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尽诸劫之豪雄,窥大道之终极!(上)
嗡—!
微风自岁月之中徐徐而来,吹动衣袍,残星岛屿之上似有寒流陡降,时空都似被冻结,凝滞。
哗啦!
自称大司命的老道受惊也似跳起,酒水都洒了一桌,拱手作揖,似恭谨似激动:“不知大天尊降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贫道惭愧,惭愧也!”
老道的动作颇大,但在场的两人却无人理会,隔着浓烈的岁月气息,彼此对视。
“世间一切造化皆藏于岁月之中,你能如此快的了悟此节,倒是让我稍有些惊讶……”
踱步自不知哪方岁月中走出,那青年面上微有赞许:“希望你真有所获,不至于让我失望。”
他不加掩饰的打量着杨狱,而后者也自打量着他,闻言微顿后道:“你是谁?”
不同于上一次见时相隔玄功境,此刻两人真正的同处于一方时空之中。
但杨狱的眉头仍是微微拧起,直至此时,他仍未从眼前之人的身上察觉到半点生人该有的气息,以及,成道主该有的气息。
似乎,眼前出现的,只是一缕残影。
但那如穹天盖落般的压迫,却又真实不虚……
“嗯……”
青年稍作沉吟后,还是回答了:“昔年,他覆灭妖庭,诛灭群逆后,绝天地通后,化身下界,镇守地界,监察诸般地祗……
那化身,就是我。”
化身……
两人交谈之时,那自称大司命的老道微笑垂手,于一侧聆听,闻言神色有些微妙。
“化身?”
杨狱微微挑眉:“若随意一缕化身都能在无数万年后穿梭于诸劫之间,屠戮岁月,动**时空,那他又岂会葬身劫波之中?”
万劫不磨境,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后半句话杨狱未说,但在场的其余两人自然懂得他的意思。
“化身不错,随意一缕,却也未必。”
大司命附和了一句。
“我这一路走来,这问题也听到不少次了,也罢,就再回答一次……”
那青年想了想,道:“大道如天,涵盖万有,我辈修行者,循道而行,却不该被道所束缚了眼界与心灵……
谁又说,化身定要不如本尊呢?”
“嗯?!”
听得此言,杨狱眸光微凝,大司命却是眼皮狂跳,似乎隐隐间猜测到了什么。
“一心者,难分二心,此为分身大神通稀少罕见之原因,纵然是仙佛,也无法缔造出自己思维心灵之外的存在……”
那青年缓缓踱步,在大司命身后的桌案上端起一杯酒,轻轻摇晃后饮下:“他已不在九劫,而我只存在于九劫,受永劫沉沦,此为因,他横跨两劫而生,此为果!”
“因,果。”
这一刻,两人相距不过丈许而已,这即便是对于寻常人而言,也算颇近了,杨狱却只是冷笑:“比之帝因,你更像是佛老弥陀,什么因因果果,果果因因,不过是佛门的‘过去、未来、现在’罢了!”
大司命神色微变,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身后虚空中泛起涟漪。
“大道三千,三千皆是大道。因果也罢,时空三位一体也好,你如何理解,皆可。”
那青年摇晃着酒杯,道:“话说远了,你问我是谁?我生来无名,他不曾取,我也不曾取,非要有个称呼,那么,我更喜欢‘劫’,帝劫!”
“嗯?!”
听得此言,杨狱的瞳孔陡然一缩,这一刹,他的意志陡然攀升,而那自称帝劫之人缓缓抬头,似笑而非笑:“你要喜欢,叫我人皇,也无不可!”咔嚓!
似有雷霆陡降,那是无形的气机在虚空中轰然碰撞。
大司命不假思索的暴退而去,他抬眸望去,只见虚空如铜镜,寸寸龟裂,极尽可怖的涟漪,于无声中层层扩散,于无人可见处,掀起似可灭世的狂潮。
“彼皆一心,唯我二心!”
