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冬天是个赖床的好季节, 不过温暖心里惦记着事，在起床号响了之后便起来了。
不过起床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顾青寒，难不成已经出发了？
北城的早上六点仍然像是夜晚一般, 温暖穿上了外套走出了客厅，果不其然顾青寒留下了纸条，说是出发了。
温暖原本想着早点起来跟他过去炊事班，没想到顾青寒比起床号还要早，也不知道他昨晚修好没有。
温暖把纸条折了起来，放到了一边，去大房间看了下，清兰跟乐乐依然呼呼大睡, 起床号对她们根本没影响，温暖便走进去给她们掖好了被子, 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房间。
不过昨晚听顾青寒说, 清兰最近是挺忙的, 温暖也不打算叫她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她看了眼玻璃窗外面的天色, 家里的屋檐下吊着一串串的冰柱子, 虽然这会儿没有下雪, 不过天还是黑沉沉的,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一场雪。
温暖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 然后又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转身走过去火炉子那边。
她正打算换些蜂窝煤，不过却发现炉子里面的煤块都是换过的，看来顾青寒出门之前还特地把火炉子清理了一遍。
温暖也闲不住了, 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就跺了跺脚, 然后走向了厨房。
难得今天不用踩点回去锤石班，她打算做一顿丰盛点的早餐，给乐乐这个小家伙补充营养。
温暖去洗簌之前，用热水把桂花嫂子给她的海虾干、蛤蜊肉和蟹□□那些泡发起来。
等她再次回来厨房的时候，那些海鲜干泡发得差不多了，她便用虾头煸炒了些虾油出来，然后倒入清水和洗好的东北大米，准备做个海鲜一品粥。
因为用柴火熬粥，很快便把大米给熬开了，温暖才开始做鸡蛋饼和肉包子。
乐乐爱吃包子，温暖就做成了小笼包，小小的一个，小家伙可以一口气吃好几个。
正当温暖把小笼包翻进去铁锅里准备蒸的时候，小家伙揉了揉眼睛，看到温暖的身影时，便小跑着走过来，抱住了温暖的大腿，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妈妈。”
温暖下意识看了眼孩子的小脚丫，发现她自己居然已经把鞋子给穿上了，就是左右脚穿错了，也没有把鞋跟给拉起来。
不过她能够自己穿上鞋子，已经非常棒了，温暖也没有吝啬自己赞美，直接把小家伙给抱了起来，然后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我们乐乐怎么这么早起来啦？今天居然还自己穿了鞋子，真棒。”
小家伙还不是很精神，伸出手抱住了温暖的脖子，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并没有说话。
温暖猜想是昨晚孩子没有等到她，所以今天早上才会醒得特别早，也特别黏人，那小手臂抱着她的脖子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是她整个人又是软绵绵的，一看就是没有睡醒。
温暖用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随后笑道：“要不要妈妈背一下你？”
自从乐乐会走路之后，温暖基本上没有背过她了，平时只要顾青寒在家，都是他抱着的。有时候她自己也不爱背，喜欢到处跑。
“唔唔唔……”小家伙摇了摇头，软绵绵的身体伏在她身上，小声地道：“妈妈抱。”
温暖看她还一副醒不来的样子，便抱着她哄道：“嗯，妈妈抱，乐乐继续睡一会吧。”
幸好灶膛已经生好火，那小笼包等会看着时间再拿起来就可以了，等清兰也起来就可以吃早餐。
*
乐乐果然还没睡够，趴在温暖的肩膀上又睡了一会儿，温暖便拿了一张小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顾清兰起来之后，乐乐听到了声响才再次醒来。
顾清兰看温暖似乎已经抱了很久，也顾不得还没洗簌便走过去把乐乐接过来，说：“嫂子，你抱了好久了吧？怎么不把我叫醒呢？我都没听到起床号。”
乐乐刚刚醒来的时候都是特别黏温暖，见到顾清兰来抱她了，连忙用力抱住了温暖脖子，不想离开她。
温暖看小家伙不愿意，便对顾清兰笑道：“没事，估计是昨晚没等到我回来，闹小脾气了，清兰你洗簌一下，然后把厨房的粥和包子拿出来，我们先吃早饭。”
