第86章 拜拜了您
◎封屹舟身着火红嫁衣。◎
萦绕飘渺仙气的高耸建筑们林立。
穿着会仙盟服饰的正道弟子们聚集在会仙盟的校场上进行仙家法术的练习。
会仙盟的盟主古佑走在正前方, 引路。
黎啾啾一行人与会仙盟供奉的圣女雕塑越来越近，直到圣女雕塑的脚下。
神明的雕塑很高，像巨人一样，飞鸟掠过雕塑。
雕塑被厚厚的布遮盖, 有术法缭绕, 起保护作用。
“解开——”会仙盟盟主古佑对守护在圣女雕塑周围的会仙盟弟子们吩咐。
数个会仙盟弟子在圣女雕塑周围，合力拉开了遮挡圣女雕塑的厚重大布。
圣女雕塑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
祂的面容纯洁、美丽。
无悲无喜。
让人高高仰望。
古佑看向古子瑜等人, “好了, 在圣女雕塑下, 使用圣女泪石的力量吧。”
他们拿着圣女泪石和象征复活的第五个圣女泪石过来，只要发挥了第五个圣女泪石的作用恢复第三个、第四个圣女泪石, 那么五个圣女泪石收集完备，就能得到杀死大妖的力量了。
裴莺心直口快, 疑惑问，“古叔叔，这圣女雕塑不是完好无损吗？为什么说是在修缮呢？”
她刚才看到遮盖圣女雕塑的大布, 还以为圣女雕塑已经变得斑驳残缺了。
古佑不动声色, 严肃的声线淡淡道, “圣女雕塑很重要，大妖正在人间作乱，而这尊圣女雕塑拥有圣女残余的力量，是使用五个圣女泪石的阵眼, 必须好好保护，所以以修缮的名义遮挡保护了起来，防止大妖破坏。”
古佑视线落在圣女雕塑上, 眸光微深。
传闻, 身为神明的圣女可以通过圣女雕塑观察世间。
“好了, 抓紧时间，快点把圣女泪石拿上来。”古佑催促古子瑜。
古子瑜与古佑之间气氛有些冷漠，母亲的事情如鲠在喉，古子瑜见了古佑后，一路上都像一个听话的弟子，而不是古佑的儿子。
“是，盟主。”古子瑜对古佑点头。
他拿着第一个、第二个圣女泪石上前，还有“平清剑”的碎片，通往第四个圣女泪石幻境的镜子碎片走上前来，黎啾啾表情莫测，拿着第五个圣女泪石上前。
封屹舟的指尖悄悄勾了勾黎啾啾的袖角。
少年对她笑的温良。
黎啾啾没看他。
她走到圣女的雕塑脚下。
她感受到封屹舟的视线，他笑着，笑的明媚，一点也不像是一个要看着会杀死自己的神器召唤出来的将死之人。
旁人看到少年脸上温润愉悦的笑，只会觉得他与身旁的正道弟子们一样，高兴于将要可以得到杀死大妖的武器了。
黎啾啾拿着第五个圣女泪石，眼底冷静。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使用圣女泪石。
封屹舟的傀儡丝会操纵她。
他想阻止，那她根本反抗不了。
而且此刻封屹舟就在她面前，这大妖能笑的猖狂，说明他一定有对策。
接着，黎啾啾单纯地配合着古子瑜。
她举起第五个圣女泪石，表情忐忑，一无所知的样子。
古子瑜拿出之前收复的圣女泪石。
然而，变故突生。
“等等！”古佑声音沉下，打断道。
古子瑜不解，“盟主，怎么了？”
古佑脸色难看，忽然让周围围观的正道弟子们退下。
“你先不要使用这些圣女泪石。”古佑的声音沉到极点，脸色发白。
古子瑜非常不理解，“父亲？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阻止我。”
“这些圣女泪石是假的！”古佑猛的斥责，“孽障！”
“全是假的！”
“什么？！”古子瑜一愣，大惊，“不、不可能！”
“古子瑜，黎姑娘！”裴莺赶紧把古子瑜和黎啾啾拽了下来。
然后，站出来，对古佑喊，“喂，你这老头，凭什么说我们辛辛苦苦收集到的圣女泪石是假的？”
“假的就是假的。”古佑脸上浮现失望，悲痛道，“天要亡我啊，天要亡我！”
“父亲，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些圣女泪石怎么可能是假的？”古子瑜眼眶发红，声音发硬。
古佑大步迈向古子瑜，夺走他手中的圣女泪石，狠狠地摔到地上，凝聚术法光辉的攻击同时袭向圣女泪石，“你自己看！”
