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搭档
邹越风孤身一人闯进了黑十字的总部，又出来了，可他却对杜凉烟说进去的人都出不来。
杜凉烟听不懂了，笑着问邹越风：“那你怎么出来了？可别告诉我你压根没进去。”
这笑容已有些僵硬，或许那个时候杜凉烟已经明白，她已经失去了他。
邹越风喉咙滚动，眸底有莫名的情愫在酝酿：“我进去了。”他嗓音沙哑，停顿了数秒，才继续哑着嗓子以旁人几乎要听不到的音量说：“我进到了最底层。”
据星联得到的情报，黑十字总部楼上有十五层，楼下十八层，德古斯特上将带领重兵攻**十字总部的时候，自己带兵攻打的上层，命文旭白带领邹越风还有杜凉烟以及其他士兵攻打下层。
上层攻打的很成功，十五层大厦全部被控制，下层却不似上层那般幸运，打到第五层的时候就损失了一大半兵力，等打到第八层的时候，他们三个连的兵力，四五百人，最后只剩十五个了。
指挥官文旭白决定及时止损，放弃继续进攻，他紧急联系了德古斯特上将，希望上将能批准他的撤退请求。
可德古斯特上将在上层大获全胜，此刻正是风光得意之时，怎么可能同意文旭白的撤退请求？德古斯特上将将文旭白大骂了一顿，命其继续往前攻，并表示自己马上就会带兵过来支援他们。
文旭白没办法，只能带着剩下的十五个人继续前进，又往下攻了两层，攻到第十层的时候活着的只剩文旭白，杜凉烟和邹越风三个人了。
此刻杜凉烟为保护文旭白而受了重伤，无法再继续前进了，文旭白下令停止进攻，原地等待救援。
等待救援的过程中，他们三人又遭到了伏击，邹越风和伏击队大打出手，文旭白和身受重伤的杜凉烟则狼狈躲闪。
最后，在邹越风的掩护下，文旭白和杜凉烟躲到了楼梯下方。
“老白，你照顾好丫头。”邹越风匆匆安置好文旭白和杜凉烟，起身欲走。
文旭白抓住了他：“你要去哪儿？”
邹越风回头，岑黑的眼眸罕见的盛满了坚毅，他以不用他人抗拒的语气道：“继续往下打。”
“你疯了是不是？”文旭白怒了：“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五百多人，打到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了！还往下打……你他妈非要全军覆灭才甘心吗？！”
被文旭白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邹越风却丝毫不恼，而是反手握住了文旭白的肩膀，沉声道：“不用打到底层，再往下打一两层就行！”
他顿了顿，以一种蕴着兴奋的语气继续道：“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
文旭白皱眉，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他……你是指……”
“路西法！”邹越风道：“黑十字的三大首领之一！狗娘养的，刚才袭击我们的人就是他带来的！”
黑十字的三个首领被称为“真神”，没人知道他们的长相，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即便是星联都没有这三个人的任何信息，唯一知道的是，他们自称真神，并以《圣经》中三个最强大的神来命名自己——耶和华，路西法和米迦勒。
路西法本是堕天使，可在黑十字里却也成了真神的存在。
邹越风曾再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偶然瞥到过路西法的背影，这一次，他又看到了那个见过一次后此生都不会再忘记的背影。
于是他知道，那是路西法。
“你……你确定？”文旭白有些犹豫，毕竟这才到第十层，像路西法这种大BOSS，不该在底层吗？
邹越风却很坚定：“绝对是他！他的背影和别人……不，应该说和正常人很不一样。”
“怎么，他长了三头六臂？”一直没有说话的杜凉烟突然虚弱的开口，笑着打趣邹越风道：“那有可能是罗斯特星球的人，没什么稀奇的。”
罗斯特星球的人有六只胳膊，但并没有三个头。
邹越风笑了，反过来打趣杜凉烟：“你老实点儿吧，可别等哥我抓回来路西法，军衔升的比老白还高，你却翘辫子再也看不到了。”
