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孩子终于有了娘
李日亮和县委办公室主任曹文龙足足跑了一个月,省政府和人行省支行的批示下来了。
省人民政府批示:
针对侨县从三废中回收金银的现实情况,应采取特殊政策加以保护,以利正常发展。
人行省支行批示:
三废冶炼生产黄金白银是侨县传统技术,拟放宽政策予以支持,银行可收购更多的黄金白银。
对侨县淘金人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喜讯,“侨县金银回收公司”应运而生。公司董事长李日亮和云香大酒店经理陈鹏出资承办酒宴,以示庆贺。全县大大小小的冶炼老板几乎全到了;县委四大家领导全到了;县属各大单位都悬挂标语庆贺。在外地办厂生意做得红火的谭松林受特邀带夫人林春花出席。
祝贺“侨县金银回收公司成立”的盛宴在侨县云香大酒店举行。由公司董事长李日亮和云香大酒店经理陈鹏出资承办。
云香大酒店是陈鹏和李云香办的,规模不是很大,设备却比较好。有大厅,有包厢,有服务小姐。在九十年代初期的侨县县城名声很响。
冶炼老板安排坐在大厅里,谭松林被安排和县委领导坐在包厢里。
李日亮把谭松林介绍与县委李书记,政府刘县长,人大黄主任,政协邝主席他们认识。
谭松林站起与四大家领导一一握手后。李日亮又指着林春花补充介绍道:这是谭松林老板的夫人林春花,她是金银湖的一枝花。
林春花站起与四大家领导一一握手。领导们都为林春花的美貌感到惊讶。
李书记说:“谭夫人也是侨县的一枝花。谭老板,李日亮先生多次向我提到你。目前,金银湖在外地发展得好的可能数你,我看你也是侨县一枝花,是男人中的丈夫花。”
谭松林伸手握住书记的手说:“过奖了过奖了。我经验不足,正在努力之中。”
刘县长举起酒杯:“小谭,早闻你年轻有为,后生可畏。你得多关心家乡的冶炼业。我敬你一杯。”
谭松林见状赶忙站起:“刘县长,没这个道理,我敬领导才理所当然。春花,我两口子先给各位领导敬一杯,感谢县领导为冶炼业保驾护航,我能为家乡做点事很高兴。”
刘县长问林春花是一起敬还是分别敬,也就是说喝一杯还是喝四杯?春花说听领导们指示。领导们来了兴趣,人大黄主任说看来小林海量,那先从李书记开始吧。
林春花果然海量,连喝四杯,那好看的脸庞更加艳若桃花。但林春花也很狡猾,怕领导们回敬,赶快举手投降:农村妇女不行了,听领导们作指示。
各人会心地笑了一阵,很快归于平静。
李书记接过刚才松林的话头说:“这次,市领导和省领导出了很大的力,看来,我们对自己宣传不够,只知道赚钱赚钱,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我们金银湖有这种绝活。上次有个记者给李日亮写了篇报道说《垃圾堆里淘黄金》,省委领导看了还有点不相信。这次听了我们的汇报,很感兴趣。过段时间,省委书记决定亲自来金银湖视察,然后向中央申请保护政策。”
李日亮说:“这样,大家可以放开手脚干了。以往走私,销路不畅是主要原因。”
李书记说:“这都是历史造成的。你们金银湖的冶炼历史那么深厚,写出来了一定很生动。我看你们冶炼老板要与新闻媒体交朋友,你们出点钱,让他们宣传你们。要是能请出哪位作家,写成小说,再改编成电视连续剧,那金银湖和侨县的冶炼业名气就大了。名气也好比一棵树,树越大,根越深,就能抗风抗雨,遮阴乘凉。一般人想动它也动不了。”
谭松林站起再一次举杯:李书记比喻贴切生动,春花,我两口子再敬书记一杯。
大厅里也热闹非凡。
冶炼老板高兴得手舞足蹈,猜拳行令。陈大贵和李龙良对猜,陈大贵老是输。陈大贵带着三分醉意说,龙良祖先,猿人,拳划你不过,我们干,一碗一碗来。龙良说干杯不来,我老了。大贵说不干杯,那赌牌喝酒。龙良说你看看你的手指头。大贵一看那被自己剁掉的无名指哭起来,我混七八帐,我检讨,我认错,戒赌又忘了。龙良朝大贵竖起拇指嚷道,男子汉,大丈夫,好老弟。但大贵还在哭闹,他指着龙良,你也是浑七八帐,你为什么不搞冶炼了,在家看鸭,一二一,一二一,一你四川婆的拐。现在政策保护我们了,你还不归队,看我不把你鸭子全毒死。说着又哈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一个神精病人似的。
然而,大厅里的人受到感染,一个个举着酒杯大喊大叫起来:龙良师父,站起来;我们淘金人赚得起,亏不怕;
陈大贵举起双手嚷起来:“我们是有娘的孩子了。”
大家跟着喊:“我们有娘了。”
