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独宠

第4章 宴席相遇

秦婉谨慎地透过窗缝,往楼下扫了一眼,随后将那短箭拔下,小心将信展开。

信上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丁府。

她沉默了一瞬,将信在烛火上烧掉,又看了眼那短箭。

这种短箭和一般的武器不同,箭头又细又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李三为带来的消息。

所以那个典当宝石的道士,如今身在丁府?

秦婉盯着那乱成一团,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床。

这可不就巧了么。

她看了看天色,简单收拾了一下衣服,将头发挽成一个发髻,便向二楼另一侧走去。

眉姨正在房里,和另一个姑娘说着什么。见秦婉来了,她起身迎了过来。

“玲珑,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些了么?”

“好多了,谢谢眉姨。”秦婉站在门外,微微行了一礼。

“那便好了,”眉姨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先前同你提过那宴席,可还能去?”

秦婉垂眸不答。

她来找眉姨,是想借着昨日那人的契机,打听一下丁府的位置。她急切地想找到线索,对于其它无关紧要的宴席,实在是提不起兴致。

眉姨打量了她一眼,便知她是拒绝的意思,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不愿意,便不强求了。原本还想着,那丁公子对你印象不错,兴许能有些机会呢。如今看来......”

“眉姨,你说什么?”秦婉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是昨日的丁公子要办?”

眉姨有些奇怪她突然的积极,点了点头道:“是啊,那丁公子新升了工部主事,正准备大办一场宴席,好好庆祝一番呢。”

“那宴席,可是在丁府举办?”

“那是自然。丁公子是丁家独子,以前一事无成,不知被人说了多少闲话。如今他有了出息,可把丁家二老高兴坏了,早几日前便在丁府外面,挂上了大红灯笼。”

秦婉默了一默。

之前她找了五年,每次都毫无收获;如今刚有了些眉目,倒像决了堤似的,噼里啪啦把线索灌了过来。

大概这就叫做,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抬起头来,看向眉姨:“我还是去吧,免得辜负丁公子一片心意。”

眉姨原本还在絮叨那丁家的往事,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你确定?你这身子骨,能跳起舞来么?别硬撑才是。”

秦婉笑了一下,打趣道:“不然眉姨同我一起?若是我跳不下去了,也好替我补个台。”

她嘴上这么说,心理其实很清楚。

她哪里会跳什么舞,不过是借着轻功,能在空中腾挪几圈罢了。再加上一些手势动作,唬一唬外行问题不大。若是碰上懂行的......

就自认倒霉呗。

眉姨听到这话,知道她已无大碍,便笑着说道:“看你这精神的,别说跳舞了,估计上个天也不成问题。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会有人来接。”

秦婉正要答应,房里突然传出不满的声音:

“眉姨,不是说好,这次的机会让给我么?”

秦婉抬眼一看,微微眯起了眼。

说话这人名叫陈宠,是燕春楼上一任花魁,曾经也是众多纨绔子弟追求的对象。

可自从秦婉来了这里,花魁的头衔便易了主,她的名气也大不如前。

因此,她一直将秦婉视作眼中钉,时不时便要找不痛快。

秦婉懒得跟她口角,抬脚便要回房。那陈宠却疾步走上前来,拦住她的去路。

“怎么,当了花魁,连姐妹都不愿认了?看不出来,玲珑姑娘竟是如此势力之人。”

好家伙,上来就扣这么大个帽子。

秦婉停下脚步,瞥了她一眼。

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她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袖,语气懒懒散散,“此言差矣,就算不当花魁,也不想认这个姐妹。”

陈宠被这话噎了一下,转而又笑了起来:“玲珑妹妹怕是有什么误会,说出来便是。姐妹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她打量了陈宠一眼,悠悠说道:“是啊,哪有什么隔夜仇,不过都是些陈年隔阂罢了。”

陈宠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接不下去了,索性将话摊开:“之前是你自己不要去的,好汉不吃回头草,你放弃吧。”

秦婉两手一摊,“那可巧了,我又不是好汉,正好能吃这回头草。”

“你!”陈宠气急败坏起来,“非要跟我过不去么!”

秦婉没搭话,视线停留在她的那身衣服上。

刚刚她就觉得,这身衣服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她的目光上移,直到看到陈宠那复杂又花哨的头饰。

哦。

原来昨天被那小侯爷“割袍断义”的人,是你啊。

难怪争着要去丁府露脸,敢情是想找回昨天丢失的脸面。

秦婉突然的沉默,倒让陈宠接不上话。

她盯着秦婉,心下一横,“今日你若不让给我,便休想离开这燕春楼!”