“哎哟喂，你还想当白大哥的上司？”杜凉烟乐了，冲文旭白挥手道：“让他去让他去！看把他给狂的！”
邹越风摆了个酷帅狂叼拽的姿势，指着杜凉烟道：“等着，待爷升成大将，八抬大轿回来娶你。”
杜凉烟微笑：“不好意思，我心里只有白哥哥。”
说着，还故意冲文旭白抛了个媚眼儿。
邹越风捂住心脏，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丫头伤我千百遍，我待丫头如初恋……行，我成大将后你若不嫁，我就娶他！”
邹越风指向文旭白，一副“我得不到你，你也别想得到他，大不了咱仨一块儿完”的欠揍表情。
文旭白冲邹越风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没好气道：“你还是滚下去抓路西法吧！我批准了！再跟你多呆一秒都会被你气死。”
邹越风给了文旭白一个飞吻，语气极贱道：“阿白，我也爱你。”
言罢，邹越风转身欲走，杜凉烟突然叫住了他：“哥！”
邹越风转身，狭长的吊梢眼眸色暗沉，眸底却一片清明。
杜凉烟笑了：“一定要回来。”
男人的目光变柔软了：“好。”
后来，文旭白和杜凉烟终于等来了前来支援他们的德古斯特上将以及剩下的几百人马，在简单汇报完情况后，文旭白和杜凉烟跟随德古斯特上将继续往下攻。
可只往下攻了一层，就几乎全军覆灭！
地下这十八层，每一层难度都会加大，尤其是十层以后，难度简直十倍百倍的往上翻，十一层虽然攻下来了，可进来的数百人却只剩一百五十多个了。
德古斯特上将这才终于明白，楼上的战斗力都是逗他们玩儿的，狠角色全在地下。
攻不下楼下，也绝不是文旭白指挥不利，实际上他做的已经很好了。
大大受挫的德古斯特上将终于听从了文旭白的劝告，下令撤退。
“等一下！”杜凉烟捂着腹部的伤口，不顾伤痛的挤到了文旭白和德古斯特上将跟前，急声道：“长官，我的搭档邹越风先我们一步下了第十一层，他现在应该还在十一层，请长官允许我带领一小队去搜寻他。”
德古斯特上将怒了，厉声质问：“谁批准他擅自离队的？！”
文旭白低头：“回上将，是……属下批准的。”
“胡闹！”德古斯特上将怒声训斥他道：“你带队打的下面，下面什么情况你不明白吗？！邹越风可是星联宝贵的战斗力，他出了什么意外，你付得起责任吗？！”
文旭白没有答话，只是低头认错，他本可以提一下路西法的事，但……这种事情，成功了是丰功伟绩，失败了则是决策上的重大失误。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俘虏路西法的行动应该是失败了。
多说无益。
三年前，杜凉烟还不是星联的最强战斗力，她甚至还不是黑罗刹。
那时的最强战斗力是邹越风，初代黑罗刹。
所以星际广场上的雕像是男人的外形，网上流传的黑罗刹的照片也是男人的姿态。
最强战斗力失踪，自然不能不管——要知道这一个人可顶的上星联十个师！
德古斯特上将当机立断，命杜凉烟和文旭白带领二十个特种兵搜寻营救邹越风，剩下的一百余人跟随德古拉上将撤退。
搜寻过程中，搜救小队又遭到突袭，伤亡惨重，更糟糕的是，他们搜遍了地下十一层，既没见到邹越风的身影，也没发现邹越风的死尸。
“或许尸体已经被炸毁了。”特种兵们并不知道邹越风的真实身份，有人合理猜测道：“长官，撤退吧，再不退我们谁也走不了！”
文旭白在犹豫，他承受不了第二次全军覆灭。
可杜凉烟却十分坚定的表示：“不，他肯定下了十二层，我们得去救他！”
“你是不是疯了？！”所有人都不同意：“十一层我们就已经近乎全军覆灭了，还往下下？这完全是送死！”
就连文旭白也否决了杜凉烟的提议，下令搜救任务结束，所有人撤退。
“撤退？你有没有搞错？！”杜凉烟怒吼道：“我们的战士还在下面生死未卜，你却停止营救，丢下他一个人去逃命？”
文旭白极力的压着火，尽量以理性客观的语气劝解杜凉烟道：“邹越风在十二层只是你的一个猜测，我不能因为你的一个猜测，纵容你带着战士们去送死。”
杜凉烟哑然：邹越风的命是命，同行而来的这二十个战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虽然现在只剩六个了。
