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真相
刀剑相接的声音愈发激烈, 朝暮的玉骨鞭向来奇特,所到之处不是刺耳的刀剑摩擦之声,反而清脆悦耳, 如此听来, 此时他是没有出手的。
大殿之上早已是一片混乱,还未走出走道,便有一股强烈的血腥之味扑鼻而来,林犹今能够想象此时外面是怎样一副横尸遍野之景。
在系统活跃的加持之下, 她的武功恢复得七七八八,她用出她这辈子最快的轻功, 出了走道便迅速躲闪到大殿两侧高至五,六米的石像之后, 看准时机,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去。
即使这般小心, 此番大乱斗之下,还是有人发现了她,只是那人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敌方斩了头。
高堂之上, 晚媚,楼冲以及玄师几人正在与一位棕袍人搏斗,战况焦灼,在九阳教中,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三大护法之人,除了九阳教主,林犹今想象不出, 还会有其他人。
“好, 好的很, 本座养得一群不知好歹的白眼狼。”棕袍人发出粗粝低哑的声音,像是卡了许久的痰。
林犹今不由得伸长脖子,手指紧紧扣住石壁。
打斗之中,棕袍人的帽子偶然半露,在光照射下,林犹今看清了那张脸,那是一张皱纹满布历经风霜的脸,眼眶深深的凹下去,这样一副苍老的面容之中,却有着一双比鹰跟锋利的眼睛。
林犹今原本极力聚焦的双眼开始涣散,这不是她初来这时遇见的那位棕袍人。
可是眼前所见,却是九阳教主无疑。
莫非,九阳幕后之人实则另有其人。
林犹今走神期间,原本焦灼的战局,逐渐有了胜败之态,九阳屹立几十年而不倒,在苗疆乃至大启西南边境掀起如此风云变化,其教主怎会轻而易举便倒台。
“朝暮呢。”那棕袍人怒吼道,“既然敢反本座,为何让你们三个冲锋陷阵,还有底下一群走狗,难道你们都忘了还有离心蛊在身体里,三日之后便是发作之期,没有解药,本座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活过三日之后。”
本是挑衅之语,却被九阳教主说的平静,如此一来更渗人心。
“离心蛊解药?教主说的可是以我的血为药引,所作的解药。”
碰的一声,那座辉煌炫目的教主座椅应声而碎,身后墙壁坍塌一大片,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石墙坍塌的废墟灰尘之中缓缓而出。
而此时趴在石像上,连见到教主真容都面不改色的林犹今,心中却咯噔一下。
九阳教主惊恐地回过头,朝暮右手捏着一个黑色为底,通身血色花纹的蛊虫,与寻常人的手指一般大。
离心蛊母虫,九阳教主在见到那母虫那一刻顿时了然。
“哈哈哈哈哈。”他如同被烟熏过的嗓子发出大笑声,听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好一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朝暮,本座还真是小瞧你了。”
笑声止住,九阳教主的双眼重新恢复成锐利之状,像是要将眼前人生吃活剥。
“那又如何,本座早已知晓你心气高,早就将你的内力废去,还将你泡于化骨池七七四十九天,一个连内力都没有,武功都练不了的废人,就算联合他们三个,你们以为,你们能耐本座何。”那双锐利的眼里,流出狠毒的光。
“化骨池,是什么?”林犹今问系统道。
“算是一种药汤吧,软化人的筋骨,堵塞人的经脉,泡汤之人受四十九天肝肠寸断,筋骨重铸之苦,四十九天之后,这个便完完全全的成了废人,无半点再习武功之姿。”
林犹今右手慢慢握拳,手腕青筋可见。
九阳教主提气向朝暮运去一掌,朝暮没躲,其余三人也未动,朝暮的嘴角,血液缓缓流下,他却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林犹今在九阳教主运气之时,便已按捺不住,身体几乎本能地要往前冲,一声大脑中轰然炸开的“宿主”是她身体僵硬,停在半空之中。
朝暮伸手将嘴角血迹直接擦拭掉,他今日穿了正宗的苗疆服饰,动身之间,银饰沙沙作响。
九阳教主眼睛半眯,危险地看着眼前不动如山的少年,刚刚那一掌用了他七八成的力,没有内力之人只会当场毙命。
擦拭下来的血迹停留在朝暮的大拇指腹,在他眼前,拇指与食指交叉摩挲,复又抬眼看向九阳教主。一如既往的孤傲。
他腰间玉骨鞭瞬间抽出,延展开来,银色的骨鞭在在朝暮手中发出光芒,战斗一触即发。
几番打斗下来,竟是九阳教主占了下风,他满脸不可置信看着眼前这个,被他从小当作药人的少年。
朝暮瞳孔之中映出绮丽的色彩,眼角仔细看,有着不易察觉的红色,九阳教主见他如此模样,顿时了然于心,可又有点不可置信。
“你真是个疯子,没有了内力,就给自己下如此强硬的蛊,强行催动出力量。”九阳教主上半个身子佝偻着,目光粹毒。
“只怕教主不知道的,远不止此。”朝暮微微牵动嘴角,这时的他真真地像极了一个恶魔。