“啊？嫂子你这么早起来就熬了粥啦？”顾清兰不太好意思地摸了下乱糟糟的头发。
温暖怕乐乐刚刚醒来会觉得冷，便裹紧了她身上的那张毯子，说：“你大哥比我更早呢，起床号响之前已经出发了，也不知道他吃了早饭没有。”
顾清兰微微惊讶道：“大哥那么早就出门了啊？是不是给研究所运送那一批物资？”
温暖点了点头：“对，估计是想赶在中午之前送过去吧。”
顾清兰知道哥哥嫂嫂最近很忙，说是要赶在强冷空气之前把物资送过去研究所，不过没想到大哥那么早。
顾清兰便道：“那我先去刷牙洗脸，等会我来弄那些粥和包子，嫂子你先看着乐乐。”
温暖点了点头，抱着孩子走过去厨房，不知道乐乐是不是听到她和顾清兰说了一会儿话，这会儿已经彻底醒过来，还一直扯身上的毯子，想要把毯子给扯开。
温暖干脆就帮她把毯子扯了下来，然后也打了一盆温水，给她刷牙洗脸。
今天熬的一品粥非常漂亮，大米已经全部爆开来，软糯糯的一大锅，经过浸泡的海鲜干没有腥味，只闻到鲜美的味道。
顾清兰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捧着粥喝了一口，简直要幸福死了。
要不是因为太忙了，她真想天天过来蹭吃蹭喝的！
温暖怕乐乐吃粥弄到到处都是，便直接给她喂的，她自己就拿着小笼包，也是津津有味地一口粥一口包子的。
温暖给小家伙喂得七七八八了，便跟顾清兰闲聊起来：对了清兰，最近那个丁国立没有去找你了吧？”
顾清兰又盛了一碗粥，听温暖这么一问，便哼了声：“那个混蛋怎么可能还有脸来找我！我跟晓梅把他打了一顿之后，他现在看着晓梅都是绕着道走的。”
温暖看乐乐吃饱了，吵着要下地，便把她抱到了地上去，然后说：“那就好，就怕他找你麻烦了。”
温暖听顾青寒说丁国立在飞行员选拔中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还被邮局那边辞退，就怕他心里不平衡，找清兰她们麻烦罢了。
不过没有就好。
顾清兰笑了笑，说：“那不怕，我都是跟我们医院的人一起上下班的，在家属院这边谅他也不敢对女同志动手。”
正当温暖打算应话的时候，那边在玩收音机的乐乐突然喊了一声：“爸爸。”
温暖便笑道：“爸爸要忙，估计明天才会回来。”
研究所并不算远，其实一天来回也可以，就是不知道刘同志他们会不会留顾青寒在那边开个小会或者是吃个饭之类的。
正当温暖以为孩子乱叫的时候，乐乐已经跑着去大门那边，又喊了一声：“爸爸。”
就在这时，顾青寒推开了家里的木门，带着一身的寒气走了进来，脸上神色十分冷冽。
温暖放下了筷子，看到顾青寒突然回家来，便笑问：“你不是出发了吗？怎么还没去？”
顾青寒抿了抿唇，一张脸黑得要滴出墨来似的，冷冷道：“昨晚大响在炊事班看守物资，不过我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倒在地上了。”
话落，顾清兰手里的粥直接往八仙桌上摔了下去，大声地喊道：“什么？”
顾青寒看着温暖和顾清兰，说：“我跟老钟已经把他送去医院了，医生说是一氧化碳中毒，幸好送过去及时，不然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
话刚说完，顾清兰已经拿过自己的棉袄披上身，然后往门口冲了出去。
温暖也一脸的担忧，不过看顾清兰跑得飞快，也没有追出去，而是问顾青寒：“怎么会这样？”
顾青寒在刚才乐乐坐的位置坐了下来，拿过孩子刚才吃过的碗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说：“应该是昨晚烧柴取暖，没有留通风口。”
每到冬天，经常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北城冬天实在是太冷，家家户户都要取暖过冬，但稍微有点不注意就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温暖皱着眉，便说：“可是大响不像这么不小心的人。”
作为一个军人，基本的常识和谨慎性都是得具备的，而且李大响有时候看着是大大咧咧的，可是做事非常细心，不像是这种粗心的人。
不过这也不好说，如顾青寒说的，每到冬天就会有这样的案例出现，就算是家属院也发生了好几次。
顾青寒脸色也不好，一口气喝掉半碗粥之后才应道：“大响怕物资会被人动手脚，所以就自告奋勇说要帮忙看守着，谁知道我今天凌晨五点钟去那边就看到他倒在了地上。”
本来顾青寒是想带李大响过去研究所的，不过李大响要参加飞行队的培训，顾青寒便把他留在这里，没想到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温暖眉头紧皱，伸手在顾青寒肩膀上拍了两下，说：“现在人没事就好，你是不是等会过去研究所？”
顾青寒点头：“嗯，你等会帮我过去看看大响，我问过梁队，说过两天会有强冷空气，再不送过去，估计就要下暴雪了。”