狂风呼啸间,自称帝劫的青年负手而立,平静而漠然:“天庭初立时,万方动**,佛道不宁亦不反,帝因斩我下界后,三圣方动,大赤天化太上下界,乱我心绪,时我心性未定,应其之邀,欲成一心……”
不高不低的声音,于虚空之中交织勾勒出一方被岁月掩盖,几乎被抹去的古史。
于其间,杨狱似看到了那场波澜壮阔的反天之战。
那动**的背后,是神、佛、道。
是帝因,太上,是三清、四御、五老……
除此之外,妖族也罢,人族也好,只是这场动**之中,不足为道的点缀……
“帝因抹去了那段时空,让我在无尽轮回之中斩去诸般妄念,那妄念,你也曾见过……”
陡起的寒风之中,帝劫垂眸,如天如地:“你的疑惑,我解了!”
轰隆隆!
残星大岛在巨大的轰鸣之中化为齑粉,可怖的涟漪于重天之上,星宇之中,掀起一场灭世狂潮。
“呼!”
虚无之间,大司命一退再退,他环顾天地,只见星海之中群星陨落如雨。
岁月之间,有刀光横掠,五指并拢如青天弥散,漠然而冷酷:“你的命,亦该归我!”
轰!
轰隆隆!
几乎超迈常人可以感知极限的可怖巨响,在心海中不住炸响。
这一刹,杨狱的意志、心神皆攀升至极点。在他的眸光心海之中映彻而出的,却是他无比熟悉的场景。
那一双横贯虚空,涵盖岁月,似不急不缓,却又无所不容的手掌。
这一幕,与他在万般时空中见到的一般无二,平平无奇,却让无数豪雄人杰天骄纷纷败亡。
犹如黑色石板上那一抹淡淡的白灰,被轻松抹去……
“可怖,可畏……”
遥隔无尽时空,大司命只觉心眼皆被刺痛了,心中涌现的一缕挣扎再度平复下来。
这一幕,多年之前他已有所映现,可直至此刻之前,他亦非没有挣扎反抗之年。
可直至此刻,他方才明白,纵然他为司命之主,古来罕有的大司命,也……
“命,终是不可逆也!”
遥遥旁观,一尊赫赫有名的成道主已心生绝望,首当其冲的杨狱更是承受了无与伦比的压迫。
这一双手掌已经可怖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似万般法道,时空岁月尽被囊括。
尽被推动,尽为薪柴,熊熊燃烧,将那一双手掌的可怖,推举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而更为可怖的是,直至此时,杨狱也未从其身上察觉到丝毫的成道主的气息。
‘祂要以七元身杀我!’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的可怖彻底降临,而杨狱低垂的眼眸却在这一刻瞬间弹起。
这一幕,在游走万般时空之时,他已经看到了无数次,也在心中推演,对抗了无数次。
这一瞬间,他心中也无任何把握可以承受这一双手掌的抹杀,但于无尽可怖之中,他的回应,也只有一刀!
挡不住,那就不挡!
嗤!
似有似无的刀光横掠而起。
这一刀,杨狱倾尽了自己游走万般时空所得发挥到了从未有的极限。
却不见丝毫浩**威势,犹如微风吹云,月照大地,自然而然。
这是天意四象,却又不止是四象,其中似有诸般法道交织,似有阴阳变换。
似如岁月成刀!
“岁月如刀,斩天骄!”
似有刀光在眸光中映见,帝劫的脸上有着一抹淡淡的赞赏。
这一刀,在他的注视下,就如同一卷极尽繁复,却又极尽简洁的古史书。
在其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一尊尊陨落他手,被他斩灭于劫波之中。
甚至于,在其间,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这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绝杀之刀,也是那尊十劫第一天骄,新晋通天教主,由今为凭,斩向远古的一刀。
“这一刀……”
浅浅的一刀,似乎连刀光都似看不到,可大司命却觉似有光芒划破阴霾,割裂绝望与不甘。
“我命由我不由天……”
大司命心头喃喃,似有触动,可不及一刹,他已将这念头彻底斩灭。
这一天,他担忧许久,而同样,也期待已久……
嗡!
刹那之间的碰撞,却似漫长到了极点。
透过那层层时空涟漪,帝劫看到了那一双纯粹且冷酷到了极点的眸光。
“玉石俱焚?”
