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62章 遗嘱

余清韵这一觉,睡的很熟。

这是她自从碰上风霁月,开始撞邪以后,有史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

没有梦,没有听到外界的一丁点声响,只有像婴儿摇篮一般安静无边的黑暗。

呼吸均匀绵长。

她睡得很舒服。

女人身上还半湿着,侧身蜷缩,睡在门口处,一个黑色的背包就放在头顶边上。

背包拉链全部拉上,看不见里面装有什么东西。

龙船内部死一般的寂静,根本听不见外面的狂风暴雨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龙船上的窗户发出声响。

一只手拉开窗棂板子,轻巧地跳入龙船内部,两只脚落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呼呼呼”

海风从外面灌进,窗外的两人快速进入,轻轻合上窗棂板子,将外面的声音继续隔绝起来。

他们两人一进来就看见睡在地上的余清韵。

没有丝毫惊讶,像是早就知道她所在的位置。

他们走到余清韵旁边。

杨羌蹲下来,低头眯眼瞧着余清韵睡觉的样子。

第十封站在余清韵旁边,只能低头看到杨羌蹲下的背影和头发,瞧不出他此刻的内心活动。

第十封没有立刻将他们被余清韵夺走的背包拿走。

他们在等待着那位大人的命令。

“还看什么?拿着背包,我们走。”空气中响起风霁月淡淡的声音,如风一般的轻柔,温润。

杨羌却有些犹豫:“大人,我们不是要把背包里的东西给她吗?”

“……”风霁月说,“谁和你说过要给她的?”

尾音上调,耐人寻味。

杨羌噤声。

第十封一声不吭,拿起背包背在自己身上。

之后,他们继续通过窗户,离开了这里。

窗户打开不到一分钟,又合上,龙船恢复一片平静,只有侧躺在地上的女人没有动弹。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像是确认那群人真的走了,龙船二楼出现一个瘦骨如柴的身影。

是一个女人,面色蜡黄,胳膊和腿瘦到没有多少肉,已经能够看到骨头关节的程度。

她终于确定风霁月一行人离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下楼。

龙船上的建筑楼梯,楼层都在内部,不像游艇在外部。

瘦弱的女人慢慢从楼上下来,看到躺在门口的余清韵。

她的眼神里充满戒备和好奇,还有一丝丝就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冀望。

余清韵终于睡醒了。

一醒过来,自己身上盖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夹克外套。

棕色的夹克已经被她弄的有些半湿,但还是很温暖。

从衣服的模样,还有性格来看,这不是风霁月会做的事。

余清韵拿开外套,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听见侧边传来声音。

“你醒了。”

是一个女生。

余清韵看过去:“是你给的外套吗?谢谢。”

当她看见女生身上一些结痂的细小伤口和瘦得能够看见骨头形状的胳膊,余清韵皱了皱眉头。

“你在船上待了多久?这里还有其他人?”

还没等女生回答,余清韵又看了看四周,装着风霁月头颅匣子和残肢的背包不见了。

“你有看见过一个黑色的背包吗?”

余清韵紧紧看着女生的眼睛。

女生眼神清明,不偏不倚:“看见过,被两个男人给拿走了。”

余清韵若有所思,大概能猜到是谁拿走了。

余清韵能和周力思源在脑海里交流,风霁月和他的手下当然也有他们特殊的交流方式。

“你,没有看见第三个男生吗?”余清韵有些担心风霁月临走前蛊惑了面前的女生。

女生摇头。

“我之前一直躲在楼上,看见你睡觉,本来想下去看看,结果就有两个男生从窗户翻进来,拿走了你的背包,不过虽然只有两个男生,我却听到了三个人的声音。”

余清韵心底一动,“你有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吗?”

女生摇头,“太远了,听不到,我也不敢过于靠近,他们很快就走了,从进来到出去,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对于没能顺利拿到残肢,余清韵表示很遗憾。

看来这次又是白跑一趟了。

她有些心情低落,女生敏感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转移话题,聊到自己最感兴趣,也是最想知道的部分。

“你是怎么上到这艘船的啊?”