那架势颇有些狠戾,秦婉却“噗嗤”笑出了声。

“行啊,我今日本来也没打算出去,那宴席在三日后呢。”

“你!”陈宠气极,作势便要冲过来,被眉姨拦在中间:“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这回情况特殊,丁公子属意玲珑,由她去更合适。下回便由陈宠前去,玲珑不能再抢。”

这话听起来公平,实际却还是偏心。

下回,谁知下回在什么时候?

陈宠也听出了这层意思,还要理论,被眉姨一把拉住。她使了个眼色,秦婉便快步离开了这“战场。”

她的目光有些戏谑,转而又有些抱歉。

陈宠啊陈宠,真不凑巧,这次的宴席重要,不能让给你。

若有下回......

下回再说吧。

*

丁府。

秦婉一走下轿子,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丁府上下到处都挂满了红色绸缎,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门上还贴了一堆大红剪花。

乍一看,就跟着了火似的。

喜庆归喜庆,莫名还有些瘆人。

她抖了一抖,调整了下呼吸,便跟着侍女的指引,从丁府侧门走了进去。

按照规矩,像她这样的身份是不能上主桌的,只能候在后院,等待主人召唤。

换了别人可能会有落差,秦婉却对这安排很是满意。

这后院只有她在等,刚好可以探查一番。

她遮好面纱,提起裙摆,小心地走出客房,四下打量起来。

这后院布局简单,正中一株枝叶繁茂的富贵竹,边上围着装饰用的石桌石凳。后院大约六七间房,应当都是下人的房间。

粗看了一下那几间房。房间都是空的,并没有她要找的人。

那道士会在哪儿?

她在院子中间转了几圈,观察着这里的陈设,沉思起来。

道士属于三教九流,跟她身份差不多,都上不了台面。按理来说,人应该也在这后院。

若房间里没有……

难道有其他隐蔽的暗间?

秦婉敲了敲那墙面,一路摸索过去,手指忽然一顿。

果不其然,有一面墙声音不对。

她趴在那面墙上,正想仔细看看,忽然感觉身后有些异动。

她一回头,冷不丁对上一张大脸。

“什么东西!”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便要出招,瞬间又反应过来。她用上所有力气将劲回收,将将让掌心停在那人胸前。

都说习武之人最怕突然袭击,一不小心就会露出惯性,这下可好。

她有些紧张地抬起了头,随即又飞快低了下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

眼前那人双手抱臂,斜斜打量着她。

“你在干什么?”

秦婉顿了一顿,随即答道:“练舞。”

那人似乎没想到这个回答,眼神似笑非笑:“练舞?”

“没错。”秦婉铁了心要往这个方向掰扯,继续说道:“阁下有所不知,若想跳好一支舞,最重要的便是练好这掌上的功夫。腾挪婉转,阴阳转换,都靠这手上姿势表现。”

秦婉说得一本正经,心里却默默哀叹。事已至此,哪怕睁着眼说瞎话,也只能硬编了。

那人听到这话,上下扫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本侯倒不知,跳舞还有诸多讲究。”

“术业有专攻,小侯爷志存高远,对这倚栏勾陈之事不甚了解,也是情理之中。”

那人听到这话,微微颔了颔首,似是有些了然。

他认可了这个说法?

秦婉刚想松一口气,却见他弯下腰,将两人距离拉近,语气戏谑又浪**:

“这么说,你认识本侯。”

秦婉浑身一僵。

他刚刚是在套话。

这人果然不简单。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答道:“小侯爷文武双全,京城内外无人不晓。便是身在燕春楼,也对小侯爷的名号如雷贯耳。”

“哦?”那人看着秦婉,一双桃花眼明明勾人,此时却像盛了冰水似的冷漠。

秦婉也不发怵,就这么直直迎着他的目光,不偏也不逃。

片刻之后,那人忽然笑了起来。

“不愧是燕春楼花魁,本侯期待你的表演。”

说完这话,他便扬起衣袍,大步离开了。

秦婉目送着他,等背影消失在拐角,终于卸下了劲。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心早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这人绝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浪子,秦婉再次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可他既敏锐聪明至此,又为何要那样纨绔乖张?

秦婉还没来得及细想,便有侍女疾步走了过来。

“玲珑姑娘,丁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