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亲戚来了 5K
“你听说了吗？期中考试的年级第一是靠作弊才拿到这么高的分数。”
“怎么可能，我考试的时候老师恨不得把眼睛摘下来丟到我桌子上，这么严还能作弊，你以为是在画漫画啊？对了，你放假前跟我借的漫画呢？还不快还我！我当时怎么就借给你这个逆子，拖了整整五天！”
“先别说这个，你先听我说完，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人今天早上被一个女生当众拆穿了，还打起来了！”
“你别转移话题……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还有独家消息，就只告诉你一个人。”
“那你说给我听听。”
“那个靠作弊的年级第一不敢报名大学，填志愿填了个职校。他绝对是知道自己高考不可能作弊成功，所以才会选了个职校，不至于到时候那么难看。”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从老宋那听到的，还能有假？”
“这就有意思了……所以我的漫画呢？逆子休想逃！！”
这样的谣言在学校迅速地传播了，一瞬间就传遍整个高三年级。
对于即将高考的学生们来说，能有一点乐子排解忧愁，缓解压力，何乐而不为。传谣愈演愈烈，越传越离谱，到后面什么扭曲魔改的版本都出来了。
当林玖午休结束回到学校的时候，热闹非凡的教室一瞬间安静下来。
班上的人都在看着林玖，每个人的眼神都不同，但是透露出来的目光都差不多。
有的人想起今天早上林玖与黄敏敏的争执，再结合最近听到的传言，越来越觉得林玖可疑。
“有什么好怀疑的，直接问本人就是了。”有人耐不住性子直接来到林玖的座位前，毫不犹豫地问道，“林玖，你打算考哪个大学？”
“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不，我不是哪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林玖微微眯起眼睛，他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周围人的表情一看就能够看得出来，肯定又是一些无聊的事情。
“行，当我没问。”
那人气冲冲地回去了，还在低声暗骂：“认都不敢认，肯定是心里有鬼。”
虽然他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是林玖耳朵听力好，听到了对方的喃喃细语。他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睡觉，准备一个下午就这样混过去。
林玖的表现在其他人眼中变成了逃避不敢面对，无意间更加坐实了他有作弊的嫌疑。唯有班长宁月遥还在跟人解释，林玖没有作弊，他有这个实力。可惜的是，每个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就算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也会下意识地希望是真的。
尤其是黄敏敏。
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一旦坐实了林玖作弊的事情，那么她今天早上做的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黄敏敏看着还在跟人解释林玖没有作弊的宁月遥，两人的视线相互碰撞，彼此眼中的目光都蕴含着不同的情感。相比起宁月遥满怀的无奈，黄敏敏则是高高扬起下巴，恨不得用鼻孔去看人。
“现在大家都在说你考试作弊，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第一节课结束的课间休息期间，宁月遥就找上了林玖，认真地看着他。
林玖坐直身体伸展懒腰，看着比自己还着急的班长，默默感慨班长真是热心肠。同学有难，义不容辞，这是何等的大爱。
林玖缓缓放松肩膀，将后背靠在椅子上，反问道：“解释有用吗？”
宁月遥正直地回应道：“不把话说清楚，别人怎么会懂！”
“有些事又不是说了就能明白的。”
林玖摇了摇头，心想宁月遥还是太天真了。
传播谣言的人根本不在乎真相，无关吃瓜群众也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越努力解释越是白搭，还会被人认为绝对有这种事，不然不会这么拼命地证明自己。
有时候一句话能够拯救其他人，反过来也一样，可以轻而易举摧毁一个人所有的成就和努力。语言有时候会成为凶器，和刀根本无法比，更深，更锐利的插入心脏。被谣言所困的人，他的朋友，他的家人会因此拖入泥沼深渊，受到难以想象的伤害。舆论的压力就像是看不见的匕首，沾满着恶意，刺向浑身泥泞的无辜者。
林玖就算是拿着一把刀把自己的胸腔割出个口子，把心脏拿出来给他们看，那些人也不会多看两眼，而是果断扭头就走，接着说下一个人去了。
这些人不存在着共情心，只是事情没有落在自己头上，所以不知道疼罢了。
“你总是说些别人听不懂的东西。”宁月遥看着林玖一副谜语人的模样，下意识地捂着隐隐发痛的脑袋。当事人都不着急，反而显得她很慌乱。
“因为你被保护得太好了，所以你才会觉得我在跟你说脑筋急转弯。”
“我可不是那种柔弱的小女生，我也可以保护你。”
宁月遥自信地挺起了让人觉得可爱的胸膛，无所畏惧，对未来充满期盼。
林玖看着她天真到让人想欺负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目光从她的肩膀上越过去，凝视着周围打瞧着过来的眼神，冷漠地扬起嘴角。
