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情黛韵补红楼

第三卷 王府曲第六章 荣遣宁散

话说那日家宴水溶被吏部葛大人请了出来,原来那葛大人竟是前来通风报信的。

水溶将葛大人请入书房,才落了坐,葛大人便睁了两只大小不一的眼睛神秘道:“王爷可知老朽为何连夜过府?”

英眉一扬,水溶笑道:“葛大人每日里颇为忙碌,倒不知今晚怎么有闲功夫来了我这里?敢是有事相告?”

大拇指一挑,葛大人笑道:“王爷明鉴!这一次皇上将贾府之事交由老朽全全处置,做臣子的当然应该不负圣望,秉公执法!不过听说王妃的外祖家…”

见葛大人欲言又止,水溶便正色道:“葛大人办事从来是公私分明,不仅皇上对葛大人信任有加,便是本王对葛大人也是极敬重的,有什么话大人便明说吧。不必想得太多!”

“好!有王爷一句话,下官便放心了!别的事情先不谈,王爷可知道那个贾雨村贾大人?”

“嗯…好似今日在朝堂上见过,是那个应天知府?”水溶不知为何葛大人在自已面前说起那个人来?

“王爷!那个贾雨村可不是个省事的,按说这贾府里的二老爷贾政对他可是有举贤之恩哪!他如今却反过来咬了人家一口!”葛大人抚了几缕胡须叹了口气。

“难不成今日他上的那一本竟是参贾府的?”水溶问道。

葛大人点了点头:“正是,皇上才将那奏本让下官看了,贾府不仅有窝藏犯银的大罪,竟然还有几条人命案在里头,这其中一个便是那贾赫贾大人因着买几把扇子竟生生要了人家的命!明日里我便去查证这档子事儿,今儿过王爷这里来,就是想让王爷事先有个准备,看来贾府的案子是翻不了了!”

说完这些,那葛大人眼光锐利直视着水王爷。

此时的水溶听了这些,脑子里早转了不知有多少道弯来?即使因着黛玉与贾府有些联系,却也不过是外祖家,便是定了贾府的死罪,皇上早说过与玉儿一点关系也没有。如今他葛大人巴巴地来找我告诉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迎上了葛大人那双特别的眼神,水溶脑中一亮!想来又是皇上信不过我,让这老头过来一试?想到这里,水溶露齿微微一笑:“本王做事向来公私分明,为人坦荡。那贾府虽与王妃有些瓜葛,但也不碍大人公正办事。”

“王爷所言让下官甚为佩服!下官此次来王爷这里的用意,以王爷的聪明自会明白,那么下官这便告辞了!”说着葛大人站起身来向水溶行了礼便转身出了书房。

说句实话,贾府这次闹出的事水溶也知道了大概,心下早知若罪名坐实,必没有好结果。又想起玉儿这些年在那府里受的罪,便不想再操心这件事了!反正是罪有应得,谁也帮了不他们的。却又想起贾母那双悲愁浑浊的双目来,水溶不禁暗跺了下脚,吩咐成恩去后面告诉了,自己即刻出府一趟,让她们不要等了。

谁料想现下的东平王府里,也是愁容一片。

因着南面又闹起事来,原是那琉球国王受国内少部分大臣挑唆,派了小股官兵屡次骚扰我边境。之前皇上派了朝廷命官过去调停,那琉球国王言道,若能与天朝联姻便不再侵犯,并保证永世友好下去。

皇上听了回禀,想想宫中现下并无适龄公主,便琢磨着在王府、宗族中找寻合适人选,这一来二去便点到了东平王府的香格格头上。

府里才接了圣旨,东平王妃叹息不止,又不敢就让香儿知道,便躲在了东平王爷书房里。

见东平王爷只顾看着手里的书,东平王妃气道:“都什么时候了?王爷还看这劳什子?难不成这书里告诉王爷怎生让妹妹躲了这档子事儿去?”

