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 入军 ◇
◎京城,姜十四◎
陛下忙把皇后扶起来, “梓潼这是做什么?你我夫妻多年,你这般说可不是要伤朕的心来?”
皇后娘娘可不买账, 也并不顺着这台阶走, “伤陛下的心了吗?陛下方才说的,可比这个更伤臣妾的心。”
皇后娘娘幽幽叹口气,做足了被伤到的模样, “咱们一同看着长大的兰时, 到了陛下嘴里也不过是姜家女,最是无情帝王家, 那臣妾,可不就是卫国公府出身的糟糠妻?”
“姜明薇。”皇帝陛下佯怒。
皇后娘娘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陛下气势不由得弱下来,轻声问:“那朕做些什么梓潼才能消气, 不与朕计较了?”
皇帝陛下现在深觉自己就不该被感动了下,就答应小十四那么多要求,“况且那词都是小十四自己想的,是她点名要的那吴钩,连累梓潼怪罪到朕头上。”
小十四自己走得痛快,留了好大一个烂摊子。
皇后娘娘一听有条件可谈, 瞬间收起怨妇模样, 矜持道:“那就请陛下在咱们太子回京的时候自行与他说,兰时被您放回北境去了。”
如今兰时不在,她可压不住太子的脾气。
皇帝陛下拂袖起身,“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朕呢?装那么像!”
陛下差点就信了!
“你养大的儿子你去说!”陛下端了雪梨汤,重新坐下来,打定主意坚决扛住, 绝不妥协。
“陛下亲生的, 陛下去说, 陛下不说,那臣妾现在就书信一封寄给执玉,说兰时是被陛下赶走的,如同执玉手足一般的兰时,结果陛下支走执玉,将人给赶走了。”
皇后娘娘波澜不惊,张口即来。
帝后就兰时离京谁来告知太子一事,争执激烈,并未达成一致,暂时休战,战术拖延。
这厢吴穆叔侄离宫,吴钩本来策马来的,被自家叔父强行摁进了轿撵。
“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吴穆扶额,家中子侄接不争气,勉强有这么一个稍微出息些的,结果只长了个子,没长脑子。
武状元吴钩信誓旦旦,“自是要一雪前耻,在北境军中建一番事业。”
吴穆展开折扇在吴钩头上重重敲了一记。
“蠢!”吴穆从前无论与同僚下属议事,话只说三分,余下七分,皆可心领神会,可如今面对自家这不成器的后辈,只能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
“陛下点你前去,可不是光为了让你扬名!是为了让你——”
吴穆谨慎,不肯放声谈,与吴钩一阵耳语。
吴钩先是震惊,再是被委以重任的骄傲涌上来,心口一热,当即道:“叔父放心,交给我,我一定不让你与陛下失望!”
吴穆扯了扯嘴角,希望如此吧。
吴钩整顿三日,整装出发。
在京门口与陛下委派给他的一队人马会和。
有十数人之多,规模不算小了,可——
吴穆有些疑惑,这一队人瞧着个头不高力气也不足,出门也不骑马而是乘车,怪弱的。
“衙内,咱们快走吧,走快些或许还能赶上先头出发的那一队。”岑娘子算是慈济院里习武较好且心思缜密的,兰时特意将她留下哄骗吴钩乖乖听话往北去。
“那好,出发!”
吴钩领头出发,朝北追去。
时过半月,帝后二人仍旧没有统一。
这原本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驿站来报,太子殿下此行顺利,已经返程了。
这信是帝后一起看的,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这也太顺利了些!
换了刺史巡吏,少说也得两月。
皇后娘娘安慰陛下,“这也是好事,起码,咱们将太子殿下教得极好,能独当一面,将来陛下亦可放心把江山交到太子手上。”
陛下——
勉强有了些安慰。
其实太子殿下打了个时间差,他早已回程,再有个两日就能抵京。
他出发才不过三日,在京的飞羽卫便断了联系,他当时就直觉不对。
而后更是在到杭州时收到了兰时的信。
拿到信的那刻,太子殿下只欣喜了一瞬,而后心底那不安越发强烈,如今兰时极力回避他,前次他去徐州,他传了那么多信回京,兰时都未曾回过一封,现在他前脚到了杭州,后脚兰时的信就到了,就像是掐算好了一般。
当时东南驻军庶务他还不曾看过,不能走。
重派了一队人回去,也再无音信。
京中权贵,皆不许养私兵,即便有,也无一府能养出有可与飞羽卫一战实力的私兵来。
只除却一处。
卫国公府。
卫国公府的人,随便拎出哪一个来,都是战场上退下来以一敌十的好手。
太子殿下端坐马车中,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归心似箭,恨不能一日千里。
他轻叹口气,握着那封信,思绪起伏。
如今只盼兰时是厌恶有人暗中跟随保护,可别是心里有了什么打算才好。
“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吧,得道高僧!”
