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温暖走进了李大爷的院子后, 便扬起了声音，“李大爷，晚辈来啦。”
温暖上一次来李大爷家, 还是刚把四合院收回来那会儿。
因为就待了几分钟，还没来得及打量一下他的院子。
李大爷的院子不大，一个弧形门口进来就是院子，然后左边是新盖的平顶厨房，正中间是一座房子，整个院子面积大概六七十平，比较常见的小院子。
李大爷看到了温暖走进来，还伸长了脖子朝窗户那看了一眼, 挑了下眉问：“你干的？”
他听到胡春花在门口骂骂咧咧了，估计是摔了一跤, 这刚好温暖就进来了, 应该就是她的杰作。
这丫头还真可爱。
温暖也没跟李大爷客气, 把手里的五粮液放了下来之后，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说：“谁让她那么嘴碎, 活该！”
李大爷虽然看着吊儿郎当的, 但是在胡同还是挺有威望。
可是那个胡春花不尊重一下就算了, 还忒没礼貌的, 实在就看不过, 就绊了她一下。
明明是来求着人家办事呢，那态度好像人家欠她似的，要不是怕浪费了学习时间。
准要教一下她怎么做人。
“得, 大爷就喜欢你这种性格。”大爷哈哈一笑，拿出了一个茶杯, 然后从暖水瓶那倒出来一杯水，示意温暖自己过来拿。
温暖看了看那小巧的陶瓷杯，看着不怎么新，但来头可不小，应该是清代官窑的小瓷杯。
她抿了一口茶，又扫了一眼堂屋那两个四面透空的架柜上放了几个陶瓷瓶，估计也是古董。
李大爷拿着自己的小茶壶喝了口茶，看了眼温暖拿来的五粮液笑了笑：随后才问：“看来你丫头你找我有事？你应该也要参加高考的吧？也想借高中书本吗？”
接着李大爷呵呵一笑：“要是你的话，尽管开口，不用跟大爷客气，只要这市面上出现过的，我都能给你弄来。”
恢复高考这件事，是最近胡同里头议论得最热火的一件事，不少回城知青，甚至是已经有工作的小伙子小姑娘都打算试一试。
温暖虽然有几个孩子，但估摸算一下，几个孩子都应该到了可以放手的年纪。
说不定也是要准备高考。
不过有陆鸣飞在，什么学习资料弄不来？
应该不会是找他要课本的。
温暖淡淡笑了笑，轻轻把茶杯放下，说：“不是李大爷，我已经有学习资料了。我来找您是有另外一件事请求。”
“请求倒不是不用了。”李大爷豪爽地应道：“只要你李大爷能办到的，肯定帮你。”
说不定这丫头高兴了，又给他送二锅头来了。
这五粮液虽是贵，但不够味儿。
温暖拿了两份学习资料出来，随后看向了李大爷，说：“最近不是放开高考了吗？我想应该很多人都来不及买书本了，我那正好有一批学习资料，里面都含盖了初高中的学习内容。”
“我寻思着李大爷你人脉宽广，又经常在市内到处溜达，你要是方便的话就帮我把这些资料送出去给有需要的人吧。要是个人的名义太扎眼的话，你也可以把资料送去给印刷厂或者是书店，这肯定更帮到不少人。”
想了想，温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个胡春花就别给了，看不惯她那个人。”
今年的高考很特殊，公布恢复高考这个消息之后，考试就安排在年底十二月十号左右。
而且这一年报考的人数就有好几百万，肯定很多人想尽了办法都找不到学习资料。
但纵然是这样，也阻碍不了大家参加高考的热情。
温暖她虽然有学习基础，但是就只有两个月了，也不能掉以轻心。
该重视该复习的时候，她还是得抓紧点。
所以她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李大爷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他人脉广，又爱四处溜达，随便走一个旮旯处都认识几个人。
不愁这东西送不出去了。
