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金枝

第52章 取悦

季以舟深深吻住身前的人儿, 一手托起纤盈软腰,向床榻行去。

陆霓双臂圈住他的脖颈,深深沉迷其间, 在挨到榻沿之际, 终于寻回一线理智,挣扎着欲要脱出他滚烫的怀抱。

他的手微松,嘴上却加了力道, 含在齿间的软唇被咬住, 随着她逃的方向,将人抵在悬挂帘帐的床柱上。

陆霓倒抽一口凉气,呼痛的一声闷哼,自涟涟吻合处漏出。

季以舟总算大发慈悲, 松开她的唇, 鼻尖与她轻蹭了蹭。

“你不愿意?”

“你答应了本宫的……”

陆霓微张的樱唇更显饱满,火辣辣的, 已被他吮得红肿一片, 水光透亮。

季以舟难捺地与她稍微分开些, 却仍强硬地不容她逃离,大掌捏在她后颈, 当手底是只猫儿, 制住要害就跑不掉。

陆霓心跳气短, 全身乏力,能稳稳站在地上已是能耐了,靠着床柱大口喘息,被他激烈的吻势, 憋闷得胸腔最后一口气都要出尽。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缓抚弄唇瓣, 透着浓浓的贪恋, 不知魇足。

“殿下拘泥的夫妻之名,也不过还差一月而已,你和我,早就有……夫妻之实。”

陆霓此刻颇觉懊悔,两人间的误会本该就此化解。

谁想,揭开当年最终的真相,却亦同时揭开了他伪装在冷厉阴鸷下,恣睢肆意的欲念。

男女间的事便是如此,他们早已逾越过那重禁忌,先前的尔虞我诈,不过是维系表面的尊严,一旦戳破这层虚伪的面纱,剩下的,不过是赤|裸裸的以欲攻心罢了。

亏她先前还觉得他似少年般清涩稚气,简直是瞎了眼。

眼下,他略微与她分开的躯体,灼烫业已展露,如凶兽弓腰昂首,随时欲要跃起,将她吃干抹净,囫囵吞进肚里。

“一月就是一月,一日未到,也不行。”

陆霓试图和他讲道理,一贯清亮的嗓音因急喘略带沙哑,软糯糯的,更有种撩人意味。

“当年与你春风一度,本宫是情非得己。”

季以舟眸中掠过些许凉意,薄唇微掀,含着戏谑在她耳畔道:

“刚才你情动了,这一次……骗不了我。”

身体的回应是骗不了人的,就如他自己。

“本宫要的……不是这些。”

若她想耽于情爱,大可放下争夺之心,一开始便对太后伏首臣服,糊涂一世,安安稳稳做她的长公主。

季以舟散漫抚过她的脸颊,手在她颈后有一下没一下揉捏,“殿下是臣的女人,也会是臣的妻子,想要什么,臣都会满足你。”

各予所需,公平合理。

若情爱可以得到实质的回报,总比虚无飘渺的空口许诺强。

陆霓缓缓抬手,抚上他尤带情念的腥红眼角。

“如此,还请司徒大人在祭天大典上,看顾宁王一二。”

季以舟强有力的臂膊,蓦地缠上那截柔若无骨的腰,带着她滚倒在榻。

“那么,臣要先讨些利息。”

高大身躯如玉山倾覆,极具强势和压迫感,陆霓猝不及防跟他贴了个严丝合缝,“季以舟,你个无赖,本宫说了……”

“臣答应过的,自会作数。”

季以舟埋进她纤柔雪颈深嗅,恋恋不舍从她身上挪开点,侧躺在边上。

陆霓一翻身向外爬去,他大掌轻轻一按,便压得她动弹不得。

她被拖回来时弓腰蜷成一只虾米,被他揽住腰裹在怀里,背脊与他胸膛契合地贴紧。

季以舟懒懒伏在她颈窝,“不来真的,看在当年臣给殿下当过解药的份儿上,总该给点儿甜头,当作补偿也好。”

陆霓心里哀叹孽缘,当年是她主动撩拨得他,如今形势调转,换她有求于人,还要他做君子,委实说不过去。

就算说得过,也打不过。

尤其是……他这张脸太过媚惑诱人,紧接着,灵巧的手指挑开腰间系带,轻车熟路探进她的衫子。

抚落腰肢的刹那,她顿觉浑身酸软,热意蕴在眼眶,泪水涟涟,贝齿蓦地咬紧唇瓣,却没能阻止一声挟了哭腔的吟叹。

她的腰还是那么细那么软,仿佛轻易就可折断在掌下,细腻的肌质滑不留手,抚动间带起的战粟,他早就刻骨铭心。

没了消愁的蒙蔽,强烈的羞耻感,与一波接一波汹涌的浪潮一同席卷,陆霓数次羞愤欲死,却又在他的极尽挑动下,下一刻,魂儿飞上了天。

待到他总算罢手饶过她时,晨初的朝阳早已越过屋脊,又坠落在窗后。

时光如水,沉迷其间的人忘乎所以。

两人衣衫凌乱不堪,陆霓的一头青丝,早在摇曳间尽数散落,铺洒半张床榻。

季以舟枕在她乌发间,怀里的人软成一滩水,慵懒抬起惺忪水眸,媚眼如丝仍未散尽。

“老实告诉本宫,你后来是不是真得了恐女症?”

