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祝佳唯
祝佳唯不相信爱情, 也不相信牵扯到爱情的友情。
她确实讨厌男性,同时也讨厌把男人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恋爱脑女性。
并非天生厌男,是从小到大的经历, 让她对男性没什么好感。
刚上小学时,她被同龄的男生天天欺负, 扯头发、撩裙子、课桌里放虫子。
她对那个男生厌恶又惧怕, 可笑的是,当这件事闹到老师那里,把家长喊来学校时,男生父母竟然说,男生是因为喜欢她才欺负她。
初中的时候, 祝佳唯也曾好感过班上的一个男生。
那时, 她还在明礼初中部上学, 明礼校风严谨,管理严格,不准学生把电子产品带入校内, 对异性间的交往也管控很严。
但这并不妨碍她和那个男生之间的一些小确幸。
在学校里,他们撞上视线, 便会默契相视一笑, 周六晚上,他们会守着手机, 等待对方的消息,尽管聊天内容一半是学习,一半是学习的生活,从来不透露互相的情感。
发于情止于礼, 他们都清醒地知道,在当下的年纪, 学习是比恋爱更重要的事,于是克制而谨慎地相处,只是比平常的同学,多了一个无言的约定。
他们约好高中要继续就读明礼,以后要考同一所大学。
在那个时候,祝佳唯没有任何怀疑地觉得,这个男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很绅士,走在路上会去扶起倒下的自行车,会照顾小孩的身高蹲下跟他们说话,服务生上错菜,他也会温和地说没关系。
直到有一次,他们在咖啡店里约着一块看书。
在男生离座期间,祝佳唯无意间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上弹出来的群消息。
群里的人,正在热烈地讨论某几个女生,其中还包括她。
把女生们分成三六九等,对外貌身材评头论足,这是朝夕相处的同班男生们的真面目。
祝佳唯很愤怒,因为这些言论,也因为她是在他的手机里看到这些言论。
男生回来后,发现她看到了这些群消息时,慌乱地解释:“我只是被人拉进去,从来没有跟他们一起议论过。”
祝佳唯已然不想去探究这话的真假,看到他这慌张的模样,只觉失望至极。
“你是没有附和,但也没有制止,不是吗?”
“就算不制止,你也随时可以退群,拒绝看这种信息,不是吗?”
“如果觉得自己没有一点错,为什么要害怕我生气呢?”
男生可怜而悲伤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此后,他们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高一的时候,祝佳唯因为打架,被明礼退学。
她的好朋友,因为早恋被老师发现,两人被喊了家长。在教务处挨批时,男生却把责任都推到女生身上,声称是女生纠缠他。女生被严肃处理,男生被轻轻放下。
好朋友向祝佳唯哭诉,祝佳唯听得愤怒,去帮她找渣男讨公道。
而渣男还在嘴硬,祝佳唯气不过,就揍了他一顿,她是学过几年空手道,也没料这人竟然这么脆弱,摔地上就手臂骨折。
祝佳唯被勒令向对方道歉,她硬着脾气宁死不开口,结果就是被退学。
然而,就在祝佳唯入学智明后不久,她那个所谓的好朋友,竟然又和那个男生复合了。
祝佳唯气得差点吐血三升,当即和她绝交,尊重,祝福,再也不想掺和渣男贱女的烂事。
朋友可以绝交,可以远离,家人却不能。
最让祝佳唯恶心的,是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那个男人,最让她气愤的,是生养她的女人。
就在暑假,她撞破了家里最不堪的秘密。
在祝世忠的手机里,祝佳唯看到了他和另一个女人打情骂俏的聊天内容。
她气愤不已,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这件事告诉妈妈。
待人以诚,爱人以忠,把这种正直观念教给她的妈妈,却让她不要再管这件事,假装不知道。
“为什么不让我管,他出轨伤害最大的不是您吗?”
“假装不知道?这种事情是无视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吗?”
“只是跟他谈谈有什么用,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应该跟他离婚!”
