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也难逃她的爱

第一百三十六章 挚爱

第二天他们就收拾好东西回去了,来时拎了一个行李箱,离开的时候也不过多了个旅行包的行李。

临走的时候,苏语没在夏千歌的眼睛里看见任何留恋,就那样把老式的锁链卡在门把手上缠紧,钥匙扔进包里,转头就走。

夏千歌在苏语面前永远是人前坚强,人后脆弱的性子,或许是她夜里偷偷哭过,又或是这里实在是没什么让她值得回忆东西,才会走的这么毫不犹豫。

车票定在下午,走之前他们还去了很多地方,拎着行李箱和背包一路走走停停,如果不是根本没人肯来这种偏僻落后的小县城,他们倒像是初次到来这里的旅游者。

从以前逃课的小道偷溜进了学校、逛了附近的市集、还特意去了趟两个人第一次私下有过焦急的小公园…

小公园已经荒废的不成样子,没有园丁修剪,杂草藤木在花圃里疯长,不高的围墙掩映在草木和树枝下,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阴冷的气息。

他们担心逛不完,于是出发的很早,天地间被黯淡的光撑着,枯枝高悬的公园里更昏暗,可路灯也坏了不少,只有几盏亮着,像是萤火虫似的在轻微的电流声中扑闪扑闪。

夏千歌步调轻快地走在他前面,翩飞的蝴蝶般游走在草木花枝之间,她开心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不知道从哪里摘了一朵苏语喊不出来名字的花。

这个万物凋敝的季节,她别在耳畔的那朵花却开的花枝招展、艳丽至极,像是忤逆自然规则的异端。

夏千歌当时回过头来问他,问他漂不漂亮。

苏语当然觉得漂亮,她一颦一笑都漂亮,一株没有自我意识的植物,怎么比得上她那空灵灵动的美。

她又不依不饶地追问他,像是年轻时占有欲太强的小姑娘,恨不得无时无刻都黏在一起,知晓…占有对方的一切,人长大了反倒懂得放手,从来不把情情爱爱的东西日夜挂在嘴边,但她似乎是截然相反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夏千歌缺失安全感是他早已经明了的事实,也让他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很早很早…快忘了。”

他的声音暗哑迷离,有岁月的沧桑感,恍若这份爱慕在他这一世短暂的生命长度里跨越了十数年的光阴。

“这么久啊,那以后呢?”

她摘了一叶花瓣摊平在掌心,恍若无意地问他,手指却忽的归拢,花瓣骤然被碾碎,鲜红如血的汁液压榨出来,沁满了她白皙的皮肤,透明的指甲也染成血色,灯光朦胧,美的让人怀疑这一切都是虚幻。

苏语静默了几秒,他们都是感叹命运不公的人,也都曾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他四下流离的时候遇见无枝可依的她,她如今都是要和自己共结连理的人了,要和对方搭建出家的模样,妥善安放彼此的一生,要一句关于将来的承诺实在算不上过分。

如今他们一起告别了过去,那就应该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于是他很沉重地点点头,目光格外认真。

没有什么太华丽言语,唯有口袋里方形的小盒子硬的硌肉。

……

从偏僻的小县城重新回到帝都,他们回去的时候是在傍晚,成排成列的霓虹灯却如流光般划过漆黑的夜幕,这座现代化的都市在夜晚也绚烂明亮的像是白天。

他们在帝都最繁华热闹的中心下车,引擎发动,出租车没入街头川流不息的车流,新年将近的喜庆日子,四处陷入一片红色的海洋,街头人海如织,笑容满面。

夏千歌拉着他的袖口像是深怕人多了,手边的人就会走丢了似的,她拍了拍苏语身上的仆仆风尘,整理领口,幽冷的晚风拨乱她额前漆黑柔软的发丝,她的眸子是亮的,唇角泛起很浅的酒窝。

“带我来这儿干嘛啊?”

她有些疑惑地问,眼睛却盯着四周花花绿绿的光景不松开,来帝都这么久了,她待在帝都最高耸的办公楼里整日埋头工作,累了就透过落地窗俯视这座城市深夜里的灯红酒绿,热闹喧嚣,却都是和她无关的。

因为家里总有人在等她,她应该早点回家。

“来逛逛,这里可比老家好玩多了。”

“哦,那…”,她眨了眨圆润乌黑的眸子,搂住他的手臂,脸颊蹭了蹭他的肩,很依赖地说,“我饿了,我想吃好吃的…”

……

苏语兼职赚来的钱不多,但赚的基本没怎么花都存着了,不至于口袋空空太过落魄,夏千歌缠着他说肚子饿了,却拉着他去了街边一家油烟味很重快餐店。

小小的一张桌子,糊着擦洗不净在灯下反光的油腻,摆满了热腾腾挂着油的炸鸡、汉堡、还有咕噜噜冒着气泡的可乐…

他从不让她吃这些,她身子弱,还有轻微的胃病…

就因为上一世他没有管过她,不知道她背着自己总是偷偷点这些东西吃,胃病加重,身体分泌循环也全是问题,直到有一次他看见垃圾篓里的纸巾染着血,又联想起彻夜的咳嗽。

直到他偷着找到了她压在衣橱最下面的体检报告,才知道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早已经虚弱的像是一具被掏空了血肉的骷髅。

那也是他第一次和她生气争吵,他摔门扬长而去,她低着头妥协,后来养好了身子,也摆脱不掉已经很严重且折磨人的胃病,像是伤口愈合后还留了一道狰狞的疤,他很后悔,一直到后来分手也放不下。

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当初他能多给一些关心,让所谓的爱不再只是口头上的形式,她会不会就像这一世般更乖巧听话,把重心匀给生活,他们就不会分手,那把冰冷刺骨的匕首就不会灌入他的心脏。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吃这个了?”

