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一三零:借得利刃能杀人

一三零:借得利刃能杀人颔首,有些好笑,随口问道,“姑娘与令姐来城南,“家嫂身子不好,”上官灵欠身行礼,“前些日子来吴家的春生医馆求了副药。

今日特来致谢。

姐姐与我闲来无聊,便陪嫂嫂前来,却不料吴大夫前些日子去了,败兴而归。

姐姐脾气不好,灵儿可能言语有所得罪,这才如此。

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吴大夫去世了?”刘陌讶然道。

“是呢。”

上官灵有些惊异,虽然吴春生是长安城知名的大夫,终究只是平民,如何入了太子刘陌的眼?刹那间,刘陌想起了密报上,李非小妾数次造访吴春生之事。

吴春生此时身亡,是巧合,抑或是,人为?刘陌快速思虑着,道,“既然有人来接小姐,我便不多事了。”

转身吩咐成烈,“速回博望殿。”

上官灵点点头,又行了一礼,下了车,远远的向自家马车走去。

那边,上官云不见了妹妹,有些担忧。

此时见了上官灵,方为心安,怒道,“你到哪里去了?”往她来处看,呢青色的马车正转了头,急速奔驰。

前座上的男子青衣服饰,乍一眼看过去有些眼熟,上官云想了片刻,才记起正是太子刘陌身边内侍,刹那间,脸色乍青乍白。

这一切,刘陌都没有注意。

他很快赶回博望殿。

调来廷尉令张汤,问道,“城南吴家大夫吴春生骤亡一事,可有疑点?”张汤拱手行礼,有些讶异,“殿下身为储君。

怎么会对吴春生的死有兴趣?”刘陌闭了闭眼。

道,“张大人,此事虽然不起眼,对我关系却不小。

还请大人详告实情。”

“从表面上看,并无疑点。”

刘陌既然如此说,张汤便不再相问,想了想道,“实情还要调下面卷宗来看才能了解。”

太子调看卷宗,不是不可以,只是走了明面。

便不免为宣室殿里的陛下所知。

当然,从刘陌找到张汤开始,此事便不免让刘彻知道。

吴春生是在两日前去世的,家人报地是骤亡。

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地,那一日,家人唤他起床。

就没了气息。

刘陌蹙了蹙眉,道。

“我想亲自见一见他的贴身小厮。”

吴春生的贴身小厮,名叫冬叶。

此时被唤到廷尉府,脸色虽苍白,倒也还算镇静。

“大人说的那一日,”冬叶并不知道刘陌的身份。

但料能坐在廷尉府内堂上首。

必不是一般人。

他想了想道,“是有一位贵夫人来访,但是是与先生密谈。

我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啊,对了,”他忽然想到,“那位夫人走后,先生倒感叹了一句,这位夫人倒痴心。

第二此那个夫人来,说了些话,先生便思虑了好些天。”

李非的小妾痴心?刘陌冷笑了一声,听起来,其中多半是有玄虚的。

只是不好参透,论到医,自师公走后,长安城内,又有谁及的上娘亲?若想以医对付娘亲,不是太班门弄斧了些?或者,李芷看他如今住在博望殿,他的思绪如在云雾中,看不清方向。

总觉得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被忽略,困于局中。

“那吴先生在生时,”他以手叩着桌案,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别举动?”“唔,”冬叶回想片刻,道,“前些日子上官夫人来访,吴先生说得了个名方,开给了上官夫人。

今日上官夫人携二位小姐来谢,却不料先生已经去了。”

“成烈,”刘陌转身吩咐,“去上官桀家将那方子取来。”

成烈应了一声,自去了。

太子近身内侍前来,上官夫人不敢推拒,只是面色尴尬,誊了张方子交给成烈。

刘陌看到那张方子,不免一怔。

他虽不学医,但娘亲师公都是当今医术名家,勉强也懂一些,看了便隐隐知道这方子地功效。

“李芷。”

刘陌吐出这个名字,牙齿咬的咯咯响。

成烈心惊胆战,只觉顷刻间,这位素来温和的太子殿下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寒气来。

还未说话,刘陌却一挥袖,负手走了。

“太子殿下,”成烈已从上官夫人口中得知此药方乃是避孕之用。

上官夫人已为郎中令育有三子,年前又育有一女,身子虚弱,不宜再生产。

便向吴春生求得此方。

成烈见太子殿下如此模样,前后联想,渐渐悟出一些,变色道,“我们是否去御医署看看?”他们如今虽已知机,御驾回京却已近半个月。

这半个月,陛下俱是宿在陈娘娘处。

若是……,纵然惩治了李芷,如今这棘手情况,当真不知如何处理的好。

“不。”

出乎意料,刘陌摇了摇头,渐渐沉静下来。

抬眉道,“父皇遣来宣我的内侍,想必已经快到了。”

刘陌听宣到宣室殿的时候,刘彻刚刚处理完政事,坐在殿上,神情莫测地看着自己的长子片刻,方问道,“今日太子召张汤,所为何事?”刘陌是国之储君,无法管制其父皇地后宫,所以此事到最后,还是要交给刘彻定夺。

刘陌根本就没打算自己查,事涉娘亲,他想,他的这个爹爹应当也不会手软吧。

毕竟,娘亲是他最爱重的女子。

而他,虽是这个人的儿子,若是查的太深,倒是有可能被君父猜忌。

这,便是皇族地悲哀。

父子不能至亲。

“儿臣今日在外遇见上官家地姐妹,偶然得知她们的嫂子最近从一大夫处得到一张方子,而那位大夫却于前几日亡故。”