她和妈妈大吵了一架。
到最后,妈妈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说出更丑恶的往事。
“我早就知道了!在你快要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离婚?因为你啊!”
“你外公去世得早,我知道没有爸爸是什么滋味,我不希望我的女儿跟我一样,哪怕我受点委屈。”
那一刻,祝佳唯只感觉头顶的天花板摇摇欲坠。
她为摇摇欲坠的天花板感到恐慌,却又希望它真的立刻砸下来。
没有办法想象,把仁义礼智信挂在嘴边教导她的父亲,背地里干出这种勾当;更没办法想象,母亲早已知道这件事,为了她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讽刺的是,她没有办法去否认,这十六年里,她在这个由腐烂肮脏的成年人编织出的像梦境一样美好的家庭里,过得很好。
我希望你过得好,哪怕我受多点委屈,哪怕我流很多眼泪。
东亚女人为孩子而妥协的一生。
但孩子,不该被顶上这样的罪责。
究竟是孩子离不开父亲,还是妻子离不开丈夫,祝佳唯想得到一个答案。
她还没能得到这个答案,却已经探出谎言里令人绝望的马脚。
母亲或许还爱着父亲。
他们自高中就在一起,恋爱长跑10年后结婚生下她,以前是所有朋友眼中的模范情侣,现在是所有亲戚眼中的模范夫妻。
他们的爱情令人艳羡。祝佳唯以前也是羡慕他们的其中之一。
现在,只觉得像看见虫子被剖膛开腹般反胃。
祝佳唯厌恶一切爱情,所有的感情都有保质期,而爱情是变质后最令人反胃的一种。
涂然和陈彻可以是同学,可以是朋友,但绝不能变成恋人。
这是她作为涂然的朋友,必须帮她挡下的劫难。
周楚以送的两块巧克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误装进书包带回宿舍,祝佳唯从书包里拿出来,丢进垃圾桶。
这个周日同往常无异,阳光明朗,室友都已经回家,祝佳唯把换下洗干净的床单被套,晾到阳台,又打扫了一遍宿舍卫生。
看了会儿书,把论坛上的围观帖子都删除,胃部传来的饥饿感,提醒她到进食的时间。
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她带上手机和宿舍钥匙,离开宿舍。
周日的学校,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为社团节而练习的学生。
空空****的校园,阳光照常照耀,但无人欣赏,铃声照常奏响,但无人服从。
祝佳唯买了些速食和饮料,从小卖部里走出来,准备回宿舍解决午餐。
却在回去路上,被人叫住。
她转身,看见来人,牙关咬紧,手中的便利袋却松脱,红色包装的可乐滚到地面。
另一边。
简阳光接过陈彻扔过来的可乐,不满道:“怎么是百事?我要喝可口。”
吃货也要吃货的尊严,可乐不是可口就没有灵魂。
陈彻关上小冰箱的门,懒洋洋靠在门上,没什么精神地说:“最后一罐,不喝拉倒。”
“不是上周才买,这么快就喝完了?”
简阳光为社团的经费堪忧,不过也只忧了不到一秒,他放下手里的可乐,朝陈彻扬了扬侧脸,“走,再进点货去。”
“你是来练歌的。”陈彻提醒他。
其实这周没有社团活动,但他因为涂然和周楚以的事闷得慌,不想待在家里,于是把简阳光喊来练歌。
简阳光振振有词:“不用可口可乐喇一下嗓子,我飙不上去。”
刚吃饭时他不提,练歌的时候一堆破事。陈彻虽然不耐,还是拎起了活动室的钥匙,往他的方向一抛:“锁门。”
简阳光接住钥匙,笑嘻嘻应了好。
今天的阳光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们走在阳光里。
简阳光问:“你怎么不把兔妹带过来?”
陈彻走在他身侧,懒洋洋垂着眼皮,说:“她在家看书。”
自从知道她喜欢周楚以后,他与涂然就没再有多少交流,涂然避着他,他也回避着涂然。
“周日还看书?”简阳光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都快看成书呆子了。”
陈彻瞥他一眼,带着警告:“说话客气点。”
简阳光对他的口头警告习以为常,嬉皮笑脸开玩笑:“你舅宠她爸。”
忽然想到周五的体育课,简阳光又笑容一顿,神情略严肃起来:“有件事,我问问你。”
陈彻:“什么事?”
