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莫司令
十三辆装甲车没有逃出多远,在洪水河大桥上,被女酒鬼关山莲率领的飞橇队追上了。
这个壮硕的女人一口气喝光了酒,将酒袋狠狠地砸在地上。死鬼二当家吊丧眉曾说过,他老婆喝了酒能吊打他。这是实话,三当家关山莲的能力源自于酒。她和书院的梅朵一样,千杯不醉。不同的是,梅朵喝的酒只能转化成废物流进马桶。女酒鬼却能把酒当成身体燃料,酒喝得越到位,力气越大,能力也越强。
女酒鬼像大青蛙一样从飞橇上蹦起来,跃上了一辆装甲车的车顶。她的右手呈诡异的紫色,一拳砸在装甲板上。在云爆弹轰击下都能安然如故的装甲板,竟被女酒鬼的拳头融穿了一个洞。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焊的味道和刺鼻的焦臭。女酒鬼不喜欢这个味道,所以她的鼻子上多了个鼻夹。
一根枪管从洞内伸出来,女酒鬼伸手握住,把枪管弯成U型,炸膛和惨叫的声音同时从装甲车内传出。女酒鬼把报废枪塞了回去,顺手往里面丢了颗手雷,退后两步。火光在装甲板的破洞处一闪而逝,持续不断的黑烟从里面冒出来。
女酒鬼跳上了另一辆装甲车,如法炮制。前一辆被她破坏的装甲车没有停下来,它偏离了行驶方向,直到撞断大桥护栏,掉进河里。前方的装甲车通过潜望镜观察到后车的情况,像屁股被火烧了,都加快了速度。
有两辆车的士兵打开了顶部的矩形舱门,探出身子向女酒鬼射击。飞橇队的丘八就担心敌人一直缩在乌龟壳里不出来,三个冒头的兰山士兵立刻成了靶子,死状很凄惨。
过了桥,十辆装甲车不跑了,迅速围成一个圈。玉关的丘八是狼,兰山的士兵也是狼。与其在逃亡中一个个被咬死,倒不如停下来痛痛快快地对咬,就算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一轮射击后,十多人从飞橇上栽了下来。玉关的“狼”们纷纷弃了飞橇,以装甲车为掩护发动反击。
兰山狼个体实力强,玉关狼多。狼群的对决,原本势均力敌。奈何**来一头凶厉的玉关母狼,瞬间打破了胶着的平衡。
女酒鬼解决了第三辆装甲车,手持着一块被她切割下来装甲板,状若疯牛般地冲锋。她会用装甲板把敌人砸死,也会把右手直接刺入对方的胸膛。高温烧焦了肌肉组织,死在她右手上的人,一滴血都不会流。
胜利的天平倒向了玉关。
另一个场地上,战斗临近尾声。玉关、肃州、冬县三方联盟势力,以牺牲一千余人的代价,剿灭了兰山七百多人的残余力量。双方都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一个要死战,所以都死了。一个要血战,所以用上千人的血灌溉了这片荒瘠的土地。
不去理会被云爆弹消灭的兰山士兵以及另外两个战场的战损情况,仅看这次短兵相接的结果。玉关损失三百零六人,肃州四百二十七人,冬县六百八十五人。三方联盟与兰山的近距离战斗,死伤比为2:1。从战损比和死亡人数,大致能看出各方的战力对比。兰山最强,玉关次之,肃州再次,冬县垫底。
战场中央,莫司令傲然独立。圆月为他投射出长长的影子,月夜中,他原本挺拔的身子显得更加修长。他的周围有许多人,但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他带领的弟兄都已经在这片土地上长眠。
他们和他一样,为人类能够繁衍的理想而活着,死时却连投胎转世的奢望都不敢有。莫司令一直认为,如果说有人能给人类的延续带来希望,非鬼王莫属。牺牲眼前这些人,他不认为有错。
他扫了一眼眼前的乌合之众,众敌环伺并没有给他太大的压迫感,死在他手里的,不下两百人。就个人而言,这笔生意不亏。他只恨因为自己的大意,葬送了这群兄弟们的性命,有负邱元首的委托,有负国恩。
三方联盟的丘八们红着眼,怒目瞪视着这位光杆司令。枪口都对准了他,但没有谁去扣动扳机。大人物自然交给大人物发落。当然,这是托辞,真实的原因是这位司令不怕子弹。他们只是纳闷,这位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逃?他们哪里知道,兰山“帝国”的司令,早已心存死志,一心殉国。这时候正在积蓄力量,准备在临死前带走几个厉害的垫背。
莫司令这么想着,厉害的就来了。鼻涕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冬县的首领陈达勇落后半个身位。陈达勇自甘人后,倒不是服气鼻涕虫,而是佩服玉关的狼兵,和他们相比,自己手下的兄弟充其量是一群哈士奇。
鼻涕虫指着莫司令哈哈大笑:“帝国?!司令?!哈……哈哈。弟兄们,你们干趴了一个‘帝国’,高不高兴?”