“你还是先想好怎么保护自己吧。”林玖提醒道。
“什么意思？”宁月遥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林玖看着眼前这个傻白甜，他开始怀疑这个姑娘是怎么考上高中。但是回过头想想。就连黄敏敏都能读高中，这一切似乎都变得顺理成章。
学历并不等于阅历，并不是学历越高人就越厉害。如果只是一味的学习知识但不懂得消化知识，没有将自己学到的东西运用在生活上。那么毕业出来没两天就忘记了自己曾今学过什么，出去买菜都要用手机打开计算器，对自己的心算没有自信。
在S市这座改革开放的实验城市，机遇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学历固然重要，但是真正决定的是能力。人的能力有无限种发展的可能性，例如工作能力、人格魅力、统率全局的掌握力，观望大方向的掌托力等。就算是没有全面发展，也能在自己有天赋的方面努力，将来无论走到哪里都有面对任何困难的底气。
宁月遥过去的生活环境让她可以安心学习，不需要去烦恼其他事情。这样并不是说不好，不如说能有这种条件是一种很幸运的事情。
她什么都好，就是太笨了。
笨到还没有理解到现在的情况。
“再继续跟我搭话，你这个年级第三也会被人说是作弊得来的。”林玖见班长还没有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好说的直白点，等她自己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诶？”
宁月遥当场呆滞住了。
她转过头望去，发现班上的人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点都不比林玖少。
宁月遥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林玖会放弃解释，还说她太天真了。
人心的阴暗面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她缓缓低下头。
林玖看着她失落的模样，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我会不会说的太直接了？
林玖在自我反省。
如果把班长说自闭了，林玖也会感到良心不安的。
这个世界上好人越来越难熬了，如果好人都不见了，那么他也会感到无聊的。
宁月遥低沉地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林玖淡淡道：“你这三年来付出的努力，得到的成果，都会被人泼脏水。”
“那又如何？”
宁月遥沉吟一声。
她抬起头，将目光对视着那些人企图开玩笑的人。
她就这么盯着对方，直直地看着他们，一直到他们因为心中羞愧而别过视线。
“我会证明自己获得到的成果不是虚假的，我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宁月遥将目光转向林玖，她露出了笑容，“明天模拟考我会拿下第一名，你可别落后太多。”
“那就试试吧。”
林玖见到班长没有被现实打败，反而是将这一切都化为明天努力的动力，他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地方也跟着一起发热。人们总是会被生活中不好的一面整得郁郁寡欢，但也会因为某个人的光辉照耀感到温暖。
“班长你其实也没有笨到无可救药。”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
“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林玖如实回答道，这是他对宁月遥的第一印象。
没办法，宁远叔实在是太宠溺女儿了，生怕她磕着碰这。
宁月遥听到了林玖的说法，她完全没有听出来林玖此时如同老父亲一样的心情，而是下意识地联想到另一个方面。恰好此时上课铃响起，她红着脸回自己的座位。
林玖撑起脸颊看向窗户外面，目光飘向遥远的地方。
今晚做什么饭菜好呢？
林玖心中在意的只有这个事情。
至于别的事，任由周围的人怎么想，他其实都不在意。
那些人想用言语来杀死他，那么他就用行动将这些人的脸抽歪。
流云随着清风吹拂卷向远方，季节可不是一直轮流转，而是不断地向前进。
第二天。
模拟考开始了。
林玖拿到试卷之后，他转起了手中的笔，嘴角微微扬起。
交卷时间到，停笔。
休息十分钟，下一场考试。
如此循环。
忙碌的一天就此结束。
林玖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一脸凝重地从教室走出来。
同班同学看着林玖满是纠结之色的愁容，不由得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更有甚者，例如黄敏敏，则是在林玖身边走过，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正在烦恼着今天该做什么料理的林玖微微扬起眉梢，但是他现在心思都不在这个小角色身上，他答应过雨婷今天要做出让她期待的料理，可不能让她失望。
“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宁月遥迎着周围人怪异的目光来到林玖身边，丝毫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一般般吧。”林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他在考试的时候心分二用，一边想着该去哪里约会，一边想着今天的料理该如何选择。