“圣女泪石”一下子裂开，破碎。
“老夫的仙术来源于圣女的神力恩赐，如果是真的圣女泪石，怎么可能被仙术击碎！”
“怎么会这样.......”古子瑜脸上青筋绷起。
就在这时，掉落在地面的圣女泪石忽然发生变化。
神圣的外表改变，成了灰扑扑的石头。
凶残的金色妖力从中钻出，袭向四周。
古子瑜骂道，“该死！是大妖做了手脚！”
众人抵抗大妖的妖力。
这些妖力的目的似乎不是杀死众人，而是折磨。
大妖倨傲、愉悦的笑音随着妖力传出，嚣张肆意地嘲讽着人类的徒劳举动。
黎啾啾的肩膀忽然被按住，少年凑到她耳边，愉悦道，“黎姑娘，你觉得这恶作剧好玩吗？”
黎啾啾抬眼，他眸色温良，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不好玩。”黎啾啾斩钉截铁道。
封屹舟脸上的温良笑意不变。
“已经发生了呢。”他的指尖摩挲着黎啾啾的后颈，温柔亲昵。
黎啾啾攥紧袖中手指。
另一边。
“圣女泪石之事，你莫要告诉会仙盟的弟子，先等几天商量出对策再说。”古佑对古子瑜严肃道。
“父亲？！你怎么能隐瞒这么重大的事情？！”古子瑜诧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古佑皱眉，不置可否，“关键时刻，千万不能让人们失去对会仙盟的信任。”
“可隐瞒是无济于事的！”古子瑜反对。
“孽障！要不是你拿的圣女泪石是假的，被大妖欺骗，事情至于变成如此吗！”古佑斥责道。
古子瑜没因此悲伤，而是坚持道，“大妖作乱，我们应该应对，而不是隐瞒！”
“圣女泪石的事情，我会承担后果，但在此之前，必须对抗大妖！而不是隐瞒！”
“不好了！”
“救命！”
忽然有惨叫声在会仙盟响起。
如骤雨突如其来，妖怪的潮流冲垮会仙盟的屏障，袭向会仙盟。
没准备好的会仙盟弟子们一下子被打得猝不及防，惊慌尖叫声连连。
古子瑜咬牙，拿起剑去救人。
黎啾啾被封屹舟桎梏住，他捏着她的肩膀。
少年的傀儡丝悄无声息缠绕她的身体。
封屹舟对古子瑜等人温良道，“我保护黎姑娘。”
臭傻逼！
黎啾啾暗骂。
在古子瑜的引领中，会仙盟的弟子很快联合起来，从手忙脚乱到有秩序地应对妖怪的入侵。
接着，古子瑜诚实地对会仙盟的弟子宣布，“诸位，圣女泪石的收复失败了。”
他脸上自责，沉重道，“我拿到的圣女泪石都有大妖的妖力，是假的圣女泪石，对此我死百遍、千遍都不足以谢罪。”
“.......”
“但在此之前，我会挡在大家前面，抵抗妖怪，等事情了解，你们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
古子瑜话音落下，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柄，已经做好了接受谩骂的准备。
然而没想到，会仙盟的弟子们竟然喊道，“怎么能让古师兄挡在最前面！”
“古师兄你们已经为了我们付出了太多！”
“圣女泪石被大妖摧毁，那是大妖可恶！凭什么古师兄要承担过错！”
“没了圣女泪石，大家更应该团结起来！”
会仙盟的弟子们燃起熊熊斗志。
“打倒妖怪！”
“打倒妖怪！”
妖怪大举入侵正道联盟。
正道弟子们协力抵抗。
但妖怪狂躁、强大，人类难以将妖怪们消灭，死伤惨重。
黎啾啾拿着五个圣女泪石，同时，有着保护力量的圣女泪石释放，光辉萦绕在正道弟子们身上，阻碍妖怪们的伤害，她要跑向圣女的雕塑，少年的傀儡丝如漫天落网，悄无声息地缠绕住她的身体，将她拽到怀中。
他的胳膊托着她的身体，下巴抵在她的脑袋，呼吸声缠绕。
阻拦她，不放手。
“想去哪里？”封屹舟明知故问。
“松手。”黎啾啾推他，“你说了我可以收复圣女泪石。”
他妈！出尔反尔的傻逼！
封屹舟歪头，轻轻扯了一抹笑。
少年瞳眸中是没有情绪的温良，寒芒冰凉，笑容皮笑肉不笑。
“你去那里，只会伤害你。”他温润清澈的嗓音在黎啾啾耳边轻轻道，很温柔，就像在告诉她，她不能离开他。
