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九渊剑宗
剑灵“啊”了一声, 颇为正经道:“可是你就不怕禁地里有危险吗?禁地里不一定有魔族,可在魔气浓的地方待久了,一定会损伤你的经脉, 损害你的修为的。”
崔辛夷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也想过那人诱她进禁地的目的就是想把她困在禁地之中。
待上一两个时辰还没什么,若是关上一天两天的, 魔气侵蚀,就成了极大的危害了。
崔辛夷的声音格外冷静,她道:“话本里除了崔寒樱与侯镜箔的感情线,其余几乎没有不属实的, 崔寒樱探过禁地并没有魔族, 我跟着崔寒樱,禁地里有危险的可能性不高。”
反正这次她到底是要进禁地的,既然现在这剧情不一定会发生, 那她就亲手推动它,看看到底侯镜箔还会不会英雄救美。
更何况, 二师姐是有可能在禁地中的。
崔辛夷看了一眼天色, 此时夕阳快要落山了, 天要黑了。
话本里侯镜箔是天黑了之后就发现了崔寒樱失踪了, 他很快定位到了她在禁地里。
崔辛夷又给映山道君和大师兄发了一个灵信, 也告知了他们一番这里的情况。若是大师兄和师父稍后也找不到二师姐, 让他们也来禁地中救人, 不过她悄悄隐瞒了自己也进了禁地的事, 只说自己也去找师姐了。
若让师父和师兄知道她也偷偷进了禁地,又联系上莫名其妙出现在禁地的崔寒樱, 往后总是解释不清的。
只盼着师父师兄不要突发奇想拿那弟子玉牌找她, 算了, 若真找了,到时候再圆吧。
做完这一切,白衣少女将崔寒樱扛在肩膀上,脚尖一点,往禁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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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最后一个妖兽后,张阑清收了剑,打开了崔辛夷发过来的灵信。
玄衣少年微微蹙着眉,展开灵信看,崔辛夷在上面问了他生辰是什么时候,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宗门,说是有要紧事要找他。
他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她问这个问题做什么?张阑清并不觉得崔辛夷能有什么要紧事找他。
前些日子在内境中看到的场景令张阑清困惑不已,他查过许多典籍,其中最可靠的说法是内境确实可能是未来的预示。
张阑清向来不信天命,就算是修真界一直流行着什么气运说,他也从未放在心上,凡事都可以靠着努力夺到手,不想要的都能通过毁掉就不会被人强塞进自己手里。
他虽然一直以摈欲绝缘来要求自己,可骨子里的妖性却是改变不了的。内境里看到的东西,实在影响不了他什么。
玄衣银面的少年微微垂眸,摩挲着手里的信纸,他骨节分明的手慢慢将其握在一起,再展开手掌的时候,一堆齑粉从他掌心中倾斜而下,飘飘****落在满地殷红的血泊和妖兽的断臂残骸中。
他目光沉沉,看了一眼天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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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月上柳梢,一身白衣的男子提灯往一处洞府去。
侯镜箔身穿一身白衣,头戴玉冠,连靴子在鲛灯的映照下都白得似乎会发光。
白日时师父曾托他将一本典籍送给崔寒樱,可他白日琐事多,无暇顾及,此时天色才刚刚完全黑下来,便只能此时送到崔寒樱的洞府中去了。
他到了崔寒樱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却久久无人应答,他细看,发现门上禁制未消,此刻崔寒樱是不在洞府中的。
侯镜箔刚从演武场回来,也没有在那里看到崔寒樱的身影。
不在洞府,也不在演武场,她还能去哪儿?
侯镜箔可没有耐心等崔寒樱,他找到师父托他保管的弟子玉牌,想看一下崔寒樱的位置。可定位之后,他却微微皱了皱眉。
定位的崔寒樱竟然在宗门禁地之中?
