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三个人在洗漱房外相互瞪着。
香雅忽然道:“你是魔君的人吗?”
云霄天脸上显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这脑子是什么做的?怎么把我跟那个混蛋归到一起去。”
离的如此近,他脸上任何一丁点的变化都逃不出她的眼睛,啼笑皆非,不可思议,独独没有惧怕,敬畏。
他不是。香雅犯了愁,那么断手匕首到底是谁送的呢?
“你怎么了?”云霄天见她突然沉默,问道。
“没什么。如果你非要把我留在这里,你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的。”香雅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魔君吗?”云霄天问道。
香雅不置可否。
云霄天冷笑道:“我虽然不敢自比狼轩,但是魔君想要动我的人,也要看云国的百姓同不同意,我云霄天同不同意。”
一股傲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香雅内心升起一股敬佩之情。她养病的这段日子,别的事儿没做,倒是把天下大势理了一遍。
天下被七国割据,掖国,云国,颜国,丰国,信国,祈国和夜国。
掖国因狼山上的狼掖果出名,是原狼王王宫所在地,现在又重新回到狼轩手里。狼轩掌握了了掖国和颜国。七国中国界疆土最大的便是夜国,那是魔宫所在地。丰国,信国,祈国都归降了魔君,他们和夜国和亲,七串八串,这国的公主嫁给了那国的国主或者王子,这国的国后是那国的国主的姐姐或者妹妹,诸如此类,已经剪不断理还乱,密不可分了。
狼轩和云霄天各居一域,抵抗着魔君的势力。如果他们两个联手,或许可以对抗魔君。
但魔君又岂肯让他们联手呢?
“我要学武。”香雅突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什么?”
“什么?”
紫衣和云霄天都吓了一跳,又同时问道:“为什么?”
“不单我要学,紫衣也要学。我们最起码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紫衣想想,也是啊,她要保护小姐不能仅凭着血肉之躯啊,便笑道:“小姐,我只学轻功啊,别的不学。”
云霄天一脸的诡笑:“那好,我来教你。”他打的如意好算盘,教人习武,免不了肢体接触,碰碰胳膊,触触小手,培养培养感情。
香雅岂有不知的,她佯装思索:“我觉得黑妹的功夫就挺好,白兄也不错。你觉得是黑妹适合还是白兄适合?”
云霄天忽然正了脸色:“你真的想学吗?”
香雅见他郑重起来,赶紧表态:“当然。”
“那好,我可以让你见我的师父独孤老人,如果他愿意教你,你一定能成为武林高手。”
香雅不懂江湖事儿,不知道独孤老人到底是何等厉害,但能当云霄天的师父,功夫应该不差。更何况“武林高手”这四个字,对她极具**。
紫衣凑趣道:“那我呢,我可不可以见见那什么老人啊?”
云霄天自顾自道:“师父秉性怪异,不是人想见就见,也不是谁都教的。”
紫衣撇撇嘴:“不见就算了,不教也算了。”
香雅问道:“对了,黑妹白兄呢?自从回来我就没见过他们。”
云霄天含含糊糊道:“他们有事儿。后天一早我陪你去见我师父。对了,你还从未逛过我这王宫,这两天就去转转吧。”
香雅见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整个人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一点生气,觉得有些怪异。但云霄天不等她问什么,转身便往外走。
迎面碰上送参汤的宫女。
“国主。”
云霄天盯着那碗参汤,转过头嘱咐道:“喝了参汤,早点休息。”
参汤?香雅心里一动,从她醒来到现在每天临睡前,都会有宫女送来一碗参汤,她想要尽快恢复体力,从未怀疑过什么。现在想来,哪里有些不对。
每次喝了参汤,困意立即袭来,她都睡的很沉,到天亮才能醒来。
难道这参汤有问题?紫衣并没有喝参汤,如果晚上发生什么事情,应该不能瞒过她啊,但紫衣并未向她说过什么啊。
宫女照例要看她喝了参汤将碗端走。
“哎呀,你帮我问问国主,我明天是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去。”香雅忽然对那宫女道。
云霄天的身影已经快要出了雪意殿,那宫女急忙追出去。
香雅将参汤倒进了花盆里。两双眼睛朦胧起来,睡意渐浓。
那宫女回来的时候见香雅已经睡下了,连忙对紫衣道:“国主说,是的。”
紫衣“哦”了一声,给香雅盖好被子,伸了个懒腰:“我也要去睡了。”
那宫女收了碗,笑道:“快去吧,伺候人挺辛苦的吧。”
她应该没有伺候过人,要不然不会这么问。
紫衣笑笑:“也说不上伺候,你知道,我们家小姐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陪着她说说话倒是真的。”
出去的脚步声,关门声。香雅睁开眼睛。
天已经黑透了,她摸索着走到窗子边,将窗户捅开一
个洞,探出眼睛。
那宫女趴在紫衣的屋子边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很快的离开。
有个黑影进来,脚步朝着她这边而来。香雅连忙回到床边躺好。
脚步突然停住,兵器刺破空气的声音,激烈的交手。
香雅竖起耳朵,应该不止两个人。她再次悄悄的趴在窗户上瞧着。是三个人,身子纵横翻腾,看不清面容,只是很熟悉。
又来了一个人,加入激战。
三对一。那个人没有胜算。
“你不要再来了,我不会让你靠近她。闹出这么大动静,如果她想见你,早就出来了。后天我会把她送到云雾山。等她下山后,我们公平竞争。”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黑影子纵身远去。
“好了,黑妹白兄,你们可以歇息了,他不会再来了。”
说话的是云霄天。
一共是四个人,三个人的身份她已经知道了,那么另外一个是谁?云霄天为什么要瞒着她?
