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原配重生后

第43章 尴尬

到了春天, 天渐渐暖和了起来,程锦等人便又忙了起来。但比起去年凡事都要程锦亲力亲为,如今程锦有了关嫣帮忙, 一些事都不需要程锦去一一交代, 关嫣却能想到她前头。

只是种药材制胭脂,虽能赚些银子,但花费的时间久。而且程家并非累世的官宦人家,手里的田地份额也少,想要再多得,只能用权压人, 去圈别人的地。虽然如今做官的人家多圈几块地,而且燕州地广人稀, 就算程锦多占些, 也占不到别人家里。并不算的什么事, 但程锦不愿也不敢这么做。

程锦虽也希望多些田地,可她上辈子是见过权势斗争的,难免谨慎一些。

如今好的田地都被官宦乡绅占着,寻常百姓轻易得不到好地, 便是江南鱼米之乡最好年景, 竟也有农户因为土地被夺后全家饿死的。这么样下去, 百姓怎能不反?往后无论谁夺了帝位, 但凡这个人是个有些许志向的, 都会整治圈地之风。到时候可没人去管你拿地的地方是不是地广人稀, 是不是因为地荒着没人去种, 才去多种了地。只多拿了地, 就是可参可罚的罪过。

上辈子顾珏也有心整治过圈地之风, 但头一个芮湘就不同意。芮家当时借着家里出了个太后, 成了皇亲,抢占了不少土地。别说芮家本家的人,就是旁支人家,乃是家里得脸奴仆,哪儿个不多占着旁人的良田呢?芮家气势之盛,连京城里软弱些的彦氏皇亲都要巴结着。

顾珏刚提了整治圈地之风,芮湘就每天都要在顾珏面前哭一场。最后芮家也没有动成,芮家既然不能动,那旁得世家又会任由顾珏拿他们开刀?那个时候顾珏又并非大权独揽,许多世家一只脚踩在顾珏与芮湘这条船上,另一只脚还踩在襄阳王那条船上。

最后为了圆过脸面,就只一些多种了几亩地的乡绅或是小官僚被砍头的砍头,被抄家的抄家。真正的圈地的大头儿,依旧歌舞升平,安然无恙。

程远虽是五品官,但比起上辈子的芮家和诸多世代勋贵,自然算是小官僚小虾米,正是可以拿来圆脸面的。虽然有个定国侯可以依靠,可依仗着定国侯府谋利是可以的,程锦并不放心把这生死攸关的事寄托在侯府上面。圈地占地这样既害了别人,或许还会害了自家的事,程锦怎么算都觉得不合算,自然不肯做的。

眼看着能从土地上的获利已到头了,程锦只得另外寻条财路。恰好上辈子程锦为了帮顾珏笼络人,有三张酿酒的方子。酒楼每天都是有钱入账的,利润又大,只是要有本钱、酿酒的本事和售酒权。经营酒楼的钱,程锦如今是有的。酿酒的本事,程锦也是有的。至于售酒权,定国侯府也能办下来。只要顾珏伤病好了,她借着治好顾珏的功劳,或许就能靠着定国侯府的势,得到售酒权。

若是能得了售酒权,程锦就打算让关嫣去开酒楼,珍珠也能跟着帮些忙。关父前些日子因为赌钱的时候出千,已被赌场的人给打死了。关母哭哭啼啼地又打算嫁人,还来跟关嫣要了一回的出嫁的嫁妆,关嫣自然没理关母。关母这一嫁,嫁得就远了,轻易回不了。

一没了关父关母的纠缠,自然就不需要再用一张卖身契去跟关父关母做切割了,程锦就将关嫣放出去,不仅能让恢复了自由身的关嫣能合法地再置办一些地,而且关嫣也更方便处理一些产业。关嫣也越发有才干了,背着这奴籍,许多事确实不大好做。

程锦给关嫣放了身契,办了户籍后,又将新置办的两家药铺挪在关嫣名下。另一家胭脂铺,则放在了珍珠名下。程锦就只守着程家名下的地,再另占着些铺子的股。

程锦与关嫣和珍珠虽好,但当初分铺子里占股多少时,三个人也都仔细商量过了。关嫣与珍珠虽然不在意自己得了多少,可程锦却不舍得她们吃亏。虽然银子本钱都是程锦出的,但程锦知道日常经营铺子需要花费多少心血,因此也只肯占了一半的股。但那三家小铺子哪里能跟酒楼的盈利比?若是能办起酒楼,便是侯府那些人占去四分股,余下的也够她们三个赚的了。