“那你路上小心。”
“嗯，我会的，你在家也在注意安全。”
*
那边的顾清兰去到了医院，护士站的同事立马就说：“清兰，李连长一氧化碳中毒了，你快去看看吧。”
顾清兰一脸焦急，问对方：“在哪个病房？”
“二楼最尽头那一个，医生说是血氧已经恢复正常，不过一直还没醒来，你赶紧去看看吧。”
护士看着顾清兰飞奔上去的身影，便嘀咕了一句：“怎么跑这么快？”
一旁的同事便说：“能不快吗？李连长跟咱们清兰的关系可不一般。”
顾清兰不知道同事怎么说他们的，现在她就是一个念头，几岁时要快点见到李大响那家伙，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去到病房门前，顾清兰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进去，这个是三人病房，不过这会儿就住了他一人，二虎还守在病床边，**的李大响脸色苍白，还带着吸氧罩。
二虎听到了声响，便回过身去，看到是顾清兰，便站了起来：“顾同志，你过来啦？大响他中毒了，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就是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顾清兰因为是跑着过来医院的，这会儿身上已经出了黏糊糊的一层汗，看到李大响安静地躺在病**，心更加地扑通乱跳。
顾清兰抿了抿唇，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说：“没事就好，怎么会……”
二虎便接过话，说：“昨晚大响在炊事班看着物资车，可能是太冷了，自己烧了柴取暖，结果顾副团长今天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晕倒在地上了。”
“幸好顾副团长送医及时，不然大响这家伙真的要……”
二虎皱着眉，又气又恼的：“这家伙，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会突然就中毒了呢？以前他可没有这么粗心的！”
二虎跟李大响虽然不是同时期的兵，但是二虎也跟李大响在同一个宿舍有三年了，对他的为人还是有点了解的，就是他会中毒，也轮不到李大响。
不知道怎么就那样子了！
正当顾清兰准备说话的时候，病**的李大响突然就开口说话：“二虎你的大嗓门能不能收一下，吵死了。”
顾清兰连忙冲了过去，担忧地看着他：“你醒了？没事吧？”
李大响看着日思夜想的脸，脑子有点分不清现实还是做梦，笑着看向顾清兰，说：“没事，看到你就没事了。”
二虎没有听清李大响的话，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问：“大响，你醒啦？你这小子，差点没把我给吓死！你躺着别动啊，我立刻给你叫医生过来！”
顾清兰看二虎急急忙忙跑了出去，便走到了床边，看向了脸色还有点苍白的李大响，问他：“你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有没有想吐？”
李大响环顾了一圈病房的环境，才知道这不是做梦，是真的出事了，被送来了医院。
他抬起手拍了下有点疼的脑袋，笑着应道：“我没事了，就是脑袋还有点晕。”
顾清兰看他想要坐起来，连忙伸手出把他往**推了回去，语气有点严厉：“你一氧化碳中毒了，别乱动，乖乖躺在**等医生过来。”
顾清兰以前也曾救治过一氧化碳中毒的病人，很多人脸色都是铁青铁青的，甚至会呕吐，会各种嗜睡醒不来。甚至有些直接在睡梦中昏死过去，连救治都没能救治的。
刚刚她过来的时候已经把最坏的情况想了一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担心，但就是想要过来看他一眼。
现在看到李大响情况不算严重，彻底松了一口气，但是看他还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又觉得有点生气。
恨不得自己也是一名医生，直接给他先检查一番。
李大响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道，微微错愕地看着她，顾清兰身上并没有穿着护士服，也没有戴上护士帽。
李大响突然笑了笑，问：“我真没事，清兰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顾清兰听到李大响这么一问，原本因为跑着过来，那脸就感到有点热，现在直接就烫了起来、
她对上了李大响的眼睛，咬着唇点了下头：“我大哥说今早准备出发，就看到你倒在地上。”
“他说把你送来了医院，我就过来了，你真没事？”
