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未来的真与假

谈判已经破裂了，阿比斯心里很清楚。

这个妄想之主虽然看上去是来谈话的，但实际上祂并没有打算跟阿比斯建立起任何可靠的合作关系。从祂开始陈述自己的能力开始，这位诡异的邪神就一直在诱引阿比斯说出所谓的理想。祂摆出一副随便聊聊，好奇心满满的样子，实际上是在让阿比斯放松警惕，说出不该说的话。

如果阿比斯真的放松了警惕，哪怕是想皮一下，说一个假的理想出来，或者说一句类似“滚吧”，“别把我当傻子”的祈使句，契约应该就会直接达成。

阿比斯现在内心已然有了推断：妄想之主的能力，就是“许愿”。

一旦阿比斯许下了愿望，无论是不是真心，祂的能力都会发动。那个时候，不管阿比斯怎么反悔，都将进入到这位邪神的节奏中去，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已经获得了三位邪神力量的阿比斯现在也许不怕来自外界的神力攻击，但他心里也清楚得很，来自内部的侵蚀，会让他以前的所有努力全部化为乌有。就算自己之前攒下了再多的力量，拥有再多的人支持，这种从心灵深处开始的侵蚀，也不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只怕到时候，全都会成了这位妄想之主的囊中之物！

妄想之主沉默了一会儿，对阿比斯说道:“有点意思，你比我以前见到的凡人更加警惕，也更有跟神明交流的经验，这让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不愧是曾经打败了其他两位邪神的凡人。”

阿比斯没有说话，也没有摆出任何肢体语言，只是默默地盯着妄想之主。他不打算给对方任何钻空子的机会。

见阿比斯不回话，妄想之主又说道:“但是，你不要以为我会比前面两位邪神更好解决。我的力量的确没有他们那么霸道，但我会比他们更难对付——你会继续遇到我的傀儡的，希望你不要被他们杀掉。”

阿比斯还是没说话。他猜到了妄想之主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妄想之主的力量对一切凡人都生效，就从祂刚才险些让阿比斯掉进陷阱的事实上来看，就可以知道，祂同样可以影响到一些强大的凡人。

一些凡人拥有本身就很强大的力量，如果受到妄想之主的侵蚀，就会变得更加强大。在之前，阿比斯遇到的博瑟思和库平男爵只是普通人，也并非什么大人物，但如果后面遇到了拥有神力的强者、罪犯之类的人，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

“还是不说话？那也无妨，我可以当你害怕了，你是个无可救药的懦夫。”妄想之主依然在若无其事地用很难听的语言形容阿比斯，“我还是愿意跟你聊聊——我们的合作或许没法正常开展，那么，我可以帮你理清利害关系，让你看看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妄想之主说着，阿比斯就发现自己身边的景物开始改变。

花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幽暗的城堡。在这座城堡中，芙萝拉、莉欧娜、蕾贝卡、爱格妮丝和茜拉就站在他的身边。

眷属们、茜拉和阿比斯都没有说话。他们无言地相望着。从少女们的眼神中，阿比斯可以看到她们现在的紧张和绝望。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似乎梦魇之主和妄想之主都格外喜欢用眷属来威胁他。不过，他也得承认，自己现在最牵挂的就是这几位志同道合，朝夕相处的眷属。

少女眷属们没有说话，她们就这样看着阿比斯，身体则是开始慢慢地崩溃。

那不是死灵法术被解除之后化为灰烬的崩溃，而是另一种消失形式的崩溃。少女们的身体从脚开始，一个点一个点地消失瓦解，组成她们身体的物质逐渐消失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们慢慢消失的同时，茜拉也开始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阿比斯先生……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好难受……你害了大家……”

茜拉慢慢地倒在地上，她的肤色开始发紫，缺氧反应让她大口地呼吸，但心脏功能的停止也阻碍了她重获活力。

妄想之主阴森的笑声开始在阿比斯的耳边环绕:“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未来，你的实力远不足以支撑你实现梦想，所以，在未来，你会被自己的不自量力反噬。你的眷属们，还有你现在带在身边，想要寻求你帮助的女孩都会被你牵连。你们谁的梦想也没办法实现……”

眷属们还在消失，她们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而茜拉更是已经因为心脏的停止而皮肤变为绀青色，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但阿比斯看了一会儿，不屑地笑了出来。

妄想之主在虚张声势。

祂所谓的掌握命运，实际上并不是掌握着世间的因果，祂所谓的命运，其实只是在祂自己理解之中的，对未来的预测。

或许妄想之主的预测会因为祂本身能力的影响而变得相当准确，但那前提是祂必须完整地了解到整个情况才能进行推演。

在这个所谓的“未来”中，缺少了一个重要的人:凯萝。

凯萝也是阿比斯的眷属，但她没有出现在这里。这说明妄想之主并不知道凯萝的存在。因为阿比斯很少把她带出来一起冒险，只是让这个孩子在永夜城里面自由地成长玩耍。

如果凯萝不在，就说明这个未来根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那就没有什么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

阿比斯还是没有说话，他直接闭上眼睛，然后在心里尝试着与梦魇之主建立了联系。

梦境迅速地上浮，妄想之主构造的幻想也如同肥皂泡一样立刻破裂。祂编制梦境的能力跟专业人士梦魇之主相比简直是班门弄斧，在阿比斯刻意借助梦魇之主从梦中醒来的情况下，妄想之主这个用来给阿比斯下马威或者直接解决阿比斯的梦境也是当场被摧毁。

“你会后悔的……”这是妄想之主对阿比斯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坐起来的阿比斯朝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而房间的桌子上，已然没有了王冠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