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后全球畸变了

第24章

不知过了多久, 江归荑仿佛感觉到一根针在她的脑中钻孔,起初还是微微的刺痛,之后痛感越来越明显, 越来越剧烈,直至让她从一片混乱且晦暗的梦境中被生生痛醒。

她睁开眼的一瞬间, 眼中透着近乎无机质的光,直直注视着天花板。

在昏迷的这段时间,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具体的人物、场景、对话在她梦醒的一瞬间都徐徐消散了,只记得梦中的遗恨、痛苦、争锋,与最后的喧嚣混乱。

梦中的情绪过于激烈与浓厚,一时间, 她甚至没有心思去弄清自己身处何地。

半晌后,男人含笑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江归荑瞥过去, 见是林邱实。

“你醒的比我想的要快,证明你对那个变异种的昏睡能力拥有一定的抗性。”

江归荑立刻想起,在那五个空置的培育箱中,其中一个培育箱的信息卡上记录了这个变异方向, 原生物类型是一只蜜蜂。

江归荑没有答话,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 她身处于一个昏暗的房间, 只有一盏陈旧的灯在天花板上徒劳地发出昏黄色的光, 四面墙壁只有一扇门,没有窗户。

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这同样是一间地下室。

她被反拷在一把椅子上, 双臂被紧紧箍在椅子的后靠背上, 动弹不得。

林邱实站在距离她一米远的距离, 正微笑地看着她, 之前的研究员不知所踪。

这证明,刚才的刺痛只是一种错觉,至少不是真有人在她的脑袋里转孔。

见她没有答话,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林邱实笑道:“不要这么小心翼翼,在你加入我伟大的实验之前,我们还可以说说话。反正,不会有任何人能找到这里。”

江归荑蹙起眉,心中的疑云愈来愈重,这究竟是哪里?

“真奇怪,在上次见到你之后,我检索了我的全部记忆和以前的资料,都能确定我没见过你。那么,为什么我会觉得你令人意外地眼熟呢?”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江归荑的面前,只隔着十公分的距离,弯下腰细细打量着江归荑的脸,眼中意味不明。

江归荑厌恶地扭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她开口,清冷的声线一如既往:“我没见过你。”

这是她到这里后第一次开口。

其实她并不记得是否见过林邱实,但是她知道,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因此,她希望他能够多说点什么,在进行他那“伟大的实验”之前。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实验。

林邱实却道:“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观察你,倒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是谁?”

“他也姓江,明明和我师出同门,却才华横溢,早早就取得了那么大的成就……”

林邱实直直地注视着江归荑,眼中闪过几分怨毒:“真是让我,感到非常嫉妒和不爽啊。”

他的目光像是毒蛇的蛇信在江归荑的脸上舔舐。

江归荑却想起她曾试探易北洲他们之间关系的那个晚上,易北洲说起末世到来时他去找她的经过,时至今日他话中的苦涩仿佛仍在耳旁:“我想事情发生时,你或许在你父亲工作的研究所……”

父亲的研究所……

林邱实口中的这个让他怨恨的人,会是他的父亲吗?

纵使心中生疑,江归荑脸上神色却丝毫未变,仿佛不感兴趣地随口一问:“是吗,那他现在在哪高就?”

林邱实嘴角**了两下,下一刻仿佛终于忍不住似的,猝然爆发出一阵充满快意的大笑:“如你所见,我还在这里当着西京基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研究院院长,而他,早就变成变异种或者死在哪个不知名的旮旯角落了吧。”

他阴寒的眼神仍在江归荑脸上逡巡,想要找到任何不自然的神色,他冷冷道:“你不会真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吧?”

江归荑眼神坦率,平静地答道:“不认得。”

她心知,不能再谈论这个话题了,疑似她父亲的人正处于林邱实的雷区当中,让他一点就炸。

她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估摸着无论如何易北洲都应该发现事有蹊跷,她已经出事了。

至于林邱实之前说的没有人能找得到这里,她望着面前老人因恼怒而涨红的脸,认为这多半是一句自大的谎言。

虽然身处地下室内不见日光,但根据她醒来的状态,她判断自己并未昏迷太久。

而在短短的时间内,她不相信林邱实能将她转移出基地,毕竟基地的严防死守她也算有目共睹。

而只要她身处基地内,她相信易北洲一定能找得到她。

这种信任似乎是无从来由的,江归荑说不清道不明它的由来,可能来源于他说要追求她时诚恳的眼神,也可能来源于根植于记忆最深处的刻骨铭心。

望见林邱实仍带着怀疑的眼神,江归荑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还是说说你那‘伟大’的实验吧。”

听到她提出这个问题,林邱实花白的眉毛都兴奋得飞扬了起来,简直重新焕发了逝去的青春,他苍老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你知道,为什么死亡的变异种样本不能感染人类,而活体变异种可以吗?”

