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每天逼朕营业

第133章 镜面人死里逃生

柳翩翩已经顾不上赵雅兰, 调转马头往后去,这个时候她不能添乱, 身边几个侍卫紧紧护着她。

到了后方, 她找个不影响别人的地方默默等候。六郎果然机灵,没过多久,他在万千人马中将裴谨言弄了回来。

他一脸欣喜地悄悄告诉柳翩翩:“妹妹, 还有一口气。那边以为他死了,没人管他。我假装捞尸体, 那些人也没拦我。快, 请军医,说不定有救。”

柳翩翩伸头看一眼, 裴谨言头发凌乱,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 胸口都是血,若不是仔细观察, 都以为他死了。

柳翩翩看到满身脏污的裴谨言,差点又落下泪。

兄妹两个一起将裴谨言放在一张担架上,命人轻轻将他抬回去。

柳翩翩直接将裴谨言抬进了中军大帐,很快, 军营里四个军医全部被叫了过来。

军医们看到裴谨言的样子直皱眉, 管事的刘大夫对柳翩翩道:“夫人,怕是不成了。”

柳翩翩沉声道:“常人若是被射中这里,怕是早就殒命, 为何谨言无事?我刚才看了, 这箭正中心脏的位置, 为何他出血不多?”

旁边那个军医道:“夫人, 小人姓吕, 可否让小人看一看?”

柳翩翩让开位置,刘大夫看了一眼这个吕大夫,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

吕大夫看向柳翩翩道:“夫人,小人尽力一试,不保证能不能救下这位裴大人。”

柳翩翩当然知道情况危险,对吕大夫道:“小心为上。”

吕大夫上前看了看,拿刀将裴谨言的衣服割开,那箭头还插在裴谨言的心脏位置。

吕大夫奇怪道:“若是常人,一箭扎这里,怕是当场殒命,这裴大人居然如此奇特。”

他伸手轻轻按了按受伤的位置,没有大量往外喷血。

吕大夫忽然脸色一喜,他低头趴在裴谨言肚子上听了听,片刻后抬头笑道:“夫人,大喜,大喜啊,裴大人天生异于常人,他的心是长在右边的!”

柳翩翩被这句话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严肃地对吕大夫道:“你可要看准了!”

吕大夫十分肯定道:“夫人,小人可不敢瞎说,刘大人,您来听听,裴大人的心跳声是在右边的。”

刘大夫赶紧上前听了听,立刻笑了起来:“天助裴大人,这一箭没射到心上,裴大人死里逃生。”

柳翩翩听到两个大夫一起这样说,马上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又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六郎喜道:“果然将军有魄力,我就说,将军熬了这么多天,怎么忽然就要自己动手杀了谨言,原来缘故在这里,将军必定是知道谨言的特殊之处。还是妹妹了解将军,让我去把谨言拉回来。”

柳翩翩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吩咐几个军医:“既然没扎到心上面,你们快点施救,把这箭头□□。”

刘大夫看了一眼六郎。

六郎会意:“妹妹,你先去大哥那边坐会儿。这里血淋淋的,你别看了,不然将军回来也会骂他们。”

只要能救裴谨言的命,柳翩翩自然不会计较这小小事情。她跟着侍卫去了柳文渊的营帐,坐在那里默默等候。

外头不远处,喊声震天,谢景元正带着一群人与白敬朝厮杀。

柳翩翩想到今天惊心动魄的经历,一会儿感慨,一会儿后怕。难怪这个混不吝敢射箭,她虽然相信他不会故意杀裴谨言,但她一直没想通关窍在哪里,没想到他居然对裴谨言这么了解。

柳翩翩在柳文渊的帐篷里等了好几个时辰,喜讯先后传来。

先是裴谨言的箭头被拔出,已经脱离了危险。后是谢景元率众击败白敬朝,大获全胜。据来报信的人说,这是几个月以来获得最大的一次胜利。

赵雅兰的死仿佛一个魔咒,白敬朝的军队节节败退。谢景元亲自上阵,虽然没有跟白敬朝打起来,却一箭射向了秦孟仁。白敬朝眼尖,挡了一下,但他挡住了第一箭,没挡住第二箭,秦孟仁被谢景元一箭射在腿上。