黎啾啾扭头，骂他，“臭傻逼！”
*
黎啾啾和封屹舟被带到会仙盟弟子们的洞府处。
“黎姑娘，现在情况危机，你与封公子就住在我与如雪之前居住的洞府。”古子瑜对黎啾啾焦急说完，就离开了。
黎啾啾看到有许多负伤的会仙盟弟子们被送回洞府医治。
短短的时间内，人界各处的妖怪作乱。
大妖的这盘乱世计划，布了很久。
此刻，是妖怪一举击溃人类的时候。
该死。
她要去圣女雕塑那里，召唤神器才行。
可黎啾啾无法走远，大妖时时刻刻盯着她。
黎啾啾被他拽着，控制着，被迫乖巧地坐在洞府中。
少年倾身靠近黎啾啾，他的脸庞凑的很近，就像在蹭黎啾啾的脖颈肌肤一样，透露出无尽的依恋感。
黎啾啾的头发被他修长手指拢起，少年的手指温柔地在她的发丝间穿梭。
变态啊！
黎啾啾体验到了切切实实的傀儡是什么样子。
封屹舟抱住黎啾啾的腰，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黎啾啾只有一双眼睛能够动弹，她静静盯着封屹舟。
“想说话？”少年低声嘟囔，就像调皮的郎君。
他自言自语，宛如玩耍，“那就说吧。”
缠绕在黎啾啾舌尖上的傀儡丝松开，黎啾啾下意识呼了一口气，虽然傀儡的生命维持不需要呼吸。
“我知道使用了圣女泪石后，我会死。”黎啾啾开口道。
封屹舟似笑非笑，像是没怎么在意她的话，但眸色幽深。
黎啾啾慢慢眨眼，对封屹舟温声道，“主人，如果我会死，那我就不会去做。”
像是妥协了。
封屹舟的手指摸了摸黎啾啾的脸庞，他笑了一声，黎啾啾眼底发沉，知道这疯子是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因为他脸上带着阴鸷，没有任何柔和。
“黎姑娘，傀儡如果损坏了，主人会伤心。”他叹息。
“.......”
封屹舟没有放黎啾啾。
黎啾啾被他用傀儡丝操纵着，活动的范围有限。
黎啾啾暗暗思索计策。
没过几日，有人来拜访。
封家人带着救助前来会仙盟，帮助会仙盟解决弟子们抵抗妖怪入侵而造成的损伤。
“黎姑娘，走，去见你的未婚夫。”封屹舟的手冰凉渗人，托住黎啾啾的腰。
什么鬼？
未婚夫？！
黎啾啾惊呆。
这大妖是疯子吗，这个时候还记挂着傀儡黎姑娘的婚约？
封家人坐在商议事情的大堂中。
会仙盟的盟主古佑，以及古子瑜等人也坐着，古子瑜等人神情尴尬。
“兄长。”封屹舟对来人温润行礼，伪装的面庞无可挑剔。
对面，是一个样貌俊朗的青年男子，也是礼礼貌貌的，正是封大公子，傀儡黎姑娘的未婚夫。
“黎姑娘在何处？”封大公子温润问道。
黎啾啾表情压着，心情见鬼，从封屹舟身后走出，走出这几步，还是在傀儡丝的控制中。
“黎姑娘与我有些生疏。”封大公子温润笑着，不含恶意的调侃。
古佑露出笑容，“封大公子带着封家人来帮助会仙盟，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妖怪乱世，这是封家应该做的。”封大公子道。
封屹舟温良道，“封家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古佑等人看不出任何问题。
裴莺担心的视线落在黎啾啾身上，以为黎姑娘是因为婚约之事而心不在焉。
黎啾啾有苦难言，现在大妖看管她接近疯魔，她稍微作出离开的行为，傀儡丝就会紧紧缠绕她。
傻逼大妖！
“除了帮助会仙盟，尽封家应尽职责外，在下此次前来，还为一件重要的事。”封家大公子清润道。
黎啾啾皱眉，有种这傻逼大妖要坑人了的不好预感。
“哦？何事？”古佑抬手，“封大公子，请讲。”
“在下前来，为的第二件重要的事是履行婚约。”封大公子彬彬有礼，他看向黎啾啾，“在下想与黎姑娘在会仙盟成亲，为现下提供一份喜气。”
“提供喜气，好，好，好啊。”古佑连连称赞，很满意。
黎啾啾瞪大眼睛，看的是不封大公子，而是封屹舟。
什么鬼？冲喜？！
这婚约的履行，都是大妖在背后推动。
他这个匪夷所思的疯子！
“.......”