余清韵说:“跟人出远海,然后遇到大风暴,船翻了,就看见这艘船了。”

女生点头。

余清韵问:“你呢?你还给了我一件外套取暖,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生叹了口气,“我叫张薇薇,大概是一个月前上到这艘龙船的。”

“我其实是一家远洋货运公司雇佣的船长,这还是我第三次出海远洋。在我们刚刚出了远海,离开领海后,遭遇了海盗袭击。”

“我们的人没能顺利抵挡住海盗,死了很多人,但还是有一部分人跟我一样还存活着,被海盗挟持,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在被挟持的第一天晚上我们就遭遇了大风暴,船翻了,所有人都落入海里,部分人跟我一样爬上了这艘龙船。”

“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这是龙王显灵……”

说着说着,余清韵随着女生的话语开始进入联想。

当时他们一群人上到龙船,有部分是船员,有部分是海盗,由于海盗们没有了木仓械,双方人数都是十几个,所以一时间船上气氛微妙,但谁都没有贸然打破这一平衡。

最后打破这一平衡的,是吃人事件。

龙船很大,行驶稳当,这是毋庸置疑的,但高大的船身和锋利的鱼鳞导致没有工具的众人无法从海上得到鱼。

他们都是从一片片鱼鳞中爬上船的,每个人早已经伤痕累累。

就算是余清韵这样的身体素质,爬上龙船以后,手掌上的伤口都已经见骨了。

要是跳下去捕鱼,一没工具,二伤口发炎,恐怕再爬上龙船已经不可能了。

张薇薇说,那天夜里的风很大,雨也很大,他们上百人,像一个个细菌和虫子,一点点攀爬上龙船。

有的人被大风吹落,有的人抓不住雨水浸湿的鱼鳞,他们落下去,甚至身子被鱼鳞划伤,断肢入海,腹部被鱼鳞割伤,胃部和肠卡在腹部,暴露在空气中。

还是有部分腹部和肢体被划伤的人幸运的上了船。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这不是幸运,他们甚至还没有那夜里早就死去的人幸运。

众人在船上待了一周后,已经饿到极点。

那些肢体半断的人,有的忍痛直接将断肢扯断,撕下自己的衣物包扎伤口,有的腹部被割伤的人,内脏已经塞不回去,**许久,早已经在高温的白天和低温的夜晚中发臭腐烂。

那些人饿急了,将他们断下来的残肢生吃,腹部受伤的人默认为迟早死亡的人。

张薇薇一开始一直在阻止大家相食,后来渐渐明明自己恐怕会引火烧身,便也远离了自己的船员,独自一人躲在龙船的某个角落里。

她看着他们饥不择食,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看着他们大快朵颐。

张薇薇很想吐。

那些死去的人的部分残肢碎屑,如果没有被其他人吃掉,在第二天就会自动消失。

那是龙船在吸收着死物。

“他们现在全都死了。”张薇薇苦涩地说。

余清韵静静听着,没有发言,在她看来,这些话漏洞百出。

但是她还是对张薇薇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有些事情是可以回答的。

比如说,她不吃人肉的话,在海上一个月是怎么活下来的?余清韵手上这件外套的气息混乱,明显穿过的人不止一个,那就说明还有其他人穿过这件外套。

那么这件外套又是谁的?真的是张薇薇的吗?

而且,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张薇薇姓张,就连经历也跟张船长那位失踪的孙女一样。

“你的爷爷是不是叫张德海?”余清韵犹豫之下,问道。

“你怎么知……”张薇薇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我爷爷跟着你一起出海寻找我?那你们现在船翻了我爷爷怎么办?”

她睁大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看着下一秒就要破裂。

她看起来很崩溃,情绪变得激动。

余清韵安抚她:“你爷爷带了两个徒弟,船翻之后成功回去了,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放心。”

张薇薇安静下来,嘴里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的手下意识抠着指甲,手指上全是小伤口,指甲里污垢残留。

经历那场变故,长时间独自一人待在船上后,她精神状态并不稳定,显得有些神经质。

比余清韵当初在柜子里第一次撞见无皮人后的精神状态还要紧绷。

“没事的,”余清韵说,“你爷爷他们回去以后肯定会报海警,我上这艘龙船之前观察过,这艘龙船一直向着领海的方向行驶,过不久就会进入领海,进入领海以后我们就能得救了。”

“我们得救了,会好起来的。”

她的声音沉稳,说话不紧不慢,颇有点像风霁月的语调。

张薇薇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余清韵,无神的双眼慢慢聚焦起来。

面前的黑衣女人面色苍白,但是一双眼睛沉静安稳,似乎不管面对什么样的风暴都能坦然面对。

情绪稳定的人总能给周围的人带来莫名的安心。

张薇薇抿了抿唇,对于能够得救这件事有了一丝希望。

她原本靠近余清韵就是抱着外界的人能够带来一些好消息的猜测,没想到真的能够得救了。

余清韵说:“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些问题有些想不明白。”

张薇薇说:“你说。”

余清韵说:“船上的人自相残杀死了,那你是怎么靠着不吃不喝度过这一个月的?”

