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英年早婚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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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韵哭得累了,却不愿从谢昭肩上起来。

虽然她一直知道爷爷已经到晚期了,早晚会有这一天, 但真的从许照西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她是麻木的。

也不是不信, 只是觉得这一定是在梦里。

许听韵一直没哭,从陈家走的时候还有心情安慰陈老爷子、同舅舅说自己能行,直到谢昭坐在她身边,把她揽进怀里, 告诉她她可以哭时, 许听韵才感觉到鼻腔酸涩,眼泪不受控制一般奔涌而出。

许听韵哭得时候很安静,谢昭感觉到左胸的凉意时, 西服和衬衫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哭过之后,许听韵又重拾了理智,看着被自己弄得一片狼藉的高定西装,她实在的不好意思抬头看谢昭。

太丢脸了, 她平日那些礼教都忘在脑后了。

许听韵还在纠结要不要起来, 总不能一直窝在谢昭怀里时, 谢昭的大手又按住她的后脑:“别动, 这样暖和。”

这是说她把他的西装哭湿了,冷到她了吗?!

许听韵身体一僵,片刻后,她依然趴在谢昭怀里, 却抬起左手, 在谢昭手臂上轻轻地打了一拳。

谢昭胸膛震动, 唇角翘起, 哄她:“睡会吧。”

空姐轻柔地给两人盖上了毯子,她走的时候许听韵还没从谢昭身上起来,耳朵都红透了。

空姐兴奋地看着两个人,回去的时候还在和同事讨论:“真是恩爱啊,我干这一行这么多年,还没见哪个头等舱的夫妻又般配又恩爱,陪三出来旅游的倒是不少,不提了,真是晦气。”

同事笑她:“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夫妻?”

“他们手上的对戒啊,那个品牌我知道,购买的时候还要提供结婚证呢。”

同事不以为意:“不过也不一定是恩爱的,这些富人在外人前什么样,自己回家没准又是各过各的,太没意思。”

空姐反驳:“据我多年磕cp的经验,他们是真的。”

“怎么说?”

“小姐姐好像是哭了,又觉得哭鼻子丢脸,她老公才把她抱在怀里……啊,这么一说好浪漫啊!我也想有个人在我哭的时候这样任我哭,太甜了!”

同事倒是被她说得好奇起来,“这么说确实很甜,而且两个人气质样貌到身材,真的很出挑。不过我还以为那位乘客是在上学,看起来挺年轻的。”

这时,听了半天的乘务长过来,两人都低头开始整理东西,也不敢说话。

乘务长却走过来,“豪门联姻、老夫少妻,小说照进现实了。”

许听韵不知道她和谢昭已经成为大家故事里的主人公了,她开始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闻着熟悉的松香味道,她不知什么时候渐渐入睡了。

等她醒来,还是在谢昭怀里,只不过好像是在车上。

“半个小时就到了,再睡会儿?”谢昭昨晚忙到很晚,被许听韵和她那个狗屁师兄气得也没睡好,他又浅眠,在飞机上睡不好,还要时刻关注着怀里的许听韵,直到坐上车,才放下心来,也只是闭目养神。

许听韵稍稍一动,他就醒了。

近乡情怯,许听韵反而睡不着了,秀眉紧蹙,看着两边熟悉地建筑飞驰倒退。

苏城没有机场,每次都得从沪城开车回来。

上次,也是她和谢昭一起回来的。

那时她在车里,在心里还决定同这次回来就和谢昭说清,两人各过各的,对对方的生活互不干涉。

这次……

许听韵的头还靠在谢昭肩上,额头贴在他温热的脖颈上,她还能感受到她颈侧的脉搏。

哭得久了,许听韵的眼睛有些肿,嘴唇也很干,额头脸颊都开始发烫。

许听韵也不知道,是看见了谢昭下颌冒出的青色胡茬、想起了那晚的初吻,还是单纯因为哭得厉害,她现在觉得耳根都在烧。

“发烧了?”谢昭也察觉到了许听韵的异样,用额头去贴她的脸,又找来了车上的医药箱,才发现她是真的生病了。

“先去医院。”谢昭对司机说。

许听韵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红晕越来越大,她不想去医院,对谢昭说:“我要先去看爷爷。”

