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女配的咸鱼生活

第38章

地动一波接着一波,在众人都以为开始平缓下来快要结束的时候,猛烈的晃动却又开始。

皇上和皇后被护送回到高阳殿,要不是小司辰说此时不宜随意出行,他都想下令即刻起驾回宫,这皇庄实在是与他八字不合。

高阳殿总归是安全许多,惊慌过度的皇后也回过神来,下令出动御卫先将后宫嫔妃都安置在各自宫殿中。

至于那些在席间上的大臣及其家眷,倒是□□成都安全下了山,受伤之人不多,大都是些皮肉伤。

倒是小太监和小宫女在慌乱逃跑途中,惨死不少。

这些人尚且不论,难的是进入深林里狩猎的那些,除了朝中会武之人,还有各方来使,虽说此次不是人祸而是天灾,可那些来使要是死在了大周,传出去难免受人指点。

一群文官站在皇上跟前,站不太稳又怕殿前失仪,可皇上坐在高处绞尽脑汁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终,他朝小司辰道:“你倒是算算,这地动何时会停?”

皇庄建造多年,都是能工巧匠所制,虽说现下暂且还能在殿中躲上一躲,可要是地动一直不停歇,那这高阳殿,恐怕也不是人待的地方。

小司辰早就掐过手指头了,可他算不出,就算是师父来了,这天灾又怎么能被人看得透彻。

不过他心下疑虑一事,御卫们护送皇上下山,一路上通畅无阻,就连滚石也没落在皇上脚下过。

若真像是师父说的,紫薇南斗星变得微弱,又有天灾在前,前因后果不该出了差错,可皇上却连头发丝儿都没被伤到,小司辰不免多想。

皇上见他眼神飘忽不定,早在他来皇庄时便看小司辰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现下隐隐有些怒气:“信不信第一个便斩了你的脑袋!”

小司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臣算不出。”

眼看着皇上要发火,礼部尚书此时站了出来:“皇上,依老臣看,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既是天灾,那必定不是小司辰一人便能窥得天机的。”

礼部尚书和两位侍郎,算是最后一批下山之人,他眼看皇上和皇后跑得比兔子都要快,心底已是诸多不满。

“太后娘娘还在承平宫,不如先等等她老人家的意思。”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臣们纷纷点头,皇上却面色一冷,国舅爷这时朗声开口:“太后娘娘年事已高,总不能事事都要过问一遍。”

他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全然没想过太后与他年纪相仿,而他却多次撺掇着皇上抢权。

“要我说,还是先下令让那些御卫进深林搜寻。”

冯詹易要趁机对孟行章下手,国舅爷自然清楚此事,方才有人见孟行章受了重伤,可自己宝贝儿子却不见踪影,他心里着急,却又不敢摆在明面上来。

中书令立刻反驳道:“地动还未停歇,若是贸然让御卫们进深林,伤亡是否算在国舅爷头上?”

“私心过重,小心反噬。”

国舅爷脸色涨红,指着中书令道:“我一心为皇上,为朝堂,你这话又是何意?”

礼部尚书下山晚,自然看见了叶之筠和孟行章,他这时插嘴道:“叶大人说得不错,此时后山危险重重,十八卫虽然身手了得,却架不住天灾。”

一些大臣也纷纷点头:“叶大人和李大人言之有理。”

国舅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儿,刚要再开口,皇上却伸手打断了他:“暂且不可轻举妄动。”

十八卫尚且能保护他的安危,要是为了救人死伤大半,岂不是亏本买卖。

国舅爷和皇后对视一眼,终究没再吭声。

晃动比方才后山减缓了许多,这时高阳殿外响起一道整齐划一的盔甲声,紧跟着门外出现了大将军的身影。

他面色如寒,甚至来不及卸掉腰间长剑,便大步流星入了殿内。

要知道大将军纵横马背上多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过不少,有几位大臣见了他,仿佛见到了主心骨。

皇上对大将军又敬又怕,此时也有些心安,连忙唤他上前来。

大将军抱拳行了一礼,在殿内巡视一圈开口道:“太后娘娘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

“违令者,斩。”

在来高阳殿之前,他已经往各个宫殿都派遣了士兵,还有一批士兵专门护送太医署的医令,受了惊吓之人暂且不管,可比如孟行章那样的重伤,必须立刻医治。

大将军说完,盯着国舅爷的眼睛如同恶狼一般,恨不得将他拆骨咬碎。

国舅爷被看得发毛,却又不敢多嘴,他敢确信,自己要是多说两句,那把长剑就算放到自己脖颈上,在场众位也没人敢拦。

做人要懂得能屈能伸,他向来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难免气急,大将军手握重权,随手号令数万兵将,而他这个国舅,明明是皇后的爹爹,皇亲国戚,却还要看他脸色。

他捏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

中书令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上前一步道:“大将军,太后还有何命令?”