封大公子与古佑继续商谈协助会仙盟的事宜，古子瑜等人不方便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黎啾啾与封屹舟离开。
“完了完了。”裴莺在角落嘟囔，“这种婚事要怎么拒绝啊。”
裴莺是最想看到封屹舟与黎姑娘修成正果的人。
封大公子与古佑友好交谈的声音在会堂中响动，裴莺听着他们聊的投机，听他们商谈婚事安排.......裴莺坐不住。
还没争取黎姑娘同意呢！
古子瑜却按住裴莺，“稍安勿躁。”
“现在不是好时机。”宣如雪也摇摇头。
*
“事到如今，我与封大公子的婚约根本不重要。”黎啾啾拽着封屹舟到外面，只要她在他身边，傀儡丝就不会操纵她。
“黎姑娘，背叛不是好事情，不能毁约。”少年温良道，脸上的笑虚假。
这傻逼！
婚约在，她要在会仙盟被迫履行婚约，她这个新娘怎么做其他行动？
封屹舟有充分的理由困住她。
“可是这婚约没有任何意义。”黎啾啾盯着他的眼睛，“马上一切都要毁灭了，为什么要进行这桩婚姻？”
远处，飞鸟从高大、神圣的圣女雕塑身旁掠过，险些就会撞上去，变得遍体鳞伤。
封屹舟瞥了眼圣女雕塑，然后，少年慢悠悠地将视线落在黎啾啾脸上，迎向她的眼睛。
他眸色带着漠然，寒意彻骨。
“因为好玩咯。”少年轻声呢喃。
他的手摩挲着黎啾啾的后颈。
“在黎姑娘成婚的时候，送上毁灭世界的大礼。”他低头，在黎啾啾耳边夹杂笑音，尾调颤抖，“我可是期待很久了呢。”
他曾许诺的，不会改变。
她的选择，不会改变他的棋局。
“好好听话。”封屹舟瞳眸中愉悦的情绪遮挡一切。
*
封大公子与黎姑娘要在会仙盟成婚的事情定下。
封大公子前来见黎啾啾。
黎啾啾屋内，封屹舟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好像在看什么好玩的戏剧。
“黎姑娘。”封大公子对黎啾啾温和打招呼。
黎啾啾并不搭理。
在她成婚的时候，大妖会彻底毁灭世界。
她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时机去召唤神器。
“不喜欢你的未婚夫？”封屹舟询问黎啾啾，他手托着下巴，无辜眨眨眼。
黎啾啾扯了扯嘴角，“非常不喜欢。”
“好吧。”封屹舟耸耸肩，他抬手，做了个手势。
紧接着，封大公子的身体僵直，脸上的生机消失，整个人变得漆黑，成了狭窄的、片面的皮影。
“他是妖怪？”黎啾啾问。
果然，封家人都是妖怪。
现在封家人混入会仙盟，帮助会仙盟抵抗妖怪，简直是荒谬。
“你也是妖怪。”封屹舟似笑非笑，好像在提醒她，“黎姑娘，妖怪身边是妖怪，有什么惊讶的。”
黎啾啾翻了个白眼，她看向那封大公子，问：“他怎么不动？”
有什么空子可以让她钻吗。
“他早已死亡，现在只是一个傀儡。”封屹舟微笑说，“但是与黎姑娘不同，这不过是一个劣质的傀儡，黎姑娘是独属于我的，这个世间我亲手制造的，由我的妖骨打造的，特殊的傀儡。”
这还有攀比。
他疯了。
不，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黎啾啾只觉得阻止封屹舟，杀了他这件事紧迫至极。
让这样的疯批毁掉世界，全无好处。
“所以，主人是觉得我这个傀儡需要有一个伴？非要让我成婚？”黎啾啾语调讥讽。
封屹舟眸色微深。
黎啾啾继续道，“如果他是活的傀儡，那我还能考虑考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封屹舟打断。
少年丢开封大公子的皮影，拽住她的衣领，搂住她的腰。
“封大公子是我控制的。”他眼尾发红，眸中恶狠狠。
“所以？”黎啾啾平静看他。
“是你控制的又如何，如果我要成婚，那对方也是封大公子，不是你。”
封屹舟攥紧黎啾啾的腰，他脸庞挤出温润的笑，但身体紧绷至极，脖颈筋条鼓起，他此刻宛如紧绷的脆弱弓弦。如果弦断了，就会崩毁。
“黎姑娘，我不会改变。”少年额角有汗水，从他脸侧滑落，沿着他的睫毛，他漆黑眸子一片暗沉，如深渊漩涡。
“我一定会毁灭世界。”他对黎啾啾道，仿佛在说什么冰冷的承诺。
那些生不如死的折磨，人类对妖怪的敌视，圣域对妖怪的桎梏，理应成为神明牺牲品的妖怪.......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妖怪好像生来就是罪恶的，要被践踏的。
世界阻止他，那他就毁灭世界。
“我不能与你一起看着世界毁灭。”黎啾啾轻轻的声音传入封屹舟的耳中，似乎在让步，“世界毁灭了，你也会被毁灭，我不喜欢这样。”
封屹舟微顿，幽幽看她。
接着，他却是嗤笑，松开黎啾啾的身体，仿佛将她丢下。
“黎姑娘，我才是游戏的掌控者。”
封屹舟冷冷的声音落入黎啾啾耳中，黎啾啾看着封屹舟那冷漠无情的面容，心中暗骂，傻逼！
她一定会阻止他。
“.......”