张薇薇有些愣了几秒,饿了将近一个月,没有营养摄入的她,脑子有些混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余清韵可能是怀疑她有所隐瞒。

张薇薇说:“这件事说起来真的很可笑。”

“我们一直都在饿着肚子,等待大风暴来临,当大风暴来临时,部分海鱼会飞上甲板,这样我们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只是等了两周,一直没有风暴,也没有海鱼,所以开始自相残杀。”

“但当船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风暴就来了,只有我一个人吃着鱼,下雨的时候我会走上甲板喝点雨水。平日里为了让身体机能消耗最低,我都会一直睡觉。”

“就这样,勉强过了一两周,你就来了。”

余清韵点头。

“至于这件外套,那是船上其他人的外套,当时有个人死了,我当晚从他身上扒下来当被子的。”

张薇薇解释完,余清韵暂时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张德海在还没正式出发前和余清韵有过一小段的交流相处,据他所说,他的孙女善良正直,坚毅果敢。

如果真的是这么一个人,那么确实能够坚守住做人底线,不相互残杀。

之后他们两人就一起在船上等待着救援,期间烦闷,除了睡觉无事可做,当然也少不了交流沟通。

张薇薇好奇地问余清韵出海的目的,难不成单纯的就是她爷爷雇佣出海的吗?

余清韵否认,并且说她爷爷反而还是被自己雇佣的。

“我出海就是为了寻找那个背包里的东西。”

“那背包里的东西被他们拿走了,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余清韵点头。

张薇薇看着面前的女人,自己大老远跑来找到的东西被人拿走了,即使这样也没有剧烈的情绪波动,顶多只是有些心情低落。

她突然说:“你是不是很受欢迎啊?”

余清韵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张薇薇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很安心可靠吧。”

余清韵想了想,其实自己从小到大还挺孤僻的。

小时候就不爱说话,只是看着别的小朋友玩耍,上学期间也只是独自一人学习,高考毕业以后甚至连交好的朋友都没有。

那些改变,全都是从撞邪以后开始的。

她认识了李仁贵,陈杰,钟世荣,寺庙那几个人现在虽然不经常联系,但是时不时都会主动给她发消息聊些有的没的。

说实话,余清韵很开心遇到这些朋友。

现在想想,撞邪过后的影响对她来说,还真是福祸相依。

两人在海上漂泊一周半后,被海上的渔民救了下来,然后坐船回到了岸上。

还是南口海岸,得到消息通知的张船长几人早早来到岸口,当他看到自己瘦骨如柴,已经看不出曾经模样的孙女时,老人家老泪纵横。

张船长说:“你个死丫头,这么久都没消息,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什么……呸呸呸,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

老人家急着看自己孙女,一旁的大张小张替自己师傅向余清韵道谢,并且承诺以后有忙一定帮。

余清韵不需要他们帮忙,也想不到有什么地方要帮忙,出于礼貌,只是应了应他们。

他们挽留余清韵,打算一起吃顿饭,余清韵拒绝了。

她现在急着去部门基地书面报告风霁月几人的踪迹。

“现在桂市的人疏散得怎么样了?”

“通知已经下发,市区包括附近县城左右车站的公交车巴士全部出动,全市八百万人口,除开部分自行离开人口五百万人,仍有三百万人需要使用公共汽车运送出去。”

“预计多久?”

部张坐在主位上,邹怡年作为副部长,坐在副位上主持这次会议。

邹怡年看着专家组给出的预估数据表,说:“预计,一个月。”

“一个月……”部长沉吟,有些愁眉苦脸的,“一个月恐怕早就爆发了。”

“余清韵联系上了没,她这次要寻找的这个残肢在桂市这件事情必须联系她,只有她才能解决这件事情。”

“已经联系上了,她正在赶来的路上。”邹怡年说。

“扣扣扣”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邹怡年知道是余清韵来了。

余清韵推开门就看见圆桌上围坐着四个人。

分别是部长,邹怡年,孟云坤和杨玄。

她拉开旁边给她预留的一个位子。

“部长好。”

“小余啊,”部长开口,“我们这次让你过来开会,主要是针对桂市邪祟爆发一事,想要和你共同探讨。”

