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山神新娘29◎
堇青怔了下, 掩饰般的低下头:“没有,在厨房帮忙添柴时熏的。”
桑枝忽然想起她喂自己喝小半口酒后似乎被姜时镜凶过,但那时她迷迷糊糊地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见她不想说便也没多问, 嘱咐道:“那你记得用热布巾敷眼睛, 不然眼睛会难受。”
堇青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发涩:“少夫人对不起, 我不知道高热时不能喝酒, 差点……差点就害你……”
尾音颤抖得几近哭腔。
桑枝手脚并用爬到床沿边,慌乱地安慰道:“我没事, 你别哭, 是不是你们少宗主又凶你了。”
姜时镜坐在一侧忽然出声:“胡乱揣测。”
桑枝下意识捂住他的嘴:“你别说话。”
堇青摇头哽咽道:“不是, 与少宗主无关,是我不好。”
姜时镜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里, 少女的手比他的小上一圈,指根纤细修长。
微微用力就会折在他手里。
桑枝跪坐在床边,端详着堇青的神情:“我真的没事, 你瞧活蹦乱跳呢。”
堇青又摇了摇头, 喉间的声音像被不知名的情绪压住般,发不出实音:“对不起, 少夫人,真的对不起……”
桑枝想下床却被姜时镜单手拦住, 她犹豫了一下,探出半个身子把几乎要哭出来的堇青拽到自己面前,抱着她轻声安慰:“谁都有不知道的事情, 没关系, 我不怪你。”
她若是不安慰, 堇青或许还能忍住哭意,一旦被关切,心里的酸涩便会不断膨胀直至决堤,眼里含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颗颗往下落。
桑枝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堇青无声地哭了很久,才意识到少夫人想要的奶茶还放在矮桌上,连忙松开她,用袖子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哑声道:“少夫人快尝尝是不是你要的奶茶,若都不是,我再让厨房重新做。”
哭过的娃娃脸上泛着红,像个软乎乎的棉花娃娃,桑枝揉了揉她脸颊上的软肉:“记得敷眼睛,别忘记了。”
堇青应声后,她才去看矮桌上五碗颜色不一的奶茶,似乎是调配的比例不同,有的茶味重,有的奶味重。
桑枝挑了一碗颜色瞧上去较为中和的奶茶,尝试着喝了一口,茶涩和奶腥混合在一起,还有一点焦煳的……锅的味道?
她不信邪的又尝了一口,脸难以言喻地皱了起来。
堇青在一旁解释道:“这是羊奶和白芽茶煮的,加了些许糖块。”
桑枝咂巴了下嘴,默默地把碗放下后,拿起另一碗。
堇青:“这是牛奶和庐山云雾,外加少许的盐,还添了芝麻粉,能让茶水更为浓稠。”
桑枝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每端起一碗,堇青便会贴心地将配方解释得一清二楚,她像个小白鼠一碗碗的尝试,却发现每一碗都闻着奶香味肆溺,喝着透心凉。
到第五碗时,她甚至快感知不到自己舌头的味觉。
堇青蹲在矮桌边期待地望着她,眼眶还泛着红,如小兔子般煞是可爱。
她舔了下唇,把碗放了回去,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
堇青眼里的光顿时暗了下去,娃娃脸上笑意退却,连带着声音也落了下来道:“没有一碗符合少夫人想要的口味?”
桑枝迟疑了下,其实并不是难喝,只是口味很奇怪,至少和她想象中天差地别,就像她吃不惯甜豆腐和豆汁,是口味上的难以接受。
委婉道:“是好喝的,只不过我喝不惯。”
堇青再次激起兴趣:“那少夫人以前喝的那种是什么做法,我跟厨房讲。”
桑枝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要是知道配方,就能在古代开奶茶店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无意间喝过。”她安慰堇青道,“方才我一时兴起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堇青垂着头轻应了一声。
桑枝突发兴致端起其中一碗递给一直坐在一旁未讲过话的姜时镜,笑道:“你尝尝?”
她没记错的话,这碗是偏酸的,但奶味很重,口感有点像碎果冻汁。
姜时镜蹙起眉,试探地喝了一口,没说话。
桑枝:“如何,好喝吗?”
