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太监的废公主

第48章 提线木偶

伤口处的尖锐痛意一下子在姜馥脑子里炸开, 她下意识地缩腿,脚腕却被李砚更紧地握在掌心。

他索性握着她的脚把她抱起来扔到床榻上。

视线一下子变得逼压起来,宽大的手掌整个将她的脚腕包饶, 一用力,就能将她的整个腕骨捏碎。

李砚面色并不好看, 甚至比起白日还要吓人。

一双乌青的眼带着凉薄的冷意, 薄唇抿紧, 指节一点一点摩搓在她的伤口处,像是猎人在有耐心地挑逗自己的猎物, 引起她一阵阵不断地受了蛊种般的颤意。

痛意过后, 便是缱绻地令人着迷的温柔。

她才不甘沉浸于其中。

“你松开我。”

她终于不耐烦地道,掩盖住了心中淡淡的波动。

李砚不回答她, 除了手上略有些温情外,眼神始终冷硬, 除了涂药之外, 再无其他的情绪, 指节也只愿碰在她的伤口处,甚至不想在她软香的肌肤上有任何流连。

方方面面都透露着冷淡,回避, 反倒显得她故作矜持,小题大做了。

等他尽完自己作涂药人工作的义务,他便自顾自地躺在她的外侧, 闭上眼睛。

姜馥从来没有这么被人无视过,也不愿再受他无端的气,盖好自己的裙子就从他的腿上跨过来。

今日这事, 扪心自问, 她没有任何错, 反而是他拿个假画像来糊弄她,还把她关起来。

他反应这么大,她都没有问他的责,他又凭什么?

这更加让她确定那幅画像的遗诏内容是关于她的,他不想让她插手这些朝堂纷争,所以才会这么不待见她。

一股无名火在心中越烧越旺,月光下,姜馥的脸部线条绷紧了,脸色真正地难看起来,没带一丝留恋地跨到床边,伸脚去够自己的鞋子。

她屁股只沾了一点榻,受力不稳,摇摇晃晃的。

一只大手骤然袭上她的腰间,猛一发力,姜馥没有防备,连人带鞋整个翻过他的身子,摔到里侧去。

脑袋不偏不倚地砸向了那颗黑色脑袋旁边的一块凹坑,脸颊与他相贴。

她的鞋子在空中飞起来,砸在两人同样相贴的双腿之间,为彼此硬是隔开了一点距离。

姜馥刚要责难,李砚迅速把手抽回,眼睛从头到尾闭着,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不死心地爬起来,可爬到一半,又被人强硬地按下来。

这一次他的大手没有撤回去,颇有存在感地印在她的小腰上,遮天蔽日,只露出一点嫩白的肚脐。

他的手掌向前勾,像是要把她整个腰都塞进他的怀里,强势地箍住她,不给她半点动弹的空间。

他低低的嗓音响起,辨不清喜怒,“今晚你跟我一起睡。”

陈述的语气,不是商量,是通知,容不得拒绝。

姜馥瘪着嘴,越想越气,倒是安静了下来,不动弹地窝在他的怀里,任凭他的温度一点点地传递给她。

李砚微不可察地侧了侧身子,瞥了她一眼。

淡淡的月光下,秀鼻微微皱缩,眼角处亮晶晶的,把他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你哭什么?”

低低的质询中透着几丝不自在,握在她腰间的手掌紧了紧。

“我做提线的木偶,你就开心了?”

姜馥一字一句,冷声质问,显然已经脱离开刚刚的情绪里,眼角向下压。

“我的东西,凭什么不还?”

一点情绪露了头,更多加倍的情绪便一下子倾泻而出,让两人的关系再度拉回冰点。

姜馥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直到那点亮晶晶在李砚眼里完全消失。

黑暗中她拧起眉头,一字一句地跟他划清界限,

“我的东西,你们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管,你也不配。”

她侧过头来,倒不再大喊大叫让他松开她,而是以一种很轻蔑的口吻盯视着他。

冷意一点点地透过她的脸颊传进他的皮肤,沁进骨髓里。

她就这么盯着他,让他知难而退。

李砚慢慢松开了她。

她得到了自由,登下立起身来,拾起夹在两人腿缝中的鞋子,迅速穿在脚上,随后不紧不慢地下床,不紧不慢地走出去。

黑夜下,李砚看不清表情,只是翻过身子,背朝门那一边,头埋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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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虹街上,姜馥又一如往常地找了熟悉的石阶坐下,眼神朝着人来人往看去。