“高兴。”联盟的丘八们大喊,声音不算齐整,但气势还是出来了。
“现在马上又要干趴一个司令,大伙儿高不高兴?”
“高兴。”这一次声音整齐了。
联盟的丘八高兴了,莫司令很不高兴。
“高兴个屁,没有两颗云爆弹,你们就是渣。”
“我们的确是渣。”鼻涕虫不以为意,“但战争只认结果,不认如果。我承认你的部队很强,那都是血喂出来的。”
莫司令诘问道:“你就干净了?”
“干净,绝对干净。和你一比,我们就是张白纸。”鼻涕虫嘿嘿笑了一声,“我们抢了胡杨十几年,欠下的人命不超过两条,还是误伤。抢归抢,我们不杀人。”
莫司令笑了起来。胡杨首领一提起玉关,就恨不得在脸上刻满仇恨两个字,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仇。在他看来杀人都不是事,何况抢粮食。
“那倒是胡杨的人小气了?”
“肯定的啊。大家伙一起在甘北过活,都是兄弟。从兄弟家拿点吃的,哪能那么记仇。他人呢?”鼻涕虫假装东张西望,“死了?哈哈……做人嘛,要大气一点才行。你要看事不开啊,老天就看你不开,那就得把你收了。”
“你这话挺合我胃口,可惜咱们做不了朋友。”莫司令不无遗憾地说。要是没打这个仗,他没准会起“爱才”之心,帮兰山收编了玉关。无论是玉关的当家还是丘八,都还能入得了他眼。
“那是,这一世肯定做不了朋友了。”鼻涕虫赞同道,“咱也没来世,所以注定是永远的敌人啦。”
莫司令对此不否认,他问道:“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胡杨那群蠢货,六七百号人都拿不下你们几个?”
鼻涕虫拼命地摇头,鼻尖下的小肉瘤撞了左侧的鼻翼又撞右侧的鼻翼,他吐了两个字:“秘密。”
莫司令无奈道:“不说算了。”
“我倒有个问题。”鼻涕虫说,“你们为什么要在天快黑的时候才发动?”
不等莫司令回答,鼻涕虫又自言自语地说:“这好像不算问题,只要我们几个当家的死了,群狼无首,我们的据点自然就任你们拿捏了。”
莫司令说:“你的脑子比你的长相聪明。”
“你说我一脸猪相?”鼻涕虫眼睛一鼓,接着他又笑了起来,“随你怎么说,我又何必跟一个将死的人计较?”
莫司令挺了挺胸,正要说话,远处传来了发动机的声响。人群外有人喊道:
“跑走的装甲车回来了。”
外围的丘八立刻转身,举枪对准了南方。
那人又喊道:“装甲旁边是我们的飞橇队,三当家也在,在车顶上站着呢。”
玉关的丘八们爆发出一阵欢呼。隔了几秒,肃州和冬县的丘八才反应过来,跟着吼吼。
莫司令苦笑,他的兵,一个也没逃出去。等敌对的丘八们吵闹完了,他才看向鼻涕虫,说道:
“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谁来送我上路?”
