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

第10章 全村都死

第10章 全村都死

“李道长,我总觉得我们村好像混进来了不好的东西,你真的不来了?”

虽然我觉得他是个半吊子的道士,但是就像跟阴雨天打伞一样,多少有点依赖思想。

他苦笑:“我倒是不想来……好了陈一道,我有急事,你记住我说的话,千万不能耽误了!”

李道长风一样的飘走了,我愣了愣,将李道长给我的三张符纸放在衣袋里,然后去给陈文明送东西。他刚才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他还要来?

油纸包里的东西软乎乎的,我几次想打开看看,觉得不能做这么不道德的事情,最终算了。

路过小学校的打谷场,我不由自主的低下头走,可是一群人都没有再笑话我,虽然目光在我的身上扫来扫去。

他们转变倒挺快的。

“陈瘸子,你不是要找二愣子算账?他在操场里。”

陈二牛在村里最喜欢扇阴风点鬼火,他鬼鬼祟祟的对着我,指了指村小的操场。

他一说,其余人都围了过来,怪不得他们不说话,原来是二愣子在这里,他们是怕二愣子这张乌鸦嘴,说了什么对自身不利的话。

我缓步走过去,二愣子坐在操场的旗杆上,脱了上身的衣服在捉虱子,捉到了一个虱子,他放进了嘴里,咬得噼啪响。

“二愣子,你看谁来了?”陈二牛看热闹不嫌事多,非要挑起我和二愣子的矛盾。

二愣子慢吞吞的站起来,将衣服搭在肩膀上,一见到我,二愣子嘴巴一裂,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可是我见到二愣子第一次哭!

他就算被别人打得头破血流,也从来没有哭过一次。

哭着的二愣子,眼睛里流出来的东西,不是眼泪,而是血泪……

二愣子满脸的血泪,让我们都惊了一跳。他眼里的血泪像蚯蚓一样爬满了脏兮兮的脸,一道白一道黑一道红,显得越发的难看,在大白天看着,都比死去的陈东山要瘆人。

“死……全村都死!”

血泪流到嘴边的二愣子突然说出这句话,超过了以往的出口最多四个字。这让围观着想要看我和二愣子撕逼的村民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二愣子的嘴巴太毒,说过的话都会应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三天前他在我的婚礼上说到死人,陈东山死了。

可他现在说的是全村人,大家都不由得心里一紧,陈家沟村全村二十多户人家,在家的有七八十号人,都死?

那岂不是处处新坟头,陈家沟村要灭种了?

“陈二愣,你快回去,快回去……”陈二牛掏出包里的半盒烟递给二愣子,连哄带吓的推着他往小破庙的方向,“你还不回去的话,一会儿村长来了要把你带去精神病院。”

这是陈二愣最害怕的一句话,听说他曾经被送去过精神病院,不知道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成了他的心病,以后只要提起送他进精神病院,他就会虚。

二愣子转身就跑,跑出大约五百米,他停下,跪倒在地。

“全村死……死!”

他大吼大叫着,声嘶力竭,陈二牛本来想冲过去收拾二愣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愣在当场,好像被二愣子给吓到了。

“二愣子个狗日的,今天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陈二牛的爹陈文建闻讯赶来,他闷声闷气的说,“大家伙儿,这几天都注意了,不要上山下河的,好好在家呆着。”

“爹,你也信这种话?”陈二牛捡起一块石头朝二愣子扔去,距离有点远,扔在二愣子前面,陈二牛没好气的大骂,“要跪你跪你祖宗,你跪我们干个毛!”