东平王爷放下书来也是满脸的愁容,站起来深深吸了口气道:“我这便再去宫里求皇上去。”说便拔脚往外走,没等东平王妃将他喊住,却与外面一人差点儿撞了个满怀。

“溶儿?”

水溶忙拉了东平王爷道:“姐夫哪里去?”

东平王妃一见水溶,那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起转儿来:“溶弟,可怎么办哪?香儿被选去和亲了!”

“什么?”水溶闻听一下子怔住了!

东平王爷沉声道:“才接到皇上的圣旨,白日里我的眼皮就直跳,想着那么多的王府格格,哪里就选中香儿了?谁料想。唉!”说着一拳打在桌上。

本想来与东平王爷商议贾府这事,却不料这里还有件更加棘手的事情等着自己。“香儿知道了吗?”水溶忙问道。

“还没有告诉给她,你姐姐怕见了她绷不住,便躲在这儿来了。”东平王爷叹道。

“姐姐、姐夫,你们俩先别急,咱们再好好想一想,还有没有法子?”水溶安慰道。

“这圣旨都下了,难不成还让皇上收回去?”东平王爷摇头叹息道。一旁的东平王妃却走上前来,握了水溶的双手道:“溶儿,姐姐知道你最是个聪明的,快帮香儿想个办法吧。”

却说东平王妃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便向水溶道:“不如找人代替香儿嫁过去?”一旁的东平王爷道:“你想了这半日就是这个主意?真是痴人说梦呢!哪一家人愿意把女儿嫁到那里去?除非他疯了。”

水溶细细想了一会儿,却是静不下心来,便叹道:“我这心里也乱得很,那贾家的罪名想来是定了,却不知玉儿那里怎么与她说去?”

东平王妃听了却道:“玉儿有什么不好说的,那府里人那样对她,难不成她还想着与那府里去说情去?说起这个,姐姐倒要劝劝你了!你怎么知道玉儿定会让你去帮贾府里?你去问过她吗?要我说,那府里做事太过份了,那样可人疼的女孩儿竟被逼得走投无路?真真是作孽啊!”

水溶道:“不是玉儿让我去救贾府里的,是我看那老太君太也可怜。”“可怜什么?依我看都是她给纵的,若早管教哪里会有这些事儿?罢了!别说贾府里那些破事儿了,还是想想怎么帮香儿吧。”

“哎?你们可知道先帝时候,暹罗国向天朝求亲,因先帝舍不得公主下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便从宗室里找了个格格替了去了!”东平王爷突然一拍大腿道。

“算了吧,我也想起来了,那是因那家里有人犯了大罪,本是要被处死的,因着那个格格愿意替了公主下嫁,便被先帝赦免了死罪,却是活罪难逃,合府被发往边关服苦役去了。如今哪里再去找个女孩愿意为府里顶罪的?”东平王妃言罢却与东平王爷一道将目光投到了水溶身上。

稍一思索,水溶便苦笑道:“你们的意思我自明白,明日里我便去试试吧。”

那一晚回到府中,见黛玉合了双眼,一手托腮还在灯下等候,水溶心中一暖,悄悄来至黛玉身后,轻轻搂了细腰:“玉儿怎么还没睡呢?”

一扭身,将自己埋在宽大温暖的怀中,娇声道:“王爷回来了,什么事儿又拖住了王爷?”

丫头们都知趣儿地出了屋,水溶将黛玉抱起来坐下,轻轻向如玉的面上一吻,黛玉双手揽了水溶脖颈喃喃道:“今儿不知怎么了,困得睁不开眼。”

水溶笑道:“本来还想与你说一件事呢,瞧你这么倦不如明早下朝再告诉你吧。”

黛玉一听忙打起精神问道:“什么重要的事?”