说话很官方,一贯的官腔。

余清韵点头,耐心听着。

“现在这个残肢我们都知道是跟你有关系,前面那些残肢呢都在偏远的地方,没多大的事情,但是这次部门检测人员已经检测到桂市怨气已经在聚集,这一次的情况似乎和你前面几次都不太一样。”

“我们已经在调动人手将桂市的人暂时迁出来,之后你可能要准备前往桂市了,当然,你不用太担心,桂市这一事的邪祟爆发和你先前的怨气程度都不一样,即使我们已经开始着手将群众疏散,也有可能会有其他群众仍然滞留在市内,甚至还没疏散完毕就会爆发,所以基本上部门的所有S级清理人员和A级人员都会前往桂市。”

“只是考虑到只有你能亲自拿到残肢,所以你必不可少。”

余清韵点头,表示明白。

她在来之前,一路上看着手机的时候,只看到一丁点关于桂市的新闻消息和部分桂市人模糊闪烁的言辞。

部门相关网络信息人员一直在网上封锁消息,将恐慌降到最低。

现在网上大部分的人都猜到一些苗头了,一时间有的人疯言疯语世界末日,有些人等待国家公布通知,有些人发言分析。

由于这段时间部门人员大幅增长,工作业务能力还有部门机制完善,网络上的言论远没有之前大兴安岭那次那么疯狂。

余清韵仍然想到苗家寨的残肢。

现在只剩下两个残肢没有被拿到了。

一个是苗家寨的,另一个是桂市的。

会议上部长几人说了一个月后就要她去桂市出任务,也就是说,她要在一个月内拿到苗家寨的残肢。

会议上,众人征求余清韵意见后,见余清韵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让她先离开了。

他们四人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商议。

余清韵一离开,就联系上次邹怡年给她对接部分事务的部门人员。

那个部门人员是负责在余清韵寻找残肢上给予一些帮助的。

就比如之前大兴安岭负责帮余清韵寻找大兴安岭的公职人员作向导,还有购买游艇时跟公安局的人商量出面作证。

这一系列都是部门人员辅佐余清韵时给予的帮助。

毕竟余清韵之前三番五次亲自找邹怡年,邹怡年最近忙的飞起,可能不能亲手帮余清韵处理这些事情。

余清韵查过苗家寨的位置,在西南地区一个小寨子里。

那个寨子的人不是很多,得到的信息几乎没有,所以余清韵让部门的人联系了苗家寨的扶贫村干部。

那个扶贫村干部是苗家寨本地人。

原本努力读书考上985,大学毕业后为了共同富裕,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回到自己家乡,打算深耕扶贫事业。

今年还是她当村干部的第二年。

部门人员给余清韵回复消息,说那位村干部已经联系上了,随时可以去接余清韵。

余清韵让她问问村干部,最近有没有一些人来苗家寨旅游的。

部门人员说,有。

余清韵想了想,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你和她说,三日后见,到时候我会扮成他们寨子里的本地人,她给我安排一下本地人记录簿里的扶贫记录。】

余清韵并不知道风霁月会先选择去桂市还是苗家寨,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选择易容成本地人。

安排好后,余清韵做高铁回家。

周五下午三点半,余清韵回到家。

进入院子,余清韵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祝星遥。

她有些诧异:“你奶奶今天来玩吗?”

青年点头:“他们两位老人家现在在湖边小亭子那里做刺绣,你爷爷还在外面公园下棋。”

余清韵点头,“那你先逛逛吧。”

祝星遥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双星眸带笑:“你就不打算尽地主之谊带我逛逛吗?”

余清韵有些为难:“我现在可能还有些事情要做,所以空不出来。”

祝星遥点头,“那你先去忙吧。”

余清韵前往主楼,走了几步,莫名的,突然转身,看了看祝星遥。

后者墨色的碎发,穿着简单的白t,风微微吹起,勾勒青年出色的身形,说不出的随性自然。

他目送着她,见到她回头,他冲她点头。

其实祝星遥身上有着余清韵所羡慕的状态。

随性,自然,大方,为人处事都挑不出错。

余清韵感觉自己现在总是很压抑。

余清韵走进主楼,从冰箱里拿出猪皮,然后将周力和思源制作出来。

两人制作出来以后,就自己出去散散心了。

余清韵一个人躺在房间的**。看着头顶上白花花的天花板。

她看得出神,看了好久,翻了个身子,拿出手机,寻找附近的律师事务所。

她需要找律师来立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