黑妹的声音:“主子,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是把她当成以前的雪柔主子还是仅仅把她当成她?”
白兄愕然,他有些听不懂。云霄天却明白她的意思,他自己也问过自己,他喜欢的是香雅酷似雪柔的一张脸还是香雅的性格香雅的心香雅的人?只可惜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回答不了自己,同样无法回答黑妹。
黑妹见他沉默,瞬间就明白了:“我知道了,主子把她送去云雾山就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心,对吗?”
漆黑的夜,云霄天的眼睛不知道看望何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黑妹又道:“那国后那边怎么办呢?”
云霄天忽然转过头来:“谁也保护不了谁一辈子,她必须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香雅的呼吸有些凝滞,看来她提出要习武,正好迎合了云霄天的意思。她却知她内心深处却是为的那么一个人,翠山的一场刺杀,但凡自己会武,蓝衣就不会受伤。再到后来,武林人士魔君逼进王宫,狼轩带她仓皇出逃,一路血腥杀戮,狼轩身上的伤多半是因为护她。但凡她会武,狼轩就不至于重伤昏迷不醒,也不会发生她去找颜商东求救,以至于让狼轩忘了他们曾经的一切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她要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她不会再重蹈覆辙,所以她要习武。
漆黑的院子里,三个人仍然站在那儿。
云霄天道:“你们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黑妹悄声道:“主子,其实你可以去看她的,不睡到明天早上她是不会醒的。”
云霄天听出了黑妹的意思,他虽然称不上君子,但也绝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他不置可否,看着黑妹白兄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沉沉黑夜中。
雪意殿厚重的门关上。
云霄天忽然叹了口气,他也确实想进去看看她,就只是看看。望着寝宫紧闭的门,他抬脚走过去,手触到门环,却又停住了。他犹豫着,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力气才缓缓的推开门。
门推开的瞬间,带进一股风,纱幔被吹的晃动了一下。云霄天有了目标,纱幔内躺着的那个女子是他渴望的,他渴望征服她,让她完完全全的归自己所有。
他的脚步很轻,生怕惊醒了**的女子,尽管他知道她不会醒,但仍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他终于走到了床边,白皙的手指撩开纱幔。一头青丝在枕头上散开来,淡淡的温暖的呼吸。
云霄天的鼻息变的粗重,他想了十七年,念了十七年,不知道有多少梦中跟她……他有些分不清眼前的女子到底是郑雪柔还是福香雅,只要他想,现在就可以把她变成他的。他不敢想下去,猛的转身,浑身抖的厉害。他不敢再停留,**安睡的她还是那么轻易的就勾起他全身的神经细胞。
大踏步的走出去,脚步急促。
殿外,一个宫女挑着灯回住处。
“啊。”灯笼掉在地上,翻了几个滚,灭了。
宫女要大喊大叫,待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惊骇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国……国主。”
快要入秋的夜微凉,宫女打了个寒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不敢挣扎,她也知道那么做根本就没用。
身后的青砖上一串血迹缓缓的流淌下来。
夜,黑而沉。一切都沉静下来。
寝宫的门大开,云霄天走的那么急,竟然连门都忘了关。香雅直等到外面没了什么动静,才悄悄的起身,往紫衣的住处快步的走去。
她在窗子上细细的瞧着,一个细如钢针的孔。她记得给自己送参汤的宫女在这里趴了一会。
紫衣睡的很沉。屋内飘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甜香又像是迷迭香。
香雅喊了几声,又用手推紫衣,她都没有醒。香雅断定,这股味道应该是江湖上下三滥的迷香发出来的。
第二天,香雅照例比紫衣醒的晚。
“小姐,起床了,太阳都晒到了屁股了。”紫衣一边拉开窗帘,一边道,“这也是怪了,自从来了云国啊,睡眠倒是好的不得了,每天跟睡不够似的。”
吃了早饭。香雅便带紫衣出了雪意殿,云霄天说她这两天可以随便逛逛。
她是第一次出来。才出门,便看到一个太监拿着圣旨急匆匆的往前走,跟她差点撞到一起。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监吓的脸色发白。
“没事,你起来吧。”香雅并不在意。
“多谢姑娘。”太监说着,径直去了。
香雅不由的朝着他去的地方望了几眼,那地方不像是嫔妃的住处,倒像是下人的房间。
