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闲言闲语，指桑骂槐……◎
严母是地主家出生的千金大小姐, 土改前嫁进城，后来又几经搬家，再加上她娘家人几乎都逃出国去了, 以免受牵连，在这边正式定居之后, 她就以“孤儿”自称。
她这人骨子里有些清高, 跟街坊邻居们相处得看似融洽，实际上只是出于礼貌罢了。
这年头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存在，严母有四个儿子，每个儿子都很有出息，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她。
当然了, 想看她笑话的人也非常地多。
大部队家庭都是默认老大留在家里, 给父母养老送终。
之前江雨带着严律从严家搬出去住, 就惹了不少闲话，当时严母他们以江雨搬出去住是为了工作方便为由堵住了街坊邻居们的闲言碎语，再加上江雨搬去居住的地方离他们这边有点远, 他们无法向江雨求证，大家也就姑且相信严母的说辞。
这次，江雨是买房自住，她是严家的大儿媳, 严家住的可是独栋的四合院, 有四合院不住, 偏偏住到拥挤、混乱、破败的大杂院里来, 这不得不让大家浮想联翩。
其中流传最广的是, 严母对江雨这个大儿媳不好, 嫌她是农村出身的, 看不起她, 把人家逼得不得不搬出来住。
知道自己风评被害之后，严母气得火冒三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站长把她叫进办公室，委婉地提醒她，要处理好家庭关系。
站长快要退休了，她身为副站长，有很大几率会扛起大旗，接替站长的位置。
严母还是有点事业心的，升职这种事，自然是能争取就争取。
她可不想因为一个江雨，阻碍了她的晋升之路。
所以，一下班，她就气势汹汹地跑到大杂院来找江雨算帐。
房子门口聚集了很多人，或扎堆聊天的，或进屋去参观的。
看到这情形，严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邻居们见到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真是稀客啊！江雨她婆婆，你怎么来了？”
“严家的，你怎么不早点来呢，我们刚帮你大儿媳打扫好屋子？”
“你儿媳多好的人啊，你当婆婆的，就不要为难人家了？”
“就是她吧，听说她看不起农村人，啧啧，谁家祖上三代不是农民！”
……
严母：“……”
她气得浑身发抖，想骂人。
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她拨开人群，走进屋内，“江雨！”
江雨从院子里走出来，向她迎过去，“妈，你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严母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保持优雅，她说：“等下记得回家吃晚饭。”
江雨：“好嘞，我忙完就回去。”
严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江兰凑到江雨跟前，担忧地道：“小雨，你婆婆……”
江雨：“没事，我应付得来。”
*
另一边，从大杂院回来的严母，一进门就看到严泽锐正对着墙打乒乓球，她气不打一处地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球拍，“打打打，有什么好打的？”
严泽锐：“妈，你吃了炮仗了，火气这么大？”
严母没好气地狠瞪了他一眼，“你大嫂买房的事，她有没有跟你提过？”
严泽锐惊讶地道：“大嫂要买房？真的？她买了吗？买在哪？”
严母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她谁也没说，她可真是憋得住啊！”
严泽锐：“妈，你怎么了？大嫂买房不是好事吗？你干嘛这副表情？”
“你懂什么？”严母推开他，进屋去找严父。
严父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倒没有严母那般生气，他马后炮地道：“我就说干脆给他们分家算了，你不愿意分，如今闹成这样，你让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严母嘀咕：“她这不是存心让外人看咱家笑话吗？”
严父感慨地道：“老大媳妇那人总是闷声不响就干大事！”
严母：“……”
他们坐在书房，相顾无言，惟有叹气。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小严征的哭声，严母忙走出去查看。
原来是小严征不好好吃饭，沈慧慧训了他，把他给训哭了。
严母不禁维护起严征来，指责沈慧慧这个当妈的对孩子太过严厉了。
沈慧慧反驳，说她太溺爱孩子的，不利于孩子成长。
严母就说她生了四个孩子，个个有出息。
这话，令沈慧慧一时无言以对。
就在这个时候，江雨带着严律回来了。
眼角的余光瞥到他们，严母一下子来了精神，她打着教育沈慧慧的口号语重心长地道：“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你们不要以为自己有点能耐就得瑟……一个连长辈都不尊重的人，是很难在社会上立足的……人啊，要有感恩的人，太过自私自利，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走到哪都不受待见……”
