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旧约》
希伯来民族是个饱尝苦难的民族,又是一个充满智慧的民族。要是没有这个民族,人类会是另一番景象。《旧约》作为希伯来民族文学的总集,艺术地再现了希伯来人的历史、理性和情感的探索发展历程。
一、希伯来民族文化与《圣经》
希伯来民族的祖先是闪米特族的一支,最早游牧于阿拉伯半岛的西南地带。公元前30世纪,他们第一次向北移民,定居美索不达米亚,融合了古巴比伦文化。公元前20世纪初,他们又沿幼发拉底河北上,逐水草游牧至哈兰,后向西经叙利亚而南移,进入迦南(即今巴勒斯坦地区)。迦南土著称他们为“希伯来人”(河那边的人)。公元前17世纪,希伯来人因饥荒而流徙埃及,受到埃及法老的压迫和歧视。公元前13世纪中叶由坚毅睿智的族长摩西率领逃出埃及,历经艰难返回迦南,经200余年的奋斗,逐渐定居迦南。期间在具有军事和组织才能的民族部落英雄(即“士师”)领导下,与来自地中海的非利士人等展开争夺迦南的争战。
公元前11世纪下半叶,为了联合抗敌,始建立民族统一国家,各部落推选扫罗为首任国王(公元前1028—前1013),后经大卫和所罗门父子80年的治理,王国迅速发展,达于鼎盛。之后分裂成北朝以色列(公元前933—前722)和南朝犹太(公元前933—前586)。两朝敌对矛盾,外强乘虚而入。公元前722年亚述灭以色列,掳去国王臣民近3万人;公元前586年,新巴比伦灭犹太,掳去的“巴比伦之囚”达5万多人,独立自主的以色列犹太王国彻底沦亡。公元前538年,波斯打败新巴比伦,成为西亚霸主,希伯来人得以返回耶路撒冷,重建城墙与圣殿。此后依然命运多舛,曾先后沦为马其顿和罗马的行省,圣殿和城墙屡遭毁损,民族文化受到排斥。期间不少有识之士不愿忍受异族压迫,率众起义,也曾一度建立神权政体“马卡比”王朝,但都遭到残酷镇压。尤其是公元135年罗马彻底镇压希伯来人的武装起义,扫**犹太全境,古代希伯来民族的历史全部结束,遗民及其后裔流落世界各地。
古代希伯来民族在几次大移民和生存发展过程中创建了辉煌的民族文化。首先,它产生、发展过程中广泛受到西亚古代文明影响,古代巴比伦、苏美尔、埃及、亚述、波斯的文化都在希伯来文化中得以融合。换言之,古代希伯来文化中保存了上述古老民族文化的因素。其次,希伯来民族是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历史上被迫经历了多次民族大迁徙,大流散,遭受过长期放逐和残酷迫害。灭族之灾、亡国之痛,是希伯来民族的集体情感体验。在追求、抗争、挫败、挣扎的漫长岁月中形成了希伯来民族文化中渴求和平与安宁的思想,也赋予这种文化以民族聚合力。最后,一神教的宗教信仰。宗教是希伯来民族的精神支柱,在《旧约》中,宗教思想是完全的一神论,宣扬万能的上帝耶和华(旧译亚卫、亚赫维)主宰一切。上帝是威严的、强悍的,无人可以超越,令人敬畏。人必须真心诚意地侍奉上帝,人要有美德,要有爱心和正义感,主张用暴力抗恶,血洗仇敌。希伯来人自视为上帝的“特选子民”而高出其他民族,其宗教道德具有明显的贵族倾向。
古代希伯来的历史和文化,集中地表现在《圣经》中。《圣经》包括《旧约》和《新约》两大部分,前者是犹太教的经典,后者是后来的基督教的经典,合称《新旧约全书》。《旧约》是基督教的《新约》确立后对犹太教经典的称法。其原书的希伯来文名称是《托拉、纳毕姆、纪土宾姆》,意为《律法书、先知书、圣文集》,形成于公元前1世纪。后世学者研究后认为“先知书”包括“历史书”和“先知书”两类,39卷的《旧约》文献包括四大类:
(一)律法书。即“摩西五经”:《创世记》《出埃及记》《利未记》《民数记》《申命记》等5卷,相传为摩西所作。这部分大约在公元前12世纪已开始流传。它包括上帝创世、地上乐园、洪水方舟等神话和希伯来民族祖先亚伯拉罕、雅各、摩西等的传说,包含了希伯来民族史和犹太教的教规教义、民事律法、伦理规范等。
