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风波再起
安国公的封号只是个虚爵,既无俸禄,又不能承袭。
又有何用?
没得到预想的结果,慕氏一族自然不甘心,便在京城大吵大闹起来。
吵得御史在朝堂之上也说起了之事。
言辞中颇有些指责慕长生无情无义之意。
慕长生脸一沉,冷冽的目光往下面一扫。
工部侍郎朱大人立马出列说道,“慕氏一族这事,微臣再清楚不过,先不说慕氏那些族人当初因为皇上落魄,便迫不及待地将皇上逐出族。就说,皇上的两个异姓庶弟,当初也因为害怕受牵连,与皇上写了断亲书,既然如此,他们与皇上又有何干系?皇上宅心仁厚、宽宏大量,给他们银子,他们还嫌少?还到处造谣生事,污蔑皇上,如此欺君之罪,该当如何?慕氏夫妇于皇上有养育之恩,皇上已封他们为安国公安国公夫人,难道,这还不够?难道还要封慕家两个庶子为王为公?接受这满堂文武百官的跪拜?”
这话说得御史脸一红,支吾了半天,才说道,“他们总归与皇上一起长大……”
慕长生冷哼一声,又对王公公说道,“王全,你跟御史大人、跟满朝文武百官说说,朕、皇后、太子,一月开销几何?”
王公公弯腰拱手道,“皇上自从继位登基,十分节俭。吃食与宫人无异,连荤腥都很少见,服饰配饰也只有寥寥几样,皇后更是一件首饰都无。且皇上、皇后、太子共住福宁殿,殿里侍奉之人不足三十人……若是只算衣食,福宁殿一月开销不足一百两!”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哗然!
慕长生一拍龙椅扶手,怒声说道,“朕和皇后、太子一月也就一百两银子,怎么,他们区区一介平民,还要越过朕不成?”
说完又站了起来,厉声说道,“朕继位登基,接过的内帑不仅不剩分文,还欠国库一大笔银子。如今的开销,还是皇后的体己银子。至于国库……”
他又指着户部尚书,质问道,“国库如今可有银子?”
户部尚书忙出列诉苦,“皇上,国库也是吃紧啊!军队、农事、六部官员俸禄、赈灾……种种都要银子啊!”
慕长生又扫了众臣一圈,最后看向御史,冷笑道,“内帑没钱,国库没钱,可朕看,尔等倒是过得不错,至少比朕过得好,要不然,也不会嫌一百两银子太少。既然尔等看不上这一百两银子,那从今往后,六部所有官员俸禄均降两档。”
此言一出,众文武百官先是一愣,随后又面目狰狞地看向御史,对其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吃了他。
无事生非的蠢货!
御史被满朝文武百官怨恨的眼神盯得,头低得只差趴在地上了。
慕长生退朝回来,一边用早膳,一边说起了此事。
萧轼心中的那口恶气,这才散了。
不过,对慕氏风波这事的气虽然散了,但对御史的气却还增多了。
他以前看宫斗电视剧,都是皇上一怒,群臣失色,地震山摇。
动不动就是满门抄斩抄家……
为何到了慕长生这里,竟然被一个御史给掐得死死地?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慕长生根基太浅。
萧轼直咬牙根,恨恨地说道,“这皇帝和朝臣,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你宽宏大量,他们还以为你软弱好欺呢!下回,再遇上作奸犯科之辈,一定要狠狠发落!”
这话说得慕长生低头沉思起来,好一会儿才又抬头说道,“父皇以前总跟我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又劝三皇子多多顾及朝臣和百姓,要以德服人,以仁执政。”
萧轼,“……”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话确实没错,但以仁执政是什么鬼?
“我只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我只知道以法治国,执法必严!你对他们仁慈,他们当你软弱好欺……”
于是,俩人早膳也不用了,专心探讨该如何执政。
慕长生到底是古人,受儒家思想影响太深,不是一回两回就能掰正,就能接受以法治国理念的。
好在他一贯听萧轼的。
经过一番辩论,这人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好好考虑考虑你说的话。”
萧轼获得暂时性的小胜利,正得意洋洋,又见王公公一脸的异色,立马不高兴了,脸一沉,冷声说道,“王公公,我知道你看不得我干预朝政,可你就能眼睁睁地看那些百官欺负皇上?你的良心就不痛?”