鼻涕虫抬了一下手,四周的人群立刻安静了。由远及近的发动机声响,就格外清晰。
鼻涕虫摆出了拳击的姿势,面色凝重。
莫司令见只有鼻涕虫一个人有动作,心里没来由地欣喜,他笑着说:
“死前能和你这样的高手过过招,是我的荣幸。”
莫司令突然放低了身段,口称和鼻涕虫过招是一种荣幸,实则是捧杀。只要鼻涕虫碍于脸面,不喊帮手,莫司令有把握快速击杀这个对手。之后只要能再解决掉另外两个势力的首领,他就可以改变一下计划,先不去死,而是先杀一批面前的丘八,能杀多少算多少。绵羊再多,终究只是绵羊。
鼻涕虫脚步挪动地很慢,隔两三秒钟,他才会踏出一步。莫司令对鼻涕虫的异能不太了解,从之前的战斗来看,对方都是用拳头砸,应该是位力量型的能力者。他凝神戒备,九成九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鼻涕虫的身上。
“哼。”在鼻涕虫离莫司令还有五米的时候,陈达勇发难了,使出了他的声波攻击。
莫司令的心脏像被重锤狠狠击打了一下,随后又被人握着不停地拧,他痛得弓起了腰。
肃州首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莫司令的身后,他团成一团,速度堪比风火轮,向莫司令的腿狠狠撞去。莫司令还没从心脏的绞痛中缓过来,“砰”,他的膝弯处受到大力撞击,仰面栽倒。肃州首领团着的身子这时像弹簧片一样展开,双腿踢打在莫司令的腰部。
莫司令身体腾空的那一刻,肃州首领身体一滚,让出了位置。
鼻涕虫冲了过来,双手托住了莫司令的腰。他的双臂变得乌黑,莫司令腰部的衣服在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了黑色。或许是发力过度,鼻涕虫的面部肌肉都有些扭曲。
这三位在几小时前还相互提防的势力头领,此刻的配合却默契无间,一气呵成。
莫司令身子一僵,他自腰部以下,都失去了知觉,绷直的小腿垂了下去。鼻涕虫的同化能力还在继续,莫司令的腰散发出玉石的光泽。
莫司令能面对数千人面不变色,他的能力或许比想象的都要惊人。在此前的战斗中,他展现出超强的防御力和精准的射击能力。三方联盟的丘八们相信他肯定还有其他的能力。但已经不重要了,莫司令没有机会表现了,他成了一名高位截瘫患者。他咬着牙骂道:
“卑鄙,你们使诈。”
鼻涕虫现在还不敢放松,没有出声。陈达勇踱了过来,嘻笑地问:
“我们怎么使诈了?”
“说好……出手的是他,你们一起出手了。”
陈达勇伸出左手拇指从左至右抹过他的一字胡,呵呵笑着问:“我们什么时候承诺过只一个人出手了?”
