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兽性 4K
不管这到底是不是一种修行，在和小於菟相处了数日之后，荀武还是喜欢上了这只小猫猫。
而且，通过观察这只小猫猫，别的不说，荀武发现自己【猫猫拳】竟然有所精进——
这，还真是一件挺离谱的事儿。
的确，不管是猫猫拳还是幽足功，都是观察猫创出来的武功。
但这两门武功，都不是那么“易学”的玩意儿，属于那种难学，但是不强的类型。
荀武本人对拳法的理解不高，造诣很浅，猫猫拳用了四五年，倒是非常精通，知道这玩意儿已经在“设计上”就已经达到了尽头，想要再增强这门武功，得从根本上去修改。
也就是直接修改《暹罗功》。
但没想到，跟猫猫玩了几天，竟然提升了对猫猫拳的理解，也不知道是《天狗》太强了，还是近距离跟猫接触，有了新感悟。
总而言之，七天之后，荀武带着猫，重新回到了济世阁，找到了拳圣的门上。
今日，罗曼并不在院子里，他负责坐堂，一大堆江湖人、百姓、达官贵人排成队地准备找他看病。
明明医术也算不上最好，但罗曼还就是那个最受欢迎，兴许算名头实在太好使了，不管是谁都更愿意找他看病。
“来了？”
今日，拳圣并没有呆在屋子里，而是席地坐在院中，闭着眼睛正对着大门。
小猫猫被荀武放到地上，一溜烟就窜到了拳圣的身上，喵喵叫着，拳圣单手抓到腿上，轻轻用手慢慢地抚着小猫，看得出来，小猫猫非常享受这种运动。
“拳圣前辈。”荀武躬身行礼。
“无需多礼。”
拳圣一边撸猫，一边不急不慢地说：“我与罗曼同名，你若是喜欢，可以叫我大罗、大曼，或者罗大也行。”
额——
荀武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不过这么称呼，实在有些不太礼貌，荀武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道：“罗前辈。”
拳圣忍不住摇了摇头。
“也罢，无妨。”
他对这些称呼什么的，一向不在意。
“荀武，我且问你，与这小於菟相处数日，可有什么感悟？”
“感悟？”荀武听到拳圣的话，轻轻皱眉，有些迟疑地说，“说若感悟，在下并没有太多感悟，只是每每与它相处，总感觉浑身疲惫尽数消散...
晚辈猜测，这应当算前辈指点的【修行】？”
“修行？”拳圣听到这个许久没听过的名词，稍微愣了一下，但随后便缓缓点头，说，“也可以。”
也可以是个什么意思？
荀武一时间摸不准。
拳圣缓缓地抓起小猫，把它放到身旁的地上，小猫猫下了地，立刻一个精神抖擞，朝旁边的墙上冲去，几个冲刺就跳到了墙上，和另外几只猫扎堆玩耍去了。
“我听罗曼说，你最近在准备婚姻之事？”
荀武没想到这老前辈话题拐的有如此厉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到拳圣有些疑惑皱眉的时候，才轻声咳嗽了两声，拱拱手，说：“额...确有此事。”
荀武这个人的执行力还是不用说的，既然已经确定了，那他自然会立刻行动，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这么折腾这个年代的婚娶事宜。
“我的建议是，你现在最好不要如此行事。”
“啊？”荀武大吃一惊，“前辈，这是何意！？”
“呵呵——”
拳圣轻声笑了一声，缓缓地原地升起、双腿缓缓落下，站立在院子之中，轻声开口：“我听镜中人说过，你并非中原之人，是吗？”
荀武应声说是。
“你说你被外人发现，自己有自毁、自灭的倾向，这种事，莫再提与你多次相见，自然也有猜测。
不仅如此，你之前还说，多日休息之后，你感觉自己变强了——
这种种种种，其实都是一个原因。
便是【压力】。”
压力？
荀武可以理解，自己也明白，可正是明白，所以他不理解为何这拳圣居然建议他先别结婚？
这不是不负责任吗？
“自毁、自灭，其根本是你自己给予自己的压力，催生出来的一种心中的心结。
你曾经努力、曾经想要证明，又因为这个国家与你所处的环境相差极大，陌生无比，使得你更加充满压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所学所思。
你那些朋友提议，帮助你释放压力，强制你休息，算是一种正确的思路，可...