李大响脑袋虽然嗡嗡作响，可听到顾清兰这么说之后，简直整个人活过来似的，可是那头的二虎已经把医生叫来了，然后给他做了下简单的检查。
顾清兰听到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之后，也松了一口气，随后对二虎说：“那我先去上班了，你看着李同志。”
二虎：“行，这里有我在，保证让李同志得到最满意的服务。”
李大响踹了一脚二虎，看顾清兰已经走出病房门，便说：“我没事，你回去团里吧。”
“对了，顾副团长不是带你去研究所的吗？怎么你还在这里？”
二虎便说：“顾副团长不放心你，让我在这里看着你，就带猴子去了。你放心，猴子车技比我好，肯定不会影响物资运送的。”
李大响点头：“那你回团里吧，我好着呢。”
有二虎在这里，非常不方便。
二虎削了一个苹果，笑嘻嘻地凑近了李大响，低声问：“你小子行啊，你看上的居然是顾同志？你不怕顾副团长把你给削了？”
说着，二虎便把手里的苹果削了一半出来，直接落到了李大响的手上。
李大响皱了下眉，“滚滚滚，我想睡一会，你吵死了。”
二虎气得牙痒痒：“行行行，我滚就是了，你就是嫌弃我碍事！”
然后又叹息：“男人啊，就是见色忘义……”
李大响别过脸，没有否认，气得二虎直接把整个苹果扔他身上，不过被接住了。
*
顾青寒有任务在身，吃过了早餐便出发了。
温暖便给乐乐加了一身棉袄，然后带着她去医院，去看看李大响现在情况怎么样。
去到医院的时候，李大响已经醒来了，顾清兰在病房里头给他换吊瓶，不过李大响还插着吸氧管。
李大响看温暖居然还带上乐乐一起过来，不大好意思地朝她打了个招呼：“嫂子我没事，大冷天不用带着乐乐过来走一趟了。”
温暖把手里的苹果和肉包子放到了病床边的柜子上，说：“你们顾副团长让我过来看看的，他没有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也许是救治及时，李大响除了脸色还有点苍白，也看不出有其他问题。
李大响便笑了笑：“我好得很，幸好顾副团长和钟班长过去得及时，现在已经又可以活蹦乱跳的了，嫂子你放心。”
接着李大响又说，“就是耽误顾副团长运送物资了，本来可以早点出发的。”
“你没事就好，运送物资也不差这几个小时。”温暖看了看一旁慢悠悠的顾清兰，又说：“虽然你是醒来了，不过还是得做个检查，免得有什么后遗症的。”
一旁的顾清兰便说：“就是，虽然你现在看着是没事，可是那一氧化碳是吸进肺部，影响脑子的，你得做个检查才能出院。”
顾清兰差点被李大响给气死，他自己醒过来觉得没什么事，居然就吵着要出院。
李大响看了眼顾清兰，便点了下头：“那就检查一下再出院吧。”
乐乐看李大响躺在病**，便走了过去，问：“叔叔，你没事吧？”
李大响看乐乐过来，便笑着说：“叔叔没事。”
乐乐双手捧着一个苹果，递给他：“那叔叔吃苹果，甜的。”
“谢谢，叔叔不饿，乐乐吃吧。”李大响还真没想过要孩子的东西，不过下一秒顾清兰却看了他一眼，说：“乐乐这是分享给你，你别打击她的分享欲，给你就拿着吧。”
李大响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什么分享欲的，不过顾清兰这么说，他便接了过来，对乐乐说：“那叔叔拿了，谢谢乐乐。”
“不客气。”乐乐把苹果给了李大响，便跑了回去温暖身边。
温暖拉着乐乐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随后问李大响：“大响，你昨晚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的？”
说实话，温暖相信李大响不是那么粗心的人，而且炊事班那边因为怕火灾，通风口都是留得挺大的，按理说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才是。
李大响拿着苹果，微微皱了下眉，说：“我也不太清楚，有个时间段就感到特别困，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温暖看着他，又问：“那你记不记得昨晚有没有谁去过炊事班？就你一个人在那边看守吗？”
李大响摇头：“对，就我一个人。”
李大响想了好一会，然后又说了一句：“在我昏倒之前，好像听到鸡棚那两只羊叫了一下，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动静。”
常年训练的原因，李大响比较浅眠，稍微有点动静都会听得见，要是真有什么人出现了，肯定会发现，不过昨晚刮风，炊事班外头放置了很多杂物，风一吹就会沙沙作响，可能会影响判断力。
但是那两只羊的动静还是能听到的。
温暖也不再追问了，“那你好好休息，做个检查再出院。”
“好，谢谢嫂子。”
温暖离开医院之后，便回了一趟炊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