听了水溶一番话,黛玉陡然没有了睡意,暗思那探春素来眼空心大,若是让她去倒还可行,惜春却是胆小又倔强,恐怕不会应承,想了想便道:“这件事恐怕还要她们自己拿主意了,如今圣意已决,若是因此能减轻些府里的罪过倒也不妨一试。”

是夜,黛玉本就浅眠,听了水溶说的那些话,心里不知怎么便若一团乱麻一般更加睡不着了。想起在园子里,姐妹们一起作诗、画画,虽时有口角却也其乐融融,如今因着府里犯了事却弄得几个姐妹如此下场,听鸳鸯说起二姑娘迎春在孙家也过得不好,真是事事难料呀!

却说那贾府从抄家到现下,竟一晃四个月过去了,贾府的罪行也都一一公之于众,第一便是窝藏犯官罪银,二是贾赫因买扇子将那石呆子逼死之事,三是重利盘剥,四是逼死女婢,五是…。一桩桩,一档档,贾府里俱供认不诲,各自画了押。

葛大人将详细查询的证据俱交与皇上,皇上龙颜大怒!让葛大人即日便将此案移交刑部,先忙完了和亲一事再择日发落。

话说因着那贾探春愿替香格格嫁入暹罗国为妃,皇上念她一片孝心,遂下旨将贾政一房轻判。贾政被革职并贬为庶人,返还部分财产,允许携家眷返回金陵守祖坟度日。

那贾政事后知道多亏了水王爷上下调停才保了自己一命,出狱第二日便来到北王府道谢。

想起二舅舅虽然为人过于迂腐,然待自己还是有些真情的,知道贾家家产被抄,纵是发还了些财物,然回南路途遥远。俗话说穷家富路,黛玉便让人又拿了些银两来送给了贾政。

贾政也慢慢知道了黛玉出走真相,心下恨极了王夫人与薛姨妈。见黛玉还如此顾全自己,心下感激遂流着泪收了银两。

却说那王夫人与妹妹薛王氏因当年私自藏匿江南甄家财产,罪大恶极,原本被判每人杖责二十大板打入天牢,秋后问斩。谁料因着王夫人乃探春嫡母,圣上圣恩免了天牢之罪,只外加二十大板便放出自谋生路,打入天牢、秋后问斩的罪名便只落在了薛姨妈一人身上。

薛姨妈知道后哭着大呼冤枉!又胡乱嚷出当年王夫人加害贾母之事,把王夫人吓了个半死!忙给妹妹跪下发誓道:“妹妹且莫大声,姐姐出去后自会好好照顾宝丫头的,等凑够了钱就把妹妹赎出去。”

“呸!你个坏了心肝的东西!你巴不得我赶紧死在牢里呢!哪里还会有好心赎我出去,可怜的钗儿呀!妈妈瞎了眼,怎么将你嫁到这个家里来了呀…不行,牢头!牢头!我有事要见官老爷!这个女人是个刽子手!”见薛姨妈那里乱说起来,王夫人忙站了起来去捂薛姨妈的嘴。

薛姨妈一口下去咬住了王夫人的手,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见王夫人吃疼收了手去,薛姨妈哈哈大笑,声音嘶哑无力。王夫人忙向后退去,向着外面大叫:“快来人呀!这个女人疯掉了!”

两个人那里疯着闹着,那边呆坐在墙角里的惜春与李纨却是闻若未闻一般,只那里想着自己今后将何去何从?

外面的女牢头早听见了两个人说的话,因此案已结也懒理她们,却也不禁摇头叹息!这两个女人做出的这些个事儿真个是猪狗不如啊!

从贾母处又一次证实了是王夫人用计逼走了外甥女,又瞒着自己与老太太,勾结薛氏私藏犯银,这个歹毒的妇人竟然因自己的贪念而害了全府,贾政差点儿气炸了肺!虽知王夫人过两日便可以放出来,却不愿意等她,翌日便收拾了几个包袱带了周、赵两个姨娘、并贾环南下了。

原本贾政也要带了宝钗、宝玉一起走,那宝钗却想着:因着薛家在城南还有一处房产可居,宝玉与妈妈也还没有放出来,便决定先去了城南住下,等了母亲与宝玉出来后再一起南下找老爷他们去。

