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但是没有关系 5K
“哈……好困。”
第二天早上，林玖揉了揉眼，睡眠严重不足。
为了照顾身体不舒服的王雨婷，林玖发挥出超强的男友力，一路朝着老妈子的方向发展。
从精致开胃的晚饭到睡前暖身的红枣莲子川贝滋补粥，再到打排位时发挥百分之两百的实力，一路上分。林玖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为了让王雨婷开心。
总有人说女孩子生理期的时候脾气大，但是这些人也不想想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果身体有什么地方一直在疼，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人心平气和，这也未免太过分了。
生理期来了不仅仅是肚子疼而已，失眠头疼也是常有的事情，还会觉得体虚寒冷。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更多地关怀照顾，心寒了更让人难受。
昨晚半夜的时候，王雨婷多次起床去洗手间。
林玖睡眠质量不是很好，他每次都被王雨婷无意间弄醒，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责怪她。因为林玖很清楚王雨婷有努力地避免发出声音，她在自己不舒服的情况下还能顾及到林玖，这份心意确确实实地传递给他。林玖选择躺在**闭着眼睛装作没醒来，这样能让她心情好过一点。
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宠。
我不宠，谁宠？
林玖早上做好了暖胃的蔬菜粥，还细心地用保鲜膜封起来，贴了一张便利贴。
“冷了就微波炉加热，别嫌麻烦。”
林玖担心王雨婷醒来的时候会懒得加热直接吃。
食物冷了就加热再吃，这种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王雨婷却不懂。她要是不专门叮嘱的话，绝对会根据本人意愿一切从简，成为生活废人。
林玖前所未有地想要跟班主任请假留在家里照顾她，但是这个建议被王雨婷否决了。
今后还要生活一辈子呢，总不能每个月林玖都在这几天请假陪她吧？
王雨婷过去一年哪怕是再不舒服也会去工作，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现在有林玖的悉心照料，她其实已经很知足了，她自己也不会煲姜枣红糖水，每次亲戚来了就只能多喝热水。
能够遇到这么温柔且包容的男朋友，王雨婷感觉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今天星期六，不过因为劳动节补休的缘故，林玖得去上学。
“我出门了。”
林玖转头看向家里，轻轻地喊了一声。
王雨婷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元气满满的出来送林玖出门，因为身体不适多睡了一会。
林玖把门关上锁好，这个锁可以从门里面打开，不必担心锁上了里面的人就出不来。当他转身坐电梯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拿出来一看。
“路上小心。”
打哈欠的大猫发来了语音消息。
林玖听着王雨婷慵懒犯困的声音，他不由地眯起眼睛，电梯里的镜子映出了无暇的笑靥。
“我出门了。”林玖再次说道，他顿了顿，嘱咐道，“你再睡会，睡醒后记得吃早餐。凉了就用微波炉加热，别嫌麻烦，知道了吗？”
“知道惹。”
王雨婷躺在**，笑眯眯地看着手机。
她把定时的闹钟关掉，抱紧了林玖枕过的枕头，闭着眼睛继续睡觉了。
林玖听着王雨婷的声音，他默默地把这声娇嗔的语音收藏起来，迎着敞开的电梯门走出去。
今天也是个大晴天，风和日丽，天气正好。
最适合打一些人的脸。
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这一次高三模拟考试已经吸引了全校学生的关注。
谣言是止不住的。
在过去人言可畏的时代，谣言就像是传染病一样疯狂地扩散，更何况现在是互联网的时代。
都说学生不能带手机到学校，但是老师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是没看到就算了，真要是认真起来每天都检查，别说学生了，老师们自己也觉得浪费时间。现在的学生都懂得上贴吧论坛分享自己的事情，聊天打闹吃瓜看戏，还会为了涨粉丝数编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日记。
正经人谁写日记？
写出来给人看的日记，那能叫日记？
那叫做现场分享你刚编出来的故事。
年级第一是考试作弊的，这个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对于忙碌于职场生活的从业人士来说，这种高中生考试作弊算不上什么新闻，期中考作弊而已，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全国统一考试。但是对于这个学校的人来说，那就不是小事情了，而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大事情。尤其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在意真相，只在乎能不能让这个事情进一步发酵，试图扩大传播面积，以此谋得利益，增加围脖贴吧论坛的粉丝数。
如何考证这个传谣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模拟考就是最好的一次机会。
现在围观在教学楼大厅公告栏的学生有很多。
准备过来看笑话的。
闲着没事凑热闹的。
见到这么多人围着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情的。
这些人占了多数，想要查看自己模拟考成绩的人反而并不多。
宁月遥站在人群之外，她想要挤过去，但是却无法突破一道道人墙。一时间感到有些气恼，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无关模拟考的二年级学生和一年级学生，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积极参与的事情。与此同时，她又对传谣这件事感到气愤，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林玖这次成绩怎么样啊……”