仅仅说了几个字,她就觉得喉咙干涩,吞咽时喉咙像被砂砾划过一样,难受得很。

这是见爷爷最后一面了,许听韵控制不住情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似乎证明坐起来就没事了,可下一秒,她的脑子很沉,坐起来时天晕地旋。

谢昭对司机小声说了一句“去医院”后,接住了差点歪倒撞在车窗上的许听韵,揽在自己怀里。

“先睡一会儿,爷爷那有我。”谢昭见许听韵还不肯闭眼,叹了口气,“勺勺,你这样去见爷爷,让他怎么安心?上次回来,爷爷和我说了很多,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病,也交代了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他说,等他百年之后,希望我们一起出现在他的墓碑前,只有我们两个,或者再带个小的。”

“他说到时候大伯父他们肯定会把葬礼办得很热闹,他看着心烦,只想和奶奶躺在一起,还有爸妈,单独和我们聊聊天。”

谢昭声音低沉,语速缓慢,就像是在讲故事一样对许听韵说了很多。

还说到爷爷提到她小时候最喜欢爬那颗丹桂摘花,等被大伯母发现被罚站,又悄悄溜去后院给爷爷闻……

许听韵听着听着,眼皮愈发地沉,渐渐入睡了。

发现许听韵睡着了,谢昭看向前方时,眼神冰冷,“你说,老爷子不是肺癌去世的?”

司机是谢昭在苏城成立的公司的副总,后视镜里看到谢昭的眼神,迟疑一瞬:“是的,最近许老爷子身体渐渐有好转,上周我去看他,按您说的给他讲了太太和陈家亲近的事,老爷子还很高兴,精神看上去也不错。医生说过,老爷子年纪太大,虽然进展有些快,但老爷子目前的精神状态还能撑半年。”

司机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从后视镜里看到谢昭拿毯子把许听韵全裹了起来,似乎是用双手在捂住她的耳朵。

司机尽量放轻声音:“昨天,许阅林夫妻趁着老爷子精神好,请了律师一起,说是让老爷子给个说法,他手里那20%的股份和那套宅子到底是给谁。让老爷子别只想着太太,他家女儿还是老爷子的大孙女。”

谢昭冷笑:“他们算盘打得倒是想。”

原来平时勺勺出个门都要给个脸色看看,七八个不愿意的,这次这么主动,还让他女儿陪着,闹了半天是为了支开她。

他们倒是清楚,勺勺平日看起来柔弱好说话,但是遇到爷爷的问题,肯定会和他们拼命的。

司机看着谢昭露出森森白牙,不由得觉得脖颈一凉,咽了咽口水才又说:“老爷子说他自有打算,可这对夫妻好像知道了老爷子已经找了律师,不干了,管玥在病房里哭闹,说许家没后都是老爷子偏心,当初要不是他,太太的父母也不会……”

司机没说完,许听韵的大伯母说话太难听,他都觉得说不出口。

不过他不说,谢昭也能知道。

谢昭收敛了笑,脸上只剩下寒意。

上次他去疗养院看望许老爷子,到最后许老爷子拿出了一份文件,是把股份转让给许听韵的,还有那座宅子一起。

“这是我欠勺勺的。西西有她父母疼爱,从不缺什么,她也志不在此,有阅林两口子的股份足以让他们一家活的很好的。勺勺不一样。”

“她从小被她大伯母那样养着,我也有心无力……哎,这都是我欠她的,不是我,她爸妈也不会……”

谢昭早就调查过当年的因果,他没法再说太多安慰的话,只能收下那份文件代为保管。

“我相信你,交给你,你会帮勺勺保住的。”

