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一世安然

番外郎情郎意配成双腹黑攻墨鱼哥

番外 郎情郎意配成双 (腹黑攻墨鱼哥)

周舟守着一大堆行李包裹,站在火车站的出站口。

大姨刚打电话过来说,因为下午下班高峰期,堵车堵的厉害,让他好好在出站口先等着,不要四处乱跑,更不要随便与陌生人搭话,口气完全如交代三岁的儿童一般。悌悌

周舟不是三岁儿童,他已经十四岁了,一等着抽苗拔穗的少年。但是这是他第一次来这样的大城市,一张青涩幼稚的娃娃脸傻愣愣的,乌黑的眸底确实显现着儿童对新事物的好奇,要是被人贩子盯上,被一杯饮料骗走也不是没有可能。何况此时的他还是耷拉着脸,神志不清醒的疲惫模样。周舟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车,来这个现代化的大都市投奔大姨。

周舟是他们村子里唯一考上镇里公办高中的孩子,成绩优异性格乖巧,老师亲戚们提起都赞不绝口,然后又略显得有些遗憾,遗憾他生活在一个教育、生活水平都低下的小镇,得不得更好的知识教育。小镇因为比较贫困,无论师资力量还是信息传播都十分有限。几十年来也没出过一个正规的大学生,什么上清华北大在小镇人眼中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是,周舟并不觉得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他看电视的新闻报道,西北地区还有那么连温饱都无法解决的同龄人,比起他们,自己完全是生活在天堂里。而且他认为只要努力学习好好做人,并不一定非得上什么名牌大学,相对于轰轰轰烈烈,周舟更喜欢平平淡淡。可他的父母并不这样认为,他们见只学了一门技术的女儿都能在镇上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何况这么优秀的儿子,倘若能得到更好的教育,以后定能成为人中之龙。谀谀

这并不是说周舟的父母有多大的野心或抱负,仅仅因为世上每个父母都期望自己的子女能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所以他们总琢磨着怎么将周舟从小镇的茅屋里送到繁华宽敞的大城市里去,一年前,周舟的姐姐周薇从男朋友那里得知他在省城里有个一官半职的亲戚,便随口提起这个事,看他能不能帮什么忙。估摸那个男人在试用期还没转为正式工,因此格外卖力想要讨好周美女,终于在两个月前将事情办妥。周爸周妈喜得当场给那个男人正名,回家杀鸡宰羊当贵宾招待,随后周妈联系好自己在省城打工的妹妹。

第一次出远门,周爸周妈怎么会不亲自来送宝贝儿子呢?这要怪就怪他们太欢喜了,我们中国有句话叫乐极生悲,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周妈妈在去镇上给儿子办置日常生活品时,踩空几级台阶,闪了腰折了腿。直到周舟走前,虽然能支撑着拐杖慢慢挪行,但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估计是吃不消的。于是,她打发丈夫去送儿子,可周舟怎么放心行动不便的母亲一人在家,所以,做了十四年乖乖仔的他如头犟牛般,坚决不肯让父亲陪同,在家姐出差去了的情况下,他只身进城。

周舟看看手腕上的电子表,视线在茫茫人海搜寻一番,无果后,又无聊地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周舟!”耳里传来熟悉的家乡语音,少年忙抬起头。

“大姨。”周舟略为腼腆的笑,他和这个姨两三年才见一面,并不是太熟稔。

中年妇人和周舟的母亲长得有些像,而且如每个在城市生活并不富裕的人见客时,穿上看似精美实则廉价的衣服,不过干净整齐,比周舟在村上见的那些整天扛着锄头下地的婶婶又要强许多。

“等很久了吧。”大姨和他母亲一样是个热心心慈的人,她打量了周舟一遍,笑吟吟,“我老远看,还没认出你来。几年前回去,你还是个小孩子,如今长高长俊了。”

周舟有些羞涩的扒扒柔软的碎发,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大姨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尴尬,弯腰拿起几个麻袋,嘟哝道:“姐也真是的,这大城市里,有啥是买不到的,带这么多东西,累坏孩子。”

“大姨,我不累。是妈妈给你带的一些家里的熏肉,我来提。”周舟忙想抢过那一个最大的蛇皮袋。

周舟大姨眼疾手快,一把扛在了肩上,又拧起地上一个袋子,瞟瞟他勒出红印的白皙手掌,“你个读书的娃娃,能有什么气力,姨常做这些活,你跟我走就是。”

周舟拿起两个略小的袋子,红着脸跟上。

两人来到车站的公交站牌下,周舟大姨将东西放下,“城里人多,路都堵了,我们要等会。”

“嗯。”周舟拉拉书包的肩带,人站在一堆袋子前。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长长的车队才移动了些许距离。

“周舟,我去另外条马路看看,你先在这里等我。”

“哦,好。”

“你不要走,东西你都看着。”周舟大姨又嘱咐了几句,才走开。

周舟看着她沿着马路一直直走,在百米开外一个岔路口拐了进去。他收回视线,看着车水龙头的马路,初秋的浅薄之雾蔓延开来,城市霓虹灯升起,给冰冷的人间染上几分暖色。汽车鸣笛声不绝于耳,仿佛一首栝噪的乐章。

“小孩,你卖的是什么?”

