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物是人非
翌日,奥藏山。
“师父,我其实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清晨,克罗特立在留云借风真君的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您昨日给我服下的仙药……”
“还有不?”
说来也奇,昨日拜师之后,留云便取出一枚丹药,让克罗特服下。
瞬间,疲惫感一扫而空,浓郁至极的生命力流动在四肢百骸,哦不,三肢百骸中。
修复,重组,焕发新生。
甚至连克罗特之前留下的暗伤,也连根拔除。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实不相瞒,吾有一友……”
将白钬兄妹的事情告知,留云借风真君的眉头轻蹙。
虽然说鹤没有眉毛就是了。
“雪心疾……”
“本以为那病已在璃月绝迹,未成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也罢,你拿着这个。”
留云借风真君沉吟一声,随即凭空拿出一个玉瓶。
那玉瓶洁白如雪,晶莹剔透,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正好,你在榻上歇了三日有余,也该出去走走了。”
“你师姐就在月海亭工作,有什么困难,便去寻她,她见了这玉瓶,便能确认你的身份。”
眼看克罗特有些木讷,留云又道:
“为师先前给你设下的幻境,也是为了磨炼你的心性。”
“那幻境之中都是假的,不必在意。”
“……是,师父。”
克罗特接过玉瓶,便向山下走去。
见克罗特下山,留云轻叹一声。
…………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留云!留云!”
只听一声鹤唳从远处传来,细听之下,竟是人言。
“理水,为何如此慌慌张张的。”
“那日杀我护山龙兽的真凶,可曾找到?”
“……未曾找到。”
“我用推演之法推算到,那真凶就在奥藏山附近。”
“既如此,我必当全力助你。”
“如此便好,我那推演之法最多推演七日,至今只剩不到四日。”
“若四日之后依旧不能找到真凶……”
“那人擅闯仙家重地,还杀你护山龙兽,于情于理,我自然不会放过。”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理水叠山真君逐渐远去,空**的奥藏山下,只听得一声叹息。
…………
奥藏山下。
“那仙丹果真有妙用。”克罗特低喃一声。
“连带着我的精神力都涨了一截。”
【秦楠。】
【嗯?】
【我昏迷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嗷。】
秦楠嘿嘿一笑,灵体悄然浮现。
【那日,你将龙蜥斩杀之后……】
【咱师父没多久就闻着味,呸呸呸,反正就是赶过来了。】
克罗特:(???)
【然后就是她说的,见你根骨不凡,见我悟性上佳……】
【但事实上是,她在你边上……】
【怎么说呢,你见过果酒湖对岸的那群大鹅吗?】
闻言,克罗特挑了挑眉毛。
【就跟条大鹅一样在那扑腾,我出来以后还吓了她一跳。】
【再然后,她便带着你我上山。】
【我也就拜入她门下。】
【毕竟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学机关术不是。】
【接着,你整整昏了三天。】
【师父见你戾气极重,便设了那幻境,想帮你走出心坎。】
【用师父的话说,若是于心中郁结,便会滋生心魔,久而久之便会成为业障。】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克罗特沉吟一声,缓缓开口道:
“三天过去,希望不要有什么变动才是。”
“不过我也是没想到,苦心访仙不成,生死一线的时候还被仙人所救。”
【那话怎么说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
两日后,璃月港。
一名少年缓步在街道上。
那少年生得极为俊俏,一头冰蓝色的碎发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袍,仿佛仙人临尘一般。
只可惜,左手处空**的袖口,打破了这份美好。
“请问,你知道白钬住在何处吗?”