简阳光尽量委婉:“也不是我,就是我的一个朋友,也不对,是我朋友的朋友,反正就关系挺远的朋友,你不认识。”
他逼逼赖赖一堆都还没说到重点,陈彻不耐烦啧了声:“有屁快放。”
简阳光这才终于切入正题:“就我那个朋友的朋友,他有一个妹妹,没血缘关系的那种。”
他边说边观察陈彻的反应。
陈彻没什么反应,他被太阳晒得犯困,只是打了个困倦的呵欠。
见他丝毫没联想到自己身上,简阳光总算放心继续说:“他那个妹妹吧,好像喜欢上他了。”
陈彻还是没什么反应,他对这种八卦一向不感兴趣,语气平平地哦了声,示意自己有在听,也只是在听,并不想参与讨论。
简阳光却要他发表意见:“我那个朋友的朋友,现在不知道这事,我要不要让我朋友把这事告诉他?”
陈彻轻嗤了声:“你不该早跟人说了?”
别人他不知道,但简阳光,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了解得很。
简阳光这人,一点憋不住事,陈融在明礼什么鸡毛蒜皮的事,他这大喇叭都能抖豆子跟他说了,估计他在智明这边的事,他也没少跟陈融说。
“还、还没呢!”简阳光既有理又心虚,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赶忙问他:“你快给我出出主意,要不要告诉他?”
“他俩的事关你屁事。”陈彻言简意赅,他向来是袖手旁观主义。
简阳光不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别管,装不知道?”
“难不成你还想帮人小姑娘去告白?”陈彻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万一那人不喜欢她,人姑娘不尴尬?”
简阳光激动得就差拍大腿:“这就是我纠结的点!”
陈彻不解。
简阳光绕着弯子解释:“我那个朋友的朋友,他非常非常喜欢这个妹妹,把她当亲妹妹宠,恨不得整天贴人家身边的那种程度!”
他最后半句话让陈彻蹙起眉,无端想起周楚以那个妹控。
陈彻语气不无嫌弃:“这人变态吗?”
“……”
简阳光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原来你自己也知道。”
他声音小,陈彻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简阳光当然不会告诉他,继续上个话题,问,“这种情况,我还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那个朋友,的朋友。”
陈彻还是原来的看法:“不说。”
简阳光问:“为什么?”
从私心来看,他其实是想说的,他恨不得现在就说。
陈彻比他考虑得多,“你不是说他把人当亲妹妹宠?说明他对这个妹妹只有兄妹情,虽然变态了点。人家现在相处得挺好,你去帮人戳破窗户纸,两个人都尴尬。”
简阳光点点头:“也对,但是吧……”
但是这个变态也不只把妹妹当妹妹,虔诚得就差把人小姑娘给供起来。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纠结个没完,陈彻已然不耐烦:“你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但、但是!”简阳光被他催着,下定决心要继续说,却又在看见正在和男人交谈的某个熟悉身影时,话锋一转,“那人不是祝佳唯吗?”
陈彻随他的视线看过去,虽然只是背影,但也还是一眼认出。毕竟在她斜后方坐了大半个月。
周日的学校没几个人,回校的走读生遇见同班没回家的住宿生,概率甚小。
简阳光很想感慨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但现在显然不是抖机灵的好时机。
正在和祝佳唯交谈的男人看上去年近中年,中等身材,两条眉毛浓密且粗,不苟言笑的神情与祝佳唯有几分相似。
祝佳唯背对着他们,脊背绷得笔直。男人的表情并不友善,唇瓣一张一合,怒气隐隐显现。
两人似起了争执。
陈彻没有看热闹的喜好,手抄在兜里,欲转身离开。
状况是突然发生的。
中年男人忽然扬起手,扇了祝佳唯一巴掌。
祝佳唯被他打得脸都偏向一侧,但并没有因为这巴掌而弱了气势,仍梗着脖子瞪着他冷笑,“你也就只会用暴力镇压。”
祝世忠气得不行,扬起手又要打她。
只是这次,在他的巴掌要落在她脸上之前,他扬起的手腕在半空中被人扣住。
在陈彻挡住第二个巴掌的同时,简阳光看着祝佳唯被打得红肿的脸颊,心疼又着急地问她:“没事吧?”
