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朝花夕拾 第二十九章 混乱的夜
入夜，紫寒苑里一片安静，荷塘边，荷花已然败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残败的荷叶，偶尔有几声虫鸣，也是有气无力的。 秦寒在水榭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夜空中那轮圆月，月已圆了，人却不团圆，她在这里留过的痕迹，也已经淡的记不清了，就像洛阳那个别苑，她说抛下就抛下了。
眼前突然有人影一闪，他怀疑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仔细看，面前的人越走越近。 月光下一袭宝蓝色的披风，轻妆淡抹，顾盼生姿的，正是杜凝霜。
“怎么是你？”秦寒吃了一惊，失口问道，在这里见到她，真是太诡异了。
“是小山让我进来的。 ”杜凝霜笑看着他，“公子不必惊讶，凝霜也是才知道，原来我们是邻居呢。 这里和杜家的别苑只有一墙之隔，我见了紫寒苑的名字，就猜这里也许是公子的住所，贸然的敲了门，没想到真的是你。 ”
“小姐这么晚了还出来闲逛，还真是好兴致。 ”秦寒笑道。 言下之意，你一个女孩子家，深更半夜的敲男人的门，不觉得不妥吗？
杜凝霜有意不去理会他语中的不屑，在他的面前站定，凝视着他，喃喃道：“紫寒苑，多美的名字，这么久了，你还忘不了她吗？”
秦寒不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凝霜知道公子是长情的人，那紫玉小姐能得公子如此倾心相待。 真是她地福分，可是她应该也是希望公子幸福的，不是吗？”杜凝霜轻声道。
“她若真能这么想，倒是我的福分了。 ”秦寒叹口气，不知不觉，心里的话就拖口而出了。
“长夜孤清，也难为公子了。 ”杜凝霜听他如此说。 以为他是寂寞了，不由轻声叹道。
秦寒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 竟然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挑逗，杜凝霜这话可是用了十分的勇气说地。 他以为她深夜前来，就是要听他叹气的？乘虚而入，干净利落地搞定他才是她地目的，她深知他虽然心思单纯，可是也是恪守礼法的，一旦两人的关系暧昧不清了。 他也就只能对她负责到底了。
秦寒正失神间，她温热的手已经握住他的，身子也贴上了他的，仰望着他，两张脸近得鼻息可闻。 那沁人肺腑地香气充斥在鼻间，他又想打喷嚏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秦寒吓了一跳。 慌乱的想推开她，这女人太大胆了，他可惹不起！
“你——”杜凝霜一声娇呼。 脚下一个不稳，往荷花池中倒去。 秦寒一惊，下意识的抓住她的衣襟，这一抓不要紧，她本就单薄的衣衫被他一下扯破了，lou出雪白的香肩和大半个酥胸。 杜凝霜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秦寒的反应倒是快，抓过她地披风把她的身子包上。 杜凝霜顺势偎到了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他甩了几下没甩开，又怕再把她推到水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门口的火光越来越近，杜凝霜偎在他怀里，紧张得微微颤抖，她知道他们的观众来了。 她故意半夜跑出来。 就知道爹爹一定会出来找她，只要让他看到他们两个这样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 秦寒想不承认也不行了。
正胡思乱想中，突然身子一空，落入另一个怀中，还未等她反应，秦寒已经先反应过来，立刻后退几步，惊愕地看着他们，一脸的无措和无辜。
与此同时，杜尚书也已经带人赶到近前，见此情景，也是吃了一惊，带来的随从，不下十人，都明晃晃的看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和那个男人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
“凝霜，这些人是谁？你知道我讨厌有人打扰的。 ”青云扳过杜凝霜的脸，有些不悦的问道，顺便还亲了一下她的鼻尖。 如此亲昵地举动深深刺痛了杜尚书地眼睛，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你是谁？”杜凝霜一时懵了，就这么被他抱着，一丝都动弹不得，偏生他地手还不老实，极尽轻浮地在她身上游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她顿时羞恼难当，愤愤地看着他，青云触到她杀人的目光，只是不以为然地一笑。 叹了口气，“真是扫兴！”
“这是怎么回事？”杜尚书这句话却是问秦寒的，他的女儿怎么会在他的府邸和别的男人厮混？
“这——杜叔叔，小侄也是听说叔叔来了，才赶出来，刚到这里，就看见......”剩下的话秦寒没说，他们不都看到了吗？
杜凝霜闻听此言，心里一寒，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了，原来他不是真的痴傻，他在她面前装天真，装不懂，只是因为他对自己无心，因为无心，所以无情。 此时他只想撇清自己，却不知如此一来，她女孩子的名节就全毁了吗？她不奢望他说别的，哪怕只是说出实情，说这是个意外，她也会感激他的。 可他却如此绝情。
“凝霜，你怎么哭了？”青云柔声细语的腾出手来帮她擦眼泪，杜凝感觉一只手能动了，立刻挥起手，“你这个——”话未说完，就被青云的嘴唇堵住了，那只手也被顺势放到了他脸上，旁人看起来，真是要多**有多**。
“霜儿，你——”杜尚书颤抖着指着他们，却只说出一句话，“你跟我回家！”眼前这个少年他当然认识，也知道他的狠辣，追风阁他惹不起，只得教训自己的女儿了，怕只怕今日之事若传出去，他要颜面无存了。
