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过是替身嘛。
原主已然去世,没有竞争力,林少爷已经当了这么久,想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这事儿要是被那帮哥们知道会不会笑掉大牙。
温静人坐在这里,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不会再有情景,让他再向今日这般低头,对往事了然随风,她也不会遇到有人摘下全身傲慢,只为捧上一颗浪子。
她轻呼一口气,一直没动,一直到他眼里的温度慢慢冷却。
尘埃落定。
就此两宽。
白猫尾巴不再摇动,生命似乎走向停止,时钟继续流逝,这间屋子的人和宠物,都将和过去画上句号。
少爷圈子里出去不少人,离别宴吃了一顿又一顿。
林叙是要和梁成一道出去的,手续早已齐全,梁成这种课都没上过几节的人还有着不错的托福成绩,看似跌破眼镜实则圈里常态,从小耳濡目染的环境教育下,想输给普通人都难。
傅凡洲奔赴投资生意,没着急出去,头天晚上的践行聚会他做了件大事——把温静叫来了。
在这满人热闹的包厢,林叙跟个爷似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坐那儿玩骰子,临行前一天没作任何的打算,兴许想过会给她打个来告别的电话,但也只是想想。
傅凡洲骰子玩得不痛快,开玩笑似的说他能叫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别人不信,他来真的,没打赌,利落地将温静给请来了。
说是请,其实不合适,她是被骗来的,电话里和她说林叙在这边醉得不省人事,怕耽搁明天的飞机,让她过来一趟。这话其实假得很,但温静还是来了,外头下着冬日里的毛毛细雨,顶着寒风一路过来,身上沾染着过道的啤酒香水味,格格不入地融了进去。
“看吧,我就说她会来嘛。”傅凡洲得意洋洋。
林叙眼皮都没掀一下,世局已定,再无事物勾起他的一二兴致,自然不去想傅凡洲是从哪里要的温静号码,也不想她怎么依然这么好骗。
123456的骰子玩着也没意思,固定技巧和手法后能稳定摇到自己要的数字,刚开始新鲜,慢慢没了期待,人间世事总不会这样如此好把握的。
温静来这边后被各式各样的气息充斥着,惟独没闻到林叙身上的酒气,湛黑的双眸漫不经心垂落,长指握着骰盅,摇出三个“1”后索然无味地扯了扯唇。
期间他朝她看过一眼,没说话,反倒把话都说尽了,问她还来做什么,傅凡洲这家伙就一骗子。
包厢喧闹热腾,温静微微仓促,这类声色场合长时间不来就多出不少生面孔,有的人听过她,有的对她陌生地打量,她坐在四方桌的一角,看服务生端送来茶水。
拿起一杯水要消消面颊上的热意,手腕被轻巧滚来的骰子给制止了,看向投来的方向,林叙眼神懒倦:“傻了,酒都分不清?”
白净的不一定是水,还可能是呛人的酒精。
温静手收回去,听他朝服务生要了奶茶,三分糖的。
“来做什么。”他终于搭话。
“没什么。”温静说,“在宿舍没事做。”
她肯定知道傅凡洲的话有七分假,抱着一分真的希望过来的,当然不仅仅为的践行,离开宿舍前已经瘦出瓜子脸的段小佳小心嘱托一件事。
想让她看看,陈之原和明柔是不是也在这儿。
温静帮忙看了,两人感情很不错,在点歌机那边挑情歌对唱,两人都有音乐天赋,声声都唱出感情,段小佳知道这个的话,大概是要彻底放下了。
“嫂子。”梁成在桌对面坐下,“玩一把?”