谢景元一边打仗一边命人在阵前大喊,秦孟仁阵前杀妻、无情无义,与姨母□□、禽兽不如……

一通骂,把对方的士气骂了下来。谢景元乘胜追击,一连追了好远。

为了保住战果,谢景元当夜没有回来。六郎做主,将裴谨言挪到柳文渊的帐篷里。

柳翩翩一直留在柳文渊的帐篷里,裴谨言睡在一张新增添的**,他的衣服被换掉了,头脸略微被打理了一下。

他一直在沉睡,睡着睡着又不安宁起来,不停地说梦话,一会儿喊柳姐姐,一会儿喊赵姐姐。

六郎听得眼神直闪,出去把外头人全部打发走,担心别人听见。

柳翩翩就跟没听到一样,不时查看一下,或是给他喂两口水,或是把屋里的火盆烧大一点。

已经入了冬,夜里冷的很。兄妹两个一直守着裴谨言。

等到半夜,裴谨言开始发烧,柳翩翩又把几个大夫都叫了过来。

吕大夫实话实说:“夫人,裴大人受了不少罪,又受到了惊吓,起烧是正常的。好在他虽然虚弱,但正值青壮,若是今晚能熬过去,明日大概就无事了。夫人让人多给他擦一擦,去去热。”

柳翩翩发现这个吕大夫是个敢管事儿的,懒得再去问其他人,直接对六郎道:“让人送热水过来,你多给谨言擦一擦,别让他烧狠了。吕大夫,你留在这里,其余人先回去,这几天你们轮着来,一人四个时辰。”

刘大夫带着其余两人退去,六郎开始不停地给裴谨言擦拭身体,他擦累了让外头的侍卫来,几人轮流擦,等到快天亮的时候,裴谨言终于退了烧。

柳翩翩熬了一夜,整个人有些虚弱。她本来病就没好,又咳嗽起来。

六郎有些不放心:“妹妹,你先回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

柳翩翩咳嗽两声还没回话呢,**的裴谨言慢慢睁开了眼。

柳翩翩一喜,悄悄走上前看着他,轻声跟他说话:“谨言,你醒了。”

裴谨言过了好久才动了动眼珠,他看了一眼眼前人,片刻后给了个微笑:“柳姐姐,这里是阎王殿吗,你怎么在这里?”

柳翩翩笑道:“别胡说,你没死,你好好的呢。”

裴谨言笑起来:“怎么会没死呢,我不是跟赵姐姐一起死了么。”

柳翩翩伸手给他盖紧被子:“你不会死的,你天生异于常人,心长在左边的,元若那一箭没有射死你。”

裴谨言片刻后才明白柳翩翩在说什么,他哦一声后问道:“赵姐姐呢,她是不是死了?”

柳翩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裴谨言笑得有点凄惨:“我都跟她说了,不要管我,她为什么不听话。”

柳翩翩不知道他和赵雅兰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好多说,只能安慰他:“你别担心,我让人将她抬回来,回头好好安葬她。”

裴谨言看向柳翩翩,轻声问了一句:“柳姐姐,你的病好了吗?”

柳翩翩笑起来:“我没事儿,吕大夫给我熬了药,等会儿我就回去歇着。你也好好歇着,等你好了,我带你一起回镐京。”

裴谨言默默看着她,想到赵雅兰临死时的凄婉,他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柳姐姐,赵姐姐她不愿意做秦家媳妇了,你安葬她的时候,不要以秦家妇安葬。”

柳翩翩感觉鼻头一酸,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好,你别操心了。你饿不饿,我让人送点吃的来好不好?粥你喝不喝?”

裴谨言嗯一声,他过于虚弱,柳翩翩急忙道:“你别说话了,好好躺着。”

很快,外头有人送来饭。两个病号,伙房熬的粥,里面加了一些滋补的东西。

柳翩翩盛了一小碗,用勺子搅了搅,然后舀了一勺送到裴谨言嘴边:“来,喝粥。”

裴谨言怔怔地看着柳翩翩。

柳翩翩微笑着又说了一遍:“来,喝点粥。”

裴谨言乖顺地张开嘴,柳翩翩一勺一勺地喂他,等他喝完一碗粥,柳翩翩给他擦了擦嘴:“你好好歇着,我回去了,有事情问我六哥。”

裴谨言轻轻眨了眨眼:“好,姐姐好好歇着。”

柳翩翩站起身,因为起来的猛了,头有些晕,六郎一把扶住她:“妹妹快回去歇着,谨言这里有我呢。”

柳翩翩看着六郎道:“六哥,你熬了一夜,也去歇着吧。”

六郎摇摇头:“这算什么,将军和大哥二哥他们打起仗来经常几天几夜不睡。你快去吧,我没事的。”

柳翩翩点了点头,伸手将裴谨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对着他微微一笑,缓步离开了柳文渊的大营。