其实这东西她原本想着是卖的，可现在因为学习资料紧缺，到处都盯得很紧。
而且她的身份也有些尴尬，司令员的孙女，参谋长的媳妇儿，被人抓到，还真是有点丢人。
李大爷听完了温暖的话后微微愣了下，没听错的话，温暖这丫头手上有很多学习资料？
在这个关头拿出学习资料的人，那都是犹如拿着黄金啊！
整个京市的小年轻都像是盲头苍蝇一样，想要找学习资料，已经急得像热火锅上的蚂蚁。
就刚刚那个胡春花，他们两家的关系多恶劣啊，以前吵也吵过，打也打过。
不过胡春花为了一份高考用的高中课本，还不是拉下脸来找他。
送？
不可能的！
这丫头这么信任他，不得好好给她赚点外快回来？
李大爷笑呵呵地问道：“你有多少？”
温暖：“一千五百多份吧。”
温暖送了五百份回去北城的部队，那边应该收到了，现在四合院这边还剩下一千五百份左右。
见多识广的李大爷听到了这个数字之后，也愣住了，“这么多？”
不得不说，还真要对这个小丫头刮目相看。
温暖既然能把这些资料给李大爷，自然是信得过他不会追根到底，便说：“李大爷您要是明天出去溜达的时候，就去我家四合院那边搬一些，一天送一点出去就好。”
“行，这事我帮你，不过不是送，我帮你赚一笔钱回来。”李大爷回答得也爽快，同样也没有问她多余的问题。
不然还真不好回答。
温暖微微弯起唇，笑了笑：“那李大爷打算怎么办？”
能赚那当然好，谁会嫌钱多？
即便温暖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小金库，也觉得远远不够。
她以后也还要赚更多更多的钱！
李大爷拍了怕大腿，笑着说：“小丫头你就甭管了，你就待在家里头好好复习吧，我保准你会很满意。”
他肯定猜到温暖是因为自身的身份原因，不方便出面才来找他。
既然能来找他，也是对他这个老头的信任，肯定不能让她失望。
温暖自然是信得过李大爷，便站了起来，准备要离开：“好，那这个事就拜托李大爷您了，事成之后我给您五成。”
李大爷一脸无所谓地摆摆手：“小爷我还不至于差你这小姑娘这点钱，要是可以的话，在你爷爷面前美言几句，看看能不能给小爷搞来一小坛三十年珍藏二锅头吧。”
温暖便轻轻一笑：“好，那我回去问一下爷爷。”
温暖看了眼李大爷家那满屋子的古董，别人是不懂，但是她知道这些都是一个顶一个值钱。
不过李大爷帮了忙，温暖肯定也不能让人白跑一趟的。
要是李大爷真喜欢喝酒，那就在爷爷面前说几句好话，借花敬佛好了。
李大爷摆了摆手：“回去吧，你就在家安心等我的好消息。”
温暖礼貌地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李大爷您了，我回去复习。”
李大爷愣了下，又问：“你这两个月都会在四合院复习？”
温暖笑了笑：“嗯，李大爷您有空的话可以过去跟我聊聊天。”
李大爷轻轻一笑，“聊天就不用了，免得打扰你复习，你就在院子里好好待着吧，我明儿个上午八点去找你。”
等温暖走了，李大爷便开了那瓶子五粮液，自个儿小尝了两口。
砸了咂嘴，还是不当上一回的二锅头有劲儿啊！
*
温暖从李大爷家出来之后，便去了附近买了点水果。
虽然是要抓紧时间复习，但是饮食和睡眠还是得注意一下。
正当她买完了水果准备回去时，又遇到了刚刚摔一跤的胡春花，不过这一次她更坏，直接逮着人家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抢东西了！
温暖想也没想，直接上前抬起腿，就踹了她一脚，冷冷地看着她。
胡春花窝了一肚子的火，刚刚从李大爷家出来的时候，莫名其妙摔了一跤，现在又差一点扑了个狗吃屎。
“谁他妈走路不带眼啊！”胡春花站直了身体之后，便回头看了看，结果就对上了温暖那一张好看的脸。
温暖冷眼看着她：“那你为什么抢小孩子的东西？”
