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月

第77章

两人在宁郡待了两日,这期间方无竹好好地将友人的墓碑修缮了一番,随后二人便启程回了玢州。

方无竹驾车,萧阳月坐在轿子中,回头眺望远去的怀璧山,这几日他度过了这些年来几乎是最安定最平静的日子,日日见到的都是京城中看不见的景色,让他渐渐觉得,繁华的火树银花,似乎不比眼前的青山绿水。

方无竹忽然道:“回京之后,你想如何同皇帝说?”

自从向萧阳月坦白后,方无竹也再懒得冠冕堂皇地叫皇上了,混迹武林的人,心中难免根深蒂固对皇权有几分偏见。经过这几年侯爵生活,他虽也习惯了些,但打心底里还是不耐烦那些朱墙碧瓦下的规矩,不直呼皇帝大名已是他看在萧阳月的份上才给的面子了。

萧阳月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在意这些地方,淡淡回答:“实话实说。”

对于萧阳月的回答,方无竹神色诧异一闪,马车缓缓停下,他回过头,望着坐在轿子里的萧阳月,沉默片刻,微微眯起双眸:“你……不想做浮萍阁阁主了?”

既然萧阳月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皇帝,有他与自己这层关系在,皇帝就算杀不了他,自此之后也再无可能像从前那般信任萧阳月了。

皇帝不是傻的,霍乔的存在贻害武林也妨害皇权,光是他先前胆大妄为做下的那些事,便是表明了他是一点也没把朝廷放在眼里。这样的祸害,皇帝必定要斩草除根的,想要除去霍乔,那么方无竹的存在就必不可少。

可方无竹同样是武林中人,只要是武林中人,就难保其会与朝廷一条心,而不是会倒戈向武林佞贼,为此,皇帝需要有人将方无竹看管住,将他牢牢拴住才行。

这个人,自然是萧阳月。

若萧阳月同方无竹之间没有这层情谊在,皇帝恐怕还会觉得棘手许多,他与萧阳月多年君臣,早已看清萧阳月心性,萧阳月虽不至会背叛朝廷,但皇帝也不再放心把浮萍阁大权交到萧阳月手中,但与此同时,又想利用他来掌控方无竹,两全难齐美。

但如今不同了,萧阳月与方无竹结了断袖之情,皇帝虽杀不了方无竹,但还有整个侯府在。为了保全侯府不受牵连,萧阳月唯一能做的,便是自请卸下浮萍阁阁主身份,交还大权于朝廷。

方无竹能立刻看清这一层,也是他十分了解萧阳月的心思,萧阳月回答:“除了我,浮萍阁阁主之位也有其他人能胜任,我处在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朝中人对我早已有所不满,此时请辞,是最好的选择。”

方无竹心中轻叹,不是最好的选择,只怕是唯一的选择。

萧阳月为了他,的确放下太多了。

“你不当浮萍阁阁主,我也做不成侯爷,咱俩可真就算是江湖闲人了。”方无竹笑道,“喜欢这些地方吗?来日我们就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如何?”

来日……萧阳月微微撑着脑袋思索,思绪不禁飘远,他多年忠于皇上,为皇上立下许多功劳,不论是出于君臣之情还是对他请辞的安抚,地位虽不在了,钱财大抵不会短了他,往后生活也不需多虑。

如果他与方无竹二人要隐居别处回归江湖,也需要寻个好地方辟一方宅院出来,没有下人也不方便,也还是要些丫头童子什么的。他与方无竹都习武,还需要一处练武的地方。江湖中难免要多防备些,兴许还需要护卫手下……如此想来,倒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准备好的。

路上经过几日,两人再度回到了晏家庄。他们回来时,正好遇上闫东来带着董之桃上山去采药,听闫东来说,董之桃的确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尤其是在巫医蛊毒方面,她极为出色。

闫东来最后替萧阳月把了一次脉,道:“肋骨处伤是痊愈了,从脉息来看焚骨香也暂且被压制住,但毒根依然还在,不知何时又会复发,最好还是谨慎些。至于能否解此毒,我还得再斟酌些时日。”

方无竹很是担心萧阳月体内的焚骨香,虽说金蛇胎子可暂时压制毒性,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金蛇胎子本身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长久下去无异于饮鸩止渴,金蛇胎子也总有用完的时候。

回到晏家庄后的这日傍晚,萧阳月与方无竹二人来到后山一处空地上练武,没有原来的剑,萧阳月没法继续练七步青莲剑法,只能练些普通的剑法,方无竹坐在一边的树下看着他,手中咬着一颗鲜嫩的桃子。

萧阳月练了一阵,停下手中的剑,望着方无竹,道:“你来同我对打。”

方无竹闻言,眉峰一挑,笑道:“当真?”