他想起今日常毓道君外出访友,恐怕无法告知师父。他也不急,只往主峰去,打算将弟子失踪在宗门禁地的事禀告掌门。
可他刚到主峰山门口,便罕见地看到了掌门首徒傅其凇正御剑从他头顶飞驰而过。侯镜箔动作顿了顿,忽然想起了宗门内的禁飞令,能让一向守规矩的傅其凇那么放肆在宗门御剑的?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侯镜箔刚抬头,就看见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映山道君竟然也出现在了山门口。
身姿挺拔的男人似乎是刚刚睡醒,浑身懒洋洋的,他打了个呵欠,才正眼看了侯镜箔一眼。映山道君一看到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讨厌的东西,立即皱了皱鼻子,扭过头去。
侯镜箔有事要求映山道君帮忙,此刻也全当是没看着,只上前向他行礼,道:“见过掌门师伯。”
映山道君不理睬他,只脚步缓缓挪动,正打算从他身边绕过。
侯镜箔又赶紧道:“掌门师伯,弟子师妹崔寒樱现今已陷入宗门禁地,师父又不在山门,可否请师伯出手,帮弟子找回师妹。”
听见他说这话,浑身慵懒的男人终于停住了步子,他淡淡瞥侯镜箔一眼,终于道:“挺巧的啊,今天怎么一个个的都往宗门禁地里跑。”
侯镜箔正满头雾水,看着映山道君说完这话后却又继续往前走了。
他又走了几步,才转身对仍拱手在原地行礼的侯镜箔道。
“既然你师门的小师妹也陷入禁地了,那不妨跟本座一起去禁地吧,本座师门也有两个不争气的弟子进了禁地。”
侯镜箔猛地抬头,下意识立即问道:“敢问师伯,是哪两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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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辛夷进了禁地后,眼前一片雾蒙蒙的,本来夕阳都已经在半山腰了,终年不散的雾气和高耸的古木遮住了光线,这里只会更昏暗。
地上是潮湿的苔藓和凌乱的树枝,四周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一个活物。
越往里走,魔气愈发浓郁,崔辛夷熟练地封住了体内的经脉,防止其自动吸收魔气,对修为造成伤害。
她慢慢意识到,这样的环境,跟她前世魔子带领魔族侵占后的地方一模一样。这里,实在是很像长期有魔族生存的地方。
崔辛夷心里起了一丝疑心,莫非是崔寒樱用仙器也没查探出,这里是有魔族的。
还是在他们来这里之前,被囚在这里的魔族就已经死了。
她不再继续往前,跳上了一颗枝干粗壮又长得极高的古树,将仍在昏迷中的崔寒樱放了上去。
崔辛夷想了想,又在树干隐蔽的地方各放了几块留影石,做完这些,她才拍拍手,从树上跳下来。
她又刻意在树干和树的四周留下了些易于被旁人发现的痕迹。
留下留影石不过是崔辛夷的备用选项,她还要去找师姐,根本没时间留在这里守株待兔。
想起师姐,她又忧心了起来,若师姐进了禁地是为了诱使她进入禁地的假消息还好,可怕就怕在不知道师姐到底是因为什么进了禁地。
更糟糕的情况是师父和师兄也不能及时找到师姐。
崔辛夷不再耽搁,立即往密林更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在沿途留下标记,去找寻师姐的踪迹。
苔藓潮湿,很容易留下斑驳的脚印,崔辛夷也确实在地上看到了不少痕迹,像是前不久才有人走过去踩上的印记。
她心里怀着希望,继续沿着这些痕迹往前走。
可刚走没几步,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她立即停下脚步,右手慢慢将惊蛰从乾坤袋里拿出握在手上,左手拿出了许多攻击型的符箓。
手里夜明珠的照耀下,厚实的灌木丛里,隐约有一个黑色的身影。
崔辛夷紧紧盯着那里,感受到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跳动,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水。
那个正在动的黑色的影子也顿了顿,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它又动了起来,似乎要转过灌木丛,朝崔辛夷走去。
崔辛夷已经是满头冷汗,她握紧了惊蛰,猛地朝那个黑色影子刺出一剑,那个黑色影子闪了一下,躲过了凶悍的剑气。
她手里一紧,一个温热的东西便桎梏住了她的手腕,还不待崔辛夷奋力挣脱,一道清浅的熟悉声音便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是我。”
这是张阑清的声音。
崔辛夷一怔,执起夜明珠一照,只见幽幽的光线下,银狐面具反射着白光,少年垂首,面具下的黑眸发亮。
崔辛夷周身松懈下来,她退后一步,慢慢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将手腕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
崔辛夷诧异问:“小师叔怎么在这里?”
张阑清垂眸看崔辛夷,她走了许久的路,衣衫已经有些不整洁了,但夜明珠下,少女的脸庞白净,一双眸子乌亮。
他移开目光,看向一边:“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同你师父和师兄说你在外面找你师姐吗?”
崔辛夷移开视线,微微有些心虚,她已经在想回去后如何向师父和师兄圆这个谎了。
张阑清自从昨日接到崔辛夷的灵信后,也是今晚刚刚回到了九渊剑宗,他想到崔辛夷说的找他有要事,本不打算理睬她,可还是去了崔辛夷的洞府去寻她。
可崔辛夷的洞府设着禁制,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他给崔辛夷传音,也不见她回。
张阑清找到了正在睡觉的映山道君,叫醒了他问崔辛夷在哪。映山道君迷迷糊糊醒过来,才发现了崔辛夷的灵信,这个时候,傅其凇也恰巧找来。
于是三人便一齐去禁地找崔辛夷和方南书了。
崔辛夷听张阑清讲了前因后果,又听他问道:“说罢,你为何进了宗门禁地?你是怎么知道方南书也在禁地中的?”