帝劫轻笑。
随即,手掌落下,任由那刀光贯穿身躯。嗤!
刀光横掠,如落空处,可怖的涟漪层层扩散,蔓延到了无比深远之地。
似乎要将星宇、云海,乃至于天地都一分为二!
噗!
与其同时,手掌落处波澜不惊,似如泡影被轻轻戳破,抹去。
这,便死了……
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纵然早已所料,大司命仍不禁心头一颤,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怖。
成道主,于过去诸劫,乃至于未来诸劫都必然是无数修行者无法触及的境界。
于一道,可称主,可称祖。
而那来自于后世的通天教主,在他的感应之中几乎可以算是引领一劫劫运的,辟道之主。
这般存在,竟被人以七元之身一抹而去……
“九劫的大天尊……”
看着那被刀光横掠却无半似伤痕的帝劫,大司命不再后退,只是躬身而拜:“大天尊功行已近大道,仅施七元之境,也恐怖如斯……”
他这一拜心服口服,甘愿领死,但帝劫却恍若未觉,只是淡淡的看着远处。
不高不低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不是仅施七元境……”
丝丝缕缕的气机缓缓汇聚,杨狱自虚无中走出:“而是仅有七元之境!”
“怎么可能?!”
大司命心头一震,根本无法相信。
这若是七元境,那又有谁人敢称一声成道主?!
“存在之道,不愧为十劫第一道……”
杨狱轻轻按着眉心,被一下抹灭的感觉纵然对他而言,都堪称恐怖。
但……
“要越阶杀我,却还不够。”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残存的恐怖吐出,杨狱直视着那立于岁月中的帝劫:“九劫,或许诸劫以来,都没有几人能与你相比……”
这一句话,杨狱发自内心。
与敌友无关,只是对于大道先行者的赞叹与敬佩。
他这一路走来,从黑山到西北,从山海到玄黄,直至如今,他不止一次的越阶而战,自然知晓其中的艰难与恐怖。
而这一次,在他跟脚触及绝顶,体质蜕变混沌之体,开辟古来未有的位阶,且在岁月时空之中,无数次看到过其手段的情况下,仍是差点被越阶而斩。
这如何不是可怖可畏?
“古来确实没有。”
帝劫点头,抬眸,只屈指一弹,躬身而拜的大司命已被其一指抹杀。
如烟云般被一下抹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未来……”
杨狱冷眼望着,那帝劫缓望时空:“大抵,会有……”
咔嚓!
这一处时空,于这一刹彻底破碎,杨狱的刀光在岁月之中绽放,久久不散。
轰!
浓烈的岁月气息被无形的气机吹动。
杨狱跨行于岁月之间。
这一刹,在他的感应之中,那帝劫的气息没有半分削弱,甚至于,在以一个缓慢而肉眼可见的速度,不住攀升着。
“你的进步的确极快,这,很好,很好……”无尽的光怪陆离之间,帝劫带着赞叹的声音在杨狱的耳畔心头响起:“虽然没有胜算,但我认为,你已经有资格,加入棋局了!”
轰隆!
岁月颠倒,光怪陆离之地中,似有实质的雷音响彻。
横刀直斩的杨狱心头突然一震:“帝因!”
虚无之间,他缓缓抬头,这一刻,他再一次感知到了岁月时空中的熟悉气息。嗡!
紊乱的时空,颠倒的岁月似在这一刻,被一下抹平。
铮—!
高亢刺耳,尖锐到了极点的剑鸣之声响彻岁月时空,更传**到现世之中。
“唉……”
参天的玄黄世界树下,青帝轻拍树干,目视无尽遥远的岁月,长长一叹。
大罗天某处,懿德元君眉头舒缓,似在微笑。山海界某处,杨间心头一颤,却又强自压下。
超迈常人感知极限的巨响不住回**着,层层扩散,无尽蔓延。
这一刻,无数仙佛皆被惊动,或骇然,或惊惧,或苦涩……
嗤!