其他人也不点破。
温静看着五花八门的骰子,“我不会。”
“瞎玩呗,纯看运气。”梁成说,“又不赌钱,我们还能坑你不成。”
她应下来。
傅凡洲这时搭腔:“不赌点东西多没意思。”
什么都不赌,没有一点游戏的劲儿。
又实在没赌注可下。
梁成没个想法,傅凡洲满肚子的坏水派上用途,把主权都推给温静和林叙,“要不你两玩一局,输了的人听另一个人做一件事,怎么样。”
这话别说他们。
其他人都听得起劲,纷纷过来凑热闹。
温静实在不会这个,如果是摸牌倒是可以,掷骰子可不止拼运气那么简单。
“这样。”傅凡洲说,“咱退一步,输了的人老实回答赢家一个问题,这个总行吧。”
折中的办法听着不错。
秉着谦让原则,林叙还需要让给温静三次机会。
在行家这里,哪怕给十次机会也没有赢的胜算,温静这样的纯新手更不用说了,可她每次还是认认真真晃起骰子,每一下都在为自己争取一点胜算。
最好的点数只投落出两个“5”。
林叙只投了一次,跟玩似的,最终的数字比她多个“1”。
赢得刚刚好。
温静似乎早已准备并没有太过失落,众人期待之下,林叙并没有问出大家想要的问题,看她喝了口奶茶,淡淡问一句:“甜吗?”
温静一愣,点头,“嗯。”
这个问题算是过去。梁成他们愣是憋一口气没缓上来,这都什么跟什么,一点看头都没有!
温静咬着吸管,大概只有她感觉,那问题含了多少酸涩,心里是苦的,看什么尝什么都不尽人意,听的歌?????调调都低下去几分。
梁成不知从谁手里抢到一话筒,在这包厢被追着跑,一不小心撞到温静,差点碰倒她的奶茶,他笑着赔罪几句,把话筒塞到温静怀里,“嫂子,唱歌不。”
追他的人看话筒在温静那里,不敢说什么,不是因为她,而是她身边的林叙。
她唱歌比不过别人,正要给梁成塞过去,他这小子已经去给她点了歌,是之前晚会唱过的那首《心动》。
“上次叙哥没听到,你再唱次给他听听呗。”梁成笑道。
这帮人。
实在猜不出在拱火还是拉拢。
温静的话筒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等前奏响起她还没个动静,另一个拿话筒的已经跟着哼起来,是明柔学姐,她朝她笑了下。
气氛渲染节奏到位,温静来不及清嗓,慢慢地跟着节拍唱出声。
许久没练,手里没吉他,仍然手到擒拿,感情比之前更入戏一些。
-过去让它过去
来不及
从头喜欢你-
……
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比起之前凹出的沧桑感,这次更加自然,最后收尾的时候和林叙对上目光,一下子哑口无言,好在明柔给接上了,她话筒还给梁成,神态匆匆。
林叙没做太多评价,拿起打火机出去了。
有人看林叙漠然的态度,隐隐开始嘲笑议论。
“没搞懂老傅叫她过来干什么,撮合两人复合吗?”
“怎么会呢,傅家妹妹在美国等着叙哥呢,傅凡洲这几年为妹妹拆了兄弟不少烂桃花,我看他是想让两人好聚好散的。”
复合是不太可能的。
温静听着这些话,知道是真的,无理力争,时候不早便以此为由离开。
外头小雨依旧,带着丝丝冷意,伴随夜风吹打在脸上,密密麻麻泛起细小的痛感。
她没带伞,想着去哪边等车近一些,身后忽地落下一把伞。
“我送你。”
林叙的嗓音。
他手里撑着黑伞。
一如当初见面那会儿。
见她迟疑,他又说:“没喝酒。”
温静抿唇,“我叫车就好,不麻烦你。”
“行了。”他淡淡道,“别逼我抱你上车。”
“……”
这人的强势看来是改不了了。
他送她到宿舍楼下,一路无话,彼此都达成默契似的。
温静下车前,林叙说了句“等等”,随后将那把伞递给她,外面雨大,哪怕距离很短,女孩子依然禁不住凉。
“当初要是你把伞送我。”林叙忽然说,“我们就不会有故事了。”
他记得。
当初是越初妍借她的伞送出去的。
如果温静主动的话,故事就不会展开。
“那怎么办。”她认同地笑了,“要是有一次坐时光机的机会,我回去帮你把那伞给拿走?”