“你——”胡春花顿时就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骂道：“这是我弟，我抢他东西怎么了？有你什么事？”
话落，那个男孩子就牢牢抱住了自己的东西，“呸”了一声，“你说清楚一点，我是你堂堂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家很亲呢！”
胡春花一听，便指着那个男孩骂道：“小毛蛋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年闹灾丨荒，要不是我爷爷给了你们家一个馒头，你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你快把书本给我！”
那个叫小毛蛋的男孩死死地抱住那几本书，硬着脖子：“我不给，死也不给你，这是我姐的复习资料！”
温暖听懂了，原来这胡春花是打算要孩子的学习资料，不过男孩亲姐要，于是就没给。
所以这胡春花就直接上手抢了！
还拿出爷爷辈的事情来道德绑架人家这孩子，真是有够厚脸皮的。
胡春花一听小毛蛋的话，直接就撸起了袖子，说：“你姐还在梁家河下乡呢，哪里有那个时间学习？就是寄给她也没用，也不看看你姐从小打大那学习成绩，给她就是浪费资源！”
温暖听着胡春花这话，感慨这个世界上物种的多样性！
怎么会有这么蛮不讲理的人？
她看不过眼了，直接上前了两步，挡在了小毛蛋的身前，眼神变得凌厉，直视着对方：“你要是敢碰他的东西，我就报公安，说你抢劫！”
胡春花张牙咧嘴：“你赶紧报，我看看你报公安谁会理你？我这是抢他的钱还是抢他的粮食了？再说了，这些资料有些还是我的。你再多管闲事，别怪我不客气！”
胡春花本来还顾不上这温暖，没想到她还上赶着要给小毛蛋出头了，于是也没有都没有退缩。
顺便把她妈在公交车的仇也报了！
反正她看着就柔柔弱弱的，要是真动起手来，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温暖哼了一声：“你要这样说，我还真是管定了，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说着，温暖便捡起了一旁的砖头，就不信她大庭广众的还要真出手了！
胡春花看着温暖拿起了一块砖头，瞬间就傻眼了。
不是，她来真的？
真要动手？
胡春花当即便怂了，后退了两步，深怕温暖真的会砸过来。
小毛蛋一听，急得差点要哭出来似的：“你胡说！这是我姐自己买的，当年只是忘了带钱问你借了，可是后来也还你了！”
“你要是再动手动脚的，我就告诉我爸！”
胡春花看着温暖和小毛蛋一唱一和的，脸上已经有点儿挂不住了，为了这复习资料已经跑遍了大半个京市，可是都没有找到。
也是怪自己，当年下乡的时候为了多几毛钱，直接把书本全部打包卖给了李大爷。
现在家里头是一本学习用书都没有了。
眼看着高考就那么两个月，这可咋整？
她咬了咬牙，本来还想要找温暖撒撒气，结果她看着好像也不容易对付啊。
想了想，胡春花决定还是先回去，这个时候为了学习资料闹事，还真不占理。
然后胡春花看着两人，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理直气壮，只是愤愤道：“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便不甘心地转身走了。
温暖把手里的砖头给扔回到一旁的墙角，然后回头看了小毛蛋一眼，说：“资料都在吧？”
小毛蛋对上了温暖那张瓷白的脸，愣怔地点了点头：“姐姐，谢谢你。”
“这些资料我本来是打算寄给我姐的，没想到胡春花那么不要脸，居然上手就抢。”
温暖看他是被吓得不轻，便从网兜里头了个苹果给他，说：“没事，东西还在就好，请你吃个苹果吧。”
