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398.北辰之上心念动(第二更-求订阅)(修)
北辰道宗。
内门。
“来了来了。”
“剑帝,年仅十七岁,神话强者?开玩笑吧?他会不会是被夺舍了?”
“王师弟,你道法都还给师父了吧?元神与躯体之间乃是天地造化法则,怎么可能被人夺了?”
“赵师姐,你这就不对了,人死如灯灭,灯灭方可重新点...理论上,这夺舍也不是不可能啊。”
“噫,朱师弟,你道法也还给师父了吧?”
“怎么说,师姐?”
“元神躯体两分离,便是仙人眉间生,躯体化作金刚物,仙体方可时降临。
这是说,渡劫之时,你只有经受住了考验,躯体能够同样在渡劫之中获益,转化为金刚不坏之物,这样你的元神才能返回身体,否则是不行的。
按照师弟这么说,那漫天仙佛也不需要降临了,直接夺舍不就可以回到人间了吗?
哪里存在躯体能不能容纳的问题?”
“额...”抬杠的一名道士哑口无言,他深吸一口气,向着身侧道姑浅浅作揖,“赵师姐说的对,是我肤浅了。”
赵师姐笑道:“我们修道之人,需要心平气和,顺其自然,剑帝这般的天才,也算是应劫而生。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乱世之中,风云汇聚,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天才人物。
只是呀,我们也需要庆幸,因为这人物是在我们大周阵营,而不是在犬戎,否则可是一大灾祸。
你们可都别酸了。”
“是,师姐。”
“他来了。”
长殿外,孤桥上,北地冬雪飞扬。
少年牵着黑马,一步步走上了这北地的道宗。
北辰内门弟子分列两侧。
出来相迎的是酒剑仙,他被剑帝救过,此时恢复了,便是主动出迎,远远一拱手,笑道:“白宗主,别来无恙,里边请!”
夏极点头,把黑马交给了一名上前的道宗弟子,随着酒剑仙往山门里走去。
两旁弟子纷纷抬头,好奇地注视着这位剑帝。
他脸庞还年轻,但长发却花白,一双眸子平静如古井,对万事万物再无理会,好似站在那里却又不在那里,好似风雪沾身,再一看却道他就是风雪。
北地与昆仑毕竟隔了许多距离,众弟子也只是听过剑帝的名,听过昆仑道宗封山后,那宗主之位莫名其妙地传给了这年仅十七岁的少年。
具体细则,则是无人知晓。
望着那剑帝与酒剑仙师叔的背影,一众内门弟子都忍不住感慨。
“好年轻。”
“可是那一身气度,就是大高手的气度...”
“他是怎么练到神话境界的?”
“额...”居然无人知晓。
良久才有一个包打听类的弟子开口小声道,“白宗主受过一次重伤,被江南一位渔女救了,两人喜结连理,只可惜那渔女后来被犬戎天恒关押,死于一场大火之中...
白宗主一夜白发,独回昆仑,因为他当初入师门时曾在昆仑不可道殿,对着群仙玉像起誓说此生只诚于剑,如此违背了誓言,昆仑七子便要他当众认错,承认自己不该娶妻,只是他不认错。
不认错,他就被惩罚在不可道殿面壁思过,一过半年,待到南蛮神话趁机强攻昆仑时,昆仑七子之首无奈之下请他出了殿。
随后...就是你们都知道的事了,他与孟木鹿只拼了一招,那位南蛮神话就吓跑了。”
“他这样的人,其实只要点个头,走个形式就可以了吧?”
“对啊,太假了吧?就因为这个,他被关了半年?”
“白宗主...他就连形式也不愿承认。”
“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极于情的那一类神话吧...这样的人,我就在古书上看到过,但没想到还真有。”
“极于情...然后,独坐山巅看遍春华,阅遍夏空,又观秋雨,然后悟道?”
“包打听,那白宗主才十七岁,总归还要再娶妻吧?”
“嗯,我觉得是这样...不过我说,你们别觉得自己有机会,魏师姑已经回来了。”
众人沉默了,百花榜上的黑蔷薇,天才符兵师,曾经画出一道“斩山符”,而闻名整个北辰,可谓是整个道宗的符箓师前五,未来的潜力更是不可限量。
...
...