姜时镜眉间蹙起的皱褶渐渐消失:“还行。”他扫了一眼矮桌上的其他四个碗,“你以前喝的是什么味道的。”
桑枝把碗放回矮桌上,回忆着描述了一遍,她以前只管喝,从来没研究过如何做,倒是纪宜游闲着没事的时候做过好几次。
她抿了抿唇:“有机会的话,我找人做出来给你尝尝就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前提是她找得到纪宜游。
……
又是六日后,按蜀地到边境的距离,咸鱼教的人大抵会在这几日到达。
桑枝逐渐变得紧张,她完全不知道回蜀地后将会面临什么,即使她已经拥有冰血莲的果子,但联系不上叶景,一切都是白费。
褚偃仍旧可以用蛇缕蛊威胁她做任何事情,而教主大概会把她关进小黑屋认错。
离开前,两人打算再去一次村落与贺家人道别,今日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清风微拂。
积雪化了大半,除了用于通行的道路外周围的景物依旧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坚/硬,几乎每棵树下都有一个小小的雪包。
桑枝以前很少会瞧见大规模的雪景,更别说打雪仗,自从来了边境后,出门瞧见的第一眼便是大片的雪色,时间长了甚至有些习以为常。
初来时的激动也随之平复。
高烧后,她一直未完全恢复,总会莫名其妙地觉得冷,吹到风喉咙发痒咳嗽,若不是因这个世界没有病毒,她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阳了。
毕竟穿越前,学校刚刚解封。
姜时镜越发觉得她体质差,开了两幅调理身体的汤药,盯着她喝补汤,就连出门都要再三检查她衣服是否穿够。
不准碰冷食也不准玩雪。
桑枝抱着汤婆子一步步地往山上爬,路过罗家时,正巧撞上前院里有好几个小孩拿着树枝耍完。
她带了给几个娃娃的糕点,两步跨上罗家的场地:“你们在玩什么。”
姜时镜提着两个竹篮走在她后面,脸上面无表情透着冷冽。
罗家娃娃惊喜地跑到桑枝面前,露出两颗门牙:“精怪姐姐。”
桑枝弯起眉眼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你带了吃的,跟小朋友们一起分着吃。”
罗家娃娃握着手里的树枝高兴地挥了两下:“好耶,精怪姐姐你人真好咧。”
他说着探头看了一眼提着竹篮的姜时镜,清澈的眼睛在竹篮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忽得笑嘻嘻道:“也谢谢哥哥,哥哥也好看。”
姜时镜沉默了一下,将手里的竹篮递给他:“凉了的话,让你阿母热好了再吃。”
罗家娃娃并不喜欢靠近他,试探着上前,发现以前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了,便又往前迈了一小步,直到抱住整个盒子,都未再出现上一次奇怪的不适感。
小孩子藏不住心思,他脸上满是不解的神情,像是碰到了世纪难题。
桑枝瞧着他的表情,疑惑道:“你怎么了?”
罗家娃娃仰头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很多倍的少年,抱着竹篮蹦蹦跳跳地跑远了些:“么事么事,我把糕点拿出来给阿母,竹篮还给你们。”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进了屋子里。
桑枝话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视线内。
转眸看向身侧的少年:“我记得他上次很抗拒接近你,怎么这次能离这么近了。”
姜时镜将另一个竹篮换了一只手,淡淡道:“我没带装有死蛊的荷包。”
桑枝眨了眨眼:“懂了。”
其他几个孩子挤在一起好奇地盯着两人,时不时还会小声地咬耳朵,拿着手里的树枝比划。
桑枝等了一会儿,罗家娃娃领着竹篮火急火燎地跑出来,嘴里用方言喊着:“是精怪姐姐给咧,你么总得讲我。”
他一个大拐弯直奔姜时镜面前,气喘吁吁但又分外有礼貌地把竹篮递给少年:“谢谢。”
姜时镜还未伸手,屋内又气势汹汹地跑出来一位妇人,拿着手臂粗的木棍,说着两人听不懂的方言。
原本围在一起的其他孩子顿时四散跑开,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瞧热闹:“罗娃又让他家阿母拿棍子撵咧。”
罗家娃娃反应极快地把竹篮往地上一放,整个人躲到姜时镜的身后,探出半个头挑衅似的做鬼脸。
妇人更气了,但碍于桑枝和姜时镜还在不好当场发作,咬牙切齿道:“等客人走咧,我瞧你咋办,腿给你打折。”
罗家娃娃吐出舌头:“略略略……”
姜时镜反手抓住他的后衣领,不费吹灰之力把小孩提到前面,冷声道:“怎么回事。”
他们听不懂方言,但只是进去取糕点应当不会让妇人发这么大的脾气。
罗家娃娃扭着身体挣扎,其间还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迷茫的桑枝,嗯嗯啊啊就是不开口。
妇人提着棍子走到两人面前,强敛着怒气,不好意思道:“吓到你们咧,娃娃不懂事,跟个皮猴似的窜上窜下,把屋里的碗给打碎咧,我骂他呢。”
她的口音很重,桑枝听得很费劲。
“碗碎了也寓意着岁岁平安,是好事。”她眉眼弯弯,温柔道,“糕点都是今早新蒸的,但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有些凉了,给他们吃前要热一下。”
妇人连声应谢:“真的太谢谢你们咧,你们人还怪好咧。”
桑枝摆了摆手:“我们马上要走了,是来道别的。”
罗家娃娃一听,顿时停下挣扎的动作,惊疑道:“精怪姐姐要去哪里,以后都不来村里咧?”