小毛蛋看了看那苹果，又看了看温暖，没敢要。
温暖便指了指巷子第一间四合院，说：“我是住在这个院子的，只是不经常回来而已，你不用怕我。”
小毛蛋终于放松了一些，然后问：“原来你就是那个抓人贩子的女英雄？”
在温暖疑惑的眼神下，小毛蛋便说：“咱们胡同的人都知道，说你就住这个院子，是将军的孙女，大家都说你巾帼不让须眉，说你是女英雄。”
不过小毛蛋却没见过温暖，没想到今天还这么巧，居然还帮了他。
小毛蛋便更加钦佩温暖了。
温暖便笑了笑，没有回应，只是说：“你不是要给你姐寄资料吗？赶紧吧，不然又被盯上了。”
大家都没有学习资料，要是看到了，还真有点不理智。
不过像胡春花那样上手抢的，只能说一句不要脸！
小毛蛋看着温暖：“好，那我先去寄资料了。”
小毛蛋跑出去几步之后，又回过头：“谢谢你姐姐。”
温暖笑了笑，喊姐姐是年轻了些。
不过确实好听。
*
温暖买完了水果回家之后，很快就把这段插曲给忘了。
其实她和顾清兰除了吃饭的时候，还真的不怎么出门，自然也不怕胡春花闹事。
第二天李大爷就过来了，二话不说直接用板车把一千五百份的学习资料给拉走，说是一个月后再来找她。
温暖也没有多问，李大爷拉走东西之后，就把院子的大门紧锁，进入复习状态。
顾青寒和几个孩子一个星期回过来半天，主要是给他们送点吃吃喝喝的，顺便还要每个星期过来给他们买蜂窝煤。
十一月的京市已经是很冷了。
温暖回想起在北城的日子，这个时候都已经开始下雪，真的难以想象十二月份的时候去县城参加高考，会不会遇上大雪封山什么的。
现在在京市这边虽然会冷，但起码不会有厚积雪，连出门都困难。
就在温暖和顾清兰紧张复习的同时，胡同里头的胡春花还没找到复习资料。
就连小学初中的课本也一书难求。
田大娘看着自家闺女天天四处**悠，愣是一天都没复习过。
便叹了口气，说：“早让你去酱油上班又不去，你做两年就可以转正了，还参加什么高考呢？”
“高考出来，不得还是要重新分配工作吗？那不得少了好几年的赚钱机会。”
胡春花掏了掏耳朵，厌烦地反驳了一声：“去那酱油厂有啥好的？累死累活才三四十块钱一个月，要是能考上大学，我说不定就能当老师，当干部了！”
田大娘一听，也挺有道理。
孩子她爹就是干部，要是胡春花将来也能当一个干部，那也算是继承了老子的衣钵了。
学历高，以后分配的工作肯定就越好。
说不定比她老子还要高级的干部呢！
就在田大娘如是想的时候，胡春花便问：“妈，大舅他不是教育部的干部吗？你看要不让大舅帮我……”
“你给我闭嘴！”田大娘看着她，骂道：“你大舅最紧张的就是他那个工作了，你可千万别打什么歪主意。”
“而且你这个大舅也没鬼用，要是有本事的话，早就帮你找到学习资料了。我看你啊，还不如去找找以前那些个同学，看看谁有学习资料的，厚着脸皮跟人家挤一挤，大家一块学习，说不定效率还能更高呢！”
胡春花咬着唇，不说话了。
要是能找到的话，还至于天天出去找资料？
她去年回城是抢了另一名知青同学的名额，现在大部分看到她都恨不得骂她呢，哪里还可能跟她一起去复习。
个个都提防着她干坏事一样，气死了！
田大娘看了她一眼，骂道：“真是没鬼用！”
胡春花不满地瞥了她一眼，“那是你不肯给大舅花点钱，总想着占人家大舅的便宜。”
田大娘一听，便火了：“他当大哥的，难道不应该照顾一下妹妹吗？我又不是找他要钱，帮点忙而已，整天推三推四的。”
胡春花烦躁死了，直接就站起了身，“我出去转转。”
田大娘一听，连忙喊道：“不准再去那废品站了，我看你也快成捡破烂的了！”
胡春花在附近几条胡同转了转，可还是没有找到有谁卖高中课本的。
一想到现在都十一月中旬了，看来得赶紧想想其他的办法才行。
*
很快，时间便到了十二月份。
这会儿京市也冷了，时不时会下点雪，路上都结了冰块。