“白贤侄,这位是魏澜。”
“魏澜,这位就是为师之前与你说过的白起。”
左朝辞已至半步神话,宗主风范一览无遗。
只不过,他的措辞就比较有趣了,他没有称呼白宗主,而是称呼的贤侄,因为在他看来这是昆仑那无名老道的偷奸耍滑之道。
昆仑封山二十年,等到重新开山,这名声早就掉没了,所以他们需要一个人间行走继续去宣扬昆仑的名声,那么时间还有谁比剑帝更合适吗?
这一位年轻的神话会掀起多少风云,谁都能猜到,而每一件事,都会被冠以“昆仑道宗宗主”的名声。
他相信自己只要点破这一点,白起心底肯定生出疏远。
但他现在不说,因为他希望魏澜能和剑帝之间发生点什么,到时候再说。
白起十七岁,钻研剑道,无暇顾及生活里的一切。
魏澜二十岁,自己的关门弟子,天才符兵师,世事洞悉,无论什么任务她都能安排地井井有条,令人放心,但她从来自视甚高,便是李家的提亲她都回掉了。
如果这两人...
此时,他说完之后,便是遣人斟茶,趁着这安静的时间,他悄悄打量着两人。
剑帝看到魏澜时,确实愣了一下...
如果换成任何人,他都不会发愣。
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有着夏宁的气质。
可魏澜却不同,她神色慵懒,姿仪妩媚,眉心一点朱砂,交领黑色襦裙罩着那绝美的身体,自己未入门前,她只顾着轻轻地缓缓地拨弄着茶水上的浮沫,自己入门后,她才抬起头,点点头,这只是礼貌使然,其后还是藏着冰冷和陌生。
听到左宗主介绍,她才露出讶然之色,眸子里对自己的好奇多了一点,好似在说“你就是剑帝?”
剑帝微微点头,也算是回礼。
魏澜微笑起来,似乎在说“你好”。
夏极有些愕然,因为从始至终,对方没说一句话,只是通过眼神与微笑在传达意思,他心里有些奇异的触动。
左朝辞:“在我们北地,都是符箓师配合剑客一起行动,符箓师为剑客量身打造符兵,一旦交锋,剑客在前,符箓师则在后方提供援助,而我这位不成材的弟子就是我北辰予以和你搭档的符箓师。”
夏极愣了下,终究还是摇摇头,表示他不需要。
他要去战场搜集阴煞之气以修复太阴瓶。
太阴瓶完全修复了,其中酝酿的太阴之气是救涂山宁宁不可或缺的一半。
他自然不需要一个累赘。
哪怕这个累赘,有点像涂山宁宁。
左朝辞脸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贤侄,我知你心中执念极强,然而我北辰之所以派遣魏澜随你,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天才的符箓师,并无其他意思。”
夏极还是摇了摇头。
“白师兄可否给魏澜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呢?”
那糅杂着妩媚的少女忽然起身,侃侃而谈,“我听昆仑归来的同僚说,白师兄去往昆仑时,曾与仙人交锋,而执魔剑断三分之一,不知道可有此事?”
夏极点点头。
魏澜道:“还请交示魏澜,我能帮师兄修好...我只是想能与师兄搭档,多学一点知识,多涨一些阅历。”
夏极未点头,也未摇头。
左朝辞也是无奈,但勉强不得,“贤侄先住下吧,魏澜也只是想得到你的认可,而你身为神话境界强者,也许自然看不上...”
夏极摇了摇头,他倒是没有看不起魏澜的意思。
从大堂走出后,他被安排在了内门的翠竹小筑里。
黑蔷薇就站在了小筑门前,这看似妩媚的少女,骨子里可是一点都不妩媚,有的只是倔强,她在屋檐下一等小半夜,等到夜色寒入骨,她被冻的面色苍白了,夏极才无奈地开了门,他早早把壁炉的火升起了。
看到那女子蜷缩在壁炉前,瑟瑟发抖,长发上染上的冰霜此时才开始消散,他又倒了杯热茶,然后在纸上写了一句“魏姑娘如此执着于白某,并不值得”。
然而,他却看到了一双带了些卑微,又带了些期盼,更多是一种无悔倔强的眸子,这让夏极也不禁愣了愣。
他又在纸上写:为什么?
魏澜也不说话...她双眸映着壁炉里正“噼里啪啦”燃着的火焰。
...
...