不知道为啥,一伙男人刚才还雄赳赳的讨论我的不举,还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嘲笑我,更有甚者要替我行使主权,这会儿一个个都愣在当场,蔫梭梭的回到打谷场,有气无力的打了几把稻谷,扔下又去抽烟,抽烟抽到一半摁熄灭,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

二愣子的话,把大家都吓到了。

因为二愣子这张乌鸦嘴从来就没有犯过黄,这一次说到的是全村人,怎么不让人心惊肉跳的。

“日他仙人板板的,你们都小心些,村长不在,我去村里找几个老人合计合计,看能不能找个破解的方法,将二愣子这句‘话风’给除了。”陈文建恼怒的说,“二牛子,你愣着干啥,去找你爷爷回来,他在山上打柴。”

我没想到陈文建这五十过头的人也会慌张,他走了几步回身问我,陈瘸子你要没事的话,赶紧回去,不要出来招人话柄,惹二愣子胡说八道。

我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我要去给陈文明送东西呢。

陈文明家住着全村最大的房子,全柏木结构,四合院,红漆大门,雕花窗格,要多气派有多气派。

陈文明是远近闻名的木匠,在农村,每家每户都有山林有木材,自己打造家具,陈文明经常东家请了西家请,木工活做不完。

除了做木工活,陈文明还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法术,其实做木匠的人,都是公输鲁班的传人,鲁班术,便是木匠的秘术,也是最厉害的巫术。

“老哥,你今天在家啊。”陈文建快步走过去,陈文明在院坝里做木活,两只木马架着一个滚圆的木材准备锯断。

陈文明蓄着满脸的络腮胡子,眼睛小,鼻子高,相貌说不上好看,还有点猥琐。一点不像自己的儿子陈东来那般宽皮大脸。

“做棺材呢!这段时间需求量大,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死了很多人。”

陈文建一个哆嗦,连着我也被吓到了。

农村有个讲究,注重“头彩”——做任何事一出门遇到的第一件事,预示着要做的事会不会成功。就像是去请医生,如果遇到挖坑的,抬东西的,那这个病人必死无疑。

我们一来商量陈二愣乌鸦嘴说全村都死的事,陈文明就说做许多棺材,这,这不是又中了“话风”?

陈文建慌慌张张的,我顺手把黑油纸的袋子给了陈文明说:“文明叔,你的东西。”

陈文明好像知道是谁带来的,里面是什么一样,将东西放在了一边,抽了一支烟出来给陈文建,问他来干啥。

陈文建将二愣子在村小说的话,原原本本的给陈文明说了,还说了二愣子流了血泪。

“流血泪?”陈文建将手上的斧头一放,眉头一缩起来,“二愣子是看见了什么?”

“是啊,哥。二愣子傻不拉几的,但是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惊人,我也觉得二愣子这个狗东西,是不是和常人不一样,能看见我们不能看见的事情,所以每次说话都有个准……”

“有个锤子的准!他那是缺牙巴咬虱子,咬上一个是一个。”陈文明不屑的说,“他若是有阴阳眼,有过人的地方,他就不是一个傻子了。我说文建,还有一道,你们好歹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咋不想想,每分每钟都在死人,是不是都是被二愣子说死的?碰巧而已。”

这么一说,我觉得也对,分分钟都在死人,二愣子随口说死人的时候,正在发生着死人的事,难道也是二愣子说死的。

“文明哥,关键那二愣子以前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怎么死的都说对了。”

“那你想咋办文建?你想再找个端公先生来跳大神?刚走出村子的那个道长,文轩敬重得跟爷爷一样,办好事了吗?整一个烂摊子自己跑掉,他若不来搅和这一下,说不定屁事没有。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这是请了神没送走,撒手自己跑了,这段时间不知道村里会出什么大事。”

陈文建被陈文明几句话问得不知道如何回答,吧唧了几口旱烟说:“我的意思是将村里几个年事高的老人请到一起,我们听老人怎么说。”

“也好,给大家一个心理安慰。”陈文明收起了斧子,“那就请到祠堂里去说事,就让本家人去,外姓人还是不要去祠堂。”

“好。我已经叫二牛子去请了,我这是过来专程请你的。对了哥,陈一道他们家,要不要去?”