怀中的人在拼命挣扎，青云放开了她的红唇。 柔情款款地帮她理好了衣服，才又笑道：“你爹着急了呢，你先回家吧，改日我再找你。 ”
“你这个混蛋，我根本不认识你！”杜凝霜拖离了他的钳制，疯了一样的后退，泪流满面地大吼着。 身后就是荷花池了，她毫不犹豫的转身。 就要跳下去，在场的人都是一惊，秦寒离她最近，下意识的拉住她，又是这么拉住她，杜凝霜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秦寒根本都来不及躲，就重重的挨了一下。 他竟然一时愣住。
“霜儿，你在干什么？”杜尚书也是一惊，眼前地丑事越闹越大，他也愈加怒不可遏了。
“秋儿，扶小姐回府！”他冷声吩咐道，又对秦寒道，“今日之事。 明天我会找你父亲要个说法！”
“杜尚书，在下提醒你一句，凝霜是我的女人，你最好对她客气点儿，让我知道你虐待她，我可不管什么岳父。 泰山地，一样收拾；还有这位秦公子是我的姐夫，他生是我靳家的人，死是我靳家的鬼，你想找他的麻烦，可别怪我不客气。 ”青云kao在栏杆边，一脸悠然地看着满脸黑线的杜尚书，半真半假的说。
“靳青云，别以为我怕了你！”杜尚书冷睨他一眼，带着杜凝霜离开。
“岳父大人。 都是一家人了。 何必这么疾言厉色地呢？你这么吓我，凝霜该心疼了。 ”青云对着他们的背影吹了声口哨。 流里流气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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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都走远了，青云转过头，对着秦寒笑道：“姐夫，不请我到里面坐坐？”
“青云，人家杜小姐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你刚才这么闹，让她以后怎么见人？”秦寒拍拍他的肩膀，沉声说。 刚才她要投湖的时候，他突然就有些不忍了，曾经以为她那么主动，不会将名节之事放在心上的，可是刚刚分明在她眼里看到了绝望和冰冷刺骨的恨意。
青云不以为然地笑笑，“姐夫，你刚才反应也挺快嘛，怎么现在怪起我来了？刚才你们那样，若是让我姐看到，你说会怎么样？”
秦寒心里一惊，若是真让玉儿看到了，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理他了吧。
“放心吧姐夫，那杜小姐我去搞定，我不会让她再寻短见的。 ”青云安慰他，看他很担心的样子，他只好给他吃颗定心丸了。
“你？”秦寒摇摇头，他这两个月是怎么混地他也有耳闻，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吧，杜小姐遇上他，还有她的好吗？
“不相信我？”青云邪笑一声，“这世上的女人分两种，一种是我喜欢的，一种是我不喜欢的，很幸运的，我喜欢她。 ”她那小野猫一样地野性跟追影还真有三分相像呢，想到追影，他又有些黯然。
“青云，姐夫不想看你学坏，也不想你因为我去得罪杜尚书。 ”秦寒这话说的却是分外认真。 在他眼里，他还是那个要他保护的孩子，他不想看着他胡作妄为惹祸上身。
“这世上只怕只剩下你这一个好男人喽！可是偏偏是个不懂风情的呆子。 ”青云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姐夫，去看看我姐吧，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她就是想疯了你也不会主动来找你的，可是她现在的样子我看了实在心疼，明明在伤心，还要强颜欢笑，安慰照顾那个更伤心的。 ”
“青云，其实我也知道玉儿是不会学坏的，可是那小蝶姑娘——”秦寒欲言又止，他想问什么，青云应该知道。
“她是跟我姐一样的人，在青楼里，等着那个人来，却不能跟他走。 ”青云也不多说，他对这个姐夫几乎是放下了所有地戒心，可是也只能言尽于此。
“也许你们地事我真是不懂，青云，有时候我觉得在她面前我就是一个傻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秦寒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除了傻傻地看着她，傻傻的等着她，还能做什么，真的，很不安心的感觉。 ”做男人混到这份儿上，也够丢人的吧。
“可是这个傻男人却是她所有的依kao和希望，能够毫无保留的包容她，保护她，让她相信世上还有那么纯真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爱情，那是多少人做梦都求不到的，可是她那么真实的拥有过，也那么的不想失去。 ”青云淡淡的说，却是出乎意料地认真。
“这......这是她说的？”秦寒红了眼眶。
青云点点头，“她一直在说，从当年离开你的那天说到现在，想到现在。 她也在逼着自己做选择，她那么想回到你身边，可是她不想连累你，也不忍心扔下那个寂寞的女人不管。 姐夫，你既然那么爱她，就再包容她一些，给她一些时间好吗？”
“青云，这样的话我已经不止一次听玉儿说了，我知道这不是她的借口，算了，上次不过是吵了一架而已，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我明天就去找她道歉，反正我也习惯了，不管对错，道歉的那个总是我。 ”秦寒打定了主意，与其两个人都这么痛苦的僵着不见面，他认错好了，反正只要两人还在一起，他就有的是机会要她补偿，至于怎么补偿......
“花痴......”青云看着他在那里傻笑，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拍拍衣服，“你先做梦吧，我要走了。 ”
“你不进去坐坐了？”秦寒这时才想起客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