这其实也是在好心办坏事。”
荀武眨着眼睛，感觉似乎摸到了某个细节。
“结婚，与这个国家产生更紧密的联系，与这个国家的人变得更加亲密，并且拥有更多的责任心，这是个融入这个国家的非常正确的决定——前提是在你察觉到【死劫】之前。
你以为，那么多被申公青暴露死劫的人，没有找过办法吗？
死劫之所以为死劫，自是有其危险之处。
若你不知道死劫，如此行事，自然可以降低心中疏离和陌生感；可你既然知道了，再如此行事，反而会让你心中对自己产生怀疑，怀疑这场【婚姻】是否并非出于爱、出于情、出于姦礼...”
“啊...”荀武顿时明白了。
“像你们这种想的多的人，最容易钻牛角尖，想得越多，越容易出毛病，这也是为何天下间那么多聪明人，最后能顺利成为【宗师】的，却多是一些简单、直接，喜欢某个固定事物的人。”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指点，荀武明白了。”荀武思前想后，顿时明白了拳圣这一通言论的含义。
重点不是婚姻，也不是合适不合适，而是荀武想得太多。
的确，就算是荀武现在，也会想，如果这个时候求婚，是不是有种利用包媛解决死劫的嫌疑。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荀武顿时感觉一阵轻松，种种压力似乎离他而去，让他骤然清明了不少。
问题不大，解决完死劫再结不迟——但这一次，得和她们、还有包大人开诚布公。
“好，不错。”拳圣虽然没有睁眼，但他眼中看的，却要更加的真实。
荀武也有些感慨。
见了那么多武林前辈，甚至见了水君和镜中人，可事到如今，好像只有这位拳圣给了他真正意义上“世外高人”的感觉。
“你想要解决自身烦恼，说难不难，全看你悟性如何。”
“悟性...莫非就是前辈给我的【三个试炼】？”
“嗯...你是个聪明人，想得明白。”拳圣对荀武的反应还是挺满意的。
荀武自己其实也猜测，这所谓的“完成三件事”，应该就是一个修炼的过程，毕竟很多武侠小说中都有这种类似的情节——某个角色渴望达成、得到什么，去挑战了一个试炼，结果到最后才发现，试炼便是那个东西本身。
事实上，这种事儿在这个世界，其实也不少见，很多江湖高手都喜欢玩这套，凸显逼格，以此赚取更多名声。
不过，拳圣之所以会选择这种方式，却不是因为他故弄玄虚，而是因为...
这样容易教，且不占用自己的时间。
“荀武，想要破除【死劫】，最简单地办法，便是【追本溯源】。”
“追本溯源？前辈的意思是让我回家？”荀武张了张嘴。
别说，这个建议，确确实实是最简单、最有用的方法。
如果荀武这个时候能回家，他敢保证自己能秒解死劫，啥心理问题都不存在了。
可他要是能做到早回家看了！
“看你这样子，也知道你应当是回不去，既然如此——那便追个更深。”一边说，拳圣一边指着一旁，让荀武顺着他的手指去看。
荀武侧过头，看到了坐在墙上玩耍的几只小猫，随后拳圣换了个方向，荀武便看到了几只飞燕。
接下来算墙边的狗，狐狸或者其他的奇怪动物。
“荀武，你觉得，人之【本】究竟是什么？”
荀武回身看去，再看拳圣，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说出自己的答案：“传承？”
“嗯...呵呵，你倒是个有意思的孩子。”虽然已经二十六七了，但拳圣还是把荀武称作孩子，“不过，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是【人】是什么。”
荀武立马明白，秒回道：“动物！？”
“...你可比我弟子聪明太多了。”拳圣忍不住摇了摇头，“可惜，你我之前，当是没有师徒之命了。
你说的对，人，便是动物。便是动物，便是...走兽。”
“早年，我未有宗师之能时，曾翻遍典籍，希望能为我周遭总是络绎不绝地来无数的仇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后来我越是读史，越是研究过去，越是产生怀疑。
