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后全球畸变了

第65章

相框摆放的角度, 刚好冲着门口。

虽然相隔着一段距离,江归荑还是瞬间分辨出了那张相片上的人是谁。

她的唇角溢出了一个不明显的笑来,小小的梨涡显现出来。

她瞥了一眼堵在她前面的易北洲, 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他微微发红的耳垂,然后侧着身子避开了他, 自顾自地走进了门里。

这一次,易北洲没有阻拦, 他在江归荑身后,无奈地扶了扶额,摸了一把自己微热的耳垂,摇着头笑了笑,也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这张照片, 是我什么时候拍的?”

江归荑拿起那幅相框,将照片上的人对着易北洲, 问道。

她的语气较之平时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眼中星星点点的笑意暴露了她心情很好的事实。

这张照片,正是易北洲交给丁玲来寻找她的那张,但在丁玲的电脑中, 这张相片仅仅留下了半身, 而在这一刻, 她才第一次看见这张照片的全貌。

她穿着大学校服, 正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背景是一株月桂树,清风拂过, 花瓣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还有几片掉落在她的肩头和裙摆上。

这本来是一个极普通的问题, 然而江归荑兀自等了半天, 都没等到易北洲的回答。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见易北洲的耳垂尖显得更红了。

江归荑将相框重新放到桌子上,将双手背到背后,轻巧地迈了几步,走到易北洲面前。

她的脚尖轻轻抵住他的,歪着头,面上流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疑惑:“你不会要告诉我,这张照片,是你偷来的吧?”

她本来只是想逗逗他,却没想到,易北洲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将头扭到一旁,轻声“咳”一声,急忙解释道:“不是偷来的,只是……”

江归荑重复道:“只是……”

易北洲看了一眼她跃跃欲试不问个清楚不罢休的表情 ,破罐子破摔道:“你有没有想起来,在你大一开学典礼那天,我曾经受邀去你们学校宣讲?”

江归荑点了点头。

易北洲没想到她真的能想起来,颇为讶异地望了她一眼,然后继续道:“那次,我在讲台上,看见你了。”

如此简短的一句话,却如石子落入水中,在江归荑心上激起了一阵涟漪。

江归荑追问道:“后来呢?”

易北洲无奈道:“后来,等我讲完,就被人团团围住无法脱身了,等我终于能够脱身,却见你已经不见踪影了。”

江归荑知道,那是当时很多女孩子都上前围着他要联系方式那件事。

她抿着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总结道:“所以我们并没有见面,那你是如何拿到我的照片的?”

易北洲直直盯着她的双眼,摇了摇头:“不,我们见面了,是我单方面,遥遥地望见了你。”

江归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

紧接着,她就听易北洲继续说道:“我走出礼堂的时候,本以为已经见不到你了,却没想到,你就站在我前方的不远处,站在一颗桂花树下,你的朋友正在给你拍照。”

江归荑心中隐约猜到了几分,怔怔道:“所以你……”

“等我走上前去,你已经同你的朋友告别了,正往校外走去,我之后还有一个捐赠仪式要参加,不能出校门,因此我只能叫住你的朋友,管她要了这张相片。”

易北洲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那张相片上,眼神很是复杂,似乎有怀念,也有一些感伤。

江归荑却意识到,这原来就是室友一直以为她是因为有男朋友才出去住的原因。

为了不让她感觉突兀,江禹成创造的梦境必然会基于现实所发生的一切。

易北洲的一个轻微的举动,如同西伯利亚的蝴蝶扇一扇翅膀,产生了之后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所以,在那时候,你已经在暗恋我了。”

念到“暗恋”两个字的时候,江归荑轻轻停顿了一下,感受着从舌尖蔓延至全身的酸酸甜甜的战栗感。

易北洲没有立刻回答,承认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艰难的。

不过现在代表着“犯罪事实”的相框就好好地摆在面前,他狡辩也没用,只好苦笑了一声,道:“但我当时找不到接近你的途径。”

“直到……我在一次任务中受了伤,有一段时间不能执行飞行任务,上级派我去保护你一段时间。”

这次,江归荑真正地惊讶了:“保护我?”