谢昭想到许阅林夫妻二人,脸上又重现了阴森冷笑。

很明显,许老爷子是被他们两个气死的,就是司机同他说的,是心梗去世的。

谢昭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孩,女孩脸颊发红,唇却惨白,和那晚的殷红截然不同。那双杏眼紧闭,眉头轻蹙,睡不安稳。

谢昭倒像是休息过来似的,神采奕奕,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许听韵,才抬头对司机说:“跟法务说,采购部的总监在职贪污受贿的事,起诉吧。不管什么代价,我就是要让他进去。”

司机一愣,连忙应声。

采购部总监是许听韵大伯母的侄子,当初管玥知道谢昭要在苏州开公司时,想往里塞不少人。

许家已经让她塞了娘家不少人,甚至连朋友的孩子都塞进来了,就是她这个宝贝侄子,一直看不上许家的职务。

刚好有了许听韵的婚事,管玥顺理成章地提了个要求,毕竟现在她就是许听韵母亲的角色了。

谢昭当时答应的很痛快,甚至还热情地问管玥还有没有其他人,让管玥心里有点慌。

但后来,她侄子在谢昭公司逐渐混得风生水起,总算出人头地了,她也乐得不行,没当回事。

司机心里叹气,好好的非要作死。

谢昭是什么人啊,敢惹这主,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听韵一直高烧昏迷,打了吊瓶才好一点,谢昭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倒是没闲着,把律师都叫来了,也正和副总交代一些事情。

他带许听韵去的私人医院的单人包间,院长和他有些交情,听说他妻子病了还特意来看看。

谢昭正在同院长说话,副总急忙从外面走进来:“谢总,太太的大伯母在外面哭闹,说……”

他看了看院长,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只不过他不说,谢昭也知道。

谢昭抬眼对律师说:“你去吧。”

他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冷笑着对副总说:“你和周律去,告诉她,吵醒我媳妇儿就把她和许阅林扔出去。我可不管他们是谁。”

许听韵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直到第七天的时候才能下地走路,也因此错过了爷爷的追悼会。

许老爷子的追悼会遵从他的遗嘱只简单办了一下,来的都是生前的好友。许听韵还在昏迷,也没能参加,还是谢昭代为参加的。

许阅林夫妻老实得很,许照西倒是红着眼眶问谢昭:“勺勺怎么样了?”

她现在对谢昭感情很复杂,一方面真的放心许听韵终于找到了个靠谱的老公疼她;一方面,谢昭对她家的打压让她觉得不是滋味。

谢昭没什么热情,送走最后一批宾客后,他面容冷峻:“还没醒,这场病来得突然,她身体底子也没那么好,受不住。”

许照西讷讷地问:“你……能放过我、家吗?”

她原本想说放过她表哥的,想想她父母做的事,终究是没说出口。

谢昭也没看她,冷声说:“你家老老实实在苏城待着,被想着去找我媳妇儿麻烦,就什么事都没有。”

许照西没忍住,嘟囔一句:“我妈把勺勺养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她不说还好,一说谢昭就笑了。

只不过他这个笑让许照西更害怕了。

“要不然,你也试着让你那个好妈这么养养你?从小跟裹小脚一样三从四德地教育,怕她身体好不让吃饱饭、落得现在这么羸弱的身子,不能选自己的爱好、只能强行被留在苏城,还各种的为你好。”

“许照西,你如果和勺勺一样,你以为你还能出国念书吗?你以为你还能过得这么自在吗?”

“既然你得了利,就别在这儿跟我叫唤。你没这个资格。”

谢昭说话一点情面都没留,话说得也难听,只是全是实话,许照西无从反驳,眼眶却红了。

从小到大,就连上学时都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她硬撑着,问谢昭:“那我还能去看勺勺吗?”

