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计划
“哥哥来这边，我们往这儿藏，他们肯定抓不住我们的。”
小萌弯着身子冲进一片低矮的灌木丛，苏语在后面追着，抓住了女孩肉嘟嘟的手腕，有些担心地说，“这里面不安全，会划伤自己的。”
“不会的，我经常躲在这边，跟小萌来嘛。”
女孩脾气倔强，拉着他不松手，苏语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弯下身子替她扫开那些横生跋扈的枝杈，用身体开辟出一条好走的通道，领着女孩往深处里走。
这座宅子的庭院年久失修，边边角角的地方已然破旧了不少，这些靠近红色砖瓦堆砌而成的高墙的地方荒芜的像是毫无人气的废墟。
四周杂乱的败花枯草丛生，耳边回**着幽幽的虫鸣声，小姑娘显然还是有些害怕，左顾右盼地四下张望，不小心被脚边的枯枝拌了一脚，娇小的身子歪了歪眼看着就要跌倒，她惊呼了一声，被有力的手臂扶住了腰身，把她拉了回来。
平稳地落了脚，小萌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小脸煞白，她颤抖着手拉了拉苏语，“谢…谢大哥哥，我们还是回去吧，快要到晚饭的时间了。”
苏语却像是块木头般没有动，深黑色的瞳孔皱缩着，呆呆地盯着穿过灌木丛后那面有些掉漆的红色围墙，墙面在靠近角落空了一大片，几块年久而松动的砖瓦落了出来，露出墙后黯淡的天光，隐约间能看见来时走的那条柏油公路。
“小…小萌，你平常捉迷藏都是躲在这边的吗？”
“是啊是啊，到现在还没人发现过我呢。”
他咽了口唾液，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得飞快，声线止不住地抖颤，“你会钻出去，躲在墙壁后面吗？”
“啊？不会的，陆妈说过的，不许擅自跑出去，外面有大坏狼的，嗷的一口就把人吃掉啦，但是我舍不得告诉他们这里有个洞，那样的话我就再也没有这样躲起来不会被人抓到的秘密基地啦。”
小萌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苏语的异样，她拽着他的手往外拉，“走吧走吧，小萌不想玩这个啦。”
苏语蹲在原地没动，他把头上的针织帽摘了下来，一头没过颈侧的乌黑碎发散落下来，他拂去落在帽子上的灰尘，戴在了女孩的头上，笑了笑说，“嗯…哥哥再和你玩一个游戏好不好，赢了的话，有奖励哦。”
“好啊好啊，这个帽子也能送给小萌吗？”，女孩很开心的摸了摸头上的帽子，显然早就有些动心了。
“当然可以啊。”
苏语收敛起心头无法止息的悸动，有些生硬地扯出一抹笑。
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里，仿佛要活生生刺破血肉渗出血来。
顾川…你不能再骗我了。
……
“陆妈，这么久真是麻烦你照顾孩子们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和我提，我找人送过来。”
孩子们兴头过得很快，缠了一会儿就都四散去玩捉迷藏了，顾芝也终于落了清闲，她抓着眼前白了鬓发的女人，琥珀色的瞳眸缩动着紧盯对方已然苍老的脸，心里霎时安定，她还记得这位小时候在这里负责照料她衣食起居的保姆陆妈。
“唉，顾小姐你能给我们这些没去处的的人生活下去的地方，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麻烦，顾家一代换一代的，我们都已经是过往的老人了。”
陆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扯下围在腰上沾了油污的围裙，生了茧子的手指抚在顾芝狭长的眼尾上轻柔地摩挲，眼角起着密集的褶子，“又瘦了，你这孩子，总是不好好吃饭了。”
“哪有，公司那边最近工作忙了点，很快就过去了。”
“注意自己身体就好，你父母去的早，你更应该代替他们好好活着。”
顾芝垂落纤长蜷曲睫羽，掩盖住眼底黯淡的波动，唇角依旧挂着笑，她应和着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要不看看孩子们前几天拍的照片吧，他们一直说很想你的。”
陆妈从抽屉里拿出几本很厚的相册翻了翻，挑了最近的几张出来给顾芝看。
“孩子们倒是都长大了，最大的都在读初中了吧。”
顾芝接过那几张照片，深褐色的眼瞳有些涣散的盯着手里那张合照，或许是孩子们长的太快了，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模样，凝神想了太久，又勾起大脑深处阵阵抽疼。
她不露痕迹地揉了揉太阳穴，指着另一张照片里的小男孩笑了笑说，“帅帅真是越长越俊了，人还调皮，你说以后要祸害多少小姑娘。”
“顾小姐…”
“嗯？”
顾芝疑惑地抬起眼眸看着陆妈，心头有些发慌，她有些后悔来这儿了，好像她只是个廉价的替代品，时刻面临着要被拆穿的风险。
“这不是帅帅，这是小辉，去年刚刚送过来的，那天你也在的。”
“小辉…”，顾芝呢喃着念了念，立马改口道，“对…小辉，我记得的，我可能是最近太忙了，不小心弄混了。”
“顾芝啊，我知道你这丫头从小心思深，照顾你这么久也猜不透你，我不和你瞒着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还瞒着不肯治？”
“陆妈你…”，顾芝愣了几秒，心脏蓦然攥紧，她垂下深色眼尾，声线转冷，“谁告诉你这些的，景姨？你怎么会和她有联系。”
“这不重要，要紧的是你应该赶快去看病，要赶快做手术，你的身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再拖下去，你迟早连我也给忘了，更别提楼下那个你带来的孩子了。”
陆妈抓住了顾芝的手腕，字字透着怜惜，“你怎么能这么糟践自己的命呢，别傻了孩子，你这样下去…和你妈当年又有什么分别？”
“那也是她教我的，在我死之前，我绝不可能放他走的，他走了，那我宁可现在就死！”
顾芝一把甩开陆妈的手，冷着美艳无匹的脸庞，琥珀色的眼瞳渗不进光亮一点点转为幽深的黑，如同深冬朔风里挟夹着的刺骨冰碴般冷漠疯执。
陆妈依旧不肯松口，她苦口婆心地劝说，“你想过顾家吗？你死了…又要让那些豺狼当道？那个时候顾家怎么办？这些孩子又怎么办？”
“小…小顾姐姐…”
头上戴着顶针织帽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了门口，颤巍巍地扶住门扉看着她，早已经哭的红肿的眼睛里闪着恐惧害怕的情绪，仿佛被顾芝此刻的模样吓了一跳。
她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
“大哥哥他…他不见了，会不会是跑出去被大灰狼拖走了，姐姐快去救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