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

第248章 定礼

莲花馆位于圆明园前湖之西, 四面环水,也是园中之园。

进园之处都是木桥,嘉祥觉得有趣, 每次过来都要在木桥上踟蹰一会儿。

此时已是农历七月, 圆明园中地气暖,又有花匠精心看护, 木桥周边的荷花还有不少开放着,亭亭玉立,孤芳待到人欣赏,众人有说有笑地经过木桥, 朝着东院走去。

在乾隆时期,莲花馆的名字被乾隆改为了“长春仙馆”, 正房外檐下挂乾隆御书“长春仙馆”。

而此时还不是乾隆年间,正房外檐下挂着的牌匾上写着“莲花馆”三个字。

雍正倒不是一个喜欢到处留笔墨的人。

到正房之中, 高禾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存芳是跟着她, 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到底也没有提出要离开。

婉襄是无可不可,到莲花馆中也并非没有正事, 安顿了永璜和永琏在一旁头碰着头读书习字,便令人将内务府送过来的东西都摆出来让婉襄帮忙挑选。

“梳子是这一套,竹蓖上有‘白头到老’四字。”

她仿佛觉得高禾晏和苏存芳都不是外人, 先把早已经决定好的东西展示给婉襄看。

这是一套描金带彩的黄杨木什锦梳具, 可用于给后妃梳两把头。

一共有九把各样梳子,竹蓖两把, 剔蓖两把, 胭脂棍两把, 扁针两根,大小刷子八把,一共是二十五样梳具。

梳是用来梳头发的,清除发垢则用蓖。

在定亲之物中放梳子,是为“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之意。”

这样的一套梳具,婉襄当然也是有的,但这一套为下定,准备格外喜庆精致。

婉襄将它们一一拿起来看过,而后道:“本宫以为世间夫妻,最难得的是白头偕老。”

首先年纪要相仿,而后又要一生都不生病,不遇见意外,不互相厌弃。

而这套梳具是送给那拉氏的,未来的那拉皇后断发……令人唏嘘。

高禾晏便笑道:“福晋送给儿臣的那套梳具上面也是‘白头偕老’,想来和谦嫔娘娘的想法是一样的。”

这里面唯一见不到乾隆白头的人,唯有富察福晋。

婉襄淡淡笑了笑,又去看铜盆,上面篆刻的纹样是一个简单的“喜”字。若是皇家的正头夫妻,大约会篆龙凤。

铜盆之意,是祝愿新人将来生活美满,盆满钵满,这也没有什么太过值得注意的。

定礼之中的铜镜是浑圆的,寓意也是生活圆满,背面篆刻的图案是一个女子坐在梳妆台前,男子为她画眉的闺房之乐。

“是张敞画眉?”

这个典故,是夫妻之间亲密无间,感情融洽的象征。

富察氏点了点头,“铜镜是女子每日都要用到的东西,虽不是说要以色侍人,维持自身整洁与端庄是必备的。”

而后是一只都斗,这是古代测量粮食的主要器具,表丰衣足食之意。

其余剪刀,如意秤,算盘等物不过都取吉祥之意,倒是也没什么好看的。

这些都是重要的东西,另外还有一些甲胄、妆缎、布帛,早期还有金茶桶和银盆更不值得多花心思。

婉襄都把它们的信息记录下来,而后一转身,便望见苏存芳有些艳羡的眼神。

这也是难怪,即便都是旗人,君主是满人,哪怕在同一旗中,满蒙也在汉军之上,更何况她到了这更讲究出身位份的亲王后院里。

苏存芳今日望着这些东西艳羡不已,等到来日,那拉氏做了皇后又被无诏而废,以皇贵妃礼下葬,最后还是被塞到了纯惠皇贵妃的地宫里。

当真是说不清。

此时婉襄望着她笑了笑,希望她能够释然一些,“等来日你为宝亲王生了孩子,该给你的东西都是会有的。”

“你瞧瞧你额娘,瞧瞧裕妃娘娘,有些东西只是要晚些给你而已。”

熹贵妃和裕妃在潜邸时,可都不过只是格格。

而李侧福晋和年侧福晋虽都有生育,如今呢?一个幽禁深宫,另一个一抔黄土,哪里有熹贵妃和裕妃那样春风得意。

但这话显然会得罪身为侧福晋的高禾晏,乾隆的两位侧福晋在潜邸期间倒是都无有生育,也算是打了个平手。

富察氏打圆场,“儿臣同您说希望苏格格能好生为王爷生下这个孩子,谦嫔娘娘怎么表现得比儿臣还小心。”

“苏格格不是会眼红旁人的人,又素来身体康健,定然是会顺利的。”

言下之意,便是将婉襄对苏存芳的好意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以免高禾晏吃心。

富察氏为了平衡妻妾之间的关系这样费心,婉襄觉得自己似乎是给她造成了麻烦。

可是她就是不大喜欢高禾晏,不知为何。

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句话安抚高禾晏,另一边的头面首饰也都被宫人们