程锦想着将来那栋能生银子的酒楼,甚至看着顾珏,都不觉得他太过可憎可厌了。

顾珏因为腿伤耽搁得久,虽不像季屠夫好的那么快,但大半年下来也有了些成效,顾珏的腿终于有了知觉。但有了知觉,却也惹来些尴尬。

程锦听着顾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就抬眼看了下顾珏通红的脸,与那突然隆起了一块的亵裤。因为方便程锦在顾珏腿上施针,顾珏的亵裤被裁去了大一半,只留了大腿根下两寸左右的一截。顾珏的亵衣亵裤都是一应用白绸做的,因为单薄,看得极为明显。

程锦看了一眼,就拿起一旁放着的薄被,丢在了顾珏身上,将其挡住,然后继续施针。

一屋子人里,也只程锦还如往常一般。芷兰是羞得满脸通红,文妈妈虽然年长,也不免臊红了脸。只有彦桓反应了略微慢些,他以往都是接触的宫女太监,来了程家后,周围就只有女孩儿,且他还没有长成。因此彦桓一开始并不知道顾珏这是怎么了,只当顾珏是尿急,还在疑惑芷兰为什么不上前服侍。随后听着顾珏哼唧出了怪异的音调,又见芷兰与文妈妈均红了脸,表情尴尬。

彦桓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时气极,顾珏竟然敢冒犯程锦?

彦桓气极了,又见顾珏直直地盯着程锦看,便忍不住上前几步,试图挡住程锦。

程锦见状,轻叹一声,对彦桓道:“珊瑚你退后些,你站在我面前,不方便我下针。”

彦桓红着眼圈,看了眼程锦,又瞪向了顾珏,强忍住哭意:“姑娘,他……他……”

程锦低声道:“他如今是个病患,你退后一些吧。”

彦桓用手背用力蹭了一下眼睛,却还是听了程锦的话,退后了几步。随后彦桓就一直红着眼圈儿,狠狠地瞪着顾珏。

程锦施完针,便直起身,收回了手。程锦刚收回手,她的手腕就被顾珏捉住。

顾珏抓了程锦的手,他如今正痴傻着,并不知道何为纲常伦理。

他用力钳着程锦的说,通红着一张脸,仿若懵懂孩童在争取新奇的玩具一般急切道:“你继续摸我,摸我这里……”

顾珏说着,竟抓着程锦的手,往他身上按。

彦桓见状立即上前,但程锦比彦桓的动作更快,她还没有收起的银针一转,就面无表情对着顾珏的手腕扎下去。顾珏痛呼一声,这才松开了手。程锦抽回了手,立即退后几步,带着药箱几步就退到了外间。

原本呆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芷兰与文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忙上拦住试图再起身去拉扯程锦的顾珏。

“我不要你们……我要,我要姐姐……”顾珏却一边推开芷兰与文妈妈,一边拖着一双才刚略微有知觉的废腿就要下地去追程锦。

顾珏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程锦,只能按心中最美好的称呼去唤程锦,只有极好的人才能被他叫做“姐姐”。

一直神态自若的程锦听了顾珏又唤她“姐姐”,她才顿了一下,但也不过顿了片刻,随后便立即快步走出了西厢房。

程锦才刚走出西厢房,却又被芷兰追上,她红着脸问程锦:“姑娘……我们家小侯爷这么样可怎么办?”

程锦已站到院中,还能听到顾珏喊“姐姐”的声音,便明知芷兰问的是什么,却笑着反问:“他怎么了?”

