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西线战场9
“诸葛将军,我军在长安、丰水、子口一线吸引了两万魏军,贾充以一万兵马守着灞水浮桥,司马辅、司马翼仍以三万兵马从潼关运粮前来,我若要大举反攻,就应该从此路魏军下手!”
“不错,我已经占领泾阳,正想从魏军的粮道入手。”诸葛恪肯定地说道,看着地图却又犯了难:“若以整个关中来说,长安和子口在关中的中部,这正是司马懿的重点防御之地,要想将魏军赶回潼关,这也不易啊!”
“诸葛将军,兵者,讲究个「势」字。司马懿的防守看似漏洞百出却又无懈可击,我不一定要与其正面交战,只需做出东进之势,司马懿必会自乱。”
“不知朱将军有何高见?”诸葛恪谦虚地问道:“朱老将军,你所的「势」,具体为何?”
“诸葛将军,司马懿在子口的防御,我由于兵马不足,暂时难以攻破;司马懿的粮队沿着渭水以南而行,我一时间难以找到漏洞。
末将以为,我不必与之在渭南计较,而是沿着渭水以北东进,步步为营,逼其北渡渭水与我交战。”
“父亲,你不建议渡过渭水,莫非……莫非想从蒲津渡下手?”施绩谨慎地问道:“这确实是司马懿的必救之处。不过,我若大军兵进蒲津渡,我粮草难以为继啊!如此冒进,实不可为!”
“不,我并非要从蒲津渡绕到潼关,只是做出大军东进之「势」!我以渭水与司马懿南北相持,就算不能诱其来攻,却能逼得他在渭水南岸处处设防。他的粮道如此狭长,只要我抓住一点点机会,必能让司马懿首尾难顾。”
“朱将军,你这是以步战为主,逼司马懿与我水战;末将以为,我也可以水战为主,逼司马懿与我步战。”
“哦?丁将军,你这是何意?”朱然奇怪地问道:“贾充、州泰守着渭水和灞河的浮桥,我木筏难以突破,如何以水战逼迫司马懿与我步战?莫非……我要抬着木筏行军数十里,绕到渭水浮桥以东?”
“不,不,不!”丁封赶紧否认道:“诸位将军,大家可还记得,几年前的鄂县一战,陆将军是如何破解大将军的拦江铁索?此时的魏军不过架了两座浮桥,这比铁索更易攻破吧?”
“丁将军,你是说……火攻浮桥?”朱然恍然大悟,欣喜地说道:“我木筏在渭水是顺流而下,要烧毁渭水浮桥并不难。不过,灞河却是逆流而行,这就有些难办。”
“朱将军,丁将军此计甚妙,我烧毁渭水浮桥就足够了!”诸葛恪肯定地说道:“司马懿的粮队是陆路运粮,他出潼关后经由华阴去往灞水和子口,司马懿的防御重点就在灞水浮桥和子口一线,我不宜与他在此处硬碰;
正如丁将军所言,我若烧毁渭水浮桥,我木筏就可直达华阴,或者随时南渡渭水袭其粮道,甚至可以直达潼关。司马懿为阻我南渡,就不得不围绕着渭水与我交战。”
“如此甚好!若是步战,咱们或许玩不过司马懿,咱们就扬长避短,陪他在渭水好好地玩玩!五百条木筏,应该足够了吧?哈哈哈!”
“父亲,咱们的兵卒扎木筏很快,但也不必这般浪费,再说渭水又不是很宽,二百条足矣!”施绩信心满满地请战道:“诸葛将军,你只需给我一千兵马,木筏两百条,两日之内,末将必会打通渭水航道!”
“甚好!此事就交给施将军!”
施绩欣喜地领命而去,诸葛恪又令道:“朱将军,丁将军,你二将各引四千兵马去往渭水浮桥,待施将军的火船赶到之时,你在北岸拖住州泰,以助施将军成事!”
……
经过一天一夜的紧张准备,两百条木筏顺着泾河而下,魏军哨探见势不妙,赶紧通知灞水的贾充和东侧的州泰。
渭水浮桥,位于三水交汇的「十字路口」东侧两里。对于顺水而下的施绩来说,这两里的距离转眼即到。
当然,得到预警的州泰也早有准备,两千多魏兵早早地列在渭水南岸和浮桥之上,各式箭矢纷纷向木筏射去。
此时,汉军的木筏两侧,以及前方全都堆满枯枝杂草,魏军的箭矢无法伤到木筏上的兵卒;
部分木筏被魏军的火箭提前点燃,木筏上的兵卒却不畏惧,有条不紊地修正方向,待到火势无法控制之时才跳水而逃。
浮桥上的魏军见到火船冲来,纷纷伸出长长的竹竿,试图阻止这些木筏靠近。
然而,顺水漂来的木筏实在太多,这座浮桥的铁索并不粗大,就算木筏没有着火,铁索也难以阻住众多木筏的冲击力,浮桥开始渐渐变形,中部已经凹进去一大截,估计很快就要支撑不住。
少时,朱然和丁封引兵杀到,击溃北岸的少许魏军之后,汉军不停地往浮桥上射击。
浮桥上的魏兵本就不多,他们无处可躲,也无法在还击的同时阻止火船靠近,再加上浮桥边热浪袭人,守桥的魏军再也支撑不住,纷纷扔掉竹竿,匆匆往南岸逃去。
灞水方向,贾充引着木筏来援之时,汉军的火船已经引燃了浮桥上的木板,腾起的火苗将支撑的铁索烧得发红发软,再也支撑不住上游方向的冲击力,很快就被全部烧断,整座浮桥也不复存在。
浮桥被攻破的消息传至子口,众将闻之脸色大变,皆呼大势已去。
“叔父!我军粮道太长,蜀军可随时渡河袭扰,我得尽快想办法!”司马望犹豫着说道:“徐质和戴陵正与蜀国骑兵周旋,若是将他们调回丰水与大散关一线,或许能反袭蜀军粮道……”
“不行!”司马敏坚决否认道:“徐质和戴陵若是撤回,蒋济将孤掌难鸣!若榆中渡被蜀军占领,蜀国在凉州的骑兵或将大举杀回,我更难守住子口!”
