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大师兄与小师弟(十六)
在正对太阳升起的地方,有着一棵三米高的树,通体呈透明的红色,像是被鲜血染红的羊脂玉,在阳光下能清晰地看见树干中的纹理一丝丝纹路盘根错节,像是人类的筋脉和血管一般,仔细看去,还能看见有黑色的不明雾气在其中缓缓流动。树的叶片也是红的,有风吹过的时候就会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声音尖锐,隐隐带着凄厉绝望的哭喊,撕心裂肺。
墨迟和云初从来没有见过长成这样的树,但是这些都不是让他们最震惊的,让他们最震惊的是,那棵红色的树上,挂满了一张张鼓鼓囊囊的人皮,每一张都瞪着黑黝黝的眼眶直直地盯着他们,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
墨迟几乎是瞬间就认出来,这些人皮都是南城被杀害的男子,五十具尸体,五十张人皮,一张不差。
“师兄……”云初小声唤着墨迟,声线有些颤抖。
墨迟抬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布下一个结界将人护在其中后,才走上前查看。
“师兄!”云初担忧无比地看着男人,手中的剑已经Ying召而出,随时准备着破开结界救人。
墨迟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目光,然后来到大树底下。
这棵树像是有生命一般,墨迟走近之后还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他手中握着赤火剑,围着树干转了一圈。
男人低着头没有注意到,但是不远处的云初却是看得真真切切,树上的那几十张人皮,随着他的动作一直在慢慢转动,那两个黑漆漆的窟窿,始终紧紧地盯着地上的墨迟。
云初微微抿了抿唇,周身的气势彻底沉了下去,手中的长剑感应到主人的杀意,剑身开始颤抖,发出一声声的铮鸣。
墨迟发现了树的背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光秃秃的峭壁之上附着着数不清的红色藤蔓,这些藤蔓蜿蜒着从悬崖底下一路向上延伸最后和血树长在了一起。
男人蹲Xia身查看了一番,看见了那些透明红色的藤蔓里有黑色的东西在流动,源源不断的朝着血树输送。
墨迟起身,看着面前鲜红通透的树干,试探着抬手摸了上去,不是普通树木一样粗糙的感觉,而是,微凉柔软得,就像……人类的皮肤一样。
云初看着那些人皮齐刷刷地抖了抖,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逐渐出现怨愤的神情,鼓胀的身体开始轻微摇晃,看着分外可怖。
云初屏住了呼吸,一颗心因为紧张和害怕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墨迟很快就转身回到了他身边。
少年垂眸掩去了脸上的表情,看向墨迟的目光里带着不安:“师兄……”
墨迟来到他跟前撤去结界:“看来我们的方向对了,剥皮魔好像是用这些人的皮来养育什么,那些红色的藤蔓在给这棵树提供养分。”
“我现在就毁了这棵树。”
“等等,”墨迟拉住了少年,朝他摇了摇头,“我们还没弄清楚对方到底想养出什么,现在贸然毁掉这颗树,只会打草惊蛇。”
云初听着墨迟的话停下了动作,看着男人身后的树皱起了眉头:“那怎么办?”
少年的心情有些沉重,从见到这棵树的第一眼,他心里就隐隐有着一种不安,这棵树实在是太邪门了,整个都透着一种邪气,让他心里莫名的恐慌,唯有将它毁掉,才能让他踏实。
墨迟:“我方才看了一下,那些红色的藤蔓是从悬崖地下上来的,下面一定有东西,我们下去看看。”
云初看着墨迟,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了对方身后。
墨迟带着云初来到悬崖边,祭出赤火剑后站了上去,然后对着悬崖边上的云初伸出了手。
云初垂眸看着男人干燥温暖的掌心,朝他勾了勾唇角,这才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云初身后的血树突然生出了无数条藤蔓,在半空中挥舞了一瞬之后像是找准了目标一般直直朝着他们两人而来,空气划破的声音尖锐的响起。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墨迟甚至来不及施法,只能用力将云初拉到怀里,然后抱着他转身,用后背承受了藤蔓的攻击。
“唔……”一声忍痛的闷声在耳边轻轻的响起,云初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他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眨了眨眼睛垂眸,看见了从男人左肩贯穿而出的藤蔓。
红色的藤蔓像是长了嘴一样开始贪婪的吸食墨迟身上的鲜血。云初抬头,男人脸色惨白如纸。
“师兄!”少年大叫一声,眼眶变得猩红,目露杀意。
暴虐的灵力裹挟着主人的怒火,将男人身后张牙舞爪的藤蔓悉数炸成了齑粉,血树上的人皮目光齐刷刷的盯着他们,伸出了双手像是要挣脱束缚上前,嘴里发出了一声声的惨叫。
云初紧紧抱着墨迟,失去控制的赤火剑载着两人跌入悬崖,耳边是凄厉呼啸的风声。
在快到崖底的时候,云初召出了长剑,通体莹白的剑身变大,然而稳稳托着两人落在了悬崖底。
眼前是一片被烧毁的村子,四周没有一丝生气。云初顾不得查看周围是否安全,墨迟伤得很重,他必须赶紧找一个地方给人疗伤。
找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房子后,云初抬手布了一个结界,然后扶着昏迷的男人走了进去。
屋子里积了厚厚一层灰尘,被烧得漆黑的墙壁上挂满了蜘蛛网,地上散乱着森森的白骨,还有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云初匆匆扫了一眼后扶着墨迟进了厢房,**的被子早就已经腐烂,光秃秃的只剩下了床板。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条之前御寒的狐裘披风垫在了上面,然后将男人放了上去。
被刺穿的窟窿还在流血不止,云初施了止血咒,竟然没有丝毫的效果。
**的男人唇色几乎要和脸一个颜色了,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水,五官紧紧皱在一起,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