不过玩笑话。
林叙却飘飘然问:“有一次时光倒流的机会,你会浪费在我身上?”
她一怔。
她说那话时,想的只有他们,并无太多。
温静喉间堵塞住似的,没再言语,打开车门,撑伞,回过头说了句“一路平安”。
走到半路,再次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下雨天,同学都缩在寝室里,周围安静,他喊她名字的声音格外清晰。
“温静。”
“你心动过吗。”
真如那首歌所唱的吗。
她直直站在原地,没有撒谎,“嗯。”
“现在呢。”
她没说话。
像是抓住她的一个软肋。
林叙屹立不动,路灯浑浊,长身长影,声音混杂着雨滴,字字句句响起。
“你现在说句不喜欢我,就此我们不相见。”
他这性子。
她今晚要是不说。
他定会折腾个没完没了。
雨下大了。
水滴在地面溅落,一滴又一滴,涟漪圈圈泛起,周边好似只剩下他们俩,又只剩她一人,听自己唇际微启,好不容易将喉间的字吐出来,“我……”
林叙只听到一个音节。
过很久。
“不喜欢了。”
断断续续咬出几个字。
顷刻间,手里的伞落在地面上。
温静感觉浑身力气比抽空,目光呆滞送那边的人上车,尾灯远去后才恢复意识,慢慢将伞捡了起来,手传来阵阵痛觉。
不知何时,没留指甲的手指,将掌心扣出血来。
伞柄上留有的血迹,雨水正在慢慢洗刷,很快最后一抹痕迹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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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雨停了,天空阴云密布。
温静收到一个包裹,原先的咖啡店寄来的,打开看见之前被她落下的Birkin,包包原封未动,写有他自己的笔记本被放在里面。
那天她只看到笔记本的前页。
翻到后面还有一行小字。
依然是她的名字,只是后面多了两个字。
【温静。】
【我的。】
笔锋犀利,字迹潦草飞舞,可以想象他当时写下这一小行是多么的不羁桀骜。他们的开始和结尾都算不上好,但总有那么一刻让人忘不了。
又一年冬至,家家户户吃饺子汤圆,温静还是不习惯过阳历的生日,就当做普通的一天。这天没收到母亲的短信,也无人庆祝生日,到晚上,N大的校园天空毫无预兆地,烟花浮空腾起,秋日里的金丝菊似的散开,照亮一片漆黑的夜空。
耳边喧嚣,隐约有人喊她,温静心跳加快,频频回头,目光定格在一个男生身影片刻。
偶尔有认错人的时候。
傅凡洲看她发呆的模样,从路灯阴影下走过来,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英俊儒雅又显得老成,他还留在这所学校,但和温静不常见面。
见了她最多给句寒暄。
“生日快乐。”他说。
温静发怔。
“那烟花是他放的。”傅凡洲说,“他之前在一个做烟花生意的朋友那儿订了好多货,打算年年陪你看来着。”
终究是没这机会。
索性就让傅凡洲放了,没有挑场合时间,就当是给冬至图个节庆,再图她开心。
似蘑菇似细柳的光亮炫彩夺目,为家人们的团圆饭画一笔圆满句号,这晚一共有二十束烟花绽放,华光漫天,大街小巷皆是热闹。
往后的每年冬至前后,温静总能看到,一年比一年多一束的烟花。之后的她开始进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平平无奇的成绩突飞猛进,课余修学分做活动,试图让自己没有闲余的时间,但依然避免不了,在某个他们走过的街道,遇见某个像小白猫的猫,会想起那人。
多年后逐渐明白。
有些人一旦出现,注定是难以遗忘的。
作者有话说:
51、过来
五年时光一晃而去。
元旦过后南城的气温持续低下,伴随早晨闹钟的提醒温静准时醒来,在暖和被窝里多赖三分钟才起,刷牙的时候打开透风窗户,寒凉的冷空气袭来。
“中央气象台预计明天将迎来新一轮降温……”
洗完脸,化妆的时候听着广播台放着天气预报,温静未雨绸缪地翻找出衣柜里的围巾,松软的质感和编织很像母亲的手法,她愣了会,慢慢给系上。
挤完公交,抵达公司,打开上班,每天重复着要做的事情。温静毕业后先后换过不少工作,之前按家里人的意思安安分分进过学校做了实习老师,后来还是遵循自己的意愿,报考播音主持证书,成为一名电台主持,和一名前辈负责历史栏目的解读。
前辈是个温和的大叔,家里有两个女儿,对温静也有点对女儿的怜惜和照顾,在她是新人的时候给予过不少帮助,两人的节目十分顺利,大叔文化底蕴深厚,语言幽默,配上温静柔和清澈的声音辅助,节目的收听率稳定上升。
温静在门口撞见大叔,含笑打声招呼,大叔笑问:“元旦过得怎么样?”