宁月遥点了点头，紧接着她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
上次期中考的时候，林玖是不是也这么说来着？
然后就拿了个年级第一回来。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一起回家？”
林玖提起背包问道。
宁月遥昨天的表态已经让她惹到了不必要的污泥，为了避免宁月遥在回家路上被某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围起来打，林玖决定送她回家。
林玖绝对不是什么乐观主义者，相反的是，为了避免发生悲剧，他会提前揪出日常生活中潜在的各种风险，掐断燃起来的火苗。这种生活习惯来自于他的人生经验，林玖能够平平安安长大成人靠的不是父母的照顾，而是自己的觉悟。
“啊，唔……”
宁月遥难得见到林玖主动找她回家，一瞬间露出了极为高兴的表情，但是下一秒又因为苦恼而露出纠结的表情。
“不方便就算了。”林玖也没有强求，而是嘱咐道，“如果遇到什么事情，直接往学校保安亭的方向跑，那些保安也不是白领工资的。在学校外的地方，要是有什么万一就报警，别犹豫。”
“听你这么说，我都有点怕了。”
宁月遥微微缩了缩肩膀，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握紧了手心。
“我要找黄敏敏谈一谈，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她只是误会你了。”
“哦，那你加油。”
林玖摆了摆手，他对此毫不在意。
宁月遥看着林玖的背影，她缓缓吸气，向着黄敏敏家的方向走去。
“我回来了。”
林玖用钥匙打开门。
他的心情忽然变得轻松了点。
雨婷今天上早班，下班的时间比他放学要早。
从门锁的反馈来看，王雨婷已经到家了，这代表她今天没有加班。
“雨婷？”
林玖把鞋子脱下来放在鞋柜上，向着家里喊了一声。
奇怪了。
往常的话，王雨婷听到他回家了，都会扑过来迎接他才对。
难不成是在忙着打游戏？不对劲，雨婷这个时间点不会打网游折磨自己的。现在可是学生放学的时间，各路混子层出不穷，想打排位就是准备去送分。
林玖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安，把书包随手丢在地上，光着脚往客厅走去。
“雨婷？！”
林玖急忙地喊出声来。
王雨婷连西装外套都没有脱下来，她侧躺在沙发上，痛苦地蜷缩身体。
“你……回来啦。”
王雨婷挣扎着仰起头，头发散乱，面无血色。
“怎么了？”林玖着急地问道，他捧起王雨婷垂落在沙发边上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凉。王雨婷平时总是体温热的吓人，就像是小孩子一样体温偏高，没想到她的手现在握起来会这么冰凉，林玖的心一瞬间就沉下来了。
“没事的，我真的没事。”
王雨婷勉强地挤出了个笑容。
“你还说没事呢！都流出这么多汗，衣服都湿了。”林玖拿手帕给她擦拭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看着她湿透的衣领，眼睛都红了。
被人传谣言的时候，林玖一点感觉都没有，完全无所谓。
当他见到王雨婷这么难受的模样，一瞬间感到心脏像是被揪住了一样，特别痛。
“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林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遇到突**况，就越是不能慌乱。
“没事的，我真的没事。”
王雨婷摇晃着脑袋，怎么说都不肯去医院。
她向林玖招了招手，林玖下意识地把耳朵凑过去。
王雨婷小声道：“我亲戚来了。”
林玖两眼一瞪，问道：“你亲戚把你打成这样的？”
“……某种意义而言，你说的没错。”王雨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哪位亲戚，我替你讨个说法！”
“我大姨妈来了。”
“大姨妈？就算是大姨夫也不行！”
林玖猛然站起身子，打算为女朋友出口恶气。
林玖正准备撸起袖子，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位亲戚会不会是某种生理现象的代称？
不可能，绝不可能！
林玖慢慢地冷静下来，他蹲下身子，神情古怪。
“她在家吗？”
王雨婷看着林玖这唯唯诺诺的模样，苍白的脸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她就在你面前。”
“……我这就去给你煮碗姜枣红糖水。”
林玖轻轻地拍了拍王雨婷的手背，转身来到厨房，将后背靠在墙壁上。
“啊啊啊啊——”
林玖双手捂脸，掩盖着心中的尴尬。
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连这点事情都没有想到。
林玖想起自己刚刚打算抱起雨婷去医院的举动，还好她及时解释了。
“我真是不称职啊……”
林玖套上围裙，将干姜和大枣从柜子里取出来，仔细地洗干净。这些都是家里常备的，一找就能找出来。干姜切成末，大枣细心地挑去核，加红糖煎煮成糖水。
“小心烫。”
林玖煮好红糖水，拿调羹勺起来轻轻吹气，喂给王雨婷喝。
王雨婷无比乖巧地凑过来抿在调羹上面，如同深闺少女般文静恬美。
“好喝。”
王雨婷笑了笑，小口小口地喝着红糖水。
林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虚弱的模样，惹人怜惜。
他下意识地看向书架，放在书架上面的库洛牌之书泛起淡淡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