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到草原后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转到河西边的时候, 车上零零碎碎的还剩十来斤牛肉,蜜娘收拢了给盼娣她们三个送去。正值黄昏,她们也刚赶羊回来, 坐在毡包外面在煮羊奶。

“坐会儿喝碗奶再走?”盼娣让出她坐的板凳。

“不了,巴虎还带着孩子在等我。”蜜娘把牛肉递给莺娘, 来漠北两年了, 莺娘长胖了也长高了。

巴虎瞅到蜜娘过来,张开手迎着跑过来的两个孩子,走路刚稳,一跑就要摔, 两个肉坨坨像羊羔子一样撞进他怀里。

“娘来了,坐车回家了。”他一手掂个娃给送到车上。

“娘!”其其格尖声喊。

蜜娘重重“哎”了一声,快跑两步坐上马车,搂着两个娃坐她腿上,“车夫, 能走了。”

男人一愣,反应过来瞪了她一眼,“有人喊你阿姐, 不是喊你小姐。”

“你喊不就得了。”

他吃饱了撑的?巴虎冲马屁股甩了一鞭, 慢吞吞的顺着河水往东走,到了家门口,牧仁大叔和朝宝也赶着马车送牛奶回来。

“东家, 今晚挤了十一桶奶。”

巴虎点了下头, “今天中午剩的菜你们待会儿喊人来给端回去。”

“烤全羊呢?”朝宝先问,晌午吃了饭回去的时候白梅还跟他说烤的羊肉好吃。

“你们几个分分, 别一个人给端走了。”巴虎不吃宴席上剩的菜, 再加上屋里还有四条牛腿还要吃, 晌午剩的饭菜都让仆人端了回去。

牧仁大叔在院子里煮奶的时候,巴虎提了火炉子出来,架锅加水把牛腿上的粗盐洗干净,砍成两半放锅里大火炖。

蜜娘从河里提水回来进屋烧水,趁着天还没黑先给两个孩子洗澡,洗澡水再拿来泡衣裳,其其格和吉雅那沾了狗毛的衣裳只能提到流动的河水里才洗的干净。

“巴虎,你别忘了熏毡包里的蚊子和虫。”蜜娘给其其格和吉雅穿好衣裳给提出来,“洗澡后不能再摸什么?”她蹲着问两个娃。

“土,虫虫,狗狗。”其其格大声说,说的再大声也不耽误她是个不长记性的,看到大斑小斑蹿了进来,立马招手喊斑斑。

“巴虎,看好你的娃啊,再弄脏了你给他俩洗。”蜜娘把孩子扔给他。

“之前不是说好了?是你的娃,你说话语气好听点,我是帮你看孩子。”巴虎拿孩子没办法,只能把大斑小斑先撵出去,“还不到吃饭的时候,等饭好了再回来。”

蜜娘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坐在凳子上搓脏兮兮的衣裳,趁着最后一抹余晖去河里净衣裳,西边的落日倒映了一角在河水里,橘黄色的落影在破碎的河边泛起褶皱。

等蜜娘提着篮子回去,牧仁大叔已经把牛奶熬煮开又倒进了奶桶里,盖了棉布提进毡包,看到她进来问喝不喝。

“我不喝,其其格和吉雅喝了?”

“喝了,我给舀了两碗送过去了。”

“行,忙完了你也歇着,饭好了我喊你。”煮的牛奶放一晚,明早撇了浮上来的奶油搅打出黄油,黄油压一天沥出水分就能用油纸包起来,保一年不坏。

巴虎把毛毡扯出来铺在地上,其其格和吉雅躺在上面打滚、翻跟头,兄妹俩撞在一起了瘪嘴哭两声,不等人安慰又玩做一团。

映着火光,巴虎看了蜜娘一眼,狭长的眸子在点点火星里泛出意味不明的光。

蜜娘路过扫了他一眼,晾了湿衣裳脱鞋也坐在了毛毡上,搂住扑过来的大闺女,想摸摸她的背出没出汗,但她的手在河水里泡得冷冷的,刚沾了点肉她就尖叫一声,像只小肉虫扭走了。

其其格走了,吉雅又来了,他站在蜜娘怀里搂住她脖子,亲昵地喊娘。

才会说话的孩子已经知道害羞了,撒娇还扭扭捏捏的,还总是慢妹妹一步。蜜娘顶着他的额头低声跟他说话,“是不是想睡了?”

