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林玖老师
“起来起来，你也不嫌地板脏，真是的。”
林玖伸手把赖在地上一脸陶醉的王雨婷拉起来。
王雨婷睁大眼睛盯着他，林玖疑惑地跟上她的视线，王雨婷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裙底。
林玖脸颊一红，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裙底，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完全没有遮挡的必要。
“玖儿~”
王雨婷笑嘻嘻地看着林玖，为他可爱的反应感到雀跃不已。
“别闹了，谈正事。”
林玖捂着裙底坐在沙发上，他本来是不在乎这些的，自从被凌凛灌输了关于安全裤的概念之后，他现在穿裙子时不穿安全裤就感觉怪怪的，有种很复杂的感觉。似乎最开始穿女装时的不安与新奇感涌了上来，像是误以为玩透的游戏突然发现了新的套路一样。
“打游戏是吧？”
“不是，我说的是你公司的事情。”
“哦！差点忘记了！”
王雨婷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男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以至于王雨婷什么事情都不想管，只想跟林玖卿卿我我。
“嘶哈……呼！事情就是这样的——”
王雨婷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情，把晚会结束时遇到的事情以及孙经理的情况跟林玖说了一遍。以及孙经理所说的，若是她今晚不把薛总监的任务重做的话，明天就别来公司了。
林玖耐心地听着王雨婷所说的话，他拿起一支笔在本子上写着重点，方便给王雨婷看。
“玖儿，你有什么建议吗？”
王雨婷乖巧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面，她不怕离职，也不怕交违约金。她只是不想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哪怕是离职走人，她也想帮三楼扫清孙经理这个有害垃圾。如果三楼少了个孙经理，对于三楼而言，不，对于整个商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王雨婷只是纯粹地讨厌孙经理和薛总监，她其实并不讨厌自己工作一年多的地方。
虽然在商场有很多不好的回忆，稍微回想就能想起来一群无理取闹的客诉。那些顾客把自己当成上帝了，完全没意识到商场赚再多的钱也跟楼层管理员无关。我们拿的都是死工资，又何必讨好你？再说了，主管处理客诉的做法就是做调解，而不是给营业员施压，向顾客承诺一些有的没的。若是觉得事情没得谈，那就别谈了，去消费者协会投诉吧，让正规渠道作出判决。
非要说的话，这个商场中为了生活努力工作的人还是挺多的，王雨婷希望这些人能够过得更好。如果能够让一个上班时间无所事事在商场瞎逛，对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烦人精滚蛋，想必绝大多数工作人员的幸福指数都会上升吧？至少三楼的管理员们肯定会很开心。
“我觉得你想得太复杂了，让我们把问题拆分开来，首先问题是——”
林玖提了提平光眼镜，散发出高冷美人的知性，看起来就很聪明的样子。
“为什么你会想着明天就不去上班了？”
“欸？”
王雨婷抿了抿嘴，像是被老师上课点名的学生，努力地组织好语言。
“我不是一气之下就把薛总监的文件夹给扔了嘛，三楼的孙经理威胁我要是不把活动项目重做一遍，明天就别来上班了。”王雨婷解释道。
“我说你啊……”
林玖提起签字笔，轻轻地用笔盖戳王雨婷的脸颊，柔软的脸蛋一下子就陷进去了。
“你平时不是挺精明的嘛，怎么到这里就变傻了。人家让你不去上班，你就真的不去上班？他谁啊，三楼的经理还管到四楼的主任来了，这叫什么？这叫贱！真以为自己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不过是个倚老卖老的老废物罢了。不识时务，晚年不祥，全身红毛。”林玖冷冷道，眼神间闪过讥讽之情，对待孙经理这种货色完全不需要给予任何尊重。
如果林玖在场的话，他估计能把孙经理当场骂得妈都不认识，血压爆炸，缺氧昏过去。
林玖摇了摇头。
自家女朋友还是太单纯了。
“你要是真的听他说的，或者是赌气不去上班，那你才是上当了。”林玖缓缓翘起二郎腿，黑色丝袜在灯光照耀下透着光芒，将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吸引着王雨婷的注意力。