陈文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沉吟片刻说:“一道刚娶了媳妇,还没有去给老祖宗上香,再说他爹还没有回来,他就不用去祠堂了。”

我知道这狗日的陈文明是拐着弯不要我去祠堂,我想起我爹先前说的,我们的辈分排位和陈家沟的不同,这再一次的证明,我家和陈家沟的陈家,应该不是一族人。

“那一道就先回去,你爹怕是今晚才会回来,你娘儿几个要是害怕,就住你二姨家去。”陈文建倒是个热心肠的人。

“谢谢建叔,我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我在家他们就不怕。”

我背后传来陈文建的冷笑声,狗日的陈文明父子,仗着他们家钱比村里人多,没少欺负我爹,我又不争气的瘸了,虽然书比陈东来念得多,但是终究没有走出去,恐怕这辈子都要老死在陈家沟了。

我走出去的时候和陈文明的老婆遇上了,他的老婆五大三粗,典型的农村泼妇形象,腰身比李桂花粗了四倍,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她假装没看见我不说话,却故意将我往路边挤,想把我挤到水塘里去。

我不跟女人生事,何况是出了名的泼妇。

刚走出去没多远,陈文明的四合院里便发出了吵闹声,听得出是陈文明和他老婆在斗嘴。

紧接着院子里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响声,两口子的文战变成了武斗,我顿了顿,我要是去劝架,指不定一个飞腿过来我就掉进水塘里去了,我又不会浮水。

可是我刚走几步,身后就是陈文建的呼叫声,叫我赶紧回去。

院子里陈文明的老婆额头上冒着血,晕过去了。

“你婶儿撞了……陈一道,你自己的东西你不拿走,你弄这儿让你婶儿误会了。”陈文明将刚才那个黑油纸袋子拎给我,没好气的说,“你快拿走吧!你们年轻人干的事儿,自己没记性到处丢,你看,被你婶儿误会了。”

我擦!这不是李桂花送给他的东西吗?怎么成了我的了?

我陈瘸子几时做过背锅侠?

陈文明对我挤眉弄眼,我他妈的算是明白了,他让我给他背锅。

“叔,对不起,我忘记了,我这就拿走。”

陈文明老婆掐着时间一样的醒转过来,不知道刚才是装晕死还是真晕死了,这会儿她像个母老虎一样恨不得吃了我:“瘸子,你耍流氓回家去耍,你咋能把那玩意儿丢到我家,晦气!要是那两年……那两年老娘的脾气,我定让你给我家放鞭炮不可!”

他娘的这个包袱里到底是啥玩意儿那么晦气?李桂花到底给了陈文明啥东西,两人不是相好吗?不至于这么相爱相杀吧。

“拿着东西走吧,陈一道,一会儿到祠堂来。”

刚才说不要我去祠堂是谁说的?

这不明摆着让我吃了亏然后给我一点甜头?

那个黑油纸包被陈文明的老婆打开过,我一提,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这东西我在岛国大片里看过,是一件黑色的蕾丝,说是一件有点不对头,因为就那么几条蕾丝连在一起,这看腰身一看就不是给陈文明老婆买的。

“不要脸!”

“是是是,老婆你息怒,年轻人玩的东西我们不管,一道以后要小心着,别这么粗心大意的,啊?”

我恨不得喷他一脸,可锅已经背了,我想不明白的是李桂花干嘛要把蕾丝给陈文明?

走出陈文明的院子不远,我把那黑色包裹狠狠的摔进了水塘里,这个锅我背得糊涂。

小学校的钟声敲响了,可能是通知到祠堂去,我犹豫再三,这事关乎着我们全村的安危,我还是去看看。

可没想到的是,祠堂早就已经围满了人,不管是陈姓的还是外姓的,里三层外三层将祠堂围了个严严实实。

“咋的了?”我看见了我二姨夫在,逮住就问。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