后来，我成了宗师，仍然放不下心中的疑惑，时常挖掘、探寻，寻找千年、万年，甚至有可能更加古老的时代，寻找那个时代的人们，究竟在干什么。”
唔——
所以，水君是个数学大佬，镜中人是个哲学家，这位拳圣则是个考古学家？
莫非当绝世高手，就是要走这一步？
还不等荀武胡思乱想，拳圣接着开口：“往前翻寻，从武功没有诞生的时代，从【气】刚刚被发现的年代，甚至再往上，再追索——
我们的祖先，我们这些能在土地上建立国家的人，在最开始，很有可能也是茹毛饮血，甚至有可能四肢行走的野兽。”
啊这——
错了，好像是生物学家。
“你似乎并不惊讶？”拳圣立刻察觉到了荀武的神情。
荀武听到他的话，轻轻拱手，说：“荀某的确并不惊讶，因为，这一切都符合逻辑，可以探索、思考。”
拳圣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只是一睁眼，荀武就感觉到一股惊心动魄的可怕，仿佛被某个丛林之王盯上了一般，强大的威慑甚至让荀武在短时间内以为自己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不过，这种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拳圣只是睁眼看了一眼，紧接着便闭上了眼睛。
荀武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拳圣这种级别的人，闭眼绝不是为了装逼，既然不是盲人，双目自是有不同寻常之处。
“如此这样，我便不需要太多解释了。
再等片刻，等到罗曼过来，你去和我的【虎】相处一段时间。”
荀武猛地一惊。
经过之前【养猫】就是养猫的试炼，荀武已经明白了拳圣的行事风格。
原来真有老虎？！
“莫非...前辈是要我感受【兽性】？”荀武这一下，彻底明白思路了。
“哦，你能明白就好。”拳圣轻轻点头，说，“我还以为你这种理智的人，难以理解【兽性】。”
荀武挠了挠头。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哦？这句话不错。”拳圣听了这句话，意外的有些高兴，忍不住举起手来，在空中连点，像是在写这几个字，慢慢地点头，“这句话不错，很不错。”
所谓的“兽性”，其实就是生存的本能，荀武现如今既然有“自毁”的冲动，那正应该想办法激活这种原始的本能。
“你应该也看到了小於菟身上的异象了吧？”
荀武再次应了一声。
“小於菟并非普通的狸奴，而是在【虎林】之中长大的狸奴，其身上，便有一丝【虎尊】的神力。”
荀武稍微眨了眨眼睛，倒是没太意外。
绝世高手和神兽放在一块，怎么想都挺合理的。
“你应当听说过四大神兽的名头，四大神兽，以【霸龙】为最强，其次应当是凤凰，之后可能算木神，最后才是虎尊。”
最弱的？
“但倒过来说，【虎尊】是四大神兽之中，最平和的神兽，其次木神，再次凤凰，最后...则是那无敌、疯狂，一旦苏醒，必然生灵涂炭的神龙。”
这荀武就有些意外了。
没想到一只老虎，居然是最平和的？反倒是神话故事中的神兽“龙”，却是最狂暴的。
“我常年在虎林中度日，偶尔也会与虎尊接触，虎尊通人性、有灵性，智慧不低，更是能打出可怕的神兽武学..算了，这个和你无关...”
荀武曾经听镜中人说过霸龙的【神兽武学】，但他当时就没细说，如今拳圣也提及了这个，可惜也没详细往下说。
“我自不会让你去挑战那等可怕存在——虎林之中，也并非只有一头猛虎。
事实上，除了这只小猫，尚有数只随我出行的小兽，其中一只，唤作【阿四】，乃是我出行、罗曼回林所乘之兽，其身上，便带有【雷电神力】，风驰电掣、无影无形。
它，便是你的对手。
即【第二件事】。”
雷电神力？
看来很有可能是神兽的后裔？
荀武深吸了一口气，拱起双手，冲着拳圣轻轻一拜，谢道：“多谢前辈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