封大公子带来的人加紧筹备婚约事宜。
与此同时，人界的天空中浮现巨大的阵法。
大妖的傀儡丝如邪魔的武器，汲取世间的绝望力量，与他强大的妖力结合，汇聚到巨大的法阵中。
人间动**，摇摇欲坠，各地因为法阵的出现而出现裂痕，天气混乱，妖怪作乱。
黎啾啾被困在会仙盟的洞府中，她在院子中，能看到高空法阵中有一袭冰冷的身影。
妖怪对他俯首称臣。
该死！
那些妖怪以为封屹舟毁了现在的人间后会带领妖怪统治一切。
但封屹舟这个疯子只不过是愉悦地要毁掉所有一切，他心中从不放下任何东西。
【宿主，必须抓紧时间了。】系统催促黎啾啾。
她当然想抓紧时间。
黎啾啾追问系统，“你有金手指吗？”
“打断封屹舟对我的操纵的那种？都到这种时候了，不要说什么平衡不平衡了，我在打挂逼，我必须开挂。”
【我没有任何工具和力量打断他的操纵，除非是真正的复苏的圣女，宿主，他用的傀儡丝有圣女的神力。】
“什么？”黎啾啾惊讶。
【傀儡丝本来是复活灵魂的牵魂丝，被他更改了，圣女给他傀儡丝，让他复活圣女，可是他利用傀儡丝制造自己的傀儡，妖骨遏制了圣女灵魂的复活，宿主，他选择了毁灭世界。】系统对黎啾啾陈述事实。
黎啾啾嘴角抽了抽，原来是这样，她很无语，“很好，圣女给他开了那么多挂，怪不得难打。”
“现在不要说这些了，快点，有没有金手指帮忙？”
【宿主，我现在能给你的，只有一个迷惑心智的法器，取自圣域暮死草聚集之地的灵力，能够让大妖昏睡，但风险很大，你要抓住正确的时机。】
“.......”
会仙盟布置起了红色的绸缎，婚事氛围浓厚。
苦闷脸的会仙盟弟子们染上喜气。
封大公子提出的用婚事增添喜气似乎效果不错。
古子瑜等人站在红色灯笼下，神情沉默。
“诸位，怎么了？”封大公子温和的声音在古子瑜等人身后响起，他探究看向几人。
古子瑜等人干巴巴笑着，尴尬寒暄。
“封家人布置的不错.......”
封大公子温润笑了笑，心情似乎很好，“我一定会让他们布置最完善的婚礼，毕竟，我马上就能与我等待已经未婚妻成亲了。”
封大公子离开后，古子瑜等人叹口气。
“这样真的好吗？”宣如雪柔弱的面庞浮现担忧。
“不好！不好！”裴莺气愤跺脚。
“凭什么牺牲黎姑娘！”
另一边，黎啾啾得到了婚服。
大红嫁衣犹如喜庆的珠宝，凤冠霞披，绸缎上好丝滑，金色的暗绣璀璨生辉，轻碰就有光化流转。
若真的是一位闺阁小姐要出嫁，拿到这样的嫁衣，一定是眉开眼笑，幸福油然而生。
黎啾啾无所谓，随便披在身上，动作带着敷衍的意味。
在大妖眼皮底下，她得乖乖地服从命令，听话地嫁了。
这是不可能的。
黎啾啾内心思索，手心转了转一个猫眼石一样的法器，这玩意儿能够让大妖昏睡，只是只能用一次，而且是找到好时机，要在大妖因为制造毁灭世界法阵而有一瞬虚弱的时候使用。
“黎姑娘？”洞府的门敲响。
黎啾啾迎上去，开门古子瑜、宣如雪、裴莺过来。
黎啾啾眼神转动，心绪思索，立刻，对他们挤出悲伤的泪水。
少女手足无措，脸色苍白，哀伤说，“我不想嫁，怎么办？”
“.......”