残破的剑光坠落在光怪陆离之地。
那是……
杨狱远眺无垠。
只见得一口口神锋断折,一口降魔杵化为齑粉,一把玉如意失去光芒……
第005 章尽诸劫之豪雄,窥大道之终极!(中)
呼—刹那好似永恒。
时间好似在此刻定格,寰宇诸界的诸多修修行者、神佛发目光皆是望向了那虚无之之间,岁月时空之内。
曾被岁月掩盖的可怖大战,这一刻,就这么显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那,那被折断的神剑,莫非是传说之之中,那位道祖持之镇压诸天的,诛仙神剑?!”
“三光汇聚的玉如意,是玉虚道祖啊!”
“禅音回**,岁月都不可隔绝,这难道是佛老吗?!”
……
刹那的沉寂之后,就是沸反盈天。
一处处大界,一处处时空之中,不计其数数的神佛都为之骇然失色。
十劫开辟到如今,不知多少神佛已或明或暗的归来了,其中不乏赫赫有名之辈。
然而,纵然对于那些传说中赫赫有名的神佛来说,那无垠时空之中交锋碰撞的,也是根本无法企及的可怖存在。
“一因三圣,佛老,仙老!”
有九劫大神通者在某处时空之中发出压抑到极点的低吼。
岁月时空之中传**而来的气机,让他的心神都在震颤,甚至于发出哀鸣。
对于寻常后世人来说,他是传说,可那几位纵然在整个九劫,也是神话中的神话,传说中的传说。
嗡—!
岁月长廊之中,杨狱缓缓抬手,将一缕破碎的剑光攥在掌心之中。
“诛仙剑光!”
仅仅是一缕不知破碎的剑光而已,他似都能感受到两刃刀的震颤与渴望。
这是一口超迈了古往今来一切神兵、灵宝的绝世锋芒!
如诛仙、斩仙、戮仙等神话之中的杀伐大神通的来源。
相传,这口蕴含了无尽杀伐大神通的神剑,有斩灭万有,超度万类,无有不斩的可怖威能!而此刻,这口无上神锋,就在寰宇间无数神佛骇然的目光之中,被一只如玉般完满的手掌,攥在了五指之间!那是何等样的一只手?!
强如诸多神佛都无法形容,只觉那手掌之上似乎有万道法理汇聚,古往今来的一切玄奇造妙都在其中。
其武陟开合之间,直好似将万古时空,无尽法理、无穷的光线,一切有形无形的物质便全被握在了掌心之中!
犹如,“大道之手!”
咔嚓!
在无数神佛悚然的注视下,那一口无上神锋,就被彻底折断!
继而,似有似无的血色随之**漾开来,这血色好似从一处处世界虚无中升起,以超乎任何人想象的速度,浸染着万界诸天,恒沙世界一时间如被血染。
更似有血雨点点滴落!
“这是……”
大罗天内,懿德元君的神色变化,她伸手接过一滴猩红雨滴,以她的心性修持,竟然也自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悲凉:“圣人,陨落了!”
轰!
轰隆隆!
无可形容的巨大雷波,于倏忽之间响彻了不知多少重天阙。
这一刻,不止是身怀修为者可以听到,无数世界的寻常人,也皆听到了这一声声似乎要震碎灵魂的巨响。
也感受到了那冥冥之中的悲凉与哀伤。
天地,在哭泣!
“九劫禹余天主,灵宝至尊,陨落了!”
惊雷炸响在一处处天阙之中,诸天却似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望着那立身寰宇之中,大到无法看到全貌的伟岸身影,万界失声。
直至,一声声似有似无的禅音传**而来。
“阿弥陀佛!”
一处幽暗明灭之地,生有千臂的慈悲法相于此刻缓缓合十千手,似有佛泪流下:“我佛……”
玄黄界、龙泉界、山海界……乃至于天海界!
无数的佛门圣地,无数的庙宇皆在此刻震**,如被血染的佛光**漾开来。
无数的泥塑佛像纷纷开裂,或流下血泪一滴,或直接破碎,化为齑粉。
“我佛!”
无数的僧侣信众为之悲戚,惶恐,甚至于心生出无限恐怖绝望。
“我佛,陨落了!”
“我佛,陨落了!”