(二)历史书。即《约书亚记》《士师记》《撒母尔记》(上、下)、《列王记》(上、下)、《以斯拉记》《尼希米记》等10卷。这部分记述了以色列犹太王国建立、兴盛、衰亡的历史。
(三)先知书。包括《阿司摩书》《以赛亚书》等先知作品,计有14卷,成书于公元前8世纪至3世纪,是有识之士在“巴比伦之囚”前后多事之秋的几百年里,对现实问题的抒情性政论。
(四)诗文集。属于历代文学作品,共10卷,包括:诗作《诗篇》《耶利米哀歌》《雅歌》;智慧文学《箴言》《约伯记》《传道书》;原始小说《路得记》《以斯帖记》《约拿书》;启示文学《但以理书》。
《旧约》历史书卷的记录,止于“巴比伦之囚”、归回建殿以至尼希米、以斯拉从波斯回归所进行的改革整顿。从那时到《新约》耶稣诞生还足足有四百年的时间,《旧约》的记录留下了一片空白,这就是被称为的《旧约》与《新约》之间的“两约中间史”。
《新约》在公元2世纪编定,是以宣扬基督教教义为目的的文献汇编。全书27卷,由福音书、使徒行传、书信和启示录四部分组成,主要记述基督教创始人耶稣的救世言行及其门徒的事迹。基督教是从犹太教中分裂出来的,与犹太教有直接继承关系,因而《圣经》编者把犹太教经典《旧约》和基督教经典《新约》合二为一,一起作为基督教的“圣经”。但从文化的角度看,《新约》的作者虽然与希伯来民族有关系,基督教也是对犹太教的继承和发展,但基督教是希伯来文化与古希腊文化融合的结果。《新约》用希腊文写成,而且成书时古代希伯来民族的历史已经结束,因而《新约》与希伯来文化有关,但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古代希伯来民族的文化成果。
二、希伯来古代文学总集《旧约》
《旧约》是犹太教的经典,是古代希伯来的文献集,从文学角度看,《旧约》也是一部文学总集,其中包括大量的文学作品,有的是经编者搜集整理的民间文学,有的是文人的创作。
神话传说是《旧约》中最古老的文学作品,汇编在《创世纪》中。主要有上帝创世、伊甸乐园、诺亚方舟、巴别塔、诸神众子等神话和希伯来早期几代族长亚伯拉罕、以撒、雅各、约瑟和摩西的神奇传说。
伊甸园故事说的是上帝用6天创世,后又用尘土照着自己的样子造出一个亚当,让他耕种和看守丰饶富庶的伊甸园,让他给园中的飞禽走兽命名,并吩咐他:“园中各样树上的果子,你都可以吃;只是那知善恶树的果子,你不可吃;因为你吃的时候,你必要死。”上帝又用亚当的肋骨给亚当制造了一个女人夏娃做伴侣。起初他们赤身**生活在一起,并不觉得羞耻。上帝的造物中,蛇最狡猾。夏娃和亚当被蛇蛊惑吃了知善恶树的果子,有了“智慧”,开始觉得赤身**是羞耻的,以至于因为**而回避与上帝面对面。上帝发怒,惩罚蛇“要用肚子行走,一生都吃泥土”,“与女人彼此为仇”;惩罚夏娃在痛苦中生产儿女,受丈夫管辖;又惩罚亚当终生劳苦才能从土地中得食。上帝又和天使说:“那人和我们中间的一个相似,能知善恶;现在恐怕他伸出手来,摘取生命树上的果子吃,就永远活着。”因为怕亚当、夏娃获得“智慧”之后再妄求永生,因此赠衣相别,将他们逐出伊甸园去自谋生路。上帝还又派天使“拿着旋转发火焰的剑,把守到生命树去的路”。这个故事众所周知,但是它的深刻和丰富的含义却似乎难以被全部揭示。一般认为伊甸园的故事说明人在魔鬼撒旦化身的蛇的引诱下“偷吃禁果”,违背了上帝的意志,因此被驱逐出乐园,失去了幸福和永生的希望,并把这种“原罪”带给人类的后代。因此就得出这样的结论:亚当和夏娃繁衍了整个人类,人类却被看作生来有罪且难以洗除,即使有意赎罪也力不从心,更何况又在不断犯新的罪,人类陷于无尽的灾难而无法自救,只能期待上帝的超自然力在末日审判中实现除恶救善。
人类果真有这样的“原罪”吗?它到底指什么?仅仅是指对上帝意志的违抗吗?上帝既然全能,为什么不让人类天生具有分辨善恶真理的智慧呢?