江归荑摇摇头,神色并未因他的激动而有丝毫波动:“我不知道。据我所知,联合政府的研究成果也不包括这点,这关乎畸变的奥秘。”

林邱实的表情却更激动了:“对!这关乎畸变的奥秘。可是,我们都知道,这是完全不符合生物学原理的!如果污染的介质是变异种身上的物质,那么它们怎么可能因为变异种失去生命体征而消散?除非,这种污染的来源就是变异种自身!”

江归荑注视着眼前表情几近疯魔的研究院院长,在他期许的眼神下点点头,道:“从生物学的角度,我承认你说的有这种可能。”

林邱实一边点着头一边想要来握江归荑的双手,却因发现她双手被反铐而悻悻作罢,他笑道:“江小姐不愧是西京大学生物系毕业的高材生,前途无量啊!”

江归荑心说,在你的剧本里,我马上就要成为‘伟大实验’的牺牲品了。

她没有说出口,而是淡淡讽刺道:“可这样的猜想,如何证实呢?就算能够证实,离查明‘众生畸变’的成因也相隔甚远吧。”

就像转动了某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机关,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林邱实的笑意更浓了:“江小姐所料不错,这正是我‘伟大实验’的关键所在啊。”

江归荑匪夷所思地盯着他,下一刻,一个可怕到离奇的想法涌入她的脑海,她瞬间意识到了他说的所谓‘伟大实验’的关键所在,她的脸色终于完全变了,连声音都有一丝不稳:“你要用大规模活人实验来验证你的猜想?”

她希望自己猜错了。

然而,林邱实拍拍手笑道:“没有一两个人的牺牲,怎能有全人类的存活希望?”

江归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可是这并非是一两个人的牺牲,你赌上的是整个基地的安危。有多少年轻人参与了你的实验?”

林邱实却没有直接回答具体的数字,他视江归荑眼中的愤怒为无物,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就算牺牲几十人、上百人、上千人,又如何与全人类的希望相提并论?”

他蹲下身,几乎诚恳地看向江归荑:“在电车难题中,司机应该扭转方向盘撞死那一个人,还是什么都不做,任电车的车轮碾压那无辜的五个人?”

“更何况,我已经有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你昨天也听到了吧,变异种的等级有高低之分,变异种的污染能力也有高低之分。这是联合政府高价聘请的那么多研究员都无法得出的研究成果!”

江归荑轻轻闭上了眼,心中划过几分悲哀。

她知道,这类结论没有大规模的实验确实难以达到。

一般的人类遭遇变异种有几个结果:一是杀死变异种,带回变异种的尸体或部分残肢;二是带回小型的变异种活体;三是被变异种开膛破肚残忍杀害;当然,更多的人会在接触几次变异种后变成变异种。

这么多可能的结果引发了一个问题:无法通过单纯的结果对比,针对变异种感染人类问题得到一个抽象的、统一的结论。

这也是联合政府的研究员同样只能将研究停留在表面,而无法深入实质的原因。

但是……

江归荑猝然睁开眼,反驳道:“但这并不能成为你用‘假性异能’误导其他无辜的人加入你的实验的遮羞布。研究的目的本就是为了保护人类,以牺牲一部分人类来保全另一部分人的价值观本就是错的,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权决定其他人的生与死,能决定这一切的只有他们自己。”

她明明被反铐在椅子上,在这一刻处于下位,却眼神灼灼,气势逼人:“而你,剥夺了他们生存的选择权,为的根本不是全人类的利益,为的只是你的一己私欲而已。你想向联合政府展示你的价值,你也想成为联合政府高价聘请的研究员,或者更进一步,你想要成为西京基地的掌权者,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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