轰!
轰隆隆!
响彻寰宇的雷音不绝,无尽可怖的一幕,刺痛了不计其数的神佛仙魔的心魂。
“嗯?!”
虚无某处,于深层次中闭关的空洞子陡然睁开双眼,他的瞳孔在剧烈的收缩着。
苏醒的刹那,他已经感受到了天地间发生的可怖一幕。
“佛老弥陀陨落?!不,不止!”
空洞子陡然站直身形,眼中涌动着骇然至极的光芒:“灵宝师叔,他,他竟然,竟然……”
这一刹,如空洞子这般九劫的成道主也心生骇然,简直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幕。
甚至比之寻常神佛的震动更大无数倍!
九劫的成道主,或早陨于劫波之中,或早早借助六道轮回涅槃,除却寥寥几人之外根本不曾看到九劫毁灭,诸神圣坐化后天地震**的一幕。
可纵然看到,却也绝没有眼前一幕来的冲击更大!
“十劫初,灵宝天尊神陨岁月之中……”
大罗天某处山岳,天书老人的手掌都在颤抖,迟迟无法落笔,望着虚无之间,那越发黯淡的三宝玉如意,一个可怖的念头让他的心魂都在震颤。
咔嚓!
一根大若神话中承载天地的神山般的暗黄色独角,坠落于岁月长河之中,**起层层可怖的涟漪。
“仙老……黄角大仙!他,他……”
又一尊无上存在陨落!
可怖的涟漪,在寰宇诸界间层层扩散着,带来无尽的可怖与绝望。
“他,他……”
这一刻,莫说是空洞子等成道主,便是大罗天内的懿德元君的心头也升起一抹寒意来。
“师尊!”
虚无之间,有神人纵天而起,撞破虚实之隔,跨入岁月之中,两色交织的镜光划过无垠时空,似乎要触及那一方可怖的战场。
可不及靠近,那灿灿然镜光,已与那三色交织的玉如意一同,化为齑粉!
“阿弥陀佛……”
虚无间的女冠低头长叹。
而大罗天某处的陆沉却不由得心头一颤,准确的说,是那藏在他心海之内的定光老佛,在此刻暴动起来。
“我佛陨落……他,他终于死了!”
极尽的恐怖下,这老佛的残念沸腾激**:“过去佛陨,当有现在佛降!陆沉,放我出来,本座与你分享着亿万万年难遇的无上造化!”
“未来佛!”
“善哉,善哉……”
望着虚无之间的可怖涟漪,一袭月白僧袍无风而动,三葬和尚似笑似哭:“我佛好走……我佛,好走!”
寰宇皆震。
有神佛骇然失色,却也有人趁机而动。
但在这可怖的一幕之下,任何所谓的大事件都显得黯淡无光了。
空洞子身躯震颤:“师尊……”
灵宝天尊、佛老弥陀、仙老黄角之后,曾一度被无数修行者奉为三圣之首的玉虚道祖,也现出陨落之象!
“十劫不过初开,怎么会诞生出这样可怖的存在……”
“光辉无限,伟岸至高,难以形容,难以形容……礼赞大天尊,无上大天尊……”
“大道不公,不公!九劫亿万万年,他横压诸天,十劫不过初开,他又要无敌吗?!”
“他为什么如此之强横?!”
时空之外,沸反盈天。
不知多少神佛在骇然之中绝望哀嚎,纵然是成道九劫前的强者,也为之绝望木然。
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了。
终九劫八亿四千万年,那帝因横压所有,却仍有三圣十二尊可以与之角力。
可如今……
嗡—!
可怖的涟漪化作的狂风吹遍了无数时空,太一漠然相望,眼底亦是涌动着惊悸。
这一幕,在前世,前几世他已看到,甚至亲自经历过了。
可再度看到,仍是心生惊悸。
甚至可以说,没有人比他心中更为惊悸了。
绝大多数修行者乃至于神佛此刻都以为那帝因镇压,诛灭的是自九劫历劫归来的三圣二老。可只有他与寥寥几人知道,三圣根本没有历劫!