考试前一个星期，李大爷来了，手里还拿着厚厚的一个黄色纸袋子，进门就递给了她：“丫头，这里两千块，你数一数。”
两千块？
温暖直接就傻眼了，接过那个袋子，“李大爷，怎么会有这么多？”
那岂不是一份就卖出了一块多？
李大爷笑了笑，说话时还呼出了白气，说：“我把你的资料拿去印刷厂了，人家也看过你的学习资料，说知识点非常全面，就用的资料当模板，又印了一些出来。一千五百是你本来那些资料的费用，另外有五百块是印刷厂给你的分红。”
除了那一千五百份的资料，印刷厂那边又影印了不少资料给各地卖出来，现在人家都成行业标杆了。
即便是已经快考试了，那印刷机忙碌得冒出了烟。
那些学习资料不知道卖得多好。
李大爷便说：“你快点点数吧。”
温暖怎么能会点数，直接就伸手往袋子里头掏了掏，准备会给李大爷一些报酬。
毕竟要不是他的话，那么资料只能白送给别人了。
不过李大爷已经先一步开口了：“还真当你大爷缺钱啊？你自个儿拿回去吧。”
李大爷笑了笑：“等你高考完了，请我喝酒就行。”
温暖实在是不好意思，想了想，还是掏了一沓钱币出来，递给他，直接就塞进去李大爷的外套口袋。
袋子里头有四沓钱币，应该是五百块一捆。
给多了，李大爷肯定会退回去，五百块就当是辛苦费，不多也不少。
温暖笑着看向对方，说：“李大爷，这是您应得的。您不要的话，我还真不好意思了，我爷爷知道铁定也不会放过我，您别让晚辈难做了。”
做人是得有来有往，跟李大爷交好，怎么算都不会亏。
李大爷听着温暖都搬出陆司令了，也不再矫情，说：“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大爷我再说下去就有点矫情，那我就收下了。”
温暖松了一口气，说：“等我考完试之后，再请您喝酒。”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大爷拍了拍身上的雪，笑道：“回去复习吧，等你的好消息。”
温暖笑眯眯地说：“好，一定会考个好成绩！”
李大爷离开了温暖的四合院之后，摸了摸口袋那厚厚的一叠钱。
想了想，还是决定等温暖的高考成绩出来之后，给她回个礼。
可是，该送个什么东西好呢？
得回去家里看看才行。
如是想着，李大爷走路的脚步便加快了，打算在自家那一堆宝贝里头，挑一件合适的送给她，当做给温暖的入学礼物。
不知道怎么地。
李大爷就是有一个直觉，觉得温暖肯定会考上大学。
还是非常好的大学。
看来这一次他们的小飞飞该高兴得睡不着罗，到时候准备坑他两坛子三十年二锅头才行！
*
为了给温暖和顾清兰打气，顾青寒和李大响都提前一晚过来陪她们。
不过没有带孩子，怕他们晚上不睡觉，吵着两位“大学生”休息。
温暖躺在了**，后背贴着顾青寒的胸膛，在冬天的夜晚是真的非常的舒服。
不过温暖这一晚却有点不习惯，明显没有平时那么早就有了睡意。
明明躺在她身旁的顾青寒非常老实，知道她明天要去考试了，坚决不让她累着。
毕竟这一次报考的考生太多了，而且又是刚刚恢复高考，连录取多少人都不知道。
说白了，就是大家心里都没底。
不过在温暖第五次挪来挪去的时候，顾青寒便拉了下床边的电灯线，问：“睡不着？”
温暖一下子没适应那灯亮，微微眯着眼睛，侧过身去，跟顾青寒面对面躺着，说：“嗯，可能是太兴奋了，”
顾青寒对上了温暖那一张熟悉又漂亮的脸蛋，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便笑了笑，说：“我第一次要开战机的时候也会兴奋。”
温暖便往顾青寒那边挪了过去，昂起了头，问他：“那后来呢？”
温暖记得顾青寒说过，他第一次跟师父进行飞行训练，可是飞机却平滑下去了。
幸好最后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战机也保住了，但是这件事应该会对顾青寒留下一些创伤？