谢昭冷冷瞥了她一眼:“我没说不可以。不过,我不希望我媳妇儿想起在这里那些不开心的事。你的出现时刻提醒着她曾经的不愉快。”

“怎么,在国外念书不好么?这么有空天天往回跑?”

谢昭走出门时又对她说:“你们不疼她,我会疼。”

这些,许听韵完全不知道,她也没心思打听。

醒来之后,她还在为没送爷爷最后一程伤心。

谢昭倒是会劝她:“我们回来之前,爷爷就已经火化了。他说想葬在奶奶和爸妈旁边你忘了吗?等你好了之后,我们单独去看看他们。爷爷不是说过吗,想看见你笑着去看他。我陪你一起。”

日子过得很快,许听韵听谢昭的话按时吃饭。

每次饭点前谢昭都会消失,然后提着饭盒进来,饭菜热腾腾地,美味可口。

许听韵还以为是医院食堂、或者谢昭找人做的,也没细问,每次吃饭都被谢昭塞满了,等她出院的时候,比之前还胖了一些。

许听韵出院后不想回许家老宅,她也知道了爷爷去世的原因,谢昭并没瞒她,只是慢慢一点点透露给她。

她其实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毕竟自从爷爷住进疗养院之后,大伯父大伯母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和谢昭直接去了西山陵墓,在那里一直待到日落才回。

而这一天,许家老宅十分热闹,大家看见许家许多人进进出出,还搬着东西。

有邻居打听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要搬家。”

“这是要卖了么?哪个敢买哟,每年维修就好多钱的呀!”

众人议论纷纷,许阅林拉着脸看向管玥:“成天说要搬出去住,这下你高兴了!败家!”

管玥哭丧着脸,她也不知道怎么这座宅子转手就到了谢昭手里。

当初他们悄悄拿去拍卖,本来被人高价收购后简直乐疯了,后来谢昭出现,拿着一沓纸和律师出现,说他们的文件是伪造的。

摊上了官司,还得赔钱,最后房子所有权的文件还在谢昭那里,他们简直人财两空。

吵也吵过、打也打过,许阅林两口子就像忽然遭受打击,家道中落,两人也比以前老了很多。好在还有公司的股份,他们老老实实地也能生活下去。

这些谢昭都没告诉许听韵,只在她出院时候把两份文件交给她。

“公司的事你不用操心,管理公司的人是我和爷爷一起挑选的;房子也有专人打理,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看看,哪天你不想留着她,我们就听爷爷的交给国家做博物馆。”

“如果你以后想接手,也可以学怎么经营。”

许听韵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她倒是没什么心思经营,笑笑:“我怎么学呀。”

她忽然叹了口气,想起房子的事,“这里就剩我自己了,园子我也不想回去了,我办住校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办下来。

爷爷离开,这个家就分崩离析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许听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她还有学校,可以申请住宿,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申请下来。

许听韵像是瞬间长大,她也信得过谢昭,公司和房子的事她都不想再想了。

在她拧着眉还在想宿舍的事时,鼻子一酸,鼻尖被谢昭捏住。

许听韵讶然抬头,谢昭似乎在笑,但是也在生气。

“许勺勺,你能耐了。”

“过河就拆桥是吧,你在这儿把我放哪?原来是有爷爷,我就两头跑算了,现在你都自己在这儿了也不跟我回北城是吧。”

“还怎么学,当然是跟我身边儿学!”

许听韵被他说得愣住,讷讷地说:“可是我还在念书……”

谢昭打断,拉着她就走:“手续都办好了,就剩半年你就毕业了,这半年也没课,有事再回来。”

“你不是想考研么,到底是上班还是考研,去北城我陪你。就你外公也放心不下你,你舅舅早上还打电话说考研资料都给你准备好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许听韵被谢昭拉上车时,还是懵的。

谢昭忽然勾唇坏笑:“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作者有话说:

老谢要带着勺勺回家啦!真正的同居生活要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