她回到中军大营后就爬上了床,闭上眼就昏昏睡去。

而此时,外头的谢景元带着一干将领不仅夺回了前两天丢失的阵地,还将白敬朝又往南打了上百里地,占了朝廷两个非常富庶的州府。

打了个大胜仗,一行人一起回营地。

谢景元已经得知裴谨言脱离危险的消息,两天两夜没合眼的他有些疲惫,看着**睡的正香的人,他将自己的铠甲和外衫去掉,先在火盆边将自己身上烤热,然后掀开被子一角,轻轻钻了进去。

被子里的人轻轻动了动,谢景元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一口,又伸手将她搂紧。

睡梦中的柳翩翩往他这边靠了靠,谢景元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片刻缓释,低头端详了她片刻,然后搂着她沉沉睡去。

柳翩翩醒来时发现被窝里多了一个人,还将她死死地搂在怀里。他的眉头还锁着,整个人崩的很紧,她只要稍微动一下,他立刻在睡梦中将她拉回去搂紧。

柳翩翩心疼起来,她以前听家里人说过,打仗世间久了就是这样,时刻抱着自己的武器,哪怕在睡梦里都会跳起来杀人。

可能他把自己当成了武器,不容许任何人夺走。

她悄悄往他怀里挪了挪,伸手抱住他。果然,谢景元放松了一些,继续沉睡。

柳翩翩闭上眼睛养神,静静地等候谢景元醒来。

谢景元又睡了将近两个时辰,柳翩翩时睡时醒。等她最后一次醒来时,谢景元已经睁开眼躺在身边看着她。

柳翩翩对着他笑起来:“你醒了。”

谢景元见她双颊睡的白里透红,眼里都是璀璨的光,忍不住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一口。

柳翩翩往他怀里钻了钻,夫妻分别几个月,谢景元正绷着呢,她这样主动投怀送抱,谢景元的呼吸顿时紧了起来。

“翩翩,你病还没好。”

柳翩翩对着他眨眨眼:“你在想什么,我想跟你说说谨言的事情。”

谢景元一滞:“哦,那你说吧。”

柳翩翩低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谨言的异常之处?”

谢景元笑起来:“你还记不记得那年谨言去军营里寻我,我把他揍了一顿的事情。”

柳翩翩点头:“你不是打他就是拿箭射他。”

谢景元哈哈笑两声:“后来我给他买药,去他家里给他上了一次药。当时我就听出来了,这小子居然跟正常人不一样,他的心在右边。我不是大夫,我只能听出他心跳在右边,我怀疑他五脏六肺说不定都是反的。”

柳翩翩的头在他怀里拱了拱:“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害我担心。”

谢景元伸手在她背后轻轻抚摸两下:“以前我不想跟你提这小子,后来他去了京城,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忘了。前天秦孟仁要杀赵雅兰,我想起这事儿,就跟白敬朝一起射箭,不然这个局真破不了。”

柳翩翩又往他怀里拱了拱:“老天长眼,若是谨言有什么意外,我们怎么对得起他。”

谢景元抱着她道:“这下子好了,他终于回来了。他在京城混了六七年,又是帝师,有谨言帮我们,如虎添翼。”

柳翩翩继续往他怀里拱:“恭喜将军又得一良臣。”

谢景元见她不老实,气得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不要招惹我。”

柳翩翩伸手也拍了他一下:“你别乱说,我没有招惹你。”

谢景元眼神一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乖乖,我轻轻的,不会伤着你的。你要是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柳翩翩低低地嗯了一声,谢景元感觉她那一声回答仿佛小猫爪子一样在他心里挠,挠得他浑身的火腾地一下子都烧了起来。

他低下头在她耳朵上亲一口,然后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气。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俯身将她困住,开始探索自己日思夜想的甘甜……

谢景元记着这是在军营里,也不敢闹狠了,浅尝辄止,然后亲自端来水悄悄给她擦洗。

闹了一场后,谢景元将柳翩翩从**捞起来:“你睡了这么久,起来坐坐,我们一起吃饭。”

夫妻两个一起吃了顿晚饭,才放下碗,外头传来柳文渊的声音:“将军。”

谢景元正端着碗喂柳翩翩喝药,听到声音后将碗塞给了柳翩翩,对着外头道:“进来。”

柳文渊掀开帘子进了大帐,看到妹妹在喝药,妹夫坐在一边看着她。

谢景元看向柳文渊:“这么晚了,大哥来有什么事?”