下去，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冗长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无比压抑。
“好吧。”杜凉烟抬头，打破了死寂：“你们退，我下去支援他。”
文旭白瞳孔骤然放大，猛的抓住了转身欲走的杜凉烟：“你疯了吧？你都没办法确定他是不是在下面！”
杜凉烟回头，眸底烟波浩渺，一望看不到底：“他在下面……他肯定在下面。”
她的语气是那样的笃定，而她也是真的相信他在下一层，或是下下层……那个男人可不是这么容易死去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身为他的搭档，他能创造出的奇迹她再清楚不过了。
文旭白沉默了，或许他该放她走，可他不能。
因为邹越风一死，下一任黑罗刹的候选人只有杜凉烟。
星联的最强战力已经失踪了一个，他不能放任第二个也去送死。
而他……也舍不得她死。
于是他狠了心肠，无情的下令：“我不管他在不在下一层，营救任务都结束了，现在我命令你跟我们一起撤退回地面！”
杜凉烟眸底有震惊闪过，似乎没料到文旭白会下出这样铁血无情的命令。
这震惊很快便被愤怒所掩盖，杜凉烟抗议：“你不能这样！”
“我已经下令了！”文旭白厉声道：“杜上校，你要违抗军令吗？”
他称她为“杜上校”，可见此事已经毫无商量的余地了。
杜凉烟晃神片刻，突然笑了。
她把肩膀上带着的军徽扯了下来，用力扔到了地上，然后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开。
违抗军令又如何？她不会丢下他的。
正如无论在多么危险，多么艰难的处境下，他都不会丢下她一样。
所谓搭档，便要生死与共。
“杜凉烟，你给我回来！”身后传来文旭白的怒吼，可杜凉烟却无动于衷，依旧大步向前走着。
她破釜沉舟，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去做他唯一的后援。
文旭白知道唤不回她，无奈的举起了枪。
脖颈后方传来刺痛感，杜凉烟伸手摘下了刺入脖颈的麻醉剂，这才终于转身，满目不可置信的看向文旭白。
她用目光质问他，没有力气开口，已经倒下。
再次清醒时，是在星联的医务室，围剿任务彻底失败，前去围剿的一千多精英，最后回来的只有不到二十名。
杜凉烟回来了，邹越风没有。
一周后，杜凉烟痊愈，星联公布的烈士名单里，邹越风以特种兵的身份位于第一排。
上面通知杜凉烟代替邹越风成为新任黑罗刹，杜凉烟拒绝了——她不相信他死了。
他一定还活着，正在想尽办法的回来，就像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一样，所有人都觉得他肯定活不下来，但他总能华丽归来，让所有人都觉得脸疼。
她只要等待就好了，他可是……黑罗刹啊。
终于，她等来了，可又好像……没等回来。
“你进到了最底层？”杜凉烟屏着呼吸问：“第十八层？”
邹越风点头，一向聒噪的他，突然变得这么安静，真的让人很不适应。
杜凉烟有满肚子的问题想问：三大真神在最底层吗？你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你抓到路西法了吗？为什么你说路西法的背影和正常人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怎么就看过一眼后绝对不会忘记了……
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了，最后捡了最重要的一条，屏息问道：“最底层……都有什么？”
邹越风突然笑了，一向玩世不恭的他，此刻竟显出一副虔诚的姿态来，以近乎痴迷的语气回答道：“Everything！（那里拥有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黎格 宝宝投的地雷，第一颗非友情雷呢，好开心，爱你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