莫司令一时无言以对,对方确实没有任何承诺。当莫司令问出谁来送他上路时,只有鼻涕虫动了,给他造成了即将一对一拼斗的一厢情愿的美丽误会。那三人的配合如此默契,显然事先曾经商量过。拉几个垫背的愿望落空了,被托举在半空中的莫司令带着不甘和绝望,恨恨地骂道:
“无耻小人,枉我以为你们是条汉子。”
陈达勇和肃州首领都哈哈大笑,陈达勇说:
“怕是你对我们的人品有点误会。我们是狼,能群殴的时候,绝不会单打独斗。你以为这是拍电影?为了拖时间拖剧情,一个个排着队跟你玩?你又不是主角。”
肃州首领懒得和仇人费口舌,他对鼻涕虫说:“玉关的,差不多了,让兄弟们爽一爽吧。”
鼻涕虫把腰部完全黑玉化的莫司令丢在了地上。
女酒鬼挤进人群,“大哥,我要为二哥报仇。”
鼻涕虫说:“悠着点,大家和他都有仇,别一下整死了。”
“那我切他一只手。”
鼻涕虫点点头,向外走去,丘八们为头领们让出了一条路。
莫司令声嘶力竭地喊道:
“玉关的,我送你一句话。”
鼻涕虫转过身说:“洗耳恭听。”
“你身上真他妈臭。”莫司令说完哈哈大笑。
鼻涕虫脸黑得都快变成黑曜石了。
四百零一章 说啥都不如生个娃
原本,这里提一句月上枝头,会十分应景。可惜本就不多的树,被云爆弹烧得连灰都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点看看东方的圆月,总觉得它和皎洁沾不上边,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血色。
战场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装甲车以及被烧得光秃秃的车架。已经有一部分人从人群里脱离出来打扫战场。在人群不远处的一辆装甲车车顶上,坐着四个人。胡永胜给另外三位发了一支烟,问道:
“折腾地也差不多了吧,哼哼声都快听不到了,怎么说,这人也算一条硬汉。”
莫司令的确算条硬汉,被女酒鬼关山莲切下一只手掌时,发出声音的分贝,也超不过一只小奶狗的吠叫。至于有人在他身上打一拳、踢一脚或者划一刀,他最多也就用闷哼来配合一下。这都折磨了半个多小时了,连鼻涕虫都去自家的车上换了身衣服回来坐了二十多分钟。
鼻涕虫点了烟,深吸一口,吐出一条白龙,扭头喊道:
“三妹,别没完没了的,了结了吧。二弟还没入土,战场也得打扫。”
关山莲应了一声,把冒着紫火的手掌插入了莫司令的胸膛。
“敬你是条汉子,给你留个全尸。”
莫司令用最后一点气力艰难地说道:“我的手……”
女酒鬼这才想起自己切了别人一只手,“呃……手掌回头让人给你缝上。”
“谢……谢。”莫司令头一歪,气绝。
“散了,散了。都去打扫战场。”
人群散开了,关山莲走向自家的车队。玉关的车队路过嘉峪关时,把二当家和兄弟们的尸体都带了过来。女酒鬼的怒气发泄完了,现在只余悲伤,她抱着吊丧眉几乎无头的尸体嚎啕大哭。
胡永胜往那边看了一眼,转过头问道:
“你们几位打算怎么办?”
鼻涕虫说:“趁他病,要他命。我打算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就去打兰山的老巢。”
“我派五百人支援。”陈达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的这些兄弟实力不行……还有上万头牲畜要照顾。”
鼻涕虫对此表示理解,陈达勇的人勇归勇,但战斗力委实差了点,一看就知道没受过多少训练和打磨。
肃州首领说:“按之前说的,南边留给你,我就不去了。我手下没多少人了,我打算去把胡杨的老弱病残收编了。”
鼻涕虫对此也表示理解,胡杨剩下的人都是专事生产的奴隶,没有战力,在他眼里是一群羊。习惯带着狼东奔西突的鼻涕虫,没兴趣让狼群里混入羊。肃州在炮击中死了一千三百多人,近距离战斗又死了四百多人,人口减了一半。他们对胡杨的奴隶感兴趣,就让他们拿去好了。
胡永胜问道:“真没兴趣加入书院?”