王公公立马双膝往地上猛地一跪,“皇上,老奴自然看不得他们欺负皇上……”
慕长生扶起他,又说道,“所谓后宫不得干政,是因为女人见识短浅,怕她们误国。可皇后见识比朝堂上那些文武百官高明多了,你大可不必担心皇后……”
“是是是!”王公公连声称是。
皇后窝在这后宫,确实屈才了!
王公公都已经低头了,可萧轼心里仍不痛快。
慕长生一个皇帝,竟然为了护他的安全,还得小心翼翼地跟一个太监解释这解释那……
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等王公公退下,他心中的怒火渐渐退去,他又觉得自己最近做皇后做得有些飘。
此种思想可万万不能有啊!
他们在宫中本来就没有什么根基,再嚣张跋扈的话,只怕要失道寡助了。
王公公的力量可不能小觑啊!
他可不能做网络上的那些坑夫一族啊!
等气消了,心态也摆正了,他又小声问起了慕夫人之事,“我一直好奇,慕夫人当初到底发生何事了?”
那时慕长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对慕夫人感情深厚,他不敢问慕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今,都过去一年了,应该可以问了吧!
没料想他会突然问这个,慕长生先是一愣,半响后,又叹息一声,低声说道,“我母亲虽然不是慈母,对我倒是甚好。那日,禁军要捉拿我母子,母亲大骂……那队头一鞭子抽下去……”
后面的,不需要说,萧轼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当时,慕夫人认定慕长生入了知州大人的眼,入了朝廷的眼,必定官复原职。
那必然不会将那些官兵放在眼里。
慕夫人撒起泼来是何模样,他最清楚不过。
那时,他还是萧氏,反抗不了,只得忍耐,可那些禁军官兵可不会忍。
那一鞭子抽下去……
连慕长生都被打得血肉模糊,可想而知慕夫人落了个怎样的下场。
其实这一年与慕长生行军打仗、刀光剑影地走来。
见多了无耻恶毒的人,对慕夫人的怨恨早已散去。
不过,虽然不再怨恨,但也无法原谅。
慕夫人对待萧氏和宝儿的所作所为,他永远无法原谅。
说完慕夫人,他又叹息一声,低声问道,“你当时就没想过反抗?”
慕长生身手那般好,竟被打成那样,那必定是束手就擒,任他们殴打……
慕长生摇了摇头,又握着他的手,苦笑道,“你或许不信,你走后,我心灰意冷,只觉这世上之事一切都已无意义了。”
这话说得萧轼眼睛一酸,捧着慕长生的手,送到嘴边亲了几下,又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下了。
说道,“往后再也不许这般了。你以为是为我好,有事也不告诉我,一个人扛着。可在我看来,并不是。我们是夫妇,任何事都要坦诚相待、同舟共济。”
慕长生也拉着他的手,放到嘴边亲了几下,“自然!这一年多,我不正是这般做的吗?”
俩人相视一笑,情意绵绵。
是啊!这一年来,除了不断地失信,慕长生其它方面还是做得不错的。
笑了一会儿,萧轼突然又想起了当年那件事的另一主角,周婉儿!
也不知道周婉儿如今如何了?
那么趋炎附势的一家人,若是知道慕长生做了皇帝,还不知道会如何打着小算盘呢?
果然,他才这么想没几日,周婉儿竟然真的找到京城来了。
还逢人就说她和慕长生有婚约,婚约还在他这个萧皇后之前。
言下之意,她才应该是皇后!
不过,因为上回慕家庶子的事,朝臣被慕长生狠狠敲打过了,这回周婉儿跑到京城闹事,自然没什么人理睬她。
毕竟,知道她那些丑事的,除了慕长生和萧轼,还有一个工部侍郎朱大人。
慕长生落魄回青城,周婉儿立即撇清关系,嫁入朱大人堂弟家。
先别说当时慕长生的原配还在世,周婉儿所谓与慕长生有婚约一事根本就站不稳脚,就说她嫁过人,还被休了,这样一个女人,别说慕长生看不上她,就是朝臣也看不上她。
连同平章事许大人之女那样出身名门的未婚女子,慕长生都不愿意娶,何况一个嫁过人又被休的女人呢!
朝臣们只把周婉儿当笑话看。
而慕长生,根本不予理睬,连面都不愿见。
他不是慕家子,周家不再是他外家,还是如此道德败坏的一家,他不见周家人,就连御史都无话可说。
可以周婉儿的性子,又如何肯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