道合九劫的三圣,早已身陨在无量量劫之中,那岁月时空中的,是他们用以钳制那帝因的后手!
“他到底是什么境界?!”
又一次,太一心生绝望。
一次次时空轮回中,每每在他感觉到自身进步之时,就会发现那尊大敌比之想象中更为强绝……
似乎,永远无法战胜,甚至于,无从触及……呜—无形的风吹到了岁月的长廊,这是来自于天地的震**。
是来自于三圣之道的悸动。
成道者,身死道不消。
“他越来越可怖了……”
杨狱的袖袍之中,混沌钟灵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纵然是心智不全,却也知晓这是何等的恐怖。
甚至于心中升起莫大的后悔来。
不成灵,先天劫宝无法毁灭,但如今,纵然后悔,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逃……”
混沌钟灵发出哀鸣之声,可话音还未传开已是戛然而止,甚至比之之前更惊悚无数倍:“你,你要,你要干什么?你,你疯了?!”呼呼—!
岁月长廊中层层**漾的涟漪之中,杨狱缓步而行,跨过一重重虚空岁月,走向那一方无上战场。
“不,不要!”
混沌钟灵骇然:“求你,求你了!快放下我,放下我,我不去,我不去……”
混沌钟灵极力挣扎着,它本以为这很难,却不想一个挣扎,就从袖袍内跌了下去。
“你?”
“他若要杀你,天大地大,你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杨狱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似乎是在对混沌钟诉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我……”
混沌钟灵胖乎乎的小脸一抽,惨白惨白。
跟随着杨狱走过这条漫长的岁月长廊,它自然也看到了无数成道主死在各自时空的一幕幕。
逃,逃不了!
混沌钟灵惊惧,却也根本不敢跟上杨狱的脚步。
“你的胆子,着实大!”
虚无之间,帝劫再度现身,身形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模糊与黯淡。
“你,要死了。”
杨狱冷眼相望。
看着眼前的帝劫,他不由得想起了杨逆来,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二心者。
杨逆固然是他所斩出的心魔,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却与他完全不同。
“人固有一死,有什么妨碍?”
帝劫模糊的脸上似乎有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至少,死前,他满足了我行走诸劫,邀战万古群雄的遗愿,虽然,还未来得及去未来一遭,但你,不正是未来的绝顶强者吗?”
“如果,不死在今日!”
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狱,这自称为帝劫的青年已飘忽间消失在岁月之中,唯余一缕气机在杨狱的注视之下,想着那虚无之内,岁月之间,那尊无比伟岸的神影而去。
“那一刀,不差……”
余音飘忽之间,杨狱驻足。
这一刻,虚空,虚实之隔,乃至于岁月都被他缓步跨过。
此刻,他再度抬眸,已经能无比清晰的看到那神光缭绕下的伟岸中年人。
其立于九重道台上,无尽伟岸。
身前身后,尽是翻涌的气机道韵,残破的神光……
一口玉如意,化为齑粉。
一口诛仙剑,断折两半。
一根降魔杵,片片碎裂。
半根黄角飘**自岁月之中……
……
只有那一口神火缭绕的丹炉,在此刻泛着幽幽之光。
手持蒲扇的老道,似乎对于发生的一切都不在意,只是不紧不慢的煽火。
而那立在道台上的中年人,也似乎不在意陨落其手的是谁,只是静静的看着那老道煽火,许久后方才道:“五老之道,在于持,四御之道在于御,三清之道在于合大道……
此刻,九劫大道已去,十劫大道未生,纵然他们四个残余的气机尽数交予你,也已经没有了意义。”
呼!
煽火老道的动作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缓步而来的杨狱,又继续煽火,道:“有没有意义,不到最后一刻终归未定……就如同昔年,老道三人也没想到,陛下撼动大道引来无量量劫还能不死,以至于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最好的机会……”
中年人的声音,似乎传**的极为深远,又似乎只有战场上的三人能听到:“你错了,从始至终,你们就不曾有过任何机会……”
“太元、太殇,十二魔神,太一……都不行。”
神光缭绕下,帝因的目光漠然中又带着一丝人性的光芒,他看向了杨狱:“他,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