在《圣经》中,上帝象征创造、真、善等,撒旦、蛇代表破坏、贪欲、罪恶等。遵守上帝的意旨就代表弃恶从善,追随魔鬼的**就是怙恶不悛。为善还是从恶是个人必然要面对的道德伦理问题,更是全人类必须要思考的根本原则。人类群体应该走通向长久幸福的“上帝之路”,还是为满足私利私欲而不惜出卖灵魂、沦落到恶性竞争的“魔鬼之路”?这是《圣经》的创作视角,包含着希伯来先人从多灾多难的民族历史中总结出来的大智慧。伊甸园是人类永生幸福的象征,丰饶无忧,且有生命树常伴(生命树也是《新约》允诺的末日审判之后给善人的重要赐福之一)。最终亚当夏娃吃了“知善恶树”果子,开始觉得**是“羞耻”。要充分注意这个细节,因为让亚当给鸟兽命名,并没有让亚当去给什么是“羞耻”下定义,吃了禁果之后,人仿佛获得了辨别“羞耻”的“能力”。而**就是“羞耻”吗?人是上帝创造的,在自己的创造者面前**一切就是羞耻吗?孩童在母亲面前**是羞耻吗?夫妻之间**是羞耻吗?动物在人类面前**是羞耻吗?上帝所禁止的正是人类的这种经常自以为是、以偏概全又大可被怀疑的认识和定义的“能力”。人类思想史证明,人类认识真理能力是有限的,人类世界至今都在为认识宇宙自然和人类社会自身不断地付出沉重的代价,人类必须保持对自身认识和判断能力的怀疑和反思,这才是真正的理性精神。“强不知以为知”对个人来说是缺陷,对人类来说就是“原罪”,因为彼时彼刻人犯罪却不自知。人类通过语言、概念来把握这个世界,而语言和概念又是人自身的发明,客观世界的高度复杂性和人的认识能力有限之间的矛盾造成这些“发明”并非绝对可靠,尤其是在历史和现实中,人类社会中的某些个体、集团、民族和国家,为了满足私利私欲的而刻意指鹿为马、辨黑为白,这些还不是**裸的犯罪吗?可悲的是,从人类历史来看,以某种表面风光伟岸的“名”掩盖下的“实”经常是与荒谬、杀戮、破坏、集体犯罪等行为相关联着的;一切犯罪的根源就在于人类中的某些成员的欲望无限膨胀。人类最高的欲望不就是“永生”吗?因此,上帝为了不让人类的欲望无限膨胀造成争斗,就只能对人类关闭了植有生命树的乐园的大门。以善以正义以真理之名行罪恶之实,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原罪”,是人类罪恶之源、危机之本。上帝只是经典塑造的形象,人类对自身造成的各种危机和各种罪恶难辞其咎,期待末日审判只是有信仰者对愚昧无知的有罪者的诅咒。人类需要谦卑,对上帝谦卑,就是对世界和自我谦卑,就是希望所在。
伊甸乐园故事是对人类这种根植于认知和概念形成之初即已注定的谬误,即“原罪”深刻的洞察,这在《约伯记》里面也有明确的讨论。中国《道德经》对这个问题也有深刻把握,其开篇第一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说的就是名和实、能指和所指的经常性错位问题。古希腊哲学的怀疑主义和近现代西方哲学都对此有深刻的共识。对人类认识能力和抵御**避免犯罪的能力的终极质疑,就是伊甸乐园故事的核心要义。
关于几代族长的传说,有一些史实所本,是希伯来人对开创民族历史、为民族发展做出卓越贡献的祖先的追忆与缅怀,但更多的是虚构和想象,具有一定的神话色彩。希伯来传说中的民族英雄,不同于古希腊传说中赫拉克勒斯半人半神式的英雄,他们不具任何神性,只是凡人,但作为普通人的人物个性非常鲜明:亚伯拉罕勇敢公义,以撒淳朴厚道,雅各精明谨慎,约瑟志高才宏,摩西坚毅睿智。《旧约》神话传说简约朴素,具体生动,充满戏剧性情节,对后世文学产生巨大影响。