三位首领都沉默了。说实话,他们对书院还是挺佩服的,五六个人就把一个有一百多人护卫的炮兵阵地端掉了,还没有人员折损。受了点轻伤的胡总管,这会儿也跟没事人一样。
鼻涕虫和肃州首领以为是那个会打嗝的姑娘干的,但同样专业从事声波攻击的陈达勇立刻否了,轰隆隆的炮声里,声波攻击很难奏效。
胡永胜证实了这个说法,丽格格刚露了个面就回去休息了。至于战斗经过,他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句“炸了弹药运输车”,怎么炸的没有详说。三方不成为自己人,他也不想把隐身战衣一类的底牌暴露出来。
也正是因为对书院战力的敬佩,三方对书院反而忌惮。他们在心里做了个评估,假如和书院的大部队对上,三方势力合力也未必够看。尤其是被书院先生敲过竹杠的陈达勇,对书院实力的评估还要高出许多。
倒不是这三方人不想抱粗大腿,但做惯了头领,突然让他们以下属的姿态事人,这弯转得太急。
胡永胜等了一会儿,没得到答复,大致知道他们的心思,不再勉强,提出了另一个方案:
“冬县专注畜牧业,造血功能很强,武力较弱,自保能力不足。肃州发展均衡,但这次战争损失惨重,今后的自保也成问题。玉关战力强悍,但如果不靠掠夺,养活自己恐怕很难吧?你们三家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既然如此,何不联合在一起?”
鼻涕虫的小肉球猛地一缩,紧紧贴在他的鼻尖上,就像小丑的假鼻头。陈达勇摸着自己的一字胡,沉思不语。肃州首领的眉毛快速颤动了几下。见他们依旧没说话,胡永胜继续说:
“兰山一旦覆灭,甘省就只剩下你们三家。曹大当家,你们玉关不善生产,从前有胡杨养活你们,现在呢?你们三家有联盟之谊,短时间不会发生冲突,可当你玉关缺衣少食的时候,你们三家还能保持平和?”
陈达勇和肃州首领闻言,都警惕地望着鼻涕虫。鼻涕虫的肉球从鼻尖上掉下来,上上下下弹动着,眼睛瞪得老圆。
“胡总管,你啥意思?离间我们的关系?”
胡永胜笑着说:“离间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只是陈述事实。我的目的只是希望你们合三为一,取长补短,玉关不用再去掠夺,肃州和冬县的安全保障也得到了加强。”
三人颇为意动。
胡永胜继续说:“不要以为没有了兰山,你们就能安枕无忧。青云、莲都、管州、长青、玉象,这些鬼窟的股东势力,比兰山只强不弱。他们图的是什么?是人口资源,是送往鬼窟的实验体。当东南部的人口资源损耗殆尽,他们就会把目光聚焦到西北。”
三人默默地点头。胡永胜又给他们每人点上一支烟,让他们静静地思考一下。关于鬼窟,三家首领很早以前就有耳闻,书院在游说他们时,又详细同他们讲了鬼窟的意图和势力分布。等他们一支烟抽完,胡永胜才说:
“各位现在所虑的,无非是联合后,谁做老大的问题。我能理解,各位都是一方豪雄,要谁服谁都不容易。你们不妨考虑一下联席会议,会议主席轮流坐庄。没有从属关系,彼此扶持,守望互助。至于联合体今后的走向,就看诸位的意愿了。”
陈达勇率先表态:“我愿意。”
肃州首领随即说:“我同意。”
大家都看向了鼻涕虫。鼻涕虫思索了片刻,将手中的烟头弹向远方。问道:
“我们联合了,对书院有什么好处?你从中大力撮合,目的又是什么?”
“书院需要强有力的盟友共同对付鬼王。最不济,这个盟友也要有自保能力,不需要书院分心保护,更不需要书院去提心防备。”
鼻涕虫不可置信地问:“你们的目标这么崇高?”