周舟沉顿在自己的世界里,恍惚听到有声音响起,但他不确定那是对自己说的,他在这个色彩斑斓的城市,除了大姨一家,没有认识的人。

“喂,

你魂被鬼收了啊。”讥诮的话散开,周舟眨眨长睫,循着声源望去。

原来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的小车,至于什么牌子,这可不能指望周舟这乡下来的小孩能认识。说话的是个少年,慵懒的靠在后座上,金黄的碎发,俊挺的轮廓,剑眉下一双丹凤眼,眉梢斜飞入鬓,拿眼扫了他一下,又朝地上那堆袋子抬抬下颌,“是山货么,一些什么东西?”

神情傲慢态度尤其轻蔑,让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不悦。

自己都是从大山里来的,带的东西自然也算是山货了。周舟抿抿唇,垂下眼帘,“是。”

“打开看看,爷我中意的话,全买了。”

一个黛眉水眸,肤若白瓷的女孩探过头来,下巴搁在少年的肩上,声音娇俏,“阿墨,你要那些玩意干什么?”

“玩意儿当然是用来玩了。”少年揽过女孩的腰,有些不满,“快点,你开个价。”

“不,不卖的。”周舟撅撅嘴,心中憋屈。

“不?从还没人和我说过这个字。”少年拔高了音调,声音沉下去,“你胆敢不卖给我?”

周舟看着他冷寂紧绷的脸庞,心中微微一紧,忙解释,“不是不卖给你,这是带给我姨的。”

“周舟,你在和谁说话?”说曹操曹操到,周舟大姨已经走回来了,路灯昏暗,人头攒动,她并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事。

“大姨,是和……”周舟望向他大姨,再侧回头,小车的车窗已经升上,漆黑难辨,周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没,我们走了吗?”

“嗯,那边的路好多了,这道上怕是发生了车祸。”

两人再次拿起东西,在灯火阑珊中,渐行渐远。小车依旧被堵在原地,车窗又重新摇下来,露出那张邪魅的脸,瞄瞄后视镜里,少年唇角勾起一丝玩味,很快又湮没在暗色里。

周舟大姨在市郊租的房子,交通有些不便利,但楼房租金比市中心便宜了好几倍。周舟大姨在一家连锁大超市做保洁员,姨夫是货车司机,这两天出车没回家。两老人家只有一个儿子,叫岑珂,比周舟大三岁,念的是普通中专,明年春天毕业。

将一些东西整理好,他打电话回家报了个平安,周妈妈对儿子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让他把电话交给自己妹妹,两姐妹细细拉了些家常,也交代了周舟去学校的事。

歇息时,已经差不多十二点,平时十一点前准时睡觉的周舟,几乎是沾床就约会周公去了。

少年又是精神最焕发的年纪,休息了一晚,周舟便精神十足。他大姨请了一天假,按照周舟妈妈的话,拿了些熏肉和野鸡,再自做主在大超市买了些烟酒,大清早找到周薇男朋友的那个亲戚。

但不巧的是,那人刚在开会,两人只得在保安室耐心等,由于没有收到散会的具体时间,这一等就等到下午两点。可你有求于人,能有个好结果就不错了,哪会在乎等待的时间有多漫长。

因为是应允好的事,加上算是货真价实的老乡,周薇男朋友的亲戚还很有诚意,专门开车带他们去了学校报道,找到校长办公室和教务处,将一切手续办齐全。

周舟的班主任带他们到了学校宿舍,六人间,有单独的卫生间,每张床配有电脑桌和书柜、衣橱,条件很是不错。

“你要好好读书,将来给我们A镇人争光。”周薇男朋友的亲戚不愧是领导,道别的话都是官腔十足。

“嗯,谢谢您。”

周舟大姨对人家亲切的态度十分感动,一直将那人送上车,口中还不迭客气道:“麻烦您,今天真是谢谢您。”

直到银色的小车消失在视野,周舟大姨才转过头来,语重心长对他说:“周舟啊,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只有读好书才会有出路,否则,一辈子做苦活,一辈子都要对着人低头哈腰,日子也会过的很艰难。你看这些城里人,哪个不是光鲜亮丽的?”