贾政知那薛姨妈若被打入天牢,定会凶多吉少。遂劝了又劝,怎奈宝钗心意已定,只得嘱咐了几句便罢了。

却说那李纨出了狱之后,也不愿跟了贾政回南,后又有娘家李守监那里派了人过来接了娘俩过去。

那贾政原本想也带了老母一并南下,无奈贾母的身子实在是不宜远行,况又有黛玉传了话来,让贾母安心在林府里养病。为了母亲的身子着想,贾政也只好再三谢过黛玉择日起程。

再说那大老爷贾赫,被贾雨村告发,因逼死石呆子之事,又强纳百姓家女子为妾,被流放宁古塔永世为奴,邢夫人早在入狱之初便因惊吓又染病下世了,那几个姨娘哭哭啼啼的都不愿随去,宁愿留在京城等着官卖,贾赫只得一个人上了路。

凤姐与贾琏虽是大房之人,却实是在二房里管家,两夫妻一口咬定虽见了甄家财物却实不知那是犯官财产,最后也是圣上念在探春和亲的份上,只被派个了知情不报之过,各人被打二十板子,贾琏亦被贬为庶人,连带家眷也发回金陵老家守祖坟过日子。

贾宝玉后来经过审理查证,虽现已成年但在府里并不管理事务,平日里也无劣迹可寻,皇上见有北静王爷作保又想起这个宝玉为元春胞弟,遂念了旧情赦他无罪放出,但五年之内不能科举。

宝玉出狱那一日,宝钗亲自雇了马车来接。

半日不见有人出来,宝钗遂小心翼翼地向门口把守的狱卒问道:“敢问老爷,宝二爷可曾出来了?”

“什么宝二爷?这里出来的都是有罪的人,找你家二爷回家找去!”那狱卒满脸的不耐烦。

“快快走吧!再不走就将你还关在里面,一世都在这牢狱里过活!”随着话音,里面一前一后出来了两个人,后面是牢里的狱卒,前面那人一身脏兮兮的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二爷!宝玉!”宝钗忙上前去,哭着叫道。

“怎么?你是他家里的?快快带了去吧,在里面这些日子都快待傻了,今儿告诉他可以走了竟呆呆的听不懂。”那看守说完便转身回去。

“林妹妹,我要找林妹妹去!”宝玉喃喃道。

宝钗抬起婆娑泪眼:“林妹妹已经不在京城了,二爷快回家吧。”宝钗使劲推着拽着,才将宝玉弄到一旁的马车上。

说了荣国府再来道宁府,那贾珍并不曾知晓王夫人私藏犯银之事,对外又没有大的恶行,按理说应该择日放出才是。但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贾珍竟被派了个谋反的罪名,定于秋后于菜市口问斩!

旨意一下,贾府众人都是大吃一惊!连带北静王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想去打听竟无处去问?后来还是葛大人半含半露地说道:“这便要追溯到先帝在位的时候了。”直到几年后,水溶才从皇上口中知道了事情真相,那贾珍竟然是当年皇贵妃的人!

贾珍问斩,尤氏赐了自尽,只是苦了四丫头惜春!她原本是正经的宁府大小姐,却又自小便过来荣府养在王夫人膝下。皇上并未赶尽杀绝,依旧将她算在贾政一房名下放了她自去。

惜春经此一事心灰若死,在狱中便想好了,若是得命在便要出家做了姑子去。贾政见她心意已绝,知道原来的家庙水月庵里的姑子早四散逃了,便将惜春安置在那里,又留下了些银两与她,无奈惜春执意不收,只说既然做了姑子便与尘缘了了,若是肚子饿了自会出去化斋来用。贾政见她执拗,也只得随了她去。

不久之后,两府里的下人丫头们也都被拉到崇文门外官卖。官卖那几日,哭哭啼啼一派凄惨。也有人拍手趁意的,言道:这些个贾府里的奴才都从不拿正眼瞧人,又仗着主子的权势在外作威作福的,如今落得这个下场,竟是报应呢!: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