陆霓声音出口,哑得几不可闻。

季以舟指尖蹭了蹭鼻子,嗯了声,垂眸看她。

“挨过你那一下后,见了女人就退避三舍。”

骗鬼呢,陆霓恨声道:“那你怎会懂这么些……”

折腾人的手段。

她还记得三年前那次,他分明是生疏又莽撞,刚才却像个花丛老手,从容不迫使在她身上的那些招数,绝不是正经夫妻该有的。

诓她说不来真的,刚才那样……比真的更彻底。

“你是说……”季以舟搂着她,凑在耳边问,“那殿下觉得……好不好?”

陆霓粉颊又红了。

宫中藏书阁里,春图也有不少,她那次回来后,生了好奇也翻阅过。

图册所描绘的,皆为取悦男子,而刚才季以舟做的,虽孟浪荒唐,却并非只顾自己享乐。

那些耐心细致的点点滴滴,羞得她不敢睁眼,身体最诚实的反应,却是被他取悦了。

“军营里都是男人,这些事儿,听得多自然就懂了。”

季以舟嗤地一笑,拍了拍她,起身下榻,到桌边倒了盏水回来,“喝点。”

陆霓半趴在榻上,把头转到里侧,软声哼了哼,身上的劲儿还没回过来,嗓子干涩,可她懒得动。

季以舟便自己喝了,上来掰过她的脸,小口渡给她。

陆霓扭头挣动,被他强硬堵住,那双漆黑的眸含着一抹笑,话未出口,却意思明确:不喝也得喝。

待她咽了水,生出两分气力,嗔道:“本宫才不要……”

吃你的口水!

季以舟伸手抹过她唇畔,手指顺着遗落的水渍一路探进松散的领口,又引起一阵战粟。

“殿下刚才可没少吃。”

他说得这些荤话,陆霓这辈子都没听过,却是输人不输阵,“你这么会……给本宫做面首,也算合格。”

“殿下将来再也不会有面首了。”

季以舟眸色深了些,缠着她的一绺乌发绕在指间。

“殿下记住,臣是你的夫君,若敢去勾引别人,就别怪臣心狠手辣。”

“本宫从不勾引人。”

陆霓表示抗议,手指在他心口的旧伤打转,抬眸睨着他,“要想本宫不收面首,除非你也不纳妾。”

季以舟长眉一挑,“一言为定。”

呵,轮到陆霓诧异,“季家出了你这么一位洁身自好的子弟,也算是老天开眼。”

季以舟神情晦暗,大掌盖住她的眼,低声道:“陪我睡一会儿。”

……

再醒来时,陆霓身侧空无一人,榻有点硬,以为还睡在书房内间,迷迷糊糊在床沿摸铃绳,摸了半天,才想起这是哪儿。

季以舟听见响动推门进来,身后夜幕沉静、星子零落。

她竟不知,这一整日是怎么就快过完了。

烛火映照下,长公主双颊艳若粉桃,雨露滋润后眉颦含情。

灯下观美人,娇莲般的风韵惹人怜惜。

她的这些改变,皆是因他才有,季以舟意满神足。

上前扶她起来,陆霓只觉脚下仍有些虚浮,蹙眉低头打量一下自己,语带抱怨:

“你这里连面铜镜都无,本宫被你弄得一身狼狈,可怎么出去见人?”

长裙已被收拾干净,叠得整整齐齐搁在一旁的凳子上。

她披头散发,回身去榻上找簪子,今儿头上带的东西可多了,钗环加起来得有十来件。

就见全在榻头码得工工整整,不用想也知是谁干的,揶揄他道:

“司徒大人堂堂好儿郎,怎地总对本宫的头饰感兴趣?”

季以舟睇她一眼,形同默认,走到架旁打开一只方匣,从里捧出一面菱花铜镜,摆在窗下书案上。

“这不是有了。”

陆霓走过去坐下,这面镜子一看就是经年老物件儿,乃上等西州黄铜打磨而成,光可鉴人,雕工精湛,造型古雅,透着尊贵大气。

她抬头看他,“这是……”

“母亲留下的旧物,殿下将就用吧。”季以舟淡声道。

陆霓肃然起敬,这如何能叫将就。

自上次在宫里请他用膳后,陆霓才意识到,季以舟母族的那个程家,恐怕不仅仅是寻常落败的世家那么简单。

后来还是让云翳寻到位年长宫人,才从她口中得知一些幽州程家的来历。

那是比陆家创立大庸朝还要早的存在,百年前幽州的无冕之王,论底蕴深厚,如今的季、解两家望尘莫及。

单从眼前这面铜镜就可窥见一二,宫中也未必有这样档次的东西。

陆霓忽地扭过头,看向正中高案上供着的长刀。

“让本宫猜猜,这不会就是传闻中那把赫赫有名的‘问天斩马’吧?”

季以舟立在灯影之外,身躯高大的轮廓仿佛沉沉泰山,脸庞的棱角显得锋锐,眸光幽邃莫测,显然没想到她连这个也知道。

“一把刀罢了,早已寂寂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