柳文渊当然不想这个时候来打扰,但他有重要的事情。

“元若,镐京城有动静了。”

谢景元刚才还柔和的目光瞬间凛冽起来:“给双平传消息,看护好老弱。给二郎传信,加强守备。”

柳文渊点头:“那边已经投降,只要他敢动,当场斩杀。”

谢景元嗯一声:“我知道了,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继续跟白敬朝打。明日改变阵型,我在前,你在后,若是后方有意动,时机一成熟,你立刻动手。”

柳文渊说完了正事开始说私事:“谨言没有大碍,他就是虚弱,伤不重,过几天就能长好了。”

柳翩翩喝完了药,当着大哥的面,她强忍着嘴里的苦涩,抱起水杯咕嘟咕嘟喝水,然后放下水杯问道:“元若,要不我回镐京吧,有我在,二哥做什么都方便些。”

谢景元摇头:“暂时不用不必,你回去了二郎还要多保护一个人。相信二郎,他会有办法的。”

柳翩翩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很早以前就开始酝酿今天的事情?”

谢景元一笑:“多亏了你二婶,不然我还放不了这么长的线。”

柳翩翩瞬间明白过来,他借着严氏的事儿打压二房,将柳文锦罢免,正好给了柳文锦驻守镐京的理由。

她看着谢景元道:“我以后得改变对谢将军的看法,都说你是个大老粗,我看你这手段玩的一点不比那些奸贼差。”

谢景元笑眯眯地看着她:“多谢夫人夸赞,不把身边的钉子拔出,往后岂不是永无宁日。但睁眼一看,不是功臣就是老臣,哪一个都不能随便动,只能多费一番心思。”

柳文渊在一边笑道:“我就跟你说过要相信元若,军中人都说我是小玄机,你看他比我还会算计。”

谢景元伸手从桌子底下的小柜子里捞出一个小罐子,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蜜枣塞进柳翩翩嘴里:“别担心,这次我定要彻底清楚所有的叛贼,往后北方必须铁板一块。老子既然做了土匪,以后就光明正大地做土匪,做事情不必再装模作样地给孙太后那个老娘们写折子。”

三人在账里说了一阵子话,柳文渊离去。

转天早上,天还没亮呢,柳翩翩一睁开眼,伸手一摸,被窝里的人没了。

她自己起身坐了起来,撩开帘子一看,外头两者一盏灯,屋里有火盆,旁边有个炉子,炉子上有一壶热水,旁边有个铜盆,还有冷水。

她自己穿衣起身,就着屋里的水洗漱干净。

天还没亮,她对着外头喊了一声:“来人。”

这门口有两班侍卫轮班站岗,时刻都有人。

外头有侍卫回了一声:“夫人。”

柳翩翩吩咐道:“去看看裴大人醒了没?”

侍卫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儿后回来报信:“回禀夫人的话,裴大人已经起身。柳将军不在,账里只有他一人。”

柳翩翩又道:“去把我六哥叫来。”

没多大一会儿,六郎搓着手进了帐子:“妹妹起这么早。”

柳翩翩问他:“元若和大哥他们都走了?”

六郎兴奋起来:“那可不,天还没亮将军就点人出发,大哥、谢将军和韩将军都跟着去了,可惜了,二哥和二妹夫不在,不然他们五虎将凑齐,那多热闹啊 !”

柳翩翩自然不能告诉他谢景元的计谋,笑道:“六哥跟我一起去看看谨言吧。”

六郎点头:“行,外头寒风大,你穿个大氅。”

兄妹两个到柳文渊的营帐时,裴谨言正坐在那里写什么东西。

见到二人后,他想起身。

柳翩翩急忙道:“你别起来。”

说罢,她将裴谨言上下打量一番。他洗漱过了,头发看起来很清爽,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净的,就是胸口那里鼓了个包,估计绑上了绷带。

修养了一天,裴谨言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柳翩翩看他的时候,裴谨言也在看柳翩翩。她比昨日气色好一些,七年未见,她依旧眉眼如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跟他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

柳翩翩主动打破沉默:“谨言,你身上有伤,怎么起来了。”

裴谨言微笑道:“都是小伤,不用一直躺着。姐姐怎么起来这么早?”

柳翩翩往他身边而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扫了一眼他写的东西,好像是京城那边六部官员的名单:“你还没好呢,怎么开始操心这些事情。”

裴谨言放下笔:“我闲着也无事,能半点忙总是好的。”

柳翩翩问他:“是不是还没吃饭?”

裴谨言点头:“我不饿。”

柳翩翩对六郎道:“六哥,你让人送饭过来。”

外头的侍卫很快送来一些早饭,伙房依旧给两个病号单独做了饭。军营里食材有限,今天依旧是粥,只是粥里加了些肉,还有一些小野菜。

裴谨言自己端着碗吃饭。

柳翩翩发现他好像情绪一直很低落,主动问道:“谨言,你是不是在担心家里人?”