“挺好,就是有一点不足。”
“哪里。”
“太短了。”说完,温静朝旁边望望,“领导没在吧……?”
看她鬼精的样子,大叔笑意更深,“我还怕你一个人无聊呢,年纪轻轻的姑娘,不都应该和男朋友一起过元旦吗?”
温静单身的事情在台里不是秘密,实习的时候就预定台花的位置,入职前后不少年轻的男同事过来搭讪示好,她无一例外都给拒绝了,理由是只想安心工作。
这理由不假,她对工作态度认真,进步飞快,对新鲜事物虚心请教和学习,惟对恋爱毫无兴致,大家慢慢地就不再去干扰。
“和朋友过也挺好的。”温静去自己位子上整理材料,“叔,你是不是又想让我相亲。”
想法被猜到,大叔讷讷地笑着,罢了,现在年轻人晚婚率越来越高,催也没用。
元旦假期和温静吃饭的是段小佳田婉。
三人都在南城,做着不同工作。
一道去学校实习过的段小佳在娱乐性报社做文案,田婉则顺理成章在她喜欢的游戏公司当了原画师,三人从学校到社会都有过困难的经历,现在算是熬出一点眉目,元旦聚会上,田婉举杯说:“年轻人就应该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
如果找个不喜欢的工作,每天过得都不会太开心。
“人也一样的。”段小佳成长得亭亭玉立,思想还是大学时的思想,“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有意义。”
那天她们三高谈阔论,天南地北地聊,段小佳还是八卦的那个她,只是口吻不再带有太强烈的个人色彩,谈到曾经的大学校园,谈到热忱过的学长,还谈陈之原先后换的女朋友。
大概是不喜欢了,再涉及时波澜不惊,反倒是提起温静那位,段小佳畏畏缩缩,在温静上厕所的时候,和田婉小声议论,“似乎是回来了。”
在报社工作,哪个圈子里的八卦都知晓一些,就是不太确定,因此这类消息双方都没和温静说,可温静回来后看那二人默契闭嘴的神情,能猜到一二。
一天繁忙的工作结束,温静回去前去超市买了点食材,做一顿简单的晚餐,冬日里尤爱喝汤,排骨炖得稀烂,混杂香甜的玉米香,每一口都满足着味蕾。
微信在桌面震动几下。
翻开一看,段小佳约她明晚去Pub蹲八卦新闻,最近手底下没啥新闻,迫于整个组的指标压力,只能自己去蹲点。
还有一条信息是傅凡洲的。
约她明晚吃饭。
温静回复:【没空。】
傅凡洲秒回:【又没空,这次找什么理由拒绝我?】
当初傅凡洲因为经常汇报那位的事情为图方便加了微信,这些年两人不常聊天,但联系一直没断过,今年他事业稳定在南城后经常有事没事约她。
大多数都没约到,只有一次去她公司楼下蹲点,才堪堪吃上一顿饭。那时傅凡洲自我调侃,她就这么不待见他吗,在校园那会儿她和谢何说话,都不搭理他三两句。
因为他是林叙的朋友还是其他原因。
温静回复:【我和朋友有约。】
这次是真的。
傅凡洲习以为常,【去哪儿约?】
温静:【……】他问的太多了。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林叙回来了。】傅凡洲干脆直言,【我这不是在关心你,怕你俩在这偌大的南城给撞见了。】
温静发了个“哦”的表情包,便不再回复,最终还是没套出她的行程。
哪怕傅凡洲拿出林叙做印子都没用。
高耸的楼宇,落地玻璃窗外霓虹交织,傅凡洲单手插兜,俯瞰着城市的车水马龙,手机放下又拿起,那边没个回复声后他低嗤一声。