古子瑜皱眉，凝声道，“我们会仙盟还没有到要让黎姑娘用自己的婚姻鼓舞我们的时刻，会仙盟的弟子同仇敌忾，努力抵抗妖怪的入侵，绝不会牺牲黎姑娘的下半辈子。”
“黎姑娘，你带着复活的圣女泪石离开会仙盟，会仙盟现在反而是最危险的地方，你先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待，千万不要丢掉圣女泪石，这个复活的圣女泪石是唯一一个真的圣女泪石，能保护你。”
裴莺出主意，“今晚我们会去托住封大公子，你找时机与封公子离开。”
黎啾啾突然出声，“封公子需要等一等才能跟我一起走，他.......他想留下来抵抗妖怪的入侵。”
古子瑜道，“消灭妖怪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黎姑娘，你和封公子不必担心。”
黎啾啾摇摇头，“如果我就这么带着封公子离开，我会良心不安。”
裴莺想说话，被宣如雪拽住胳膊。
“那黎姑娘，我们先帮你离开，之后看封公子的了。”
封公子毕竟不是婚约中人，是否离开，全看他自己的意愿。
*
封屹舟来到黎啾啾的住处。
黎啾啾穿了嫁衣，走出来，她眼睛亮亮的，在原地转了一圈，漂亮嫁衣跟着转，青色发丝被一根情深簪系着，肌肤凝白，脸蛋上都是笑。
“好看吗？”她问封屹舟。
封屹舟顿住，漆黑眸子深深地看她。
看到封屹舟的黑眸，黎啾啾心想，这大妖，都毁灭世界了，还在装人类。
白切黑的变态。
从头到尾，都没改变。
“怎么样？好看吗？”黎啾啾跑到封屹舟身边，拽住他的袖子，眨眼看他。
态度大转变，仿佛妥协了。
封屹舟垂眼，他弯下腰身，捏住黎啾啾的下巴，静静盯着她的眼睛。
“想玩什么？”少年笑问，眼中漆黑。
多疑的秉性彻彻底底暴露。
黎啾啾抿了下唇，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我想让主人帮忙。”
傀儡黎姑娘这些天跟他几乎是决裂，所以她难以祈求。
封屹舟微笑，他搂起黎啾啾的身体，抱着她就进屋子，“到屋中说。”
门紧紧关上，很怕什么东西溜走一样。
黎啾啾敲了敲他的肩膀，虚弱道，“主人，我该补充妖力了。”
装作乖巧，原来是为这件事。
封屹舟看她。
“没有妖力，你会死。你阻止我，你也会死。”封屹舟似笑非笑。
“你何必与我汲取妖力。”
有病！
黎啾啾内心骂了一句。
她穿着嫁衣，看封屹舟，华丽繁琐的嫁衣随着她转身而发出动静。
“妖力渐无，我才感受到我想要活着。”
“如果主人毁灭世界后，我能活着就好了。”她低声说。
封屹舟看她，嗤笑一声。
他没给她什么保证。
封屹舟只是说，“过来，我为你输送妖力。”
黎啾啾袖中手指转动猫眼石一样的法器，慢慢靠近封屹舟。
封屹舟有些疲惫，她感受到了，所以他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
黎啾啾侧眸，看到封屹舟此时的样子。
少年肌肤苍白，眼底发青，精致的脸庞仿佛染上了衰败靡丽。
干毁灭世界这种大工作当然要累死。
怎么不在半路累死。
黎啾啾暗暗“祈祷”了几句。
封屹舟的指尖落在她的脊背，柔软温暖的妖力输送到黎啾啾的身体中，她的身体确实干涸了，再不输送妖力就会失去生命力。
黎啾啾攥紧手中法器。
这个赌注，她赌赢了。
如果封屹舟不为她输送妖力，那她还真的没有办法。
不过，黎啾啾不会因为此对封屹舟产生什么怜悯。
他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疯批大妖。
黎啾啾身体放松，随着封屹舟为她输送妖力，她靠在封屹舟怀中。
妖怪的心脏和妖骨，天然的联系与依恋。
“主人，你很累了。”黎啾啾的指尖触及到封屹舟的脸庞，摩挲了下他的眼角。
封屹舟手背泛起青筋，面上温润微笑，“怎么？”
“我想休息了。”
“主人，我们休息一下吧。”
黎啾啾轻声，带着一种颓然的气馁。
“就当是最后的休息。”
她抱住封屹舟。
封屹舟慢慢松开手指，输送妖力结束了。
少女在他怀中闭上眼睛，在睡觉。
傀儡也会睡觉么。
封屹舟看她。
可她累了。
她不是他的傀儡。