“你说的啊,今天随便我怎么样都行…”,

夏千歌低着头对付一小袋番茄酱,鲜红的果酱全挤在盛薯条的盒子沿上,油兮兮的薯条沾上酸甜的番茄酱,她吃的有滋有味,还不忘吸吮手指,眉眼弯弯,仿佛月牙儿摇曳。

或许是番茄酱酸甜的余味散尽,她有些不舍地舔舔嘴唇,声音哑的听不出是她。

“那时候我还很小,爸爸妈妈就天天吵架,爸爸生气了就会离开家整晚都不回来,妈妈就坐在门口一直哭,眼睛都哭肿了,我害怕他们吵架,家里的东西全砸坏了。”

“那时候妈妈可能还残留了一点喜欢给我吧,有一次我被他们吵架的样子吓哭了,妈妈为了安慰我,和爸爸一起带我去吃了一次这种快餐店,三个人…也是挤这么小一张桌子,我真的很开心,我以为他们和好了。”

夏千歌笑了笑,语气平淡,可眸子里却雾霭沉沉沉,像是用尽的牙膏盒,实在是挤不出多少欢喜。

“你知道吗?我从来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就那一次,我一直都忘不掉那个味道,可第二次再吃就没有当初的味道了,分明这么小的桌子…可对于一个人来说,大的都快要迷路了。”

“对不起…”,他冷不丁地开口道歉。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道歉?”,夏千歌愣了愣,有些好笑地看他。

“没什么,就当我犯神经好了。”

“你今天好奇怪。”,她往嘴里扔了块炸鸡,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眼睛却斜瞥着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才想着要道歉,嗯哼?”

苏语避开他她的玩笑话,替夏千歌插好可乐的吸管递给她,“慢点吃,吃完我们再去逛逛,好久没出来过了。”

“我去趟洗手间。”

他起身离开座位,背着她,微微扬起头,白炽灯的光像是碎玻璃般撒进他的眼底,扎的他眼睛生疼,热烫湿润。

女孩字字句句都平淡地像是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不泄露半点情绪。

他分明早可以承诺给她的东西,却偏偏要等到现在,他抬头看向透明的镜子,看见她带着痛苦被生活的苦难所煎熬的过往。

他早可以救她的。

……

夏千歌拽了拽苏语的手,他却像是钉子般扎在原地不动。

“干嘛呀?再不走…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在坏生意的呢?”

“进去试试?”

“我?”,她睁圆了眼,指着自己,没涂口红的粉唇半张着,“可我们还不是现在就…”

“总要试的,那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苏语笑了笑,拉着原地怔愣的夏千歌进了身后的店。

灯光璀璨,装潢华丽,入目全是琳琅满目的婚纱,珠帘轻纱飘曳,哪怕是套在没有生机的模特身上,也衬出惊艳夺目的美。

“您好,是…这位小姐要试婚纱吗?“

一边的服务员很快迎了上来,热情招待他们。

“对,我们快结婚了,她要试婚纱。”

女孩回头有些懊恼地瞪了他一眼,可惜没什么杀伤力,话也来不及说太多,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绯红,被服务员拉着去了更衣室。

苏语都快忘了自己到底等了多久,只记得掌心浸满了汗,内里的衣物紧贴背脊,手下意识揣在裤子口袋里,脑海里放电影般构建画面。

他太大意,以至于女孩曳着翩翩裙摆走到他面前都恍然不知,知道她率先开口。

“阿语,好看吗?”

她捏起两边群衫,微微弯下纤细腰身,轻纱朦胧,曲线窈窕,她笑颜如花般问他。

这是个毫无疑问的问题,她生来昳丽明艳的容貌,再奢华繁复的衣衫,也不过锦绣添花般意义乏味。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又伸手探向左边的裤子口袋,温习在心底排练过无数次的说辞,下一秒,他定了决心。

苏语忽然单膝跪地,修长笔挺的身姿硬朗,他拿出一个盒子递到女孩面前,缓缓掀开盒盖…

“夏千歌,嫁给我…你愿意吗?”

耀眼的光线折射间投入她渐渐湿润的眸,像是点燃了漫天星子,她的眼睛如星辰大海般勾人心魄。

她没有犹豫,眸子天真如星河璀璨,唇角微勾,泛起酒酿般醇香美妙的小窝,勾他目光时刻不离,挚爱热诚。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