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爹拿定主意了
“你要不要？到底要不要？不要就早说，我赶紧送我弟家去。”王世全见这个客人迟迟下不了决心，有些不高兴起来，“我也不是非要卖给你们不可的，你不要耽误我时间。”
那个客人犹豫半晌，才说道：“我最多出到十五两一担。”
“什么？”王世全跳起脚来尖叫道，“你只能出到十五两一担？只多五两我干嘛要卖给你啊？你要知道我把这些蜡卖给你冒了多大的风险吗？明年我弟家就不会再给我种蜡了！”
“你不是早就留了种了吗？”那客人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来，“你弟弟家也真是够本事的，竟然能培育出只有雄虫的蜡种来，可是这点小手段，怎么可能难到你，是不是？”
“那是。”王世全得意洋洋，“苏老板，要知道，我这蜡可不是只有你一家要啊。只是你来得最早，所以我才考虑你的。你现在看吧，我也不是非得今天晚上就卖出去，如果你实在开不了高价，我多留两天也是可以的，反正已经跟那边闹翻了。”
苏老板又沉默了半晌，等得王世全都不耐烦了，他才开口说：“王兄，你的蜡又不算多，才十来担罢了，完全不够用，这样吧，我出十八两一担，再多就没有了。”
“二十两！”王世全比出了两根指头，大声说，“少一文我也不卖！”
苏老板咬咬牙，眼睛中露出了坚定的目光，最后说，“好，就二十两！现在我就将钱都给你，这些蜡，我要连夜运走。”
王世全当然愿意了，清点了银子。他满意地点点头，苏老板那边的人早已将所有的蜡都包装好。只见苏老板一点头，就挑着，走进了夜幕里。
王世全拿出年初时订的那份合约，面带轻蔑之色，又看了一遍。嘴角轻轻翘起，把它放到油灯上，点燃，烧掉。他那个弟弟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傻。以为这样一份合约，就能将人绑住？真是太天真了。就像这上面，他若违约。却连罚款都不用，这不是鼓励人毁约吗？
今年村中人大部分都被这份合约吓住了，所以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将蜡送到了老二家。可是呢，就自己所知，留种的人家可是不少。明年，只要到了明年，那自己留的种孵化出来的蜡虫也能正常产蜡的话，那从明年起，偷偷自己卖的人就会多了起来。毕竟自己卖的价格要高上这么多。再到后面，为他们家养蜡的人家就会越来越少了……呵呵。到了那个时候，老二再要想从村人手中买红色的蜡，那可就得出高价了，十两？想得美，至少二十两！
只是不知道这个红色的蜡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怎么会卖这样贵？做成红蜡烛？那也不至于啊，这个价钱进货，那是会赔死的。王世全猜了很久，也没有想到这个红色蜡的真正用途，干脆懒得去想，只要有钱赚就行了，就好比他有钱，就可以买绸缎做衣服穿，可是他要管绸缎是怎么做出来的干嘛？
呀，真是太爽了，不过是十五亩园子，没想到收的蜡能卖这么这么多钱，抵好几十亩的好园子了……如果明年都养这个蜡虫的话，那岂不是只要几年时间，他就能发财？
想到这美丽的钱景，王世全就高兴得不得了。真发财了，他就不住这个偏僻的乡下了，也到城里去买幢大大的房子，请上几个下人，再买上几个漂亮的小姑娘当妾……那日子真是太美了……
“怎么样，卖得了多少钱？”这个时候，何氏才走进来，毕竟刚才屋里有外男，她是不方便出面的，只能在旁边屋里焦急地等待，等那些人都走光了，她才能进来。
“不少，你看看，都在那里呢。”王世全随手指了一下那桌上的那盘银子。
“呀，这么多啊！”何氏高兴地扑了上去，摸了又摸，爱不释手，又向王世全为自己表功，“你看，我这个主意好吧，要不是我提前跟你说了，你老老实实送去你弟家，十两一担，可是卖不到这么多钱。”
“是啊，我媳妇多聪明人。”王世全说着，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到桌子边，说，“咱们得赶紧将这钱收起来，不然被别人看到不好了。”这么多的银子啊，江洋大盗看到了也会眼红的。
“是啊是啊，我去拿钥匙。”何氏赶紧进了里屋。
王世全双眼迷离地看着这盘银子，拿起了一锭，放在了脸旁。那冰冷坚硬的感触，让他着迷不已。
王世全心满意足的时候，但有些人，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爹，大伯的蜡，这都第三天了，一直还没有送过来。”阿喜向王世安做着汇报。
“可能，他家的……还没有熬完吧……”王世安替自己哥哥找着理由，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个太不靠谱的理由。村里家家都熬完了凭什么就他家还没熬完？这只是自己欺骗自己的一个借口罢了。