“大姨,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周舟自己并有多向往这些繁华,但心中也涌起一番热血,他真得有番出息才行,否则,太对不起亲人的殷殷期盼。

日子就这样定了下来,周舟背负着父母亲人的希冀,开始二中的学习生涯。

不过,最开始,他学习得很吃力。

二中是省重点中学,每个学生进入这所全国闻名的学府都是从独木桥上走过来的。周舟是通过关系进来的插班生,学校也不是很清楚他底子,便把他分在了普通班,这是学校唯一一个取名为普通的班级,其余的班级名字不是精英班就是加强营这类。但这并不意味着学校看不起他们,相反无论校领导还是老师对这个班的学生都格外关注也分外宽容。因为这个班级的所有学生都是走后门进来的,家里有钱有势,没有人愿意得罪这些孩子的父母或家庭。在不打扰其他班学生学习的前提下,这个班的学生可以说无法无天,逃课、上课聊天、***、起哄这些都是小儿科。所以,周舟刚开始面对此种上课状况时,那种心力交瘁感可想而知。

还有,英语也成了他取得好成绩的难关,尤其是外教上课,周舟仿佛踩在云雾里,完全不知所云。

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班主任肖老师是一个十分负责的人。普通班里还有四个像周舟一样从农村里来的男孩,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安静的孩子时,就明智的将他安排进这四个人宿舍中,给他们五个人,在课后留了一个学习氛围稍浓的环境。

因此,学校准时九点半熄灯后,他们寝室里的人还打着手电筒在温习当天的上课内容,或者扭开台灯,利用微末的灯光做习题。他们起点低,学习环境差,凭的仅仅是一颗努力上进的心。

“周舟,明天大扫除,你分在哪个区?”快要上床前,平头徐洋不经意问道。

周舟懊恼的将桌上满是叉叉的英语试卷合好,想了想,说:“体育馆的舞台。”

“啊?你行吗?”徐洋上了床,吃惊的看着他。

寝室长刘天烨附和着,“和林珏换了吧,你那么小的个子,爬梯子去撕背景布上的泡沫肯定会摔下来。”

“是哦,我个子高摔下来也只会残废。”林珏翻翻白眼,打趣。

十四岁的周舟撑死也不过是一米六五,比这些十五六岁的高一生都要矮小很多。

周舟摆摆手,拒绝了室友的友好行为,笑着说,“不用,我行的。”在周舟的观念里,除了父母,别的人总会离开身边的。依靠不会长久,依赖更不能成为习惯。

不过,当周舟拿着抹布仰头望着那个高大的舞台时,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这时,他才知道为什么室友们会提议自己和林珏换了,因为和自己分一组的都是班上最调皮的几个男同学,在这一个月,周舟久仰他们的大名,但是他坐在最前排,这些人出现在教室的次数少之又少,他们几乎没接触过。

这时,他当然也不敢去打扰这群吞云吐雾的大少爷。周舟嘴角勾起一抹淡淡不屑的弧度,心中格外鄙视这些仰仗父母鼻息耀武扬威的家伙,他将帕子浸在清水里,拧干,攀着木梯子上去,便开工。

没半刻,梯子忽的摇摆了一下,周舟身子也随之抖动。

“哟,你们看,他的腿在打颤哦。”不会好意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梯子摇摆得更厉害,周舟忙收回手,双手扣在梯子上,往下瞧去,一个块头很大的男生边摇着梯子边嬉笑着招呼伙伴。

“你快放手。”周舟又怒又惧。

“等把你这片叶子摇下来,大爷才放手。”那人坏笑着,摇动的力量加大。起哄的人群围观过来。

“放、放开,我会摔下来的。”周舟急,试着下了两个阶梯。

“摇啊摇,摇到地上来,树叶树叶,你快快落下来,呵,你爬想下来?兄弟们,快过来助我一臂之力。”他话音刚落,木梯左右摇摆的幅度更厉害,周舟晃的头晕,只能双手抱着梯子。

他脑袋里一片混沌,晕胀的感觉袭上整个感官,人如随时会从枝头飘落的枯叶。

“你们在干什么?”

低沉略略沙哑的声音响起,闹哄哄的杂音西去。

梯子终于停止了如壁钟一般的摆动,周舟心一松,手也跟着一软,人就直直往下跌。

身体没有痛感传来,地面像刚出炉的棉花团一样柔软温热,雨后青草一般的味道盈满呼吸。很舒服!周舟自动环住棉花,继续往温暖深处如家里那条小狗拱拱昏沉的脑袋。

“该死,你还不起来。”

一声大吼在耳边炸响。周舟霍地睁开眼睛,如弹簧般竖起身子,黧黑的乌瞳迷蒙地将说话的人望着。

姜宇墨黑臭着俊脸,要不是背部被磕伤了,他定会将人拉起了暴打一顿。

“棉花糖说话了吗?”周舟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