旁边貌美女秘书过来安抚,包臀裙下婀娜妖娆的身姿极具勾引,傅凡洲抬手拂开那抹丝质吊带,眼见人要贴到自己身上后陡然毫无兴致地松了手,女秘书愈发用心地跪在地上,手刚碰到他的皮带就被他冷冷推开。
显然,他今天没这个兴致。
傅凡洲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个人魅力,不论大学还是工作身边的异性如同过江之鲫,他想要追的最长不超过半个月就能被拿下。只有一人除外,甚至在她那里,他还比不上普通的男人。
傅凡洲很好奇,五年前林叙是怎么追到温静的,这姑娘哪是木头做的,那分明是千年不化的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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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静和段小佳约的这家Pub地段极好,人满车满,找半天没看到停车的地方。段小佳开的他们副组长的车,外观来看一点都不像是报社的,普普通通,就像很多专拍花边的狗仔,大部分都不是鬼鬼祟祟的,只是一个过路人,这样才最能打消别人的顾虑和疑心。
“这车屁股真大。”段小佳絮絮叨叨,“我想找个地方挨都挨不进去。”
“那边不是有位置吗?”温静指了指对面。
对面是个酒店集广场,停车位挺多的。段小佳车技一般,哼哧哼哧兜个弯儿过去,就近找到一个位子后,侧方位倒进去的时候,后视镜出现一辆车丝毫不减速地冲过来像是要和她们抢。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段小佳哪会这样容忍,没给对方让步的机会,硬是怼进去,而对方更不可能让,这一二回,两人的车成功碰撞。
听到动静后段小佳咽了咽口水,不是吧,谁啊,这么刚的吗。
她们没下车,对方先一步下来,人未到声先来:“眼睛瞎了吗没看到我要过来?”
段小佳开窗回应:“你有病吧,这车位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你才有病,这车位是这车的专属位子,谁让你们停了?”
“狗屁的专属,上面写你名字了?”
对方硬是拉段小佳下车去看。
下来后没看到名字,但看到歪到旁边的一个标识牌,表示此车位有人,但不知是泊车员的失责还是被其他车撞到,牌子并不在这个位子上。
段小佳有底气,但不足,满肚子的憋屈,“牌子在那边,我哪看得到。”
“管你看没看到。”对方是个染了橙色头发的青年,咄咄逼人,“反正现在车被你撞了,等着赔钱吧。”说罢,要摸出手机。
这事儿纵然觉得憋屈,但到底是自己气急,段小佳连忙做了个阻止的手势,“等等,别叫警察,我们私了。”
“私了?”橙毛指着自己那车,“看到那牌子没,再看看那边被你撞的样子,知道要赔多少钱吗?”
这事儿走保险最合算。
可这车是别人的,段小佳一想到副组长严厉的神态就跟学生遇见老师似的,胆子都瘦了一圈,要是被他知道这些事的话还不得拿她是问,刚才的嚣张浑然不在,她立马好声好气地叫声大哥:“哥,我保险过期了,那
个,你能联系你那边的保险吗?”