“在用人单位规章制定旷工三天算自动离职的，用人单位可以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不需要赔偿。目前法律未对旷工行为作出具体规定，基本都是由双方签署的劳动合同来规定。你把你的劳动合同给我看看，我再帮你仔细地作出规划。”林玖向王雨婷伸出手，等着她去拿合同。
林玖虽然不是读法学的，但是他有仔细研究过这方面的事情。
毕竟林玖有近乎被害妄想症的恐惧心理，对待任何事都要做好万全准备。
蝙蝠侠见了直呼内行，哈萨维看了直摇头，直呼都是假的，都是业障，不要看。
“这个嘛……”
王雨婷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坐在沙发上迟迟未动，尴尬地挠了挠头。
林玖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深深蹙眉，低声道：“你该不会是想跟我开玩笑说，你签的那份劳务合同没有拿回来，放在公司里……或者是劳动合同在人事部那边就没拿回来过。”
“被你猜中了。”王雨婷吐了吐舌，向林玖竖起大拇指。
“你是笨蛋吗！”
林玖没忍住用签字笔去敲王雨婷的脑袋。
这也太离谱了，哪有人会蠢到这种地步啊！
有啊！
林玖眼前的人就是啊！
王雨婷当时被录取工作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去在意其他事情。她搬来这个大城市，投了无数次简历，得到的都是各个公司诚挚的感谢与遗憾。
王雨婷在家里无所事事了一个月，坐吃山空，打游戏都怀揣着负罪感，尤其是跟父母打电话的时候还要伪装自己过得很好，工作相当顺利，同事们也很照顾她，她每天都有好好吃饭。
当她把手机通话挂断，回过头看着乱糟糟脏兮兮的房屋，感到的只有空虚与孤独。眼前是不知道开了多少天都没有关过的电视，她害怕电视关上后屋子里太安静，就像是鬼屋一样。她的脚边是累积成小山的空啤酒罐，空气里弥漫着厨余垃圾的气味，因为懒得洗衣服的缘故就反复穿了一件衣服好多天，衣服散发着奇怪的味道，或者说她这个人都快要发霉了。
在这种情况下，王雨婷好不容易面试成功，拥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她沉浸在来之不易的喜悦之中，在签合同的时候仅仅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提笔签名，没有一丝犹豫。人事部的工作人员提议将合同放在公司里保管，她天真地就答应了，连问都没有问。
现在回想起来，这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好啦，这也不怪你。”
林玖见到王雨婷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默默地把笔收回去。
他揉了揉王雨婷的额头，安抚道：“很多年轻人第一次出来工作都是像你这样，被人忽悠着只知道点头答应，完全不去想对方会不会害人。也有的人担心自己提出要求会让对方留下坏印象，影响今后的工作，因此选择沉默。”
“玖儿第一次打工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王雨婷眨巴着眼睛，从下方往上注视着林玖。
她很好奇，林玖会不会也犯下跟她相同的错误。
林玖凝视着王雨婷的眼睛，他知道王雨婷在寻求着认同感，在这里回答“是”的话应该能让她开心起来。但是很遗憾，林玖不喜欢对王雨婷撒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那倒没有，我还把合同上的每个字都背下来了。”
“好强！”
王雨婷的眼眸里闪烁着星光。
比起林玖跟着自己一起犯蠢，她更加敬佩林玖的聪明才智。
林玖被她纯洁无暇的心意触动，有些害羞地转过头，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
“没有劳务合同的话，我们的情报量会有所不足，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明天就照常上班，做好自己的工作，到了下班时间正常走人就行。如果有人拦你，你也不要管，反正你也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他们额外添加的那些工作都是狗屁。”林玖认真叮嘱道。
“可是……”
王雨婷有些不高兴地抬起手，轻轻地戳着手指，嘟囔道：“总感觉好气哦。”