“待地动平稳后,女眷孩童便先驱车回宫。”

中书令点点头:“此举妥当。”

大将军又道:“太后言此次地动毫无征兆,来得蹊跷,或许是上天警示。”

户部尚书此时站了出来:“尚且不知地动范围,若是殃及百姓,此事便有些棘手。”

屋瓦粮食是百姓的生存之道,损伤惨重必定要开国库,拨了银子出去,可这银子该怎么拨,不是一拍头便能想出来的。

再者,在寻常百姓看来,地动乃不吉之兆,是上天降下的责罚,皇上坐在龙椅上自然脱不了干系。

御史大夫像是听懂了户部尚书话中之意,缓缓跪倒在地开口道:“为民安,为民求,皇上应当仁不让。”

皇上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你这是何意?”

“臣大不敬,求皇上书‘罪己诏’。”

他一开口,群臣也纷纷跪下:“臣亦求皇上书‘罪己诏’。”

所谓罪己诏,便是当朝帝王对自己检点,帝王向来高高在上,又怎会有错,又怎会认错?

皇上有些急了,小司辰老早便说天灾与他有关,而现下又有群臣请求,像是咄咄逼人,他若是不将此事认下,今后还有何颜面见人。

可若是写下罪己诏,盖上玉玺,却是坐实了他言行有失。

俗话说心里有鬼,说的便是皇上,他通过江逸亭和新梁君王相互勾结,想要斩断太后的左膀右臂,分别是方珩舟和大将军,他做这事上不得台面,细细算来死后都无颜面见祖宗。

他心底慌乱不已,迟迟不应下此事。

御史大夫又继续道:“皇上,到时若是民心涣散,此事恐怕不得善了。”

皇上被步步紧逼,脑门上都流了好些汗珠,他望着尚且还在摇晃的窗棂,思前想后最终下了决定:“罗幼音管理典籍、簿册,便让她笔替笔。”

御史大夫有些意外,不过依旧沉声答话:“臣替小女应下。”

-

地动渐渐平缓下来的时候,孟闻秋已经口干舌燥,也不知几时了。

碎石落下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只有几丝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好在洞穴宽敞,又极高,两人倒是并未再次受伤。

孟闻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角,喃喃自语:“会有人来救我们么。”

方珩舟捂住嘴唇轻咳一声:“会。”

“你刚刚不怕摔死?”孟闻秋不知何时掉了一只绣鞋,她将脚蜷缩在裙摆下,发丝亦是散乱不堪。

她说着将钗环都摘了下来,用手仔细梳理着头发,认真得像是坐在梳妆台前。

方珩舟半靠在洞壁,因着方才失血过多的原因,这时候脸色惨白,他漠然道:“摔死总好过等死。”

“方统领在嘲讽我胆小?”孟闻秋将头发都理顺后,用一支发簪随意挽了起来,漏出雪白细长的脖颈。

捡回一条命,孟闻秋现在不觉得怕,只觉宛如做了一场噩梦。

方珩舟见她开口刁钻,无可奈何道:“孟小姐还有心情说笑。”

孟闻秋瑟缩了一下身子,认真道:“搜寻的人不会太快找到我们。”

她指了指洞口的落石:“要是地动再来一两次,这山洞可扛不了太久。”

方珩舟只觉又有腥甜涌入喉中,他偏过头去吐出一口鲜血,从容擦了擦嘴角,道:“我腰间还有一把短刀,锋利至极,你撬动那些落石。”

孟闻秋脸色微变:“方统领这是何意?”

“你先逃出去。”

……

好半晌孟闻秋都沉默不语,脸上已没了笑意:“那你呢?”

“孟小姐去搬救兵。”

“我怕你一个人睡死过去,等我到的时候尸骨都凉了。”孟闻秋咬咬牙,吐出一口浊气。

方珩舟拿眼去看她,孟闻秋却像是气极,抱住双膝将头埋了进去。

摇晃彻底停了下来,四处却安静得十分诡异,像是不存在任何活物。

方珩舟仿佛忽然想起来什么,低声道:“我记得你提起过江逸亭。”

孟闻秋身形一顿,那是刚刚给方珩舟喂下药后,他还有些昏昏沉沉,自己慌乱中难免口不择言,也不知他听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