少年对着路人轻声问道。
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少年谢过之后便离开了。
那少年正是来送药的克罗特。
【那该如何是好?】
【不如去月海亭吧,正好看看咱师姐。】
【看来,只能这般了。】
克罗特轻叹一声,向着远处走去。
【对了,师父有说师姐喜欢什么吗?】
【倒是没有,但是讲了不少师姐小时候的故事。】说着,秦楠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有空不妨说来听听。】
【好。】
【所以说到底带点什么过去,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关于这点,我推荐清心和琉璃袋。】
【哈?】
【那咱俩这么长时间交情,我还能骗你不成?】
【……行吧,那直接去不卜庐买得了。】
…………
不卜庐。
一如既往的冷清,虽说克罗特第一次来。
“客官要点什么?”
“二十份清心,二十份琉璃袋,越新鲜越好。”
“客官你这……拿药材当饭吃啊!”
“一株两株还好,但若是您没有药方子,我可不敢给您瞎卖。”
“咚。”
一个袋子被克罗特甩到柜台上,惊得那掌柜以为克罗特要动手。
“我告诉你,千岩军就在附近,你不要……”
“这是20万摩拉。”
掌柜:Σ(?д?|||)??
“我说了,二十份清心,二十份琉璃袋,越新鲜越好。”
“摩拉不是问题。”
那掌柜的咽了一口唾沫,看着那袋摩拉有些犹豫地说道:
“那……”
“这位客官倒是豪气呢。”
一道平和的男声从克罗特身后传来。
“什么时候!?”
一点脚步声都没传来,甚至捕捉不到呼吸,那人几乎到了克罗特身后,都没有被察觉。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白术,是不卜庐的老板。”
克罗特转身看去,只见一绿发男子站在他身后。
脖子上还挂了……一条蛇?
顺着克罗特古怪的目光,那蛇一阵龇牙咧嘴。
虽说很难想象蛇是怎么龇牙咧嘴的吧。
“噢,忘了介绍了,这是长生。”
“……幸会,鄙人秦楠。”
【……six。】
“秦先生出手倒是阔绰呢,不知买这些药材是……”
“我说送礼你信吗?”
“呃……”闻言,白术的嘴角**了一下。
“送钟表的倒是不新鲜,送中药的还真是别出心裁。”长生在一旁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秦楠,你说这会说话的蛇,炖起来怎么样?】
【应该比派蒙好吃一点吧。】
…………
“抱歉先生,甘雨大人不在月海亭。”
“如果您想见甘雨大人的话,我可以为您预约。”
“大概需要多久?”
“最快也要在一个月后。”
“……”
从玉京台出来以后,克罗特有些迷茫。
茫茫人海,自己上哪去找白钬啊……
【对了,白钬是冒险家啊!】
秦楠一拍大腿,猛地出声道。
“对啊……”
“冒险家协会肯定有白钬的注册信息啊。”
【走!】
…………
“向着星辰与深渊,欢迎来到冒险家协会!”
“凯瑟琳小姐,我们想找一名叫做白钬的冒险家……”
“抱歉先生,我们对冒险家的个人信息严格保密。”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走吧,克罗特。】
“访问密令:*。”
“密令正确,允许访问。”
只见克罗特突然念出了一串字符,眼前的凯瑟琳突然发出冰冷的机械音。
秦楠:==(●???●|||)
“查询信息:白钬。”
“查询成功,共1条信息。”
…………
“结束访问,删除最近一条访问日志。”
“删除成功,已终止访问。”
【卧槽,牛逼啊!】
【走了。】
…………
根据凯瑟琳给的地址,克罗特一路向城外走去。
随着两边景色的不断倒退,四周的场景也不复城内的繁华。
【到了。】
克罗特立于一破败的木屋前。
连院子都没有,甚至周围的行人都对这木屋避而远之。
见克罗特立于那木屋前,行人纷纷指指点点。
“老王?他站白家门口干什么呢?”
“我哪知道,那一家子就没个好东西,你看那人少了条胳膊,估计跟他们也是一丘之貉!”