“对,也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你在开学典礼当天就溜出学校其实是去了研究所,包括后来的很多很多次,你都会在课余时间前去研究所参与你父亲的科研项目。我那段时间恰好需要休息,上面也担心你再次被卷入绑架等其他事件,在征求了我的意见后,派我在你往返学校和研究所的过程中保护你。”

“当时的我,知道这件事吗?”

易北洲抿了抿唇:“知道。”

话音刚落,他的唇角又缓缓勾起一个笑来,意味不明:“我后来想,可能是上级看出了那次行动过后我对你……才特意给我安排了这项任务吧。”

江归荑不置可否。

她都能想象到,当初的她也必然和现在的她一样,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在暗地里,早已把这个叫易北洲的男人渐渐一笔一划地烙刻在了心底。

不过……

江归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参与了多久的研究院研究项目?”

易北洲思忖了片刻,回答道:“大概是一年,一年后,你就基本上不去研究所了。”

江归荑缓缓呼了一口气,抬起头,对上易北洲的眼神,面上有些凝重:“我父亲的那个实验,也差不多终止于那个时候,因为研究不出期待的结果。”

“你是说……”

几乎是一瞬间,易北洲就意识到了江归荑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参与的项目,正是她父亲研究变异种的项目,但那个项目在2072年就因为没有进展而终结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使得一个在2072年已经搁浅的项目,导致了2073年席卷全球的众生畸变呢?

还是说,他们都想错了,这二者之间,其实根本没有明确的关系?

.

西京基地,医务室。

一片安静中,格雷戈从噩梦中惊醒。

睁开眼时,望见眼前的一片洁白,他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脑中反复播放着方才混乱可怖的梦境,一只无比高大、触手遮天蔽日的变异种甩出了一根粗壮丑陋的触手,抓住飞机的边缘就往下拉……

他腾得一下坐起了身,剧烈的动作引起了一阵腰酸背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从上到下拆开又重装了一边,他想要抹一把头顶的冷汗,却只摸到了一头厚厚的绷带。

格雷戈向着周围看去,发现丽茨就躺在他邻近的另一张**,双手微拢置于腹部,面容平和安详,看起来还处在昏迷或是沉睡中,她的身上各处,也缠着白色的绷带。

昏迷前的记忆在格雷戈脑海中一幕幕重演。

格雷戈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一计不成,他们这是反被西京基地俘虏了。

医务室中只有他们两个人,非常安静,一时间只能听见输液管中**流淌时传出的滴答声,以及他们二人的呼吸声。

格雷戈拔掉手上的输液针,果断下了床,悄声走到了丽茨的病床前,目光注视着她昏睡中的面容,眼神阴晴不定。

半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手伸向了丽茨的脖颈,双手将其环握住。

与此同时,他的脑中回想起在临行前史密斯先生含笑的话语:

“别看他们现在表面上很顺从,研究员嘛,凭仗着自己是什么高级知识分子,总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我平生,总共见过两类科学研究员,一类单纯得可笑,誓要为解决末世奉献自己的终生,所以当他们发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我就只能送他们去监狱度过余生了;而另一类嘛,有奶就是娘,给钱什么都愿意干。”史密斯深绿色的眼睛划过一分轻蔑的笑意。

“不过,还是有个别人,让我有些看不透……”史密斯的眼睛轻轻眯起,手指在桌案上的相片上一闪而过。

照片上,丽茨和托马斯笑得灿烂,正依偎在一起,对着未知的拍照人比了个“耶”。

“所以,当你认为这些人身上的风险远大于收益的时候,就动手吧,毕竟,这世上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格雷戈的双手缓缓收紧。

他冰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想,其实他本可以直接干净利落地扭断这个女人的脖颈,但毕竟是同事一场,留个好看点的全尸,就当做圆了这么多年同事之间的情分了。

丽茨本来还在昏睡中,但她却感觉到一阵仿佛溺水的窒息感淹没了她的所有感官,随着头脑中的警报声越来越响,她终于猝然睁开了眼——

这一下,她直接与格雷戈阴狠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丽茨立刻将手伸向自己的脖颈,想要用尽全身力气扒开格雷戈紧紧掐在她脖颈上的手。

然而,格雷戈见她醒来,眼中却没有丝毫慌乱,他甚至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惋惜怎么没在睡梦中把她掐死。

紧接着,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就要把她的脖颈生生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