好久没等事情解决,温静下车查看情况,以为只是小磕小碰,再一看,情况不妙,对方的车是大G,车头和她们的车尾刚好碰撞,双方都出现不小的损失。
段小佳试着赔礼道歉挽回局面,橙毛吊儿郎当地站那儿听着,没个话语,看她低头卑微完后说了句:“这车也不是我的,要走我这边的保险还得问问车主人。”
“车主人是谁?”
橙毛拨了个号码,想去联系,但没个动静,他收起手机,“车主人估计有事。”
“那怎么办。”
橙毛看她们两个尚在年轻,未经世事,不太很想为难人,“行了,跟我过去看看,那位爷要是心软的话这事儿就算过去。”
刚开始还有点担心橙毛是不是骗子,看到车标后和清一色的车牌号后,段小佳知道这哪是骗子,把她卖了都比不过人家一顿饭钱。
跟着橙毛进的酒店门,顺电梯过去,高级酒店每个细节都透着雅致的气息,段小佳暗自攥着温静的手,小声说:“待会见着车主人我要不要喊声叔?”
喊叔叔亲切,没准长辈大人有大量不好意思为难一个小姑娘。
在段小佳眼里开那车的都是叔以上的级别。
从酒店也能看出来,混迹生意场的成熟男人经常出入这类场所,拥有不同于酒色场合的运筹帷幄。
紫檀木厅门外,橙毛将人带来后让她们先等着,他进去问问,气氛严肃得段小佳不敢言语,等橙毛进去好一会儿,才听见让她们进去的声音。
穿过古典花纹屏风,茶酒弥漫的雅间,中式桌边坐着各色不一的男人,边上都有穿着开襟旗袍的女服务生优雅而立。
众人之间,坐在东道主的位子上的人,一眼可见的鹤立鸡群。
温静的视线瞥到后,一时的呆然。
多年不见,林叙五官依旧,不知是不是灯光缘故,轮廓更加地硬朗明晰,眉眼深沉幽黑,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同桌的比他年长的人搭话时都要低声个一二。
他单手覆着一张长牌,袖口半挽起,露出一截精壮的手腕,偏冷白的肤色隐约显现出上面浅淡的疤痕,旁人多次看他脸色,偏偏淡漠的神态从容得无法让人去下合适的筹码,翻开后惊为天人意想不到的数字引起一阵唏嘘。
“林少,撞车的人来找您谈谈了。”橙毛过去俯身给个提醒。
林叙视线缓缓抬起。
那一瞬间,温静已经移开目光了,有些不自然地往后退。
他似乎当没看见来人,淡然抿了口茶水,由着女服务生分发牌张,阻挡彼此间的视野。
晾了她们好一会儿。
同桌的人瞥见出落得漂亮柔婉的温静,清纯的样貌令人砸了下嘴,调侃道:“人美女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林少你不搭个话吗。”
这次段小佳没听清,他们叫的就是,林少。
再看那张英俊得没有岁月太多痕迹的面孔,她真的确定这人就是林叙,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林神吗?”
“哟呵,看来还是熟人啊。”调侃的人继续道。
他和林叙关系还不错,说两句话后,林叙抬眸扫了眼,给个两个字回应。
“不熟。”
很是淡薄疏离。
大概包间闷热,温静喉间有些干涩。
局外人的段小佳并未多想,反倒有点激动,“林神当然和我不熟,他和我朋友熟,静静……”
如果林叙是车主人的话,局面还有可能挽回,她不用受副组长的训了。
“我们也不熟。”温静似乎不想再继续谈判,轻轻攥住段小佳的袖子,“算了,我们走吧?????。”
“啊?”
她已经转过头。
身后忽地响起他的声线。
“不是要谈谈吗。”
看她回头,林叙泰然自若,瞥了眼身侧的那把椅子,“过来,坐这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