不过,这次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之前的半分胆怯,把自己打扮地美艳夺目,一脸贵气。

她想明白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将就。

属于她自己的,就要完完整整地拿回来。

她细细打量着行人,思量着人情世故,以及朝堂上的众多党派。

大部分人都已归顺李牧,只有少部分人心里仍旧向着她爹爹,不过这一部分人也即将跟随大流,抛弃过往的遗骸。

她得抓紧时间,和这一部分人会一会面,人情世故不够,那就来一点狠的。

银针捻在手指尖细细把玩,就算没有遗诏,她也有八成的把握能让他们归服。

至少,在她登帝之前。

而泰轩,作为中立的那一方,又或许是偏袒她的那一方,将是最好的媒介。

这里离客满楼并不远,他若有意,定会发现。

“殿下,您在臣这坐了很久,这也到饭点了,要不赏脸来里面吃个饭?”

说曹操曹操就到,没让她等太久,泰轩就颇有眼色地从楼里出来,苍老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两人在楼上厢房面对面坐下,泰轩眼睛微眯,一句话便道出她的来意,

“殿下,这朝堂局势并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你若想真的实现你自己心中所想,光靠这单单的一个人,可是不够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意有所指地在她眼前摇了摇。

“你不打算帮我了?”

“殿下,您这话可是错了,臣一直都在您身后,没有二心之说,又或者说臣跟您一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分彼此,您需找到除我们之外的第二人。”

“这个人不是我们这条船上的人,但是却能帮助我们,做我们的领航者。”

姜馥心眼通透,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还是下意识拒绝道:

“他只会限制我们,把我们引到错误的方向上去,做我们的绊脚石。”

她语气带刺,话语上没留半分情面。

泰轩却听得眼睛褶皱都笑起,“没想到有朝一日,臣也有此等荣幸,可以作掌印与殿下之间的融合剂。”

“怎么?你最先不是还想让我杀他吗?现在又怎么想让他做我们的盟友了?”

泰轩只是笑,端起一盏茶来向姜馥致敬。

姜馥没想到泰轩会突然改了主意,她走在街上,右眼皮却不停地发跳,隐隐有不好的兆头。

她有些不耐地按了按自己乱跳的眉头,晃了晃脑,企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晃出脑袋。

“马儿惊到了,快让开,大家快让开!”

远处一个头戴黑布巾的壮汉正骑乘在一匹黑瘦的马儿上。马儿身躯矫健,皮毛发亮,四条腿却各扭各的,以极快地速度东摇西晃地,直直冲姜馥而来。

瞪竖的马眼让她由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见那匹汗血宝马不屈的样子。

李砚充满信任地抓过她的手,试图让她做那匹马的主人,但却被她拒绝了...

坚不可屈的马儿能让她骑,那高高在上的宝座她又为何做不得?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有些原来乱成麻的东西突然拧成了一股绳,给她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号。

马儿越来越近,姜馥没有丝毫害怕,回以一双漆黑发亮的双眼,有着胸有成竹的把握。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发挥自己的本领,腰间一双大手掠过她的胳膊,把她强势地搂入怀中,躲过这致命一击。

背后靠的是坚实的胸膛,耳边是滚烫的心跳,一怦一怦地砸进她的心底。

“看不到路吗,发什么呆?”

压抑的怒气直冲她后脑勺而来,伪装的凉薄被一下撕开。

姜馥作势要挣,却被搂得更紧。

他的下颚虚虚地磕在她的肩膀,整个头颅几乎埋入她的颈窝里,胸膛剧烈地起伏,喷薄的热气尽数洒在她的锁骨上。

“你相信我,好不好?”

李砚固执地,在人声喧闹的街头,抱着她不撒手。

“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想胡来?”

姜馥任他抱着,手指摆摆动作,并不真的推拒。

“就快出结果了,真的在我那,你再等等好不好?”

李砚急了,头一次有些孩子气地强迫她,若是从前,他定做不出这样,但如今,她真实地陪伴在他的身边,会因为他的行为而有喜有怒,要让他放手。

没可能。

人都是贪心的动物,有了一点,就会想要更多。

李砚箍着她,有些病态地吸闻她身上的香气,想把她整个人都沁进骨髓里。

“我喘不上气了,松开些。”

李砚犹豫了一下,听话地松开。

姜馥调转过头去,手指抚上他的脸,

“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现了什么,又或者说——”,姜馥仔细想了想,一字一句地补充道:“想让我放弃,也得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她的红唇凑近他的唇角,春光洋溢的脸上一把长睫如扑动的大翅膀,不断**着人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