《旧约》中的史传文学独具风格。它以希伯来民族的历史作素材,交织穿插民间传说,真实史料和艺术想象并重,既真实地再现了征服迦南、建立联合王国、反击异族入侵、维护民族信仰的历史事件,又艺术地刻画了这一历史过程中的民族英雄。约书亚、波拉底、参孙、扫罗、大卫、所罗门等都是这类民族英雄。其中以参孙和大卫的刻画最为生动。与传说中的早期族长相比,史传文学中的民族英雄更具有真实性,在他们身上既具有贡献于民族的英雄本色,但又并非十全十美,甚至有令人发指的罪行。参孙是位勇力无比、令敌丧胆的英雄,过于贪恋女色是其悲剧的重要因素;大卫既仁慈宽厚又阴险狡诈,既是勇敢无畏的英豪,又是卑劣荒**的昏君。
诗歌在《旧约》中占总篇幅的四分之一,种类繁多,大致分为抒情诗和哲理诗两大类。前者的主要诗集有《诗篇》《耶利米哀歌》和《雅歌》;后者的主要诗集有《箴言》《传道书》和《约伯记》。
《诗篇》是《旧约》中最大的诗集,收录了公元前11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近千年间的抒情短诗150首,大多表现古代希伯来人的宗教生活和情感,也有些篇章抒写人生的体验。《耶利米哀歌》5首,相传为大先知耶利米所作,以强烈的**抒发“新巴比伦之囚”的亡国之痛与忧民之情,情真意切,悲痛欲绝。《雅歌》是《旧约》中引起争论最多的诗剧,主要内容是平民牧女坚守爱情的忠贞而拒绝所罗门王的厚赠和求欢,是世俗爱情而非宗教题材;其文体是长诗还是诗剧等也有不同理解,但它被公认是“歌中之歌”,是“抒情诗中的奇葩”。
《箴言》汇集数百首格言警句式的短诗,主要是教导人过智慧而正确的生活。倡导敬畏上帝是智慧的开端,对世俗生活中的美与丑、善与恶、智慧与愚昧等进行了训诲,其中蕴含着普遍的和深刻的世俗生活智慧。《传道书》对人生和生命的意义作形而上的思考,提出在“虚空”的人世需要追求切实享受的观点,这明显是产生于希腊化时代而受到伊壁鸠鲁快乐主义哲学的影响。诗剧《约伯记》通过正直善良、品德高尚的义人约伯偏偏家破人亡、全身长满毒疮,受尽痛苦的遭遇,探讨“好人为什么遭罪”的宗教哲理问题,其结论是:好人受难是上帝的考验,表象之下蕴含着复杂神秘的因果,不能狭隘、世俗、直观肤浅地看待“罪与罚”的问题,上帝全能,人的智慧有限,唯有坚定而正确的信仰能助人战胜苦难。诗剧结构宏大、气势磅礴,围绕“罪与罚”展开诗的大辩论,慷慨激昂;简洁的叙述、插曲性抒情、哲理化独白、戏剧式突转,四者交织融汇,形成深沉凝重的风格。诗剧的主体是诗行的论辩性对话,很少动作和表演因素,只具备了戏剧的雏形。
先知文学是《旧约》的重要文学类型。所谓“先知”是最先领受上帝旨意的人,是上帝选派到民众中的使者,以晓谕上帝意旨和警戒世人为任。他们出现在公元前8世纪至公元前4世纪之间。实际上,“先知”是在希伯来鼎盛期过后几百年的“多事之秋”出现的一批感受敏锐、不畏强权、富于才智、追求真理的爱国志士。先知文学就是他们针对当时的社会现实而创作的作品,在作品中他们揭露黑暗、抨击丑恶,呼吁变革、预言未来, 行文中富于**和幻想,充满鼓动性和感召力。《以赛亚书》和《耶利米书》是先知文学的代表作。