“教主,不再上吗,被自己折磨了十年的药人反杀,滋味应该不好受吧。”朝暮说道。
这句话戳中了九阳教主心中隐晦的点,他一生杀人无数,练出多少杀人不见血的蛊就见过多少人惨不忍睹的模样,那些人被吊在骨链之上,眼中爆出的怨恨之情,即使他在不愿意承认,午夜梦回之时,他也常常不得安稳。
他闪身直冲朝暮而去,这一次他用了十成十的内力,他很久没有与人决斗之时,尽过全力了。
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心愿,那便是杀了这个,唯一从他手中活下来的药人。
以手为剑,在离触及朝暮胸膛半尺之际,他却突然整个人摔在地上,浑身经脉不断抽搐,眼中情感纷呈但都离不开一个词——恐惧。
那些被他折磨致死的高手,一个个挥剑直冲他而来,他看见他们刺穿了他的胸膛,血涌不止。
朝暮走到九阳教主的右手侧,半蹲下身,“你一生练蛊为祸一方,焉知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其反噬。”
“你,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一张张脸在他的眼前飞来飞去,他无法聚焦到朝暮的脸上,此番模样显得滑稽可笑。
“很久之前了。”朝暮只说了这五个字,便起身往后走去。“这蛊会一直使你活在恐惧之中,使你被自己的心魔折磨,直至你受尽心灵皮肉之苦,方爆裂而亡。此等死法,也算给被你折磨的无辜之人一个说法。”
朝暮的背影决绝孤傲,他仿佛见到了十年前,在刑台之上如何都不弯脊梁的顽强灵魂。
“你以为,你赢了吗。”九阳教主仍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强忍住身体逐渐升起的疼痛之感,“你之所以不杀我,还留在九阳是因为在等一个人吧。”
朝暮的背影停在了原地,九阳教主见状再次大笑起来。
“怎么,如今这么忍不住是又见到她了,我听说九阳这几日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他们能进入九阳,恐怕也有你的手笔吧,我的朝大护法。”
朝暮转过身了,眉头紧皱地看着地上狰狞的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你莫不是在这里面见着了那个小女孩,可是怎么可能呢,十年前她便死了。”
“休得乱语。”他的姐姐只是不要他了,怎么可能死了。
“两个小孩。不知天高地厚,还妄想逃出九阳,你冒死前往本座的教主殿偷窃离心蛊解药,让她在灵落谷禁林等你是吗?”
朝暮听着他一字一句地往下说,手中拳头越拽越紧。
“你被本座抓了个正着,这么好的天生逆行经脉本座可不会放过,你沦为了本座的药人,你以为那个小姑娘会好到那里去吗,你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本座没有发现她,他逃走了吧。”
众人都没有看清,朝暮便冲到了九阳教主面前,他的耳孔已经开始流血,“你对她做了什么。”
“本座派人将她先奸后杀,你后来去到禁林无一打斗痕迹便以为她未曾遭遇危险,后来也未听到风声,是因为本座将那些人也灭口了,对了,本座可不止派了一人。”
“朝暮!”晚媚惊恐的声音传来,高台之上,九阳教主的头颅被朝暮生生地拧了下来,头颅不停地滚,刚好滚落到林犹今藏身的石像不远处。
那张满脸纵横的头,双眼迟迟不闭,睁大着正对着林犹今的方向。
此时她的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原来到头来竟是这样一个真相,林犹今自嘲地笑了笑。
“朝暮。”玄师在底下径直绕过九阳教主的头颅,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走到朝暮身后。
朝暮自拧断九阳教主的头颅之后,便跪坐在地,上半个身子整个塌了下去,头也塌着,只有那只血液浸透的双手不停地发抖。
“原来,原来是这样。”朝暮嘴里不停的嘟囔这句话,他流泪了,只有玄师看见,他不顾满是血液的手。直接掩面。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朝暮这般模样,就站在他身侧的玄师感受的更加深刻。
他眼角的红色愈发深了,玄师心中涌起一股怪异。
“玄师,打晕他,以他的情况,经历如此大的情感波动,是会控制不住入魔的。”楼冲雄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玄师听闻,不曾犹豫一掌朝朝暮的颈后劈去,这时的他哪还有半点防备。
朝暮晕了过去,这一场动摇九**本的动乱,至此也告一段落。
只有林犹今一人,系统以为听到真相之后,她会和朝暮一样落泪,可是她无比平静,甚至神情淡漠。
“真相知道了,我们该走了,宿主我们需要和钟钰他们一同先回临安。”系统见她似是无事,试探地说道。
林犹今目视几人离开的方向,“在这之前,我想先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