“不想。”他靠在他娘肩上玩她的头发。

蜜娘还没洗澡换衣裳,身上还有上午钻在灶房里染上的油烟,又出了汗,一整天下来她都嫌弃身上的味难闻。

她推开吉雅,“娘身上臭,别贴我身上。”

话长了,他只听懂了臭这个字,他紧紧抱住,奶声奶气说不臭。

其其格见了来扑过来,兄妹俩一前一后抱着蜜娘,没安静一会儿又扶着她转圈圈,他俩不嫌晕,蜜娘都被转的眼花,只得闭了眼。

天上挂上繁密的星子,锅里的香味儿越来越浓,蜜娘跟巴虎抱了两个玩累了在毛毡上睡着的孩子进屋放**,毛毡里还残留着牛粪燃烧过后的味道。

一条牛腿三个人吃不完,起锅了巴虎先把牛腿肉切下来了一半,明早热一热就着凉牛奶又是一顿。

洗了澡洗了头,巴虎和蜜娘坐在毛毡上,轮流着给对方擦头发,大斑小斑趴在一旁啃牛骨,那是狗啃过剩下的,狗窝里只有大黄在,其他的九只狗都去牛羊群里守夜去了。

牧仁大叔毡包里的油烛熄灭,小院里只有火炉子里的余灰还闪着星星火光,天上的月亮隐进云层,眼前的光景陡然一暗,入耳的声音越发清晰,啃骨头声,潺潺流水,草丛里的虫鸣,越过山坡的牛哞羊咩,遥远的草原上孤狼垂垂老矣的不愤……

“其其格和吉雅一岁了,一年前的今天,你生下了他们兄妹俩,我捣了半天的酥油,手抖得不敢抱孩子,你也太过失力,坐起来吃饭都要人扶。”

蜜娘安静地听他回忆,并不搭话,可能是生孩子太疼了,那天的记忆她都模糊了,但生孩子的前一天和后一天,发生了啥事她都记的清楚。

“一年前的十个月前,其其格和吉雅在你肚子里落地发芽了,你还记得是哪天吗?”

蜜娘感觉不对,心生警惕,摇头道:“时间太久了,忘了。”

“好巧,我也忘了。”

蜜娘还在想这有什么巧的,就感觉身前缠上了一只手,“不记得不要紧,我带你回忆一下,明年乃至后年你都能记住今晚。”

“是不是?小姐?季小姐?”

漠北的夏天,天亮的总是很早,蜜娘睁开干涩的眼睛在身侧摸了一把,孩子都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她感觉没睡多久,但门缝里透进来的日光告诉她时间不早了。

她从**坐起来,门口也响起了门被推动的吱呀声,是大黄,它每天早上都要等她醒了来打个照面才肯放心出门,哪怕是生了狗崽当天也要来吱一声。

蜜娘先穿了衣裳去开门,“你的狗崽呢?又被巴拉搂着在睡觉?”今年大黄生了五只狗崽,但到满月只活下来了两只,应该是路上遇到狼群时动了胎气,狗崽在娘胎里没养好。

河边打黄油的已经到了尾声,巴虎进来拿木框装黄油的时候听到毡包里有声音,他刚走过去就见大黄摇着尾巴出来了,路过他头都不抬,直挺挺地往外走。

“不是,我得罪你了?”巴虎每次看它那狗眼看人低的德行就来气,他娶了个媳妇,陪嫁来了个大奶奶,好吃好喝还不得它意,真是比丈母娘还难伺候。

“它是狗,它不懂事,你别跟它计较。”蜜娘熟练地安慰他,她也不明白大黄怎么一日比一日不服气他,对着其其格和吉雅都能给好脸色,就是遇到巴虎拿他当空气,别提多气人了。

“我跟它计较早把它赶出家门了。”巴虎顺了顺气,跟蜜娘前后脚进灶房,拿了木框也没走,“锅里温的有菜,水壶里有温开水,我待会儿给你端冷牛奶进来。”每天早上喝的牛奶都是撇去了乳脂之后的清牛奶,除了自家喝的,一部分拿来做成酸奶,其他的都让仆人端回去给家里人喝。

“你去忙你的,别管我。”

“别的事不急,怠慢谁也不能怠慢小姐。”巴虎说的阴阳怪气,被横了一眼,心里爽快了。

听到小姐她就想起昨晚的事,捧水泼在脸上,打岔问两个孩子呢。

“阿斯尔来下聘,艾吉玛和宝音还有喊你阿姐的那些孩子把兄妹俩抱去看热闹了。”

作者有话说:

来电了,补了一点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