“爹，你当然知道这不可能的。”阿喜很不客气地打断了父亲的幻想，“我跟阿青打听过了，前天白天他家的蜡就全收完了，前天晚上，他家去了一些很奇怪的客人，然后大伯就将他赶出了房间了。后来那些人走的时候，挑走了好些东西。”这个阿青现在已经变成了她大伯家的卧底了。代价嘛，就是给他做烧烤。
王世安听了女儿的话，沉默了。父母一共生了他们四兄妹，可是眉姑早已嫁了，成了别家的人了，老三又已经死了，同母一胞的兄弟，现在也只有大哥王世全了，可是大哥……实在是不争气啊！这蜡，他都已经出到了十两一担的价钱了，难道他竟然还嫌少。还要卖给别人？
这个生意，不是他一家的呵……
王世安非常的痛苦。所以他才不愿意做生意。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地养些蜡，那这样的麻烦事都不会有的……可是儿女太聪明了，也时候也怪让人头痛的。他说要只养蜡，那些生意都不再碰了，没想到阿喜一样地想出了办法。仍然只是养蜡，只是养的却是红色的蜡，你说她哪里想出这么多奇怪的点子来的？别人家的蜡园里如果有其他颜色的蜡虫，早都除死了。没想到她专门将它们捉到一起，还培育出了专门的红色的蜡来。然后高价卖出，这个价到底有多高……王世安不敢想象。
唉。如果这孩子也像阿梅那样普普通通、简简单单多好。天天跟着她娘在家里绣着花，学着做家务，再大了些，家里给她看上一个好人家，嫁过去。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这才是女儿家的一生，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家的女儿却是如此不同，整天都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出来，让他头大。如果没有那岷江春酒。他又怎么会被三弟背叛？没有这个红色蜡种，他又怎么会被老大背叛？
只是。现在所有的这些都发生了。而这些都发生过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事里，阿喜是完全没有做错什么的，三弟当时那样荒唐，被秦氏赶出来了，说不想回家，可自己要接他回家住，阿喜也从来没有对这个三叔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反而，他知道，那时阿喜已经慢慢地开始喜欢这个三叔，因为他会陪她说话，聊天，会给好帮忙……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些的底下，他们却是被这个看上去已经不错的三叔狠狠地伤了一把……
而大哥呢，他都不想再去想了。如果三弟还做一些面子工程的话，那老大就是撕破脸皮的**裸了。他卖酒时他打酒不肯给钱，他现在收蜡，大哥却又将蜡高价卖给其他人……
算了，没有兄弟就没有兄弟吧。如果他们从来不将自己当兄弟，而自己去一直把他们当兄弟，这岂不是很傻吗？大哥，可是从来没有拿自己当兄弟过的。
从此，他就当自己是独子好了。正好大哥一直嫌自己穷，也不怎么愿意跟自己家亲近，生怕是去找他借钱的……
“如果他真的是将那些蜡卖给了别人，那合同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吧，爹绝对没有任何意见。”王世安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舍不得割舍的亲情，而损害那四家的利益。
“好的爹，有你这句话，我就知道以后怎么做了。”阿喜笑了。眼看着阿爹终于在兄弟问题上想透了，想通了，她由衷地为他高兴。
只是，很快，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不是指王泓宇，而是她前世的那个哥哥，那个懦弱的老好人，管不住自己的媳妇，管不住自己的孩子，也同样，管不住身为妹妹的自己。在那段吵吵嚷嚷的日子里，最痛苦的人，也许并不是总是被嫂子激得像头斗牛一样斗志高昂的自己，而是夹在中间无能为力的哥哥自己吧。
可是那时候，她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她总是如同一头红了眼的斗牛，只要嫂子稍微一撩拨，她就应声迎战，那时候，家里天天都是吵闹不休的。
在那个时候，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嫂子的如何不是，可是现在，她回想起来那如同梦境一般已经模糊清了的前世，才发觉，原来，自己也不是没有错的。
如果那个时候，她能够隐忍一些，不是选择应战，而是攒下钱来，在家附近租个房子住，那她跟嫂子之间，是不是就能和睦相处？
这样的想法，也许是很有些包子，可是如果那时候她真的是那样选择的，现在，她就不会身处几百年前的时空，再也看不到她的老父老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