此时,红楼深渊最深处早已关闭了。
昔日白桃花那白绸旗袍,那绣着桃花的油纸伞、那曾经飞扬的红裙都若展览物般放在藏阁深处,而幽暗光华里,却是戴着孟婆面具的女子。
她斜躺在床榻上,灰金色的袍子里,显出五颜六色的点,每一个点都如一个囚禁的恶魂。
她闭着双眼如是沉睡了,垂着的长袖里,隐约还能听到一些仿是来自黄泉的嘶吼声。
石桌上铺着一张宣纸,落墨已有些时候了,长明灯微光投落在宣纸上,却是四行娟秀的字体构成的一首小诗:
看朱成碧思纷纷,
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长下泪,
开箱验取石榴裙。
这张宣纸的再一旁则是一沓沓厚重的记录心得。
这深渊乃是红楼禁区,无人可以踏近半步,否则唯死而无赦,这是属于这位人间地下女皇的房间。
她前世不是大能。
今世也不过是慕容世家一名庶女。
来世未必可棋,沾染了天大的因果,比起重入六道,怕是魂飞魄散的可能更多一点。
长明灯的光华落在阴影里的那一沓沓记录上。
第一本上写着“遗忘”。
这十年以来,慕容嫣然每一天都在运用这能力变强,人之所以不是仙,心便是第一道卡子,心魔丛生的人,岂能太上忘情而极于寻道之路?
遗忘下共有九千八百一十一张纸,每一张上都记录着一种功法的所有推演,所有可能产生的杂念,然后在杂念上又是一个个红叉。
显然孟婆学了这些功法,又改了这些功法...
第二本上写着“黄泉”。
其上字迹潦草,透露着阴森邪恶的气息,却是不知道绘了些什么。
好像是地图,好像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涂鸦,纸末还有些泪痕,显得与这气氛格格不入而违和不已。
第三本上写着“监狱”。
第四本上写着“移魂”。
第五本...
第六本...
如此堆成小山高,除此之外,在这洞窟中后的一块大巨石上,也是堆满了文件。
...
...
无名王今朝来红楼,他与无常约好了,取一些“小东西”。
便是两人的时候,他出声问:“孟婆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对夏极忠心耿耿,自然不想主上身边存在任何不可控的因素,而主上未曾执掌地下世界的这十年,显然孟婆做的一些事让他有些不放心。
一米四拿了两个凳子,叠在一起,踩上凳子,双手举高高去拿顶端的一个大黑箱。
她一边取着,一边轻声传音道:“孟婆...她已经疯了。”
“疯了?”
“执念而成魔,一入而无悔,再想归来,却是天地无门,或许她根本就不想回头,也回不了头,只能一直走下去,除非能在他身边得到救赎。”
无名王有些没听明白:“此话何解?”
一米四翻了个白眼道:“孟婆喜欢主上。”
“我知道,想给他生孩子嘛。”
一米四咳嗽起来:“你这人,看不出来挺粗的嘛。”
“粗吗?咳咳...”
话题被引导到了不可名状的区域。
无名王严肃道:“孟婆,她究竟想做什么?”
一米四:“无名,孟婆想做什么其实还是很清楚的,她想要主上,想要帮助他,也想要成为他的女人,想要陪着他一起面对那些未知的可怕敌人,如此而已。”
无名王:“她那些诡谲的力量哪里来的?我记得当初我才见她,她还只是一个才入超凡的江南姑娘。”
一米四:“无名,你若是有一式压箱底的禁招,但你却每天使用一千次...结果会如何呢?”
无名王:“我大概会爆体身亡,或是走火入魔,或是...”
一米四:“无名,若是你有一百种压箱底的禁招,你每天从睁开就开始使用,一直到入睡...结果会如何呢?”
无名王:“我不仅爆体,我还会发疯,我不仅会发疯,我还会分裂出多重人格,每一式武学的终极都伴随着心性的极致,一百种极致,怕是我连一秒钟都坚持不了。”
他忽然醒悟了过来,“你说孟婆...”
一米四悄悄道:“一万种...”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至少。”
无名王:..........
一米四:“所以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孟婆其实是一个很傻的女人吧?”
...
...
壁炉前。
魏澜有些倔强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而夏极似乎是有了对策。
等到了前方,想办法再和她分开行动就是了。
于是,他看似深情,实则无情地点了点头,示意“好吧,那从今以后,你我就是搭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