姜时镜松开手,任由他跑向桑枝,在路上被妇人逮了个正着,连着打了两下屁股。
他拍了拍手,淡然道:“回家过年。”
“是咧是咧,马上要过大年。”妇人反应过来,看向两人,“你们是要去贺家道别吧。”
桑枝点了下头。
妇人松开罗娃娃,道:“那你们等一哈,贺家哥儿添新娃娃,你们帮我带几个蛋上去,落雪上山路不好走,我年纪大咧,要也跌一跤怕是真等死咧。”
她絮絮道地往屋里走,还不忘用木棍把其他小孩丢在地上的树枝都挑到院子边上。
桑枝皱了皱眉,看向罗家娃娃道:“你阿母方才说贺家哥儿有了新娃娃是什么意思?”
她瞧着贺夫人那肚子也不像是临产的人,再者先前也从未提过有孕,从哪里来的新娃娃。
罗家娃娃笑得眼睛半眯:“贺娃他阿母肚子里揣小娃娃,等以后就会多一个贺二娃。”
桑枝愣住,抬眼刚巧与少年的视线在空中相触,只停顿了短暂的几秒。
贺夫人怀孕了。
妇人挎着小篮子出来,篮子上盖着一块洗的褪色的蓝色格子布,她走到两人面前,想了想后把篮子递给了姜时镜,并掀开蓝布道:“里面是六个鹅蛋,自家养的大鹅落的蛋,很补咧,一定要让她吃。”
姜时镜接过小篮子:“我会同他们说。”
他一共就两只手,根本拿不下三个篮子,便把罗家娃娃放在地上的空竹篮留给了罗家。
临走前,桑枝看了一眼罗家娃娃的腿,等右长老死后,子蛊失去活力,他就再也不能跑跳,依这孩子的性格,未来会是未知数。
两人告辞后,继续往山上走。
袅袅炊烟从每家每户的烟囱内升起飘向天际,融进云层。
山内的空气总是混着一股泥土的清香,伴着少许水潮味。
两人到贺家时,贺老艾坐在前院的篱笆边上杀鸡,面前是一大盆热水,在寒冬里冒着热气,水面上浮着一层鸡毛。
贺柘好奇地蹲在盆的另一侧,一点都不怕血腥场面,时不时还会用捡来的树枝去搅拌水里的鸡毛。
走进后便能清晰地闻到铁锈的血腥气与屎臭味,隐隐还掺和着热水烫皮的奇怪味道,混乱地搅和在一起,直冲天灵盖。
桑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掩着鼻子道:“我们上山时遇到了罗家夫人,她托我们带了六个鹅蛋,说是给贺夫人补身子。”
她迟疑了下,问道:“贺夫人有身孕了?”
贺老艾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直起身笑道:“前几日刚瞧出来的,大夫说有一个多月了,有孕后胃口一直不好,这不我想着也快过年了,杀只鸡给她补补。”
他抓着鸡断掉的脖子,赤手将鸡肚子里的内脏全部掏出来,血淋淋地掉了一地。
“最好啊,再生个女娃娃,凑个好字。”
贺柘胆子极大,用手里的树枝去挑滑溜溜的肠子,血无意间染上稚嫩的手背,透着莫名的惊/悚。
桑枝又后退了一步,手捂得更严实了:“我们先进屋了。”
贺老艾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道:“快进去吧,等我处理好这只鸡,你们也留下来喝碗鸡汤。”
他把手在热水里搅了搅,继续处理内脏:“这老母鸡煲汤最是鲜美。”
桑枝心里知晓杀鸡的场面必当不好看,但忍不住好奇心作祟,想要再瞥一眼,正巧瞧见贺柘在玩鸡大肠,一捏肠子就会爆出一些污秽,混着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她生理不适地轻呕,不敢再看。
姜时镜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进去吧,别看了。”
贺老艾动作刹那停住,抬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桑枝平坦的小腹,忽然开口道:“篱笆内还有一只老母鸡,一会儿我拿绳子捆起来,你们带回去,让客栈里的厨师杀了煲汤喝。”
桑枝脑中满是血腥画面,挥之不去。
她捂住口鼻摇了摇头,艰难道:“不用了,我最近一段时间不爱喝鸡汤。”
贺老艾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喔”了声,贴心道:“那鸭子呢?”