原始小说是《旧约》中出现最晚的文学样式,约在公元前300年产生并有所发展。其中重要的原始小说有田园小说《路德记》、寓言小说《约拿记》、历史小说《以斯帖记》。《路德记》叙述摩押族女子路德在丈夫亡故后随婆婆生活在犹太族,后改嫁犹太族近亲,生活非常幸福,成为大卫王的祖母。小说在田园诗般的气氛中反映古代希伯来的风习,赞美异族女子的贤淑勤劳,也表达了反对“禁止异族通婚”的狭隘民族主义的政治主题。《约拿记》以鲜明的形象寓示深刻的道理。当约拿为外邦城市尼尼微完好无损而埋怨上帝时,上帝为他上了公正的一课:炎夏中一株浓荫遮凉的葫芦,短时间内枯死焦萎,约拿为之惋惜。对一株植物尚且如此,何况一个十二万人的大城?小说寓言式地表现了以人道主义代替褊狭民族主义的思想。《以斯帖记》借波斯统治希伯来民族的历史背景,虚构了犹太裔的波斯王后以斯帖这一形象。她以自己的美貌、柔情和智慧惩罚了敌视并意欲屠戮犹太人的波斯大臣,挽救民族于危亡之时,表现出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这些作品简洁明净,情节紧凑,讲究结构艺术,以虚构故事表达明确的主题,已具备近代“小说”的基本因素。但作品注重的是外在故事,人物的心理刻画不多,场景描写简略,故事的内在价值挖掘不深,因而这些人类最早的“小说”只能称之为“原始小说”。
《旧约》以希伯来民族的历史文化为背景,熔铸了希伯来的民族精神,它不仅是宗教经典,同时集中概括了希伯来人对于宇宙万物的认识以及哲学思考,是其时人类知识的最高总结,体现了人类理性的深刻觉醒。综观《旧约》文学,它有如下特点:(1)综合性和多样性。《旧约》是一部民族文学总集,由众多作者创作,包括了希伯来民族原始社会和奴隶社会时期一千多年的民间创作和文人创作,表现出综合性、多样性的特点。这一特点既表现为形式和文体的多样,也表现为题材的丰富,上古人类经验的每个侧面都得到表现,表现得尤其充分的是人类经验中的永恒内容:信仰、自然、爱、死亡、社会关系、邪恶、灵魂、拯救、家庭生活等。正是由于题材的多样,才将人类经验的错综复杂性作了充分展示。(2)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热情。从总体上说,《旧约》文学反映了古代希伯来千余年的社会现实和精神面貌。这个历史上多灾多难的民族的文学,贯穿其中的突出主题是爱国主义和民族热情。自从远祖亚伯拉罕毁偶像确立一神教信仰,上帝把希伯来人当作“特选子民”,一种民族**贯注其中。传说中几代族长、史传文学中的民族英雄,都是作为民族精神的象征加以歌颂。王国兴衰的艺术表现,更渗透着爱国意识和民族主义精神。参孙的复仇雪恨,体现的是希伯来民族反抗异族压迫的斗志。《耶利米哀歌》是亡国之恨的记录,表达了爱国主义的强烈**。(3)宗教意识和神秘色彩。古代希伯来的知识分子大都属于祭司阶层,《旧约》的集结出于宗教目的,宗教意识贯注其间。书中到处弥漫着上帝的圣旨,人类经验被宗教意识观念化。这种观念化至少有两种意图和结果,一方面是强化对上帝的理解和信仰,一方面是用宗教的外衣包裹了经过提炼和概括的世俗生活知识和智慧。(4)纯朴的艺术风格。剔除编纂时祭司增添的内容,《旧约》文学绝大部分是民间通俗文学,古代口口相传,需要一种纯朴的而非复杂的文学感受力。这样在口头文学基础上形成的书面文学,风格质朴而简洁,具体表现为深沉真挚的情感流露、鲜明生动的形象塑造、叙述笔调明快、结构模式化、浓郁的生活气息、大量运用口语和烘托强化表达效果等。(5)富于理性反思精神。《旧约》中有很多故事,包含着希伯来人对世界的深刻反思,至今启蒙和激扬人的理性反思精神,伊甸乐园故事、约伯传记等就是其中的典型。
思考题
1.简述《旧约》的文献分类及其主要内容。
2.如何理解《旧约》伊甸乐园神话的内涵?
3.《旧约》文学的主要成就是什么?
4.《圣经》对西方文学与文化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