顾青寒回忆了一下，平淡又无奈道：“坠机了，不过回去基地之后又开始第二遍练习。”
“练着练着就习惯了，后来就没什么感觉，坐上战机基本上闭着眼睛都可以操作。”
温暖：“……”
没什么感觉？闭着眼睛都能操作？
男人，你好凡尔赛啊！
不过她喜欢！
温暖看过他们飞行队的训练，很多都是普通人无法忍受的，呕吐是小事，直接昏厥过去的也有。
顾青寒垂下眼眸看向了温暖，沉着声说：“媳妇儿，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温暖笑了笑，自信爆棚地点头：“那是，我肯定能上大学！”
就是她想考最好的那两所大学。
这还是有点难度的。
毕竟要在五百七十多万的人里头脱颖而出，想想就觉得有点儿紧张。
这个年代的人虽然接受教育的机会比后世少，但正因为这样，这个年代的人却特别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去应对这一次的高考。
尤其是万千下乡的知青，他们都盼着这一次的机会回城去呢。
不过温暖对自己也是有信心的，就是临考前还是难以避免心里忐忑而已。
顾青寒听着温暖的话，毫不犹豫道：“那大学生媳妇儿，你是不是应该睡觉了？再不睡你明天起来可能就不够精神。”
精神不好可能还会影响状态。
当然，他知道温暖肯定能考上大学，但是他也知道，温暖有自己的目标大学，那应该是有点难度的。
温暖把睡得乱七八糟的脑袋埋进去男人宽厚的怀里，蹭了蹭：“怎么办？我好像一点都不困？”
顾青寒伸出手，把电灯给关灭了，说：“那我把灯关了，你闭上眼睛酝酿一下睡意。”
过了五分钟，温暖又翻了个身，直接趴在了顾青寒的胸膛上，说：“糟了，我好像真不困。”
顾青寒哭笑不得，随后便问：“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你睡不着？要不要过去榻上那边睡？”
温暖抱住了顾青寒的肩膀，摇了摇头，嗔着声音说道：“不要，我要你跟我一起睡。”
她都很久没有跟顾青寒一起睡觉了，尤其孩子们现在也不在。
温暖真的太喜欢这种宁静了。
男人听着妻子那撒娇的语气，那柔软的手还慢慢往下去。
顾青寒彻底败下阵来，舍不得她这个样子，抓住了她的手后，便问：“你怎么样才愿意睡觉？”
温暖微微一笑，说：“那你唱歌哄我吧。”
跟顾青寒在一起那么久，还没听过他唱歌呢。
她明天就要上阵场了，唱首歌哄她不过分吧？
顾青寒：“……”
沉默了大概半分钟，顾青寒低沉又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唱得很和缓，温暖听了好一会，也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歌。
本来还打算等他唱完了，再问他，结果温暖打了个哈欠之后，就直接睡过去了。
顾青寒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直到感觉到温暖的呼吸声平稳下去，还打起了很小声的鼻鼾，他才低下头在妻子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温暖，祝你考上心仪的大学。”
*
温暖睡得非常好，昨晚一次都没有醒。
被顾青寒叫醒的时候，外头的天色还是很暗沉，没什么光亮。
不过顾青寒已经开了灯，房间里头光线明亮。
“先起来洗漱吃早饭，等会早点过去考场。”顾青寒说完，便把温暖的外套和毛巾都拿给了她，示意她赶紧穿上。
不过可能是还没清醒过来，温暖的表情木木的。
顾青寒怕她着凉了，便直接给她把外套披在身上，说：“大响已经做好早饭，现在起来洗漱就差不多。”
宁可早一点去考场，也不能踩点。