习武之人相互之间多少有几分较量的心态,尤其是像他们二人这样,武功造诣在武林中屈指可数的人。方无竹是天下武林顶尖般的存在,萧阳月也十分好奇,他究竟胜自己多少。

方无竹拍拍衣摆从地上站起:“也不是不行,但先说好,你可不要怪我不对你使出全力。”

虽说方无竹说的的确是实话,但萧阳月心中难免有几分不悦:“随你。”

方无竹将手中吃了一半的桃子抛了抛,从右手换到左手,继而将右手背在了身后,道:“这样吧,我让一只手,你若能从我手中抢走这桃子,就算你赢。”

萧阳月还是头一回被人明明白白地说让一只手,他沉默一阵,冷哼一声,丢掉手中的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对你用剑。”

萧阳月握紧双拳,眨眼间边来到方无竹面前,招招朝着方无竹手中的桃子夺去,方无竹一手收在身后,另一只手又握着桃子,仅仅只用手背和臂肘之类的地方格挡萧阳月的动作。

两人的动作瞬如闪电,周围树林一阵窸窣摇动,每每萧阳月眼看着便要抢到桃子,方无竹却都能用巧劲将他的力气卸去。萧阳月渐渐用上了全力,数十招之间发现了方无竹的空档,以两道假招伸手去抓桃子,方无竹手臂向后一展,他又借身体韧性闪到他身后,一手缠住他的胳膊,用力一击他的左手腕。

寻常人受这一击,只怕是骨头都得开裂,方无竹却唇角一勾,顺势将桃子扔高,萧阳月见状,轻功发力去抢,方无竹的手臂却将来不及放招的萧阳月揽进怀中,自己轻功一踏地跃上树梢,抓住桃子落地,手臂仍然是将萧阳月的腰仅仅锁在怀里,笑道:“可不能掉以轻心。”

“你用了第二只手。”

“我可没说我用第二只手算输。”方无竹道,“只说了你拿到桃子算赢。”

萧阳月眉间浮出几分怒色,他半踮着脚被方无竹抱在怀中,双臂被锁住动弹不得,他静静地盯了盯了方无竹一阵,道:“好了,放开我,继续。”

方无竹闻言松手,可就在这一刻,萧阳月忽然卸下双腿的力气,整个身体向后倒去,方无竹心中一惊,立马收紧手臂,手臂垫在他身下,两人齐齐摔在柔软的草叶上。

方无竹一手握着萧阳月的腰,拿着桃子的那只手枕在萧阳月的脑后,萧阳月抬起手,贴上方无竹的手背,微凉的手指沿着方无竹的手背缓缓上滑,最后偏过头,直接在方无竹手中的桃子上咬了一口。

鲜嫩的桃子流下一缕汁液,顺着方无竹的掌心蜿蜒而下,萧阳月闭眸在方无竹的掌心上轻轻一舔,低声道:“这下,总算是我赢了吧。”

方无竹手心微烫,眸色渐渐暗下来,浓烈的情裹着暗色的欲,在他眸底凝聚成幽幽的光,他低低笑了一声,回答:“是你赢了。”

方无竹俯身吻他的嘴唇,萧阳月柔软的唇舌间满溢着桃汁的香气,在两人辗转的唇齿之中像是要酿成醉人的酒。方无竹的手握紧那颗桃子,将桃子的桃汁从指缝中挤出来,淅淅沥沥流进萧阳月的衣领。

他扯松萧阳月的衣领,将他颈间沾上的桃汁一点一点舔去,舌尖滑过湿软的皮肤,像在品尝洒在晨间嫩叶上的甘霖露珠。

萧阳月看着埋首在自己颈间恣意妄为的方无竹,方才被他亲吻的嘴唇一片泛着香气的湿润,面颊耳畔也禁不住透出些绯色来。他偏过头,眸光闪烁着,用手指抵着唇间闷哼一声,最后还是将方无竹从自己身上轻轻推开,坐起来,背过他拢起衣领,覆盖着一层如雪薄肌的肩头只出现了那么一瞬,便再度被衣服挡住了。

方无竹意犹未尽地用指腹抹去唇上的桃汁,也不急,而是躺在一边的草地上,笑道:“在京城那些年,我也算是尝过不少世间美酒了,可没有哪一样,能比得上刚才的佳酿……美人身上酒,才能醉英雄啊。”

萧阳月想从地上站起,却被方无竹一把拽进了自己怀里,方无竹低头一看,萧阳月黑发下的耳尖早已因他的一番登徒子一般的孟浪话给说红了,萧阳月扭头不去看他,脸颊满是生生的羞恼,比起从前那副清冷不近人的模样,可算是生气灵动多了。

萧阳月长吐出一口气:“……行了,闭上嘴。”

“为何不让我说?”方无竹的神情多了几分当年叱咤武林时的顽劣,只是这顽劣再也不用在江湖争斗上,而是尽用在眼前人身上了,“我可是答应过你,从今往后对你坦诚,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方无竹搂过他,在他耳边低哑笑道:“阳月,你好会勾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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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波是武林顶尖高手打情骂俏,一般人士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