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也难逃她的爱

第四十七章 去向

别墅是独栋的,平日里门前冷清寂寥,完全看不见人影,门前那一棵海棠树借着花期的末尾卯足了劲开的愈发娇艳,可他某天清晨在树下昏黄的泥土上望见了几片掉落的粉色花瓣,心里重重一沉,像是撑住信念的柱子被人残忍地抽走。

苏语身上锁链早已经被顾芝卸下,可别墅除了那扇反锁着的正门,其他的门窗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借助工具几乎打不开,可就连刀叉都被锁在了柜子里。

他也想过从二楼的阳台跃下,可是担心发生了意外,如果受了伤,那就根本没可能走到他站在阳台眺望过无数次的十字路口。

他需要一把能够打开正门的钥匙,最好能够立马在路边打到车,接着…

脑袋里疯狂运转的思绪霍地停滞了一霎,他晃了晃神,逃跑的渴望最后还是占了上风,他没办法再想不了更多,他要在牢笼打开的瞬间振翅高飞,逃离这座由爱意催生出的占有欲铸成的笼子。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再次被抓住的下场,甚至为此深感恐惧,他时常会用极其别扭的动作抚触脊背上那条已经痊愈几乎看不见伤口残留的疤痕,仿佛是在用猛烈的痛苦警醒自己。

鞭子划破空气的脆响在耳畔回**,勾起身体本能的颤栗,逃出过牢笼的劣宠,翅骨一定会被主人狠狠地折断,彻底断去他逃跑的念头,心如死灰般匍匐在女人的脚边,自此做一只乖顺的小狗。

苏语抬起澄澈清冷的黑眸,眼白上爬着血丝,他极力远眺别墅区门口种植着大片绿植的小路,黄绿色的出租车在正门口缓缓停下,一个妇人从车上走了下来,过了门口保安的巡查,沿着青灰色大理岩铺成的小径向着别墅走来。

他立马站起身下了楼,清明几净的落地窗前投下他纤瘦决绝的背影。

……

钥匙卡进锁舌的声响清脆,很快又淹没在胸腔里扑通狂跳的心脏声中。

锁舌弹开,门外的人毫无防备地推开门,锁轴转动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刺耳杂音,淡白的晨光顺着扩开的门缝渗了进来,正厅里没什么光亮,奢华繁复的灯饰黯淡着,地板上铺开大片的阴影。

刹那之间,电光火石,苏语在对方转身把门关上背对着他的一刹,狠厉地锢住对方的脖子,锋利的瓷片抵在脆弱的颈肉上,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瓷片不小心割开了皮肤,渗出了点点鲜红温热的血液,被他挟持住的妇人很快不再挣扎了。

“冷静点好么?不要害了你自己。”

景姨低头望着几滴血落在了勒住她脖颈的手掌上,沿着青筋暴起的手背滑过,蜿蜒着刺眼的血痕。

“少废话,钥匙呢?”

他像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的恶徒,眼前是黑洞洞的枪口,身后是万丈深渊,他无处可逃,秀致俊美的五官因为用力过度而扭曲着,显得有些狰狞。

“在包里,放在第二个隔层的小口袋。”

“拿出来!”

景姨依着苏语的意思拿出了钥匙,她仰着头,艰难地避开男孩手上极不稳定的瓷片,表现出非常惜命的模样,松弛了苏语绷紧到将近断裂的神经。

“顾芝现在在哪儿?”

“顾家今天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事关利益分割,是她这些天一直在忙的东西,今天过后…大概她就是顾家真正的主人了。”

妇人的语气略微有些急促,却似乎是在提醒着苏语,今天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手机给我拿出来。”

苏语从景姨手里抢过了手机,他狠狠地扔在地上,踩跺了几脚,手机屏炸裂成细碎的玻璃,屏幕亮了亮,彻底暗灭了下去,他又抢过景姨手里的包,仔细地翻找了一阵,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几乎杜绝了还存在通信设备的可能。

“她什么时候会知道这边的事情?”

“我不清楚,会议很重要,她大概抽不出太多时间看手机的。”

苏语依旧不敢懈怠,扣着妇人的手往后翻,从侧后面揪住对方的衣领,凶狠地警告道,“别想着刷什么心思,横竖我已经死了,不要逼我,现在用钥匙把门给我打开。”

景姨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思,老实地把钥匙插入锁孔,扭动几下,门开了一道小缝,露出些许光亮。

苏语忽然觉着眼底有些热烫,眼角泛着让人睁不开眼的湿润,握在手上的瓷片下意识松了松,可妇人依旧没有挣扎的意思,跟着他走了出去,两人都暴露在淡白的天光下。

“放心吧,顾芝没有在附近留人,那丫头一直都是这样,谁也信不过。”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苏语的声线禁不住地颤抖着,他也不愿意牵扯一个无关的人进场,更何况这些天他都被对方悉心照料。

他扔掉了手里的瓷片,推开妇人,手上收了力气,对方只是往后倒退着踉跄了几步没有跌倒。

“这里有些现金,你带在身上吧,一个人…小心点。”

景姨叹息着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着,生着褶皱的眼角挤在一起,“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苏语没有回话,他不能在这里多耗费时间里,从地上捡起那些散落的钱币,孤身一人跑了出去。

别墅区外的小道临近江畔,这个时候几乎看不见几个人,也没人发现他这个捧着一把钱,头发散乱的狼狈身影。

他焦急地辨析方向,无意间发现那辆送景姨过来的出租车居然还没来得及走,车门半开着停在路边,驾驶座上也看不见人。

苏语四下望了望,有些迟疑地打量着那个蹲在路边享受着抽烟的中年男人,他用从顾芝那儿偷来的发绳把头发粗浅地扎了起来,整理好衣襟,整个人看起来顿时精神了不少,只是衣着看起来有些单薄。

从这里到车辆多一些的十字路口还要很长一段路,要走上很久,时间浪费在这里实在是太浪费了。

他联想起妇人面对他的暴力行为始终温柔关切的语气,心头**着跳了跳,打消了疑虑,一步步朝着男人走了过去。

“师傅,这车还走吗?”

“走哇,现在就能走,小伙子去哪儿?”

中年男人蹲在地上抬起头打量了苏语几眼,把手里快要燃尽的烟头扔在了地上,站起身用鞋底把火星踩灭,“哎呦,烟瘾犯咯,难得来这边一趟,借着风吹得舒服就抽了一根,你们有钱人真好,天天睡醒了就能看这么好的风景,那房子…独门独栋的,盖的跟城堡似的。”

少年白衣黑裤,衣着清简,落至颈肩的黑发带着股文弱清致的书卷气,男人下意识以为他是住在这边的,他心里嘀咕着有些纳闷,现在的有钱人难道都不喜欢开车了么,刚刚送进去一个贵妇人,现在又来个花花公子。

“那好,麻烦师傅了。”

苏语没有多解释什么,礼貌地点了点头,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男人也上了车,引擎轰响着缓缓发动,他低头系着安全带,随口问道,“小伙子要去哪儿啊?”

苏语忽然被男人的问题难住,他怔愣着答不上来,视线从后座移挪到后视镜,沾了些泥点的镜面里盛出他的模样,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