“崇不崇高,由后人定论。但我们知道,每失去一个人类定居点,鬼王的势力就会增加一分。保护现有的定居点,也算是对鬼窟变相削弱。”
“后面的话我认同。”鼻涕虫说,“不过要后人来评判,这就是笑话了,我们哪里来的后人?鬼窟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你说魅吗?她们的基因都变了,是另一个种族,和人没关系。”胡永胜摇头说,“我说的是人,传承了人类基因的后人。”
三人同时一震,六道目光粘在了胡永胜的脸上。胡永胜笑了笑,投射了两组全息影像,一个是毛茸茸的小姑娘夏琦,一个是脱毛后穿着碎花裙的小姑娘夏琦。
“不瞒诸位,我们书院里就有一个灾后出生的小姑娘,我们目前也掌握了让人类繁衍的技术。”
“咝~”,三个势力的当家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但这项技术还暂时不能用于临床。你们也看到,小姑娘的毛发很旺盛,是这项技术的副作用。”
陈达勇热切地说:“这没关系,只要是人,毛多点就多点,老祖宗毛还多呢,没准过个几百年,后代的毛就褪完了。”
胡永胜说:“副作用不止这一个,心肺功能不全,发育迟缓,智力迟滞。”
陈达勇被噎着了,他缩了缩脖子,说:“那还是算了。”
“书院最顶尖的基因学家正在努力改进这项技术,保守估计,五到十年,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三人的眼神又变得热切起来,谁不希望有自己的子嗣,将自己的基因一代代延续下去?
肃州首领第一个恢复理智,他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书院和鬼窟对上,是为了抢夺人口,换句话说,是为了抢夺实验体。他被自己的推想吓了一哆嗦。他问道:
“你们书院,不会也拿活人做实验吧?”
“你真应该去书院看看。说是大同社会,可能稍稍过了点,但也差不了多少。”胡永胜说,“一个追求人人平等的小社会,你认为会拿人命当儿戏?”
肃州首领抱歉地笑了笑。
“这孩子是在野外自然出生的,被我们发现,带回了书院。我们也因此找到了繁育后代的方法,只要能通过基因疗法治好这孩子的病,就意味着人类重新打开了繁衍的大门。”
肃州首领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鼻涕虫问道:“当你们的盟友,就有机会生孩子?”
胡永胜大笑:“我们可没本事让曹大当家生娃,不过你们的女人应该有机会。”
鼻涕虫尴尬地笑笑:“行,我也同意。不要说联席会议,让我们加入书院也行。”
陈达勇和肃州首领纷纷附和。拥有后代,对末世的人来说,是不可企及的梦想。而此时,希望却近在咫尺,哪怕是镜中花水中月,也值得搏一把。
胡永胜却改变了主意。他觉着这三位心思重,人现实,而且性格桀骜,野性难驯,现在拉进书院未必是件好事。倒不如把他们留在甘南,搞搞畜牧业。自打把外院列入书院门墙,尤其是又收留了五千难民后,书院的食物供给就变得有些吃紧,急需一个后方粮仓。
“不急。”胡永胜说,“脑袋一热做的决定不靠谱。就像闪婚一样,没准跟着就闪离。两个人要在一起,不得先谈个恋爱?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分,没有财产纠纷,分也分得洒脱。”
三人都说是这个理。
“我提议你们建立联席会议这种松散组织,是希望你们在合作的过程中增加了解和互信。和书院结盟也是这个道理。条件成熟了,再当一家人也不迟。”
三方首领不再有异议,决定先试婚,再结婚。联席会议的名称是由陈达勇提议的,叫做“甘省人类定居点联合体”,简称甘联体。名字不算好听,当事人喜欢,胡永胜也懒得多事。
几方的协定,将由书院的法律专家易慕付华代为起草。易慕付华受了点伤,开着玉关留在嘉峪关的一架飞翼先回了书院。协定只能等尘埃落定后再签署。
胡大总管一高兴,豪气地送出两份大礼。第一份礼,打兰山缴获的战利品,全部归甘联体。第二份礼,书院打下兰山定居点,定居点内所有的固定资产,全部无偿移交给甘联体。
三个人坐不住了,全都站了起来。
“书院已经攻下了兰山?”
胡永胜老神在在地说:“刚开打。”
鼻涕虫说:“那我还打个屁。”
胡永胜笃定地说:“准备接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