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糟糠弃夫

第四十九章 别怕,有我在

慕长生又按着宝儿的脖子,让小孩在泥泞的地上磕了三个头。

等终于磕完了,萧轼忙抱起宝儿,用袖子帮他擦去脸上的湿泥。

心中愧疚不已。

可他无法改变已发生的事,唯有照顾好宝儿,慰藉萧氏的在天之灵。

天色渐渐变得暗沉,才停了半日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萧轼三人满身泥泞地回了家,却发现慕夫人又病倒了。

慕夫人这人,一辈子争强好胜,年轻时跟婆婆斗,跟丈夫的小妾斗,可都落了下风。

等婆婆丈夫死了,儿子长大了,她终于媳妇熬成了婆,当家做主了,自然要出出这些年受的恶气,耍耍她婆婆当年的威风,将萧氏这个媳妇磋磨一番。

可她生养的儿子不仅不站在她这一边,竟还处处护着个外人。

她心中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又加上慕父迁坟,让她总忍不住想起从前慕家鼎盛时候的富贵日子。

心中憋屈又郁结,茶不思饭不想,终于又病了。

按理,婆婆生病,自然是萧轼这个媳妇侍疾。

可慕长生自己承担下这事。

他不愿萧轼受他母亲的气,更不愿家里不安宁。

见是儿子,而不是萧轼侍候她,慕夫人自然气上加气,可她才骂了一句萧轼,慕长生便冷着脸说道,“母亲忘记那日的誓言了吗?”

慕夫人还要狡辩,“她是媳妇,侍候婆婆是她的本分。”

慕长生面无表情地回复道,“母亲,你既然不喜萧氏,见了她,自然意不平,反而气坏了身子,这又是何必?母亲若还想看我翻身那一天,还是安心养病吧!”

这话堵得慕夫人差点没背过去。

可再气……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如今已经拿捏不住儿子了。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恶气,等以后有机会再整治萧氏。

慕家终于平静了,可外面却不平静。

最近日日下雨,村口大河的河水终于漫过河堤,向村里涌来。

慕家在山坡上,暂时还算安全,可村口的几户人家,屋里都进水了。

更不用说那些地势低洼的水田,大水都淹过禾苗尖了。

遭了灾的村民们顿时哭天抢地,那些尚未遭灾的村民也是人心惶惶。

就怕这大水会继续上涨。

治下发了水患,体恤民情的知县胡大人自然要亲自下来视察一番。

先从灾情最严重的村子视察起,到达桃花村时,已是傍晚了。

这时再回县城已是不可能了,胡大人便在村里条件最好的慕家住下。

吃晚饭时,胡大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每年冬日,都会清淤,可仍是水患不止……”

不止胡大人忧心忡忡,慕长生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等吃完饭,安排胡大人在西屋睡下后,慕长生回了东厢房,灯也不吹,就这样直挺挺地躺着,睁着眼睛看着屋顶,耳朵听着瓦片上“叮叮”作响的雨声,心里想着退水的事。

想了一会儿,又翻身面向萧轼,看着他的后脑勺,问道,“不知你有何退水良策?”

慕长生的反常,萧轼早就注意到了,大概也能猜出所为何事。

可退水……萧轼没有立马回话,而是闭着眼睛思索着。

他倒是知道一些治水的方法。

在信息大爆炸时代长大的他,不说样样精通,但一般的常识还是有的。

不过,他要帮忙治水吗?

他此刻的主要任务不是想方设法搞定户籍的事吗?

哪还有心思治水?

可是……一想到会有无数人因为水灾而没了性命,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总有些感情的。

况且,若是他帮忙退了水,那胡大人岂不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那他求胡大人帮他弄个户籍和引路文书,应该可以的吧?

见他不说话,慕长生伸手将他扳过来,面对着面,问道,“可有办法?”

萧轼一睁眼,就对上两道灼灼的目光,顿时心口一紧,连忙又翻了回去,背对着慕长生,嘴里不耐烦地说道,“容我想想。”

慕长生这眼神……有些骇人,跟要吃了他一般。

不就是退水吗?至于这般迫不及待吗?

害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萧轼躺在**纠结着是否要帮忙治水,纠结着该如何治水。

而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落到瓦片上不再是“滴滴答答”的声音,而是如擂鼓一样的嗡嗡声,再加上电闪雷鸣,那场景,着实可怕。

就连一向睡得沉的宝儿都被吓醒,钻到萧轼的怀里,瑟瑟发抖。

萧轼也有些怕,但他不怕雷声也不怕闪电,他只怕这旧房子被雨水淋塌了。

他正忐忑着,慕长生突然靠过来,搂着他和宝儿,低声说道,“有我在,不怕……”

这人温热的呼吸打在他头顶,低沉的声音落进他耳中,还有那搂着他胳膊的手。

手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他胳膊上,让他身体一僵,鸡皮疙瘩又瞬间冒了出来。

“我才不怕呢!”萧轼一把推开慕长生,心中颇有些恼怒。

他既不是三岁小孩,又不是柔弱女人,不就是打雷下雨吗?

怕甚?

干嘛搂搂抱抱?

他才说完,突然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宝儿吓得哭了起来,喊了声“羊”,又喊了声“父”。

慕长生忙搂紧宝儿,学着萧轼的模样,拍着小孩的背,安抚道,“宝儿不怕……”

宝儿开始时尚有些惧怕慕长生,身体呈抗拒状态。

可被父亲拍了一会儿后,又不怕了,反而紧紧地搂着慕长生,小脸窝在慕长生的胸口上。

见这人终于有点父亲模样了,萧轼心中那一点点的恼怒也散了去。

算了,何必那般**呢!

慕长生抱他,兴许只是把他当宝儿一样关心呢?

没一会儿,又见这人看着他,眼含关切,语气轻柔地说道,“你也别怕,有我在呢!”

可这句关心的话,萧轼听了,又觉得不爽,“我是个男人,怕甚?”

他咬着牙,着重了“男人”两个字,又翻了个身,背对着慕长生,不愿再看这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