封屹舟感受到困倦，他确实因为毁灭世界有点累了。
当少女抱着他，将身体的所有温软都依靠在他的身体上，他仿佛被催眠，封屹舟皱着眉，陷入昏睡。
片刻后，黎啾啾松开他，猫眼石法器在她手中碎掉，加强版的暮死草烟雾缭绕到封屹舟身上。
黎啾啾对封屹舟竖了一个中指，“拜拜了您！”
加强版暮死草的力量可以让封屹舟睡很久。
他会在梦中梦到在意的事情，黎啾啾想，这疯批最在意的就是毁灭世界。
“在梦里好好加班毁灭世界吧！”黎啾啾离开。
*
“我先离开，之后，封公子会找到机会跟随我，然后我就会与封公子成亲了。”黎啾啾对接应的古子瑜等人道。
“好，我们一定会帮你拖住封大公子，你就放心地离开。”裴莺激动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难得喜事，在如此糟糕的时局下，怎能不因此开心？
“谢谢你们。”黎姑娘感激的泪眼汪汪。
然而，离开主角团后，她没有离开会仙盟，而是直奔会仙盟后山处的圣女雕塑。
月黑风高，会仙盟中的弟子忙于应对袭击的妖怪，黎啾啾得以快速溜到圣女雕塑脚下。
高大的圣女雕塑需要仰望，黎啾啾拿出圣女泪石，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圣女大大，记得给我奖励。”黎啾啾微笑。
她先是用第五个圣女泪石的复活力量复活了第四个圣女泪石。
一切顺利。
黎啾啾深吸一口气，继续微笑。
终于。
到这一时刻了。
【宿主，将五个圣女泪石放在圣女雕塑周围，凝聚出召唤神器的阵法。】系统对黎啾啾道。
黎啾啾分别拿出第一个圣女泪石情深簪、第二个圣女泪石镇邪宝剑、第三个具有保护作用的圣女泪石、第四个圣女泪石、第五个圣女泪石。
五个圣女泪石漂浮，萦绕起神圣的光辉。
圣女雕塑在五个圣女泪石中，雕塑的眉眼在神圣光辉中似乎染上生机，将要睁开眼睛一般。
黎啾啾等待神器的召唤。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不好！】系统惊慌的声音响起。
只见，第一个圣女泪石情深簪忽然被金色的妖力包围，构成了牢笼一样的屏障。
剔透的情深簪被困在金色妖力中，神圣的力量无法发挥，被牢牢锁住。
其他四个圣女泪石无法与第一个圣女泪石情深簪形成呼应，召唤神器的法阵被迫中止。
“我淦！”黎啾啾心中火气蹭蹭蹭。
围绕情深簪的金色妖力来自情深簪的一道裂缝，细小不可查，但是储存着封锁情深簪的妖力，当时机已到，就会出现，阻碍一切，让唾手可得的希望被倾述毁灭。
而且，这妖力只是阻碍，没有毁掉第一个圣女泪石情深簪，所以黎啾啾不能用第五个圣女泪石力量来复活。
黎啾啾咬牙切齿，第一个圣女泪石他就动了手脚！
他心思缜密，骗过一切！
不管是原著还是现在，他都是一个疯子！
【宿主，不好，毁灭世界的阵法开始运作了.......】系统绝望的声音响起。
天空中凝聚血腥力量的阵法开始正式地袭向世界各地，仿佛星河陨落，煞意侵染一切。
“别慌！”黎啾啾打断系统的话，她都到这一步了，放弃？怎么可能！该死的！她一定要召唤出神器。
“你知道怎么打破这屏障吗？”黎啾啾看着围绕情深簪的金色屏障。
【做不到，只有大妖自己可以解开，这屏障是他心头血凝聚的妖力，要收回，只有大妖自己才能收回。】
“我不行吗？”黎啾啾忽然问。
【你？宿主，你现在还没完成任务，当然不行。】
黎啾啾眯了眯眼，有主意生出，只待确认可行度，“可我有大妖的妖骨，我其实是大妖的一部分。”
【但你是傀儡，妖骨遏制了傀儡的身体，同时也意味着傀儡身体将妖骨遏制。】
【除非.......】系统忽然一顿。
黎啾啾冷静异常，“除非我挖出妖骨，用妖骨吸收情深簪周围的妖力屏障。”
【但你会死！】系统阻止。
【宿主，现在神器还没有召唤出来，你的任务没有完成，条件未达成，我无法开启前往圣域的通道，无法复活你。】系统有些焦急。
黎啾啾看着远处毁灭世界的阵法，天地萦绕血腥光辉，她冷冷问系统，“可是，我都死了，你们到底要怎么复活我？”
系统终归败下阵来，【.......会有神骨，宿主，就像妖骨塑造了傀儡的身体，圣女留下的神骨能够为你重塑一具身体，所以到圣域，你就可以复活了。】