“可是……我军被迫分守各处,子口和粮道全都漏洞百出,若不速调骑兵回援,那就……只能撤回汉中的大军……”
司马望提到撤军,司马懿的面色变得很是难看,司马敏却极力赞成:“二哥,我此番兵进阳平关,利在速战,拖延越久对我越发不利。今,我子口难以守住,若及早退兵,或许还能保存实力。二哥,还需尽早决断!”
司马懿未置可否,略加思索后令道:“传令:贾充,引兵一万死守灞水浮桥;州泰,引兵一万巡防灞水至华阴一线,蜀军若敢渡河,务必死战,确保我粮道之安全;司马辅、司马翼,再抢运一批粮草至子口,保证我一月之需。”
“叔父,这是……”
“我在子口、汉中以及子午道的大军,全都依靠潼关运粮,风险实在太大,我确实该准备退兵了!”
司马懿站起身,揉揉后腰,面色疲惫地说道:“我意在退兵,却不能让蜀军看出端倪,只能加速抢运粮草,做出死守之势。”
几将点点头,司马懿正色令道:“张特,你引五千兵马,趁夜速回潼关坚守,不得有误!”
张特领命而出,司马懿长叹口气,郑重地说道:“来人,给汉中传令,全线退兵!”
“二哥,汉中距此路途遥远,若等羊祜退回子口,这恐怕需要一月时间,我能守住子口一月否?”
“守不住也得守!”司马懿不容质疑地说道:“有张特回守潼关,我退路无忧,自然放心;蜀军在关中只有七万兵马,我稍加留意,守住子口并不困难;等到羊祜和子午道内的押粮大军回退子口,我就有十几万之众,再无忧虑。”
……
两日后,收到王凌的急信之后,羊祜几经思索,确认前路渺茫,想到挑唆俘虏闹事也难以成功,于是咬牙返回汉水隘口;
让羊祜失望的是,诸葛攀和诸葛绰并未引兵追来,羊祜不敢久等,只得撤回伏于山谷的大军,做好了退兵的打算。
“羊将军,我军……是走褒斜道、傥骆道还是子午道?”韩琮谨慎地说道:“羊将军,汉中那边形势不明,若我走褒斜道或傥骆道而出,太傅或许无法接应;
眼下,蜀军重兵屯于黄金围,我押粮的大军,连攻三日仍未打通子午道,我是不是……应该与他们两路夹击?”
“子午道是最佳的退兵路线,蜀军必会重兵把守,我很难打通此道!”羊祜正色说道:“韩琮,你引两万兵马往赤板围方向进兵,沿途需远离汉中和乐城,做出偷袭之势;等到了汉中以东三十里,立刻北上并往西折回,速速从褒斜道退走!”
“诺!”
“令狐愚,你引两万大军北上,做出全力攻打汉中的架势,等到韩琮退来之时,可交替掩护退入褒斜道。”
“诺!”
“王将军,你与本将引大军缓缓北上,做出围攻汉城之势,待韩将军和令狐将军退兵之后,由咱们断后!”
“羊将军,咱手上还有八万多兵马,何必急着退走?”王凌犹豫着说道:“咱们虽未攻得阳平关,仍有机会攻取汉中城或汉城!此二城的蜀军并不多,城中粮草充足,我可力取二城站稳脚跟,再做长久打算。”
王凌对诸葛绰的话深信不疑,他担心王晨之事败露,急于战场立功,这才主张攻取汉中和汉城;
不过,羊祜从大局出发,实不敢支持王凌的意见。
“王将军,我在汉中仍有八万多大军,每日的粮草所需甚大,我现有粮草不足以支撑七日,哪敢在汉中久留?若是攻不下这二城,岂不全都饿死汉中?”
王凌还想劝说羊祜赌一把,羊祜将其止住后接着说道:“我若还有二十日之粮,我还可以取汉中之稻坚持几月。可是……我等不到这批稻米成熟!”
眼看王凌不再坚持,羊祜又说道:“若我没有猜错,关中的诸葛恪正与太傅相持于泾河与丰水;我若迅速从褒斜道而出,可出现在蜀军身后,既可断关中的蜀军粮道,又可与太傅两面夹击将其重创,这也是大功一件啊!”
“羊将军,话是如此,只是……我大军仅余七日粮草,纵然全军退入褒斜道,还需十日才能抵达关中!我粮草本来就不多,若蜀军再尾随追来,只怕……唉……”
“不,你多虑了!”羊祜满不在乎地笑道:“退兵不同于进兵,特别是逃命之时!我退入褒斜道之后,兵将知道粮草不足,他们为了活命,不用我催促也会全力赶路,我要安然退回关中,这并不困难;
再者,我退入山道之后,可丢弃一切辎重车辆,再以少许兵马断后,可轻易截住追来的蜀军,王将军不必太过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