兰时忍了一路了,从幽州到涿州,从涿州到宛城,从宛城到定州营地的路上。
这和尚都没消停过!
早起诵经,间点要有燕窝,过午不食但每日定要午睡,他一睡便是两个时辰!
前头在涿州遇见了马匪,她都将人拿下,马匪老巢都给端了,时至那时,和尚所作出的唯一努力,就是忍痛让出了半面车厢,关那马匪头子。
本来一切都还好好地,后头的马匪帮众,捆成粽子跟着走,那和尚还念经企图引那马匪头子向善。
结果还没过半个时辰,那马匪头子被和尚一脚从车上踹下来了,彼时马车跑得正快,和尚一脚踹得狠,马匪头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头撞上大石,当场咽气。
兰时还检查了那马匪的尸身,即便没有那块大石,以和尚那一脚,这马匪也活不了多久。
六根不净造杀业的花和尚理直气壮地,“那马匪碰脏了我最贵的一件袈裟。”
这时候倒不自称贫僧了。
兰时忍了再三,咬紧牙关,问道:“所以你就当胸一脚踹断了他的肋骨?”
和尚也无辜,“谁能想到他滚下来的时候会碰到石头,既如此,贫僧多诵两遍往生咒,助他早登极乐。”
说完掐着念珠,闭眼开始诵经。
被兰时拎着,摁回了车里。
一行人也不好带着尸首上路,草草埋葬便接着赶路,余下马匪看这和尚这般视人命如草芥,噤若寒蝉,什么歪心思都不敢有了,乖乖当打捆的粽子被拖着往前走。
兰时将和尚那最昂贵的袈裟放一边,面沉如水。
在京中面对太子都不曾这般心累过,没想到不曾丧偶,佛法高深的秦观南,如此让人难以招架。
“也并没有什么打算,那马匪为祸乡里,贫僧也算为民除害。”
和尚焚香品茗,看得兰时火气渐起。
“我也不管是你是怎么想的,耽误了我的秋试,我便拿你祭旗!”
大凉是募兵制,需时才募,不仅耗费巨大,还组建成团颇难,也因此大凉北境才连年战火,痛失国土。
自兰时祖父时起,大凉才有了第一支常年待命的军队北境军,北境再无秋季募兵,但为选拔人才有识之士进入军营,以及擢升。
北境军每年秋季都会准备秋试,全军皆可参加,胜者许实职。
兰时紧赶慢赶地出京,就是为了能赶上此次秋试,名正言顺地获武职进军营。
原本时间是够的,可她哪儿知道秦观南当和尚时被养得这般娇贵!
“秦观南,我此生大概只执着于这一件事,我虽不知你如今是否有执念,但望你,有成人之美,莫要屡次挑衅!”
和尚目光落在那件被碰脏的袈裟上,讳莫如深。
“贫僧没有。”
但秦观南,有。
“话说回来,施主怎么认定贫僧姓秦?”
俗家姓名,他从未透露过。
兰时掀帘望向窗外,随意敷衍道:“天机不可泄露。大师既能掐会算,那推演一个吧。”
北境比之京城,数不尽的寒冷荒凉萧瑟。
入目是粗野生长的树,和绵延不绝的草,越往定州军帐,人烟越稀。
等到了北境军在定州的驻扎之处,确是另一番热火朝天。
守帐巡视的士兵向兰时一行讨厌进出军令,兰时抬帘,递出自己的令牌。
那士兵见了,面色恭敬起来,即刻行礼放行。
军营内热闹得很,一众青壮男子围在校场一角,登记姓名,等着接受主试官的检测,还有一队走过检测已经站上校场中央,摩拳擦掌地等着第二轮的比试。
初次进军营的士兵还要再多一个步骤,便是招刺,过初试便能成北境军中一员,在手腕内侧刺伤军中徽记,标志已投身北境军,凭徽记可领属于自己的木牌。
这木牌,不过寸许,可随身携带,除却军中通行之用,若是将来战亡,凭借此物可认尸收殓。
这一套流程,兰时熟悉地很,她领着随她前来的识人排队登记。
时过三刻才轮到她,她也才看清今年过来登记名录的,是她多年未见的十三哥。
兰时微微一笑,虽然那人未抬头,她亦行礼,说道:“京城,姜十四,前来报到,愿投身北境,与诸君并肩作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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