她也是有脾气的，被人这样刻意针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去上班，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很累。自然而然地涌出了不想上班，不想去公司的心情，想要在家里打游戏。
“我都说啦，你要是不去上班的话，会让坏人的阴谋得逞。”
林玖揉了揉王雨婷的脸颊，试图将她的负面情绪化开。
“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么多法律相关的知识，就算是劳动法也是一知半解，真正遇到事情都得靠上网查询相关内容。如果事情严重到需要找律师的话，光是咨询费就觉得够呛，更别说是打官司了。打官司需要花的钱，还有花费的时间，付出的精力，这些东西综合加起来的开支都可能比打赢官司后得到的赔偿金还多。大部分人都会觉得麻烦，想着算了，就当作吃亏是福。”
林玖的眼神缓缓变得凌厉起来，双手抱在胸前，手指有些不耐烦地敲着胳膊。
“那位三楼的孙经理就是吃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懂劳动法，对公司的规章制度缺乏理解认知，故意设计圈套，等你们自己踩进来。你要知道，如果公司要正式辞退员工，必须得提前通知，而且还要在离职时给出当月的工资以及赔偿金。你要是旷工三天被认为是自行离职，他们就可以毫无负担地辞退你，根据劳动合同需求你没准还得赔偿公司的损失。”林玖摇了摇头，眼神明显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冷漠，“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这么骗过。”
王雨婷这才意识到这趟水有多么浑，尤其是林玖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让她感觉有点冷。
孙经理在商场待了那么多年，被他用这种卑劣手段恶心折腾到自动离职的人有多少？为了生活忍辱负重，不得不低头的人又有多少？而他利用规则的漏洞，为自己谋取过多少好事？
“我会去上班的。”
王雨婷不想低头，也不想让对方奸计得逞。
林玖微笑着摸了摸王雨婷的头，他喜欢的女孩比他想象中坚强多了。
“上班归上班，但是我们不能白白受气。你明天照常上班，谁让你加班都不要理会！就算是四楼经理也一样，不管他，你下班回家就是了。”林玖轻轻地抱住王雨婷，拍抚着她的后背，轻声说，“我知道，你可能会心软，会想着为了同楼层的其他同事委屈下自己。你能委屈一天，委屈两天，能委屈一辈子吗？不能！我也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欺负。”
林玖最后一句话是真心话。
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在公司里被人当猴耍，还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做出忍让。
凭什么？
“如果有人威胁你不加班就辞退你，你就让他尽管开除。上班的时候可以偷偷地搜集证据，工资记录、入职登记表、押金收据、处罚凭证、加班证明。他要是铁了心辞退你，你要拿到解除终止劳动关系的证明。最后一点很关键，尤其是在公司要求员工寄存合同的情况下。”
林玖的思绪相当清楚，他怕王雨婷没记住，用笔写在本子上，还画上了重点。
“没有劳动合同，却有劳动事实的情况下，上到劳动仲裁法庭的时候就已经稳了。当然，这是个长期的持久战。如果商场那边咬定口坚决不接受仲裁提出起诉，接下来还有一审，二审，可能会拖延很久，几个月也说不定。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就像是其他人那样，‘吃亏是福’。”
林玖把笔帽盖上，将笔记本递向王雨婷。
“如果你选择斗争到底，那么我会全力支持你，陪着你。”
无论王雨婷选择知难而退，还是顽强地抗争。
林玖都会理解她，帮助她。
王雨婷的选择只有一个。
她接过了笔记本。
“塔塔开！”
王雨婷举起了拳头。
她要是就这样放弃了，那她将来睡觉的时候回想起今天的决定，肯定会委屈得睡不着。
为了让自己能够安安稳稳地睡觉，王雨婷怎么说也要为自己争口气，也是为那些努力工作却被孙经理这种阴险小人陷害的老实人出口气。
林玖微微一笑，跟着王雨婷一起举起双手，握紧了拳头。
“欧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