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造访(一)
只见这个,令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奇女子,眼中却有一种历经沧桑过后,才能够沉淀下的厚重的感情。晶莹的眼泪,从她纤细美丽的眼角不停的飞落。偶尔有几滴温热的眼泪,落在鸣莺的衣袖上,如有实质般,这些**穿透她的衣服,烫的她手臂灼热。
鸣莺低下头,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伊枯那张脸。她的脸颊又一次,不由自主的变得绯红。
那个人的脸,虽然,上面被半块面具覆盖,用来掩盖那里大片大片旧时留下的伤痕,但是,他的眼中总是有一种如沐春风的笑意,无论对谁也是很和善很温柔,给人心里以很美好、很舒服的感觉。
他...或许...是雪山上,最温柔的人呢,就像传说中,百年才生长一朵,长在千年寒冰中相依相偎的鸳鸯花呢。
如今,看到夜长欢这个样子,又想起之前江湖中盛传的,关于她和那一个人已经过去多年的,但是,至今依旧让人们时时谈起,遗憾叹息的感情旧事,心中不禁有些难过。
虽然,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但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个女子,和传言中的那个嗜杀如狂,个性偏激的人,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午夜子时,合欢殿内室中只有夜长欢一个人,她正站在窗户前,背着双手,看着远处的夜色出神。
已是深夜,没有皎洁明亮的月儿,亦没有盈盈的星光,远处的夜色,如浓的化不开的墨汁。
鸣莺站在她身后,微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她正在想什么,脸上竟然浮现出淡淡的忧伤之色。
在一个时辰前,未央宫主和伊枯公子以及西帘手下的众位姑娘,一齐向夜长欢告别而去,回各自住的地方歇息去了。
从那时候起,夜长欢就站在这里,望着外面,沉默不言。
忽然,夜长欢叹了口气,转过头对鸣莺说道:“这里马上就要不安宁了,我们都过不上几天太平的日子了。”
鸣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愣了一会,调整了一下表情,才点点头回道:“是啊,最近听宫人说,中原那边的盟军正在朝这边赶来,据说是由一万多人组成的呢,再过些时日,也应该快到昆仑山脚下了。”
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夜长欢皱起眉头。
不过,这也好,昆仑山这边可以早做准备,防患于未然。
先赶来的这些人必然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最具危险性的恐怕是名将城白家多年来,暗中培植为皇朝效命的八荒军。
八荒军出于乱世,诛杀逆臣,剿灭叛军,扶植皇室正统嫡系血脉中有帝王之能的人,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中,拥护他们黄袍加身,荣登大宝。
据说,在百年前的前朝,主幼母弱,外戚专政,朝局混乱不堪,潘王刺史们更是在各自的封地中自立为王,割踞一方。
乱臣贼子颁布实施的为刑法严酷,劳役赋税苛重,民间各地的起义军不断成立,并且和几位狼子野心的潘王联合起来,多次派军大规模的攻打皇朝的军队。
那时候,八荒军横空出世,如天降神兵,短短一年时间,平叛乱,诛杀各路潘王,打压外戚势力,实行郡县制,去除苛捐杂税,免去天下百姓一年繁重的劳役,以一家实际的人口数目,重新划分天下土地,使流民归田进行农业生
产,并且,对民众思想上,进行礼仪仁德的教化。
当时,八荒军的年轻首领,也就是白家的第一代少主人,名叫白璎,是一位约二十来岁的女子。据传说,还是一位美貌多才,足智多谋,巾帼不让须眉女子。她主张并实行废帝整顿皇朝计划方阵,废少年皇帝,拥立那时候母家渐渐衰落,在皇族中时常受人嘲笑排挤的一位少年为帝。这位少年虽然外貌平庸,自身实质上却深喑帝王之术,善谋略多才干,心怀万千百姓,也就是后来史书上被称为万古圣明始皇帝的英睿高祖皇帝。
等大局稳定后,那些残余的乱党被英明的皇帝暗中派人一网打尽,彻底除去后患。从此,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对中原皇朝构成危险。
过了不久,等天下局势稳定后,八荒军的全部人马在一夜之间又隐于盛世,再也不见其踪影。据传说,在太平之朝,便由白家掌权人在暗处选拔士兵,进行残酷严格的训练,为将来天下大乱之时,打下强有力的军事保障,不至于造成生灵涂炭,人命如草介的战乱惨状。
可是,多年来,因为皇朝处于和平的时间,已经长达百年之久。现在活在这世间的人,谁也没有再见过这一军队,就连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少年皇帝,也都没有亲眼见过。
八荒军这个被世人神化了的天兵天将,如此神秘的存在于天地间,深烙在皇朝中一代又一代繁衍着的人们的脑海里。
就是因为谁也不清楚白家的实力,摸不清他们的底细,才会让人的心里下意识的惧怕。
夜长欢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忧虑,不禁为归来宫中这千余名宫人将来的生死,担忧不已。
当年,自己的呼吸全无,只留心口的一丝热,昏死在昆仑山脚下,是上一任昆仑王不吝惜灵丹妙药,用其将自已救活,并带回昆仑宫中让萧神医用心调养,如同再造父母。可以这样说,归来宫就是自己的第二个家。
无论当时老昆仑王救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从她在合欢殿醒来的那一刹那,心里一直对老昆仑王都是感激不尽的。
忽然,一个门口值夜班的侍卫,从外面走进来,向夜长欢禀报说:“夜殿主,伊枯公子和莫非尘将军,在门口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这么晚了,这两个人找自己,难道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关于这次中原征讨西域归来宫,有什么秘密的情报?