姜时镜谢绝道:“多谢好意,她最近在调理身体,吃不了大补之物。”
贺老艾盯着桑枝的肚子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讪讪道:“行吧,外头凉,快进去。”
屋内的布置格局变换过位置,原先叠在一起的杂物似乎被清理掉,多了一块空地,放着锯好的木板。
姜时镜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贺夫人从后厨走出来,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还没用午膳吧,刚巧爹在杀鸡,若是不介意的话留下来喝碗鸡汤。”
桑枝松开捂住嘴的手,轻摇了摇头,脸色白了几分,婉拒道:“我们一会儿要直接去白北山,就不多留了。”
“此次来是为了道别,我们在边境客栈待了近一月,该走了。”
贺夫人用围裙擦着湿漉漉的手,脸上的笑意顿时少了一半:“也是,快过年了。”
她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们:“喝口水先。”顿了顿又道,“真不用午膳?”
桑枝再次肯定道:“嗯。”她指着桌上盖着蓝布的篮子道,“这一篮是罗家夫人托我们送上来给你补身子的。”
她又掀开他们带来的竹篮,里面的糕点都用油纸单独包好:“这个是给贺柘的,吃前热一下就好。”
贺夫人不好意思道:“瞧你们,来就来,还带东西,这多不好意思。”
“顺路罢了。”桑枝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目前还十分平坦的肚子上,笑眼弯弯,“恭喜喜得贵子。”
贺夫人眉眼一瞬柔和,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才一个多月,胎都没坐稳,相公和爹高兴的逢人就说,现在全村人都知道我有身孕了。”
她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若是一不小心落了,可真是闹个大笑话。”
桑枝道:“别多想,顺其自然,十个月很快的。”
贺夫人笑了下:“借你吉言。”
两人没有多待,将东西放下后,便打算往山上去。
贺老艾已经处理好了老母鸡的内脏,正在用水清洗干净,地上的内脏都被丢在篱笆内喂别的鸡鸭。
贺柘……依旧抓着那条肠子玩得开心。
身上的衣服被甩了满身的脏血,桑枝有一瞬觉得这孩子没法要了。
“你们回京州,当心太子。”贺老艾突然说道。
桑枝一怔,疑惑道:“怎么说?”
贺老艾弯着腰搓着老母鸡皮上没拔干净的毛,边解释道:“太子向来与白家不对付,总觉得白家挡了他未来要登基的路,若是被他知道你们在调查白家的案子,肯定会想方设法要除掉你们。”
朝廷的纷争桑枝不了解,但经由贺老艾一提,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去颜府当丫鬟时,听到过姜时镜与颜词的对话,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大致是因姜时镜的到来,整个颜府都被人盯上。
难道与朝廷有关?还有牙儿心心念念的李刺又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少年,只见他轻弯了下唇角,慢条斯理道:“多谢告知,我们会多加注意。”
贺老艾:“太子瞧着和善,却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老顽固,如今已四十好几,却始终坐不上皇位,心里早就急得一塌糊涂。”
他担忧道:“现在的朝堂局势具体如何,我已不清楚,所以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莫要暴露。”
姜时镜垂下眼,沉默了半晌,忽道:“你怀疑是太子设局让白家株连九族?”
贺老艾停下洗老母鸡的动作,直起身道:“只是猜测,毕竟当年太子的嫌疑最大,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记恨白家。”
姜时镜不紧不慢道:“白家犯下的罪里最大的是暗养私兵,这是皇帝所不容许,依太子的地位和权利,他有虎符傍身的同时皇位随着时间流逝,只要不出意外迟早是他的。”
“但凡不是蠢过头,太子养私兵的概率几乎为零。”
贺老艾打了半辈子的仗,压根理不清这里头勾心斗角和弯弯绕绕,他想了半天,提出了疑问:“兴许太子想早一点坐上皇位,养私兵谋反?”
姜时镜按了下眉心,颇为无语:“上千年的历史记载里谋反的成功概率并不高,再者他已经等了四十多年,不会在乎多等的这几年。”
“暗养私兵被发现的风险很高,还不如毒杀皇帝,毕竟他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贺老艾连连点头,感叹道:“还是你们读书人看得懂这里面的九曲十八弯。”
桑枝拽了拽少年的衣袖,小声道:“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她胡言乱语道:“照你方才所说,养私兵的会不会是某个已经分了封地的王爷又或者其他的皇亲国戚?”
她觉得很有道理,想了想又道:“只有这些人不是顺位继承人,十几个皇子全死了都不一定轮得到,所以只能靠养兵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