裴谨言对着柳翩翩微微一笑:“没有,有将军和姐姐照看,我不担心家里人。我在担心宁哥儿,就是雅兰姐姐的孩子。”

柳翩翩敏锐地发现了裴谨言称呼的变化,之前是叫赵姐姐,现在是雅兰姐姐。

她继续不动声色地喝粥:“你别担心,雅兰妹妹的尸身我让人妥善保存好了。等打完了仗,我们带她一起去镐京城。在城外找个好地方安葬她,到时候你去祭拜也方便一些。至于她的孩子,她临终时告诉我,她把孩子托付给了我三妹妹。”

裴谨言反应过来:“她临终时跟姐姐说话了吗?”

柳翩翩点头:“那日在阵前,我以为她死了,哪知她撑着一口气跟我说了几句话。”

裴谨言没有问赵雅兰说了什么,而是淡然一笑:“她是个傻子,一辈子像只飞蛾,总想求温暖,最终把自己烧死。”

柳翩翩试探性地问道:“你说不以秦家妇的身份安葬她,那要以什么名义安葬她?”

裴谨言想了想之后道:“就以我义姐的名义安葬吧,我在京城时她没少照应我,我也时常帮她带宁哥儿。”

柳翩翩点点头后继续道:“你别担心,秦家只有那一个孩子,肯定会好好对她的。虽然她为了你跑了出来,但秦孟仁阵前杀她,双方谁也不欠谁的,也不会迁怒到孩子头上。”

裴谨言笑了笑:“她这一辈子,不值得。”

柳翩翩又给他盛了小半碗粥:“值得不值得我说不好,当年她一意孤行要嫁给秦孟仁,想必当时她是高兴的。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夫妻恩爱了一阵子,还生了个孩子。虽然后来夫妻反目,至少也有过恩爱时光。她出来救你,一则全了你们之间的姐弟情义,二来也报复了秦孟仁。谨言,你不必自责,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临终前跟我说的最后三个字就是,不后悔。”

裴谨言的眼睛眨了眨:“是吗,不后悔就好。”

柳翩翩明显发现他眼底有些湿润。

裴谨言低下头喝粥,过了片刻后抬起头,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还是姐姐活得通透,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只要她不后悔就好。”

柳翩翩岔开话题:“前一阵子我走的时候,嘉言妹妹家的二郎已经好大了。她家夫婿现在做了个八品官,一家子日子热热闹闹的。慎言已经说了亲事,裴婶子说年前就让媳妇过门。”

果然,说到家里人,裴谨言的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都是我耽误了慎言,不然他早该成亲了。”

柳翩翩笑道:“也不算迟,我五哥六哥也是才成亲没两年,他们比你都大呢。”

说完这话,柳翩翩又给他夹了一只小包子:“光喝粥不顶饿,这是肉包子,你多吃点,赶紧多长点肉。等回去的时候定要养好了,不然裴婶子看了得多心疼。”

裴谨言离家快七年,十分想念家里人,开始跟柳翩翩说家常话,也会说京城和镐京官场上的事儿。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柳翩翩时常给裴谨言弄吃的,裴谨言不推辞不拒绝,给什么吃什么。

六郎在一边仔细观察,他前天听到裴谨言在睡梦中喊妹妹的名字,一直心惊肉跳,这两天他仔细观察后又糊涂了起来。

他以为裴谨言对妹妹还有想法,可是裴谨言看妹妹的眼神十分坦**,要说没想法吧,二人之间似乎十分信任,仿佛生死之交一样。

六郎更糊涂了,明明他二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际,最让人费解的是,妹夫好像丝毫不在意,任由妹妹来照顾裴谨言。

柳翩翩在柳文渊这边吃了顿早饭,临走时嘱咐裴谨言:“莫要太劳累,要是觉得无事,等会子我来陪你下棋。”

裴谨言微笑着点头:“姐姐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好的。姐姐晌午饭别来了,你病还没好呢。”

柳翩翩果然没有再来,专心在谢景元的帐篷中修养。

谢景元这一去又是两天没回来,前方不断传来捷报,谢景元退敌上百里。

北方军势如破竹,秦孟仁与白敬朝仿佛被赵雅兰诅咒了一样,继续溃败。

柳翩翩看着一封封的战报,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因为谢景元他们跑的太远了,离镐京城的距离有点远。

果然不出她所料,三天后,前线与镐京同时传来坏消息。

孟中承叛变,与白敬朝里外夹击,一起攻击谢景元。同时,镐京城内的赵同知、云不屈等人作乱,联合东部来的几位将领将将军府围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