“也就是说神骨是我的任务奖励？”黎啾啾抬了抬眉，“圣女大气啊。”
“既然如此，我们商量一下，我把妖骨挖出来用来召唤神器，你把神骨提前给我，反正都到这一步了，提前预支一下，没关系的吧。”
【宿主，不是我不能给你神骨。】
【而是风险太大，神器召唤出来前，我不能开启圣域的通道，也就是说，你还是会被逗留在人间，虽然你会拥有神骨可以在挖出妖骨的时候免于一死，但你这具身体无法支撑神骨的力量，所以你还是会死，你若是死了，复活的机会就没有了。】
也就是说，系统也无能为力了。
黎啾啾舔了舔嘴唇，风险果然大啊。
但这是最优解。
否则，她就只能等着，眼睁睁看着五个圣女泪石摆在眼前却无法使用，然后看着大妖毁灭世界，等着自己的灵魂消亡。
是个人都不会这么做。
她会选择正确的法子，即便艰难，但她不退缩。
“把神骨给我。”黎啾啾斩钉截铁道。
【宿主.......】
“给我！时间来不及了！”黎啾啾催促。
圣女雕塑发出刺眼的光亮。
接着，圣女雕塑犹如获得了生命，低下身，将手递到黎啾啾面前，黎啾啾一愣，圣女雕塑浮现美丽的、剔透的、带着不可思议光辉的骨头。
【宿主，你要小心，挖出妖骨的同时，你会经历死亡。】系统缓声。
黎啾啾拿下神骨。
“反正痛苦不是这一次了。”
黎啾啾抬手，圣女泪石镇邪宝剑落在手中，纯洁澄澈的光辉流转，她眉眼清澈至极，镇邪宝剑毫不犹豫地对准自己的身体。
妖骨，被挖出。
“.......”
“草！”黎啾啾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趴在圣女雕塑的脚下。
神骨已融入她的体内。
但她依然疼痛到快要炸裂。
神骨不是属于这具身体的骨头，她现在只是在苟活，身体的排斥感、疼痛感异常强烈。
【宿主，你还好吗？】系统担忧。
“把神器召唤出来，我就非常好了。”黎啾啾道。
她看到妖骨吸收了情深簪的金色屏障，与情深簪融为一体。
黎啾啾皱了皱眉。
【宿主，这样妖骨会留下，当神器召唤出的时候，妖骨会被法器直接毁掉，但是……但是因为妖骨在这里，神器召唤的时间被延长，大妖毁灭世界的阵法阵眼是他自己，妖骨也是一个阵眼，当世界毁灭的阵法彻底铺开的瞬间，这个妖骨会被使用，神器才能在这个时候召唤出来。】
真是该死。
黎啾啾爬起来。
毁灭世界的阵法可不是一天两天。
大妖这个变态，还要先折磨一段时间人类。
“但总之，神器是能召唤出来的。”黎啾啾咬牙道。
【宿主，神器召唤出来前，我不能直接传送你到圣域。】
【但神骨不能逗留在人间，你在人间待着，你的身体马上就会消亡。】
【你必须去人间与圣域的交界地，那里与圣域最为接近，可以勉强延长你的生命。】
黎啾啾看着五个圣女泪石汇集，形成法阵。
妖骨被困在法阵中。
当毁灭世界的瞬间，神器就会召唤出来，穿透妖骨，同时，已妖骨为锚点媒介，不管多远，都会刺穿封屹舟的心脏。
大妖就会死亡，世界的毁灭会被停止。
但在此之前，她不能逗留在这里。
【主角团要留在会仙盟，因为主角团身上带着因果，神器召唤出来，需要主角团在，宿主，你必须一个人走，一个人到圣域与人界的交界地，你的这具身体最多只有一天的生命。】
妈的！
跑！
黎啾啾拖着浑身的血，嫁衣早已被血浇湿。
没有五个圣女泪石，她现在全然依靠自己的身体。
黎啾啾照着系统提供的路线，庆幸的是，圣域的入口并不遥远，就在仙河山群山后方的沟壑悬崖。
那是圣女的神力在人界留下的裂口。
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是黎啾啾现在唯一的希望。
她离开会仙盟。
然而，刚出来，不得不停下。
她看过去。
一地的会仙盟子弟尸体，血流的浓稠。
大妖在半路等她。
黎啾啾抿紧嘴唇，看过去。
他在沉睡，本不可能出现。
世界还没有毁灭，他怎么会这么快从暮死草营造的梦境中醒来？
封屹舟身着火红嫁衣。
少年的肤色在嫁衣的衬托中越发苍白，他染着血的手指摆弄着一根根的傀儡丝线，数个尸体躺在一边。
看到黎啾啾来，他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