夜长欢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让他们进来吧!”
这位伊枯公子,是上一任昆仑王和一个宫中的女昆仑奴相恋后,生下的孩子。
因为昆仑王惧怕自己的嫡妻的娘家势力,所以,当时,他们两人在暗中私通两年有两年之久。
后来,在怀孕生下这个孩子后,那个女人因失血过多难产而死。
这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归来宫里忽然多了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在一天一天慢慢的长大。并且,老昆仑王对那名身份低贱的昆仑奴女子,用情至深,也不愿意自己和深爱女人生下的孩子,以后的日子,要躲躲藏藏的过着见不得光的生活。于是,在这个孩子三岁时候,向自己的妻子坦白自己过去所做的事情,态度坚决,言辞激烈的一定要认这个孩子。
在当时,这一件事情在昆仑山上的归来宫之中,传的沸沸扬扬,下人门虽然明面上不
说,但是,在私底下传的绘声绘色,茶于饭后之下,各种版本流传了很久,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木已成舟,当时,老昆仑王的妻子在伤心之余,头脑依然清晰无比,只对昆仑王提出一个要求。虽然,同意让这个孩子入族谱,但是,将来的归来宫宫主,必须是她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后来的东方未央,字小凡,如今的未央宫主。
或许,当时,老昆仑王一来迫于妻子娘家的势力,一来是,从心里也觉得对不起妻子,所以,当时,他毫不犹豫的满口答应了妻子。
莫非尘依旧是那个吊儿郎当的痞子样子,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兵马将军的威武之气,刚走进内室来,就一屁股坐在下人早已经备好的椅子上,上半身骨头好像被敲碎了一般,完全没有坐像的软软的缩在里面。
夜长欢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坐好。
莫非尘本来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夜长欢,这时看到夜长欢瞪着他,双眼忽然向上一转,望向屋顶,好像在观赏什么好看的东西似的,一脸专注的样子。
夜长欢气结,咬牙切齿的对着他说道:“莫非尘你别装模作样,你要是再不坐好,现在就给我滚立马出去。”
莫非尘依旧保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一副死猪上案,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怎么看他都觉的让她自己十分不舒服、不舒服,夜长欢又瞪了他一眼,打算再骂几句。
这时候,已经端端正正做好的伊枯,忽然用力咳了咳,脸色有些尴尬,十分不自然。
夜长欢不好再骂,只好咬牙,再怒瞪一眼,无奈的忍了。转过头去慢慢的走了几步,在另一张离莫非尘最远的椅子上坐下。脸色已经变得如往常一样,平静的开口招呼伊枯品茶。
“姓夜的,好几天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凶巴巴的呀?一醒来无论对谁也是这么大的火气!小心把肺气炸了啊!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话说咱两认识也有三五年了吧?”
可见,莫非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也非得挤兑挤兑夜长欢,才符合他平日里的作风,最关键是,心里才舒坦一些。
夜长欢被噎住,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朝他用力翻了个白眼,恨声道:“是又怎么样?你能不能别废话了?!这么晚,你们两个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快说吧。说完了,我好休息。”
莫非尘懒洋洋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送到嘴唇旁边,喝了一口。听夜长欢问完,伊枯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道:“夜殿主,是这样的,最近有密探带来消息说——”
这时候,莫非尘闭着眼睛,慢悠悠的插嘴说道:“你就是个悍妇,怪不得你这么多年,还没有嫁出去啊。”
青丝剑在床头不停的颤动,清吟之声不绝于耳,好像对这个男人这么说自己的主人,很生气的样子。仿佛就等自己主人下达号令,立刻就取莫非尘的项上人头。
夜长欢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剑身,安抚着青丝暴躁的脾气,转过头看着莫非尘,挑眉冷笑道:“莫非尘,我看你小子是活够了。现在,我允许你可以挑一种比较舒服的死法,快给我挑,否则,到时候,你可就连这个机会也没有了。这可是,看在你我多年好友情分的面子上,对你的特别照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