祝佳唯把肿起来的脸撇向另一边,不作回答。
陈彻扣住男人挥下来的手腕,看向他的眼神冰冷,“这位先生,殴打未成年人是犯法。”
他身材高大,又是极具攻击力的长相,眼神凌厉时,自带威慑力。
祝世忠虽怒不可遏,但也忍不住有心虚,不过中年男人的面子比天大,怎么可能对一个高中生认怂:“我是她亲爸!”
即使他自称是祝佳唯的爸爸,陈彻也没有软下态度,不屑嗤了声:“哦,所以呢?”
他甚至加重了手下的力气。
手腕传来的刺痛,以及被小辈用不屑的语气挑衅,中年男人的尊严和权威受到挑战,祝世忠怒发冲冠。
他将矛头对准女儿,“祝佳唯,让你同学松手!”
祝佳唯一瞬间的呼吸变得沉重,但没等到她说话,简阳光就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少年挺拔的身躯,像一棵遮风蔽雨的树,挡住男人愤怒的压迫的视线。
简阳光护在祝佳唯身前,炮语连珠地骂:“你他妈打人还有理了?是爹就能随便扇人巴掌了?我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歪理!打人不打脸知道吗?谁家教训孩子那么重的巴掌往脸上扇?脸肿成这样,你要真是她亲爹你就该自责!该心疼!你看看你现在这恨不得撕了她的样,你他妈配当个屁的爹!”
他很少生大气,一生大气就爱飙各种国骂,随了他爹简老板的暴躁脾气,管他长辈老辈祖宗辈,去他妈的先骂爽了再说。
祝世忠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
还没说完,就被简阳光毫不客气地打断:“你他妈少扯家事那套,谁管你家有什么破事,这里是学校,不是你家,我就看你打我朋友,打人就是不对!你觉得我们管不了,那就喊警察来,看谁有理!”
他边说边要拿出手机,“阿彻,别让他跑了,我这就报……”
身后少女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简阳光的话在一瞬间止住,像被按下停止键的喇叭。
“让他走。”祝佳唯低声说。
简阳光仍有不甘,看向陈彻,陈彻朝他点了点头,手指卸下力气,松开男人的手腕。
祝世忠还想再对祝佳唯说什么,但简阳光严严实实地将她挡在身后,一脸敌意地瞪着他。
他既生气又无力,只能甩手离开。
祝佳唯捡起地上的可乐,丢进购物袋里,也要离开,却被简阳光抓住手臂,“你的脸得用冰块敷着,不然明天会更肿。”
“我知道。”她只想着快点离开,把这副狼狈模样藏起来。
“你知道个屁,你宿舍又没冰箱,等着,我去小卖部给你要点冰块。”
简阳光说完就要走,才迈出去的步子,又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停住。
祝佳唯问:“为什么帮我?”
“……啥?”简阳光的反应充分说明这个问题有多莫名其妙。
她是看着陈彻问的这话,陈彻也有些莫名地皱了下眉,“不然看着他打你?”
祝佳唯说:“你可以背过身,闭上眼,假装没看见。”
她表情认真,不似开玩笑。
陈彻颇为无语,扭头看向简阳光,“她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被打傻了?”