芷兰羞红了脸,却不知该如何说,拧着帕子说不出话来。

程锦就笑了笑,随后就带着彦桓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珍珠和关嫣忙去了,屋里也没人。一回到屋里,彦桓便立即打了水来给程锦洗手,程锦还依着往日里那样洗手,也不见她因为被冒犯了,就多洗了几下。

程锦洗过了手,就见彦桓竟还在生气,就对彦桓笑道:“气什么呢?一个病人罢了。”

彦桓胸膛剧烈的起伏,眼睛通红,紧咬着牙,许久才带着哭腔对程锦说出一句:“他冒犯你。”

程锦拿起桌上一本书,翻到先前看的页数,笑道:“这说明他有了知觉,并非坏事。今天在他的腰和大腿施针,我碰了他,正常男子大多经不住的,都算是寻常反应。先前季屠夫也这样过,不过他不痴不傻,自己会遮掩过去,并没有像小侯爷这样胡闹。”

彦桓气得脸涨得通红:“我就不这样!是他们心思不纯才会如此!姑娘救治了他们,他们就应该心怀感恩,拿姑娘当神明看待。人哪里能对神明生出龌龊之心?”

“神明?若人当真都能把医者当做神明,就太好了。”程锦拿书抵住了下额头,然后看向彦桓,忍不住笑了。

若还是上辈子的程锦,她确实会为了撞上这种事羞恼的。上辈子她给顾珏治腿的时候,不知道羞成什么样子。但后来她随着顾珏出征几次,顾珏在前方打仗,她就再后方医治伤患,她害羞犹豫的功夫,或许就会多死一个人。比起人命来,什么男女之别,一些无法自控的冒犯,并没什么要紧的。

程锦说着,又对彦桓笑着问:“而且你又不是男子,你又怎么知道男子是哪个样儿?便是你是男儿身,你如今年纪这么小,也是不懂得的。这是我为他们治病时,不得不碰到了他们,才引起的再寻常不过的反应,没什么龌龊的。这种事,又哪里控得住的?”

程锦虽然憎恶顾珏,但在这件事上却不认为他有错。

彦桓自知失言,竟差点泄露了自己是个男孩儿装扮的假丫鬟,便抿住嘴唇,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过了许久,程锦看书看得都有些困了,才突然又听彦桓慢吞吞地说:“反正他们那样不好,跟畜生无异,不能学他们……”

程锦听了想笑,但也不便再多说了。左右等彦桓再长个一两岁,通了人事,再遇到个中意的女孩,就明白过来了。

彦桓见程锦合了眼睛,歪靠着枕头,是睡非睡。因这个时候有些热,彦桓便强忍着心中委屈,拿了团扇靠过去,给程锦一下一下的扇着风。

彦桓知道他如今年纪小,又是女孩儿打扮,如何表明心意,程锦都不会当真。但彦桓想,或他长大了些,或是等他不用再隐藏男儿身份的时候,他就会让程锦知道,这世上还有他这样尊她敬她的男子。他才不会像顾珏那样冒犯程锦,显露出那等畜生行径!龌龊心思!

但此后顾珏就缠上了程锦,程锦只在院子中,顾珏就坐着木轮椅黏在程锦身后。程锦想了想,却没有阻了顾珏亲近她。

她之所以先给顾珏治腿,就是因为头上的穴位复杂,一时不慎,轻者致残,重者致死。在头部施针,又不能用麻沸散,极其需要病人配合,程锦得让顾珏听她的话。为了尽快将顾珏治好,让顾珏快些回京城去,程锦是忍得了的。

程锦对付恢复正常的顾珏,本事还有限。但对于如今痴痴傻傻的顾珏,她却有的是手段。不过一个月左右的功夫,顾珏就对程锦言听计从,眼里也再无旁人,气得文妈妈背地里连骂了好几声“狐媚!”。

连芷兰都有些吃味,原本她很盼着程锦能在顾珏身上费些心思。如今程锦当真在顾珏身上费心思了,也和顾珏亲近起来了,但看着顾珏只听程锦的,眼里心里只装着程锦,芷兰却也高兴不起来。

但文妈妈再如何骂,芷兰如何吃味,都抵不过彦桓对顾珏的厌恶。

顾珏有时追着程锦来她屋里一趟,彦桓都要在他离开后,仔细地做了清扫,仿佛顾珏是什么令人作呕的脏东西。便是顾珏没有用过茶水,彦桓也都要认真将茶杯茶壶清洗过一遍,才肯让程锦用。仿佛,只因为顾珏看过一眼茶杯,就把它给玷污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