宁月遥喃喃道，她努力地踮起脚尖，但还是不够高。
此时此刻，林玖迈着悠闲轻松的脚步，享受着明媚的太阳，慢悠悠地来到学校。他根本就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来往的学生根本无法在他的脸上看到紧张或是担忧的情绪。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下午放学回家熬乌鸡汤，美容养颜补血，让雨婷喝了之后血脂轰的一下滋上来。
“大哥！”
“呜哇吓死我了。”
林玖哼着调子从正门进去还没有多久，六个小弟忽然冲到他面前，就差没有滑铲过来。
“你们这是在干哈子？”林玖两眼一瞪，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不是打算跳反了，先拿他祭刀。
“我们怀疑有人给大哥下套！嫉妒大哥的才华与美貌，用尽下三滥的手段！”忠实的马仔悲愤交加，他们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有人在传林玖的谣言，恨不得将传谣的人碎尸万段。他们上网搜索了一下，很明显是大哥得罪了人，接下来可能还会有正面的打击报复。
为了保护心中仰望的大哥，他们这群天天迟到的校园街溜子第一次集体早起来学校，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切都仰仗于林玖的个人魅力。
实际上，真正收服这些人的是王雨婷。
王雨婷代替林玖在学校过的一天，差点就拍出一部热血高校。
此人搞事能力极强，这点林玖深以为然。
“行了，多大点事，都回去上课吧。”
林玖摆了摆手，大早上围堵在校门口算什么事，他可是品学优良的三好学生，这要是被人看到了，没准以后还会多个谣言——震惊！尊师重道的年级第一优等生背后居然是这种人！！
“不行，我们要保护老大，这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别随随便便就给自己的人生下定义，你们还没见过更广阔的风景，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擅自主张地决定存在的意义是很不负责的事情。”
“不愧是老大！真帅！”
“你们倒是听我说话啊……”
林玖无奈地摆了摆手，仔细想想他跟一群高二的学生说那么多干嘛呢？自己的道路终究是自己选的，谁也没办法预知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好好地珍惜现在生活的每一刻。
林玖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他在享受着自己来之不易的平凡日常。
对于其他人来说习以为常甚至感到平淡厌烦的生活，这是林玖梦寐以求的东西。
“让一让，让一让！”
林玖手下忠实的马仔们主动担当起先锋的职责，走到林玖面前开路，拍了拍围观的学生。这一群人各个都是身高一米八的猛汉，在高中生来说相当于小巨人，一下子就把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给清出去，留出一片空地给真正需要看自己成绩的高三学生。
宁月遥左顾右盼，她发现林玖走了过来，向他挥了挥手。
“早上好，林玖。”
“班长早。”
林玖点了点头，注意到了宁月遥脸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没休息好吗？”林玖问道。
“嗯，有些失眠，睡不太好。”宁月遥点了点头，她昨天下午放学试着去找黄敏敏谈心，但是她失败了，在对方眼里她就是个重色轻友的混账。在黄敏敏的认知里，作为朋友就是要无条件地站在朋友身边，像宁月遥这种关键时刻站在其他人身边的就是叛徒。
宁月遥想了很久，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说不听的。
真要是能说得明白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宁月遥虽然没吃过多少苦，也不懂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不讲理的事情，但是她明白一件事。
真正的朋友绝对不会见到重视的友人犯了错，还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一错再错，步步错。
如果有人见到自己的朋友沉迷赌博陷入贷款的泥潭之中，非但没有即时制止他，而是主动借钱让他继续再接再厉。这种人根本算不上朋友，而是把人推向毁灭的凶手。
宁月遥很笨，但是她明白是是非非。
“多喝热水。”
林玖认真地嘱咐道：“多喝热水，没有理由。”
“诶？啊，嗯……我会注意的。”
宁月遥点了点头，她没理解林玖的意思，但是这个建议听起来并不坏。
林玖仰起头，他以前找自己在第几名的时候很麻烦，因为每次考试都是拿及格的分数，处于一种中下游的排名。现在不一样了，他找自己的名字很轻松，只需要看第一名就可以了。
不出所料，林玖的名字一如既往地写在最上方。
林玖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恭喜你第一。”
宁月遥循着林玖的目光望过去，她微微眯了眯眼，向林玖祝贺道。
“谢谢。”
林玖礼貌地点了点头，他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我下次会追上你的！”宁月遥举起了小拳头，这次她拿了年级第二，不是她没有努力，而是阻挡在她前进道路上的对手如同山峰般伟岸，宽如广海。也不知道上一次的年级第二这次考试怎么了，都落到了年级第十去，前天还公然叫嚣林玖拿第一名肯定是作弊的。
“这样啊……”
林玖看着公告栏，想找一下班长在哪里，但是他没有找到。
这不是因为班长排名不够，而是因为林玖想起来自己还不记得班长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妈的，为什么。
宁月遥提醒道：“早读铃响了，走吧。”
“嗯。”
林玖想了想，下次有机会再诚恳地问问班长她叫什么名字吧？
不然这样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哪有人会记不住自己的同班同学的名字。
嗯……