他指了指脑子。
简阳光:“她是拉不下这里跟你道谢。”
他指了指脸。
祝佳唯面无表情看着这两人当着她的面议论她,从购物袋里拿出两罐饮料,一人丢一罐,“谢礼。”
一罐雪碧,一罐可口可乐,前者丢给陈彻,后者丢给简阳光。
在她拿饮料时,简阳光看见了她袋子里的泡面,想来是中午随便解决一顿。
他抬手挠了挠眉毛,说:“刚好我和阿彻也要去吃午饭,一起呗。”
说完朝陈彻使了个讨好的眼色,陈彻懒得搭理他,视线平移到另一边,变相给他一个白眼。
想留人就留人,找的什么蹩脚借口。刚吃完的中饭,又吃一顿,撑不死他。
祝佳唯没拒绝,就当是请他们俩吃顿饭,当作谢礼。一罐饮料,总归是轻了些,她不喜欢欠人情。
点完菜结账时,却被陈彻先一步付了钱。
陈彻付完钱,把手机搁桌上,看出她的不乐意,说:“行了,猜到你是想请客,我们俩还没穷到靠见义勇为骗吃骗喝。”
简阳光拿着跟老板要来的冰块,从后厨回来,“来来来,赶紧冰敷上。”
等她接过冰块,他在陈彻身边、她的对面坐下,打开可乐喝了一口,冰凉的充斥着气泡的**滑下喉咙,恰到好处的爽利。
简阳光有些兴奋地说:“咱们三单独行动,这还是第一次吧?”
陈彻纠正:“三个人不叫单独行动。”
简阳光:“我的意思是,背着兔妹,有种**的感觉。”
祝佳唯:“……你的措辞让这顿饭变得恶心。”
陈彻:“加一。”
被二人合力攻击的简阳光顿时无语:“你们俩损我的时候倒是一套一套的,难怪兔妹也开始损我了,都是跟你俩学的。”
提到涂然,他干脆又提议:“兔妹不是一个人在家?要不把她也喊过来?”
话音落下,另外两人立刻异口同声:“别喊她。”
异口同声的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秒。
祝佳唯抿了抿唇,说:“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她知道。”
这是请求。
陈彻没说什么,他不想让涂然过来的原因,和她一样。
以祝佳唯的脾气,她不会想让狼狈的模样多一个熟人看见。
简阳光没想这么多,说话也向来直来直去:“你不是说你是福利院长大的吗?敢情你诓我的?亏我上次还愧疚得失眠一晚上。”
他又问:“话说你跟你爸怎么吵得这么凶?”
刚问完,后脑勺就被陈彻拍了下。
“闭嘴。”陈彻让他别问这么多。有些事情,要在当事人愿意说的时候,才能问。
简阳光是个直肠子,不会考虑这么多,他更想着解决问题:“她爸都动手了,得问啊,万一下次又来呢?不得解决一下根源性的问题?再说朋友之间,在乎这些做什么。”
陈彻说:“朋友也需要隐私。”
两人就这事在争执,不同的想法,却是同一个目的——帮助朋友。
他们俩一口一个朋友,毫不顾忌地把她纳入朋友的行列。
祝佳唯垂下眼,被扇巴掌的脸颊火辣辣的疼,敷在脸上的冰块,起初是缓解了疼痛,现在又加重了另一种,被冰得太久的刺痛。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把我当朋友?”
她的声音成功地让对面两个少年停下争执。
陈彻莫名其妙看她一眼,“当朋友还需要原因?”
简阳光也附和:“对啊,这不是处着处着就处成了朋友吗?咱们一周最少见六次,这都一块吃了多少次饭了。上次不还一起出去玩了?”
“是因为涂然组局。”祝佳唯说。
陈彻抓住重点,眉梢一挑,“你的意思是,你没把我们当朋友?”
祝佳唯始终低着眼,头颅似有千斤重,没去看他们。
她没说话,是默认。
陈彻扯了下唇,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哦,懂了。”
他的反应还算淡定,相比之下,简阳光就明显不满,甚至有些生气:“不是吧祝佳唯,你真这么想?”
祝佳唯放下手里的冰袋,融化的冰块渗出了水,她的掌心冰冷而潮湿。
“如果没有涂然,我不会跟你们接触,你们也不会和我有接触。”
“你们和我能聚在一起,只是因为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