她这一回头,不禁皱了下眉头,雪意殿外的墙壁有一片地方像是刚被水冲洗过,青砖渗了水,颜色较周围的略深。
亭台楼阁大殿,样式并不新奇。一路上碰到太监宫女无数,见到她纷纷躬身行礼。香雅被他们拜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来她从未受过如此多的参拜,二来她不是这里的正经主子,他们如此恭敬,倒让她不好意思。
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紫衣,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紫衣使劲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也没有啊。”
那股淡淡的味道如影随形的钻进香雅的鼻孔,仿佛在牵引着她往前走。
紫衣疑惑的跟着。走到一片荒芜的灌木丛,香雅停下了脚步。
香雅蹲下身,拨开灌木丛。俯下身嗅了嗅,不禁笑了:“就是它发出来的。”
紫衣凑过去看,一朵朵淡黄色的花儿,五瓣,毛绒绒的花蕊上还有一只小蜜蜂。在这片灌木丛中羞答答静静的开放,虽不是极美,但物以稀为贵,在杂草灌木丛中也显得很别致,挺出众的。
香雅看的出神,浅浅的香气顺着鼻孔滑进去,熨帖的整个心都平平的,她陶醉在其中,猛然听的紫衣惊呼一声。
“哎呀,小姐,我想起来,这朵花跟你腰上的胎记很像啊。哎,不对,是你腰上的胎记跟这朵花很像。”
“啊?”香雅有些怔,一朵花怎么又牵扯出自己,牵扯出胎记来了。
紫衣也蹲下身:“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洗澡的时候说你后腰上有个胎记来着?”
香雅想了一会,她想起来了,是在颜国偷看黑灰白三人那会,她碰伤了手。
“就在这里。”紫衣在她腰上摸索着,点住了一个位置。
香雅本来并不在意,胎记长在什么地方,长成什么样儿,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但现在她却觉得这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安排,带着她找到了这花。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私闯禁地。”
一声暴喝。香雅和紫衣同时看过去,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穿着禁卫军的服侍,正怒目圆瞪的看着她们。
紫衣看着她道:“小姐,咱这功夫还没学呢,现在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还讲不清呢。两个手无寸铁半点功夫也没的弱女子对两个手拿兵器厉声呵斥的彪形大汉,这根本就没有胜算。
“跑啊。”香雅一拉紫衣,转身,撒腿便跑。
“哪里跑。”两个人像是从天而降,拦在她们面前。
这两个人好快的身手,香雅忙拉着紫衣一个旋身,想往回跑。结果又被拦住了。她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出来两个人,一共四个人,前面两个,后面两个,将她和紫衣拦在中间。
左右都是极深的灌木丛,想要跃过去根本就不可能。
“我们只不过四处逛逛,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禁地。”紫衣嗫嚅道。
禁卫军不打算跟他们讲道理,呵斥道:“有话去跟国后说吧。”
国后?不是国主,难不成这禁地归国后管辖吗?香雅正要问,一个黑布套兜头落在她的头上,登时眼前一片漆黑。
被人推推搡搡的走着,看不见路,走的磕磕绊绊,甚是辛苦。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从暖日下进入了阴凉处,下了几处台阶,就停住了。耳边是进出的声音,却没有人说话。手腕被人解开。
脚步声也停下来,香雅一把将头套抓下来。没有窗户,阴冷,这里应该是地下,国后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目光冰冷的望着她。
紫衣在她身边低声道:“小姐,这里好阴森啊。”
“你很像郑贵妃,只不过国主对你好像更为看重。昨晚他是想要了你的,但他竟然忍了,在雪意殿外找了一个宫女发泄。这要在以前他根本就做不到。”
香雅想起看到的刷洗的墙壁,拿着圣旨的太监,他是要赐死那个宫女吗?
“我不恨郑雪柔,真的,因为她已经死了,恨一个死人没有意义。国主心里恐怕已经要决议废了我,立你为后了。”
香雅见她误会,马上道:“娘娘,您误会了,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
“去云雾山吗?”国后反问了一句,哈哈大笑,“你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吗?”
香雅疑惑的看着她。
国后一字一句道:“我就是从那里来的。云国的国后只能是云雾山出来的女人。我本来并不想杀你,但是我听到国主说要送你去云雾山,我知道我再不动手,他就要把我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