林玖好像也记不住班上其他人的名字。
不仅仅是高中而已，初中的同学哪怕是一个也好，林玖都没记住。
这大概和他初中时候遭遇的事情离不开关系，不过现在想想，这都不是事。
林玖笑了笑，他忽然想起来班长姓什么了。
“宁班长。”
“怎么了，那么客气。”
“没什么，我就想喊喊，仅此而已。”
林玖看着对方的表情，看来没有念错，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毕业之前记住班长的名字，这是林玖给自己定下的小目标。
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上的人看了过来，他们的表情有些尴尬。
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听信了几分谣言，没有相信自己的同班同学。
就连宁月遥这种一直以来用成绩说话的人都因为离林玖太近而遭到质疑，这么多年的努力与付出被人轻描淡写地一页翻过，如果不是谣言出来第二天就有模拟考可以证明自己，不然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许这些人会因为见到林玖和宁月遥没有反驳，说话会变得肆无忌惮，将高考产生的压力化为涂满恶意的刀刺向他们，在毫无自觉中成为刽子手。
就算是现在也一样。
还是有人觉得没多大点事。
不就是被人说了几句话而已嘛，至于吗？
“跟我们又没关系。”
“你们的事情我又不关心。”
“我的意见就是所有人的民意。”
“我们只是阐述了自己的想法而已。”
“畅所欲言是网络的优点吧？怕受伤就别上网啊，把网上的话当真是你们自己的错。”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趾高气扬，发现出问题了就连忙转移话题推卸责任，拼命地把自己正当化。在座的这些同学都没经历过被人恶意中伤，仅仅是为了宣泄就伤害别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跟风的一句无心之语可能会深深地重创别人。
那些不敢当面说给自己父母朋友的那些话，他们只敢用在陌生人身上。这些可笑自大又充满偏颇的正义感累积起来，试图将坐在高位上的人背负作弊的罪名就此拽下去，最后踩在曾经仰望而不可及的人身上，留下几句恶毒的话语作为事件的结尾，宣告自己的胜利。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对不起。”
第一个道歉的人，是林玖隔壁的同桌。
他之前见到过林玖没看一眼课本就跟上早读，几乎将整本书背下来。但是他那时候没有相信自己看到的，而是选择自己听到的，听信了多数人，否决了自己的个人意愿。
当他今天早上来到学校看到公告栏上面的成绩之后，他才明白林玖是真的靠自己。
林玖坐在座位上，将背包放在椅子后面，这才看向对方。
“我不会原谅你的。”
“为什么？”
那人第一时间感到了恼怒。
我都跟你道歉了，为什么还不接受？至于吗？
林玖看着对方握紧手心的模样，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你看，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道歉什么。”
“我这是……”
“你这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好过一点而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你并没有道歉的打算，你也不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请你别装作坦然大方的君子，你不是。”
林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他并不是在指责对方，而是对此感到很可悲。
他在为这个人长这么大了，还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感到悲哀。
“我希望你在附和他人之前，贬低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先管管自己。磨炼自己，塑造自己，成就自己，这种事情一定会比盲目跟风更有价值。”林玖抬起手点了点脑子，他的表情很认真，没有像以往那样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样子。
“你的眼睛，嘴巴，和手，绝对不是为了伤害谁而存在的。我相信，你的这些是为了和别人分享快乐，体会幸福，传递才拥有的。再多一点，再多一点考虑别人的想法，再好好地提高自己，这样一定会比踩扁某个人来显得自己伟大要有趣多了。”
“再多珍惜自己一点吧，不要再成为别人的刀子了。”
林玖说的话不仅仅是对他眼前的人说的而已，更是在对此时此刻看着他的人说的。
林玖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听懂他所说的话，想必只有温柔善良的人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绝大部分人可能都会像班上的其他同学一样表情不屑地盯着他，心中想着你也配教育我？
但是没有关系。
哪怕是只有面前的一个人也好，林玖所说的话能够传递过去，那就好。
至少这位邻座的同桌，是今天为止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动过来道歉的。
就算是为了自己道歉，也总好过什么都不说。
“我……”
邻座的同桌表情慢慢地从不满变成了释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他还没有完全理解林玖所说的话，潜意识的叛逆心也对这些大道理感到不屑一顾。但是，有那么一点点，仅仅是一点点而已，他觉得林玖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比起追着某个人被造谣的黑点一路攻击，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会感到更加快乐吧？
邻座的同桌握紧的手心慢慢地松开，放在膝盖上缓缓攥紧着裤子上的布料。
“对不起。”
他低下头，再次道歉。
林玖看着面前有所担当的同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