刘金明端着酒杯从隔席过来,陈老板,今天高兴,我俩喝两杯。大贵眯缝着醉眼从上到下看了刘金明一遍说,是——你?不想来。刘金明觉得很没面子,嚷道,你看人不起是吗?大贵说不是,怕你耍赖,怕你干丢脸的事。金明说,谁干了丢脸的事?你妈的醉了。他心虚,声音小了。大贵指着金明说,你,还有月亮,你们丢金银湖的丑。
大脑壳和候生田怕大贵打架,过来扯开了。陈鹏过来把大贵扯到一边,说今天别提不高兴的事,去,躺我**休息会儿。
陈鹏把大贵扶走了。金明开始发难,说高兴归高兴,别高兴过度,喝多了猫尿乱来。候生田说,金明老板也别多说了,大贵是看不惯,其实,他酒醉心明。刘金明也就没再多说。
酒席渐渐散了。
谭松林和林春花还没走,松林在陈鹏房里与大贵聊天;
春花和李云香坐在吧台里聊天。林春花很羡慕云香,说你长得漂亮又会生娃,一家伙养出一对龙凤胎,车不开了,建了栋大酒楼,金银湖真正的女强人;云香说,谭夫人别取笑我,和你比是地下天上。没法了啊!陈鹏说客车开腻了,换种活法;主要是两个娃,自己带在身边好玩,让别人带不放心;林春花问建这房子花了多少?云香说建房子、搞装修到酒店开业总共40多万,反正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好在生意还可以;春花说,凭你这脸模做招牌,好多男人都会往这赶!云香说,你是嫌我没夸你吧?你才想死好多男人呢!我和陈鹏是一夫一妻制,我们总是在一起,互相监督,没谁越轨。倒是你们,两地分居,日子难熬,你说你想不想?春花说不想,习惯了。云香说你不想,那么你是木头做的。春花说没办法想,外人看起来我嫁了个好老公,以为我很好过日子,穿得好,吃得好,很有钱。我是表面好实际不好,上饱下不饱。真的,我如果没钱用还好,整天忙着挣钱过日子,那件事也想得少些。你说我不愁吃穿,又没事做,成天打麻将打牌也烦。白天有人玩还好些,晚上睡在**不落觉,看着天亮。云香说那你为何不跟谭老板去河南?春花说,他说杠杠和紫紫要读书,去河南不习惯,他在厂里的时间也很少,长年四季在外面跑;喂,现在有种说法,女人变坏有钱,男人有钱变坏。松林要钱有钱,要貌有貌,他不找女的,女的会找他,我很担心,这件事,男的比女的要得紧。云香听了只笑笑不说话。
大贵并没真醉,他对陈鹏和松林说,我见不得刘金明,好久就想发他的气,一直没机会,今天总算喊出来了。谭松林说,那是小人,不值得计较,我们谈我们的。我一个人在外,好想你们。大贵还是大前年在萍南见了一面。陈鹏怕是四、五年没看见了。陈鹏说我们三个从小玩大的朋友算你混得好,我最差。松林说你讲哪方面?说钱,看不见;说房子你一幢大酒楼;说小孩都是两个,你还一炮打出双胞胎。大贵说我讲句公道话,还是你混得好,牌子大,身份高。上次在萍南没你帮忙,还不知怎么办。松林说那个忙必须我帮?大贵说,那批货对我很重要,让我重新站起了。那次不是你帮忙,还不知怎么办?你和那个范科长,邵厂长关糸很特别。松林说确实是很好。老朋友了。大贵说他娘的邵厂长和范科长都很贪。松林说我怎么没看出?现在贪官多,他俩也难免有人说闲话。我告诉你们,找货就要找国营厂、集体厂的。也不一定搞通批字权,掌货权,只要攻下化验关就足够了。个体厂没油水,知道吗?陈鹏说我懂,国营厂集体厂是亏公家肥自己。
话聊到这里,大贵觉得松林说话有假了。萍南事件他己看出松林与他们之间隐藏着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偏说他俩不贪。于是,大贵换个话题问松林范科长后来怎样处理了。松林说他岳父见马文芳离开了他,一出面就摆平了,前几天升了副厂长,听说还会往上升。陈大贵听了直摇头,现在的事搞不懂。大贵顺口又说听说上次你给他出了几十万。但松林矢口否认,说我和他们之间是做正当生意,我送过,但他们从来不要。
大贵打了自己嘴巴一掌,说怎么又提贪污受贿的事?但他又说还有一个事,我想问问你,你千万别见怪。松林很坦然的样子,没关系,我们都是从小玩大的,比兄弟还亲。你是不是听外面谣传我养有一个女子攻关队。
大贵和陈鹏立即拍腿笑起来连喊对对对,说那些女的平时归你用,攻关时别人用。
松林大叫冤枉冤枉,瞎传瞎传,不瞒你说,女秘书是有一个。他老公在给我开车,上次去萍南大贵你不是看见了。我是有事业心的人,我时刻警告自已不嫖不赌不贿。沾上这三个字,再大的树也会缕空。
大贵本来还想问你长年四季不回家心理需求怎么满足?你当我是蠢子?但不必要问了,陈鹏也使眼色别问了。他们觉得同学时的谭松林就有秘密,现在的他秘密越发多了。他们之间己有相当的距离。大贵甚至觉得,“萍南事件”不仅是帮我大贵的忙,也有他松林的个人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