他并不打算让刘彻知道自己派人盯着李芷家人的一举一动,便只好假托上官姐妹。

“那张方子,儿臣却认得,是娘亲亲自开来服用地。

并未外传。

儿臣便知事。

这才寻张汤来问那大夫之事。”

刘彻怔了一怔,事涉阿娇,而他记得,阿娇这几年唯一服用的药是……他地面上闪过一道煞气,猛然起身,怒唤道,“杨得意。”

一边地杨得意连忙躬身道,“奴婢在。”

他略喘了一口气,寒声一字字吩咐道,“你速带期门军封了御医署。

查看陈娘娘每日服的药是否有异常。”

刘陌低低垂眸,想,父皇,终究是很在乎娘亲的吧?不然,也不会反应如此剧烈。

刘彻负着手,在殿上走了几步。

稍稍冷静下来,望着自己的儿子。

忽然冷笑道,“陌儿,你打算迎娶上官家那两个姐妹中的一人了么?”刘陌吃了一惊,问道,“父皇?”“太子不要打算瞒着朕。”

刘彻淡淡道。

“朕想,你不是从上官家得知这方子,而是你派人盯了李家人的举动吧?”刘陌的额上沁下些微汗来。

叹道,“父皇英明。”

“算了。”

刘彻慢慢道,声音有些微萧瑟,“朕知道你是放心不下你的娘亲和妹妹。”

“朕身为帝王,自然有知道事情的耳目。

却不曾想。”

他的眸中露出阴戾神色,“朕地后宫,倒有人如此行事。”

后宫中,杀人不见血。

本是常事。

只是李芷这番从最不防备处着手,又是软刀子杀人,这才让他们父子双双险些栽了。

若不是李芷心太狠,杀人灭口,只怕不会如此快露出痕迹。

御医署被期门军封住,其中御医们都乱成一团。

御医令脸色苍白,上前向御前总管杨得意问道,“不知道杨公公所来为何?”杨得意板着脸道,“我奉陛下之命,查看陈娘娘所用的药可有异常。”

此言一出,御医署中众人知道陈娘娘在陛下心中分量,尽皆变色。

“杨公公,”御医令勉强笑道,“说哪里话?哪个吃了狗胆敢对陈娘娘不利?更何况,陈娘娘自己便精医术,谁能在她面前动药的手脚。”

“少废话。”

杨得意冷笑道,“要你查就查。”

御医令无奈,吩咐道,“将娘娘昨日用的药渣拿来。”

内侍领命,不一会儿,便碰来药罐。

数名狱医共同检查后,吁了口气,安心道,“杨公公,此药渣并无差错。”

杨得意楞了一愣,道,“敢对陈娘娘的药动手,自然有些高明,再仔细检查检查。”

“的确无差错。”

御医令无奈拱手道,“当日娘娘开地方有,杜衡,决明子等十二味药,臣纵然看错了,也不能几位御医都看错了。”

“这样,”杨得意便蹙起眉,感到棘手,问道,“那娘娘今日用的药呢?”“今日时辰还早,所以尚未开始煮。”

“一并拿来。”

御医令无奈道,“是。”

他接过内侍递来地药,苦笑道,“杨公公你看,并无……”他的面色渐渐变了。

杨得意敏锐问道,“如何?”“这药,”御医令抖抖索索,说不出来。

旁边有几位老御医也脸色惨白,叹道,“这药分量不对。”

若不是今日亲自拿在手中仔细看,任凭经验丰富的老御医也不会察觉,其中有些用药分量有些微的差异。

“好大的胆子啊。”

杨得意冷笑道,“负责取药地人呢?”下面有脸色惨白地人答道,“苏云刚才看势不对,在期门军还没有封住御医署之前,已经跑了。”

苏云跌跌撞撞的奔在未央宫的长廊上,意图跑到绯霜殿,向李婕妤求救。

却因为心思慌乱,没有看清前路,撞在了来人身上。

“瞎了你地狗眼。”

与他同样尖细的内侍声音喝道,“连皇三子殿下也敢撞?”他浑身一缩,也不看方向,咚的一声跪下,磕头道,“奴婢冒犯了皇三子殿下,还请恕罪。”

刘闳冷笑道,“撞了我,你还想活命么?”“来人,”他扬眉吩咐道,“将这个贱婢杖毙。”

皇三子虽不见得受宠,但杖死一个奴才的权利还是有的。

曲离听着逐渐微弱的惨呼声,打了个寒颤,轻声道,“殿下,风向已经变了。

这个时候走出来,是否……?”李芷,这次已是死定了。

杖毙了这个奴婢,并不能帮助她什么。

“所以,我才要杖毙他啊。”

刘闳微笑道,“总不能白忙了这场。”

他抬头看了看天,虽已马上要到新年了,今日却罕见的吹起了东风。

“刘陌,”他握紧了拳,道,“你的运气真好。”

为什么你一直能这样好运气呢?从始至终,他要对付的,并不是陈阿娇,而是刘陌,以及他的宝贝妹妹,悦宁公主刘初。

“毕竟,若不是你们惹出的那场风波,我的娘亲怎么会孤寂死在清凉殿?”而若要对付刘陌,必须先对付他的母亲,陈阿娇。

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没有半丝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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