张阑清出了一趟宗门,眼下还没有换回宗门统一的道袍,身上穿的还是出外除妖的时候会穿的窄袖玄衣,他头发高高束起,有发丝垂在他的脸侧,半面银狐面具下,少年的唇色殷红,下颌线精致,肤色若玉。
他说完这句话,又向崔辛夷看去,崔辛夷撞上他的视线,瞧见他面具下一双仿佛已经洞察一切的凤眸。
她心里一咯噔,不免有些心虚,心道现在进禁地实在是太冲动了。
少女对上张阑清的眼睛,心中虽慌,表现得却颇为从容,她面上满是担心:“小师叔,我是收到了一封匿名的灵信,说是二师姐陷入了禁地,我才慌张给师父师兄发了灵信,再进入禁地找师姐的。”
张阑清静静看着她,不经意问道:“你为何不等掌门和你大师兄一起?连自身安危都尚且顾不上,还想着去救旁人。”
崔辛夷却突然推了他一把,打断他的话,焦急道:“小师叔,这些等回去再说,我们还是赶紧往前走吧,这是比我还早来到禁地的脚印,说不定是师姐留下的痕迹。”
张阑清反手捉住她推他的手,道:“你师姐已经安然无恙,走,你跟着我一起出去。”
崔辛夷听到方南书被找到,顿时松了一口气,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来做,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这趟总不能白跑,最起码,得找个机会将那些留影石拿回来啊。
她的手往后缩,想像上次那样让张阑清松开她,可这次的张阑清却没有松手。
崔辛夷把被他禁锢住的手举到他跟前,笑道:“小师叔,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危险,不妨小师叔先松开我,我跟着你走。”
张阑清却微微眯起了眼睛,道:“你怎知这里没有危险?”
崔辛夷心里又是一咯噔,她眼睛微微睁大,露出了些震惊之色:“这里除了魔气浓郁些,也好像没有其他活物,怎么会有危险?”
张阑清细细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这惊讶的模样演得真是入木三分,竟让他一时也分辨不出真假。
他没再说话,只是将崔辛夷的手腕握得更紧了,拉着她便往外走。
崔辛夷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几乎要小跑起来,才跟上了他的步子。
少年的声音冷淡,道:“你可知宗门为什么要设此处为禁地?”
崔辛夷也好奇这个问题,明明这里也不过是有些魔气,她大概猜到了一点,便道:“应该是怕有弟子误闯禁地,被魔气侵蚀,伤了经脉吧?”
张阑清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会不会被魔气侵蚀,你自己感觉不到吗?一般要再在这里待上一天两天的,经脉才会受到伤害。”
“这里禁止弟子入内,却是因为这是一处天然阵法,天然阵法会变化其中的修士的位置,让人困在其中,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里面没有灵气,也无法接收灵信,弟子玉牌需要宗门法阵来定位,宗门法阵只能定位弟子在禁地中,却无法再进一步定位。”
张阑清以为崔辛夷听到这些会面露后怕震惊,可少女却一时无言,面上是沉思之色。
告诉她二师姐陷入禁地里的人到底是谁,倘若真的是她最近得罪过的崔仙客,那崔仙客把她骗入宗门禁地又是意欲何为。
只因为她赢了他一场比试,便要把她骗进禁地想要令她的经脉受损,再也不能修行?
或者是直接就此让她在禁地中困死。
前世崔辛夷听到的传闻中的的北洲世子是一个极其体恤下属之人,为人谦和,彬彬有礼,可实际上的崔仙客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阴狠毒辣的小人。
自从重生后,崔辛夷见到的少年崔仙客却是一个鲁莽冲动的少年,人也不算是很聪明的样子,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一次输了比试就设计损伤她的经脉、甚至是直接在宗门杀了她。
他没有这样的胆量和心计。
若是有,他也是顶多在旁人的撺掇下,给她安一个误闯禁地的罪名,让她受些罚。兴许他还会盼望着她的运气坏一点,能不小心被困在了禁地中伤了经脉。
若不是崔仙客的话,难不成是崔寒樱?
不,她更不可能。
张阑清见着少女这副神色沉沉的模样,还以为是吓到她了。
他又道:“你放心,进禁地前师兄说过,天然阵法三五年才可能变幻一次,只要我们尽快出去——”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崔辛夷不解抬头,正巧看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已经消失了,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大块空地。
阵法已经变幻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