温暖打了个哈欠，抱住顾青寒的腰，说：“你还没给我一个幸运亲亲呢。”
说完，便昂起了自己下巴，示意他一下。
顾青寒眼睛都发红了，要不是因为温暖要考试，直接就把她摁回去**吃干抹净，才能身上烦躁的火气吹走。
他低下头，直接吻在了温暖的唇上，说：“媳妇儿，祝你好运。”
温暖笑了笑：“谢谢，我家青寒真好。”
说着，温暖便套上了毛衣和外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今天特别冷，衣服都有点冰冰冷冷的。
温暖起床之后，就没有再磨磨蹭蹭了，赶紧吃了吃饭。
然后再检查了一下准考证和笔橡皮擦那些文具，都准备妥当了再出门。
等驱车去到了考场外之后，温暖就看到了陆司令和赵叔带着乐乐，还有包包粥粥两兄弟在考场外等着了。
为了给温暖高考加油，全家人都出动了。
几个孩子一看到温暖就铺了过去，七嘴八舌说了好多话。
温暖看着半个月没有见的孩子，一个个抱了，又亲了，孩子们才慢慢安静下来。
一个个嘴巴甜丝丝地对她说：“妈妈，祝你考上最好的大学！”
“妈妈加油，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温暖笑眯眯道：“好好好，妈妈一定会努力的。”
陆司令让赵叔把事先准备的暖水袋和手袜拿出来递给温暖，说：“小暖，好好考，不用担心太多，发挥你正常的水平就肯定能考上的。”
陆司令对她信心，比顾青寒还要离谱，刚刚得知恢复高考的时候，就直接替她想了——
到底是上京大好呢？
还是上华大好呢？
一开口就是全国最好的那两所大学，别的完全没有考虑。
这一份信心，怕是只有他这个当爷爷的才有了。
温暖也坚定地点了点头：“谢谢爷爷，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陆司令又从口袋里掏出两根桂枝，分别递给了温暖和顾清兰：“两位女同志，祝你们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温暖看到那碧翠嫩绿的桂枝，一看就不是在京市这边摘的。
说不定，还特地飞了一趟南方，真的是太有心了。
而且这多多少少有点儿迷信，可是陆司令还是这么做了。
难以想象一个大将军做这件事时，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温暖红着眼眶，激动地喊道：“爷爷……”
“谢谢您，您对我真的太好了！”
陆司令拍了拍自家孙女的后背，笑呵呵道：“傻孩子，跟爷爷说这客气话干嘛？快进去吧，不然等会还得找位置。”
温暖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先进去了。”
*
这个冬天是真的冷，无数人哈着白气走进了考场，手都被冻僵了。
可是他们的脸上又洋溢着兴奋的情绪，一张张陌生的脸上又激动地冒出红彤彤的喜悦。
温暖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那一刻却平静下来了。
不就是京大和华大吗？
不怂，考就完事了！
铜锣鼓一敲，考试便开始了。
这场高考持续了三天。
不过因为温暖报考的不是英语专业，所以她两天就考完了。
每一科的题目她基本上全都会做，而且还有附加题，对她来说也不难。
反正她把所有的题目都出来了，做完之后也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检查了两次，没有一丝丝的松懈。
两天考试结束，温暖走出考场的时候，看到了顾青寒和三个孩子在校门口等待着。
她看了眼突然放晴的天空，慢慢笑了起来，然后朝他们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