江雨一脸黑线，她听得出，严母这是在指桑骂槐。
不过，她没有指名道姓，那她就没必要戳破，不理她便是。
江雨让严律自己去玩，她转身回房去了。
严母见状，气得怒目圆睁。
很快，开饭啦！
江梅火急火燎从外面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她开口便问道：“姐，听说你买房啦？”
江雨不搭话，只顾着吃饭。
“大嫂，你买的房子在哪？贵不贵？”沈慧慧很感兴趣地问道。
“她买的房子就在离咱们家不远处的一个大杂院里。”严母插话道，“那么点大的地方，住着哪有住在家里舒服！”
江雨慢悠悠地道：“那你得去跟你儿子说，毕竟，那地方是他先看好的。”
严母失声惊叫道：“你说什么？房子是老大要买的？”
“不然呢？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女人哪做得了主？况且我也没那么多钱呀。”江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推到严泽恒身上。
让他来背这个锅，总比她受他们的责怪好。
严父气道：“老大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严母：“我看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咱们！”
江雨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深明大义地劝道：“爸、妈，你们也别怪律儿他爸，他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严母：“他有什么苦衷？”
江雨耸耸肩道：“这你得去问他才知道。”
严母：“……”
江梅：“大哥这么做，岂不是把爸妈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严母马上想到了她今天遭受到的风言风语，于是，她发话道：“你们还是住在家里吧。”
江雨：“房子买来不住岂不是浪费？”
江梅眼珠子一转，说道：“姐，你要是觉得浪费的话，可以把房子卖给我。”
沈慧慧：“卖给你还不如卖给我呢。”
“凭什么？是我先提出要买的。”
“你只是提了一句，又没真买，我为什么不能买？”
“谁说我不买？她敢卖我就敢买。”
“你坑了大嫂那么多次，大嫂要卖也不会卖给你的，你省省吧。”
“沈慧慧，你干嘛非要跟我抢？”
“我这不叫抢，我这是在帮大嫂解决她的烦恼。”
“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
……
江梅和沈慧慧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够了！”严父啪地一声，将筷子重重地放到桌上，训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成何体统？”
江雨淡淡睨了他们一眼，火上浇油道：“爸、妈，你们都看到了吧，二弟妹、三弟妹她们其实也想搬出去过他们的小日子呢。”
沈慧慧忙矢口否认道：“我没有……”
江梅也跟着说：“我只是想买房，没说要搬出去住，我觉得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挺好的。”
江雨呵呵两声，“二弟妹，你别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了，你明明就很想搬出去住，我亲妈都告诉我了，她说你嫌跟老人住在一起不方便，很烦，他们总喜欢管东管西的……”
江梅暴跳如雷，打断道：“江雨，你别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说过这种话。”
江雨：“好吧好吧，你没说过，行了吧？”
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泄不出，那叫一个难受，江梅不爽极了。
然而，比她更不爽的是严父严母，两老脸色铁青，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严泽锐不怕死地说道：“爸、妈，你们干脆分家算了，大家各过各的，也就没那么多矛盾了。”
严父目光犀利地看向严泽毅和严泽轩，“老二、老三，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严泽毅和严泽轩交换了个眼神，严泽毅先开口表态道：“我怎样都行，主要看你们。”
严泽轩马上跟上，“我也是，分不分无所谓。”
又是这个态度！又是这个态度！
这两个叔子简直就是在和稀泥，指望他们，还是算了吧。
江雨干脆亲自出马，豁出去了提议道：“爸、妈，你们要是觉得我搬出去住会让你们被人说闲话，那你们不如把老二、老三家的也分出去，这样就没人说你们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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