被称作老王的中年男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对着一旁的同行之人说着。
“你别说那少年生得倒是俊俏。”
“可惜就可惜在跟白家牵扯上了。”
路人的议论纷纷,让克罗特有些难受。
就跟当初在至冬一样。
“咚咚。”
克罗特抬起仅剩的右手,轻扣木门。
无人应答。
克罗特刚想继续敲门,却听得几声急促的咳声。
来不及多想,克罗特推门而入。
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克罗特不禁皱了皱眉。
房间的布置还算可以,但无一不饱经风霜,克罗特向前一步,木板不堪负重地发出吱呀的响声
只见白钬不复当初的阳光洒脱,面黄肌瘦地躺在**,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
枯槁般的脸不见一丝血色,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白钬?白钬!”
克罗特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白钬干瘦的身体。
“谁……咳,咳咳咳……”
“是我,秦楠。”
“我把仙药带来了,你尽快服下。”
闻言,白钬混浊的眼球闪过一丝明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秦兄,先,先救我妹妹……”
白钬伸出干瘦的手指,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颤抖着向一旁指去。
顺着手指的方向,克罗特向一旁看去。
那尸体已经没有气息。
……
“白铄已经服下了,你先把药吃了。”
白钬愣了一下,颤抖地接过那丹药。
干瘦的胳膊不断颤抖着,丹药随着晃动,随即滚落到地上。
克罗特手疾眼快,将丹药于半空中接住,想要喂白钬服下。
“诶!干什么呢!”
围在屋外的群众见屋内迟迟没有动静,有胆子大的便走了进来。
一男子一脚将木门踹开,只见那白袍少年单手掐着白钬的头颅,不知道在干什么。
闻言,克罗特向后看去,只见一帮人不知何时已经围在门口。
克罗特不禁蹙眉,只听得白钬的咳声愈发剧烈。
来不及解释,克罗特一把将丹药送入白钬口中。
“老子问你话呢!”
那汉子见克罗特不回话,只当是做贼心虚,心中愈发大胆起来,竟是上前几步,伸手向克罗特抓去。
克罗特快速转过身,左脚探出将那汉子绊倒向前,随即右手化刀,直击那汉子的后颈。
“咳咳,咳咳咳……咳……”
听到咳声不减反增,克罗特向**看去。
白钬竟是将丹药咳了出来,原本古色古香的丹药沾染了口水,滚落到一旁。
见克罗特还想喂其服下,白钬颤巍巍地抬手拉住他。
“秦兄,我已经……咳咳……病入膏肓了……咳咳咳!”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药我吞不下去……”.
“秦兄,我只拜托你一…咳…咳咳……一件事。”
“我妹妹要是…咳…想不开…咳咳……”
“拦住她。”
白钬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段话。
见克罗特没有回应,白钬挣扎着还想说些什么。
“我答应你。”
闻言,白钬如释重负,拉着克罗特的手无力的垂下。
“哎呦……哎呦……”
“我弄死你!”那汉子刚从地上缓过劲来,张牙舞爪着扑向克罗特。
克罗特面无表情,缓缓转身。
那汉子与克罗特猩红的眼眸对上,有些惊愕,一时间竟是停在那里。
一股莫名的气势从少年的身上散发而出,惊得那汉子双腿不断打颤。
明明烈日高悬,此时的汉子却如坠冰窟。
“滚。”
…………
从白钬家里走出来,克罗特迷茫地走在街道上。
于情,他与白钬萍水相逢,本就没有太多的交情。
于理,他舍命相护,还送来仙药,已经仁至义尽。
“但为什么……心里好痛。”
烈日隐去,乌云密布,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雨水,顺着发丝缓缓滴落,打湿了少年干净的白袍。
路上的行人见其一身雨水,纷纷避而远之。
这种别离……
【克罗特,不管怎样,总应该安葬下去。】
“……好。”
…………
夜色朦胧,往生堂。
灯火通明。
只见一名黑衣女子立在门口。
【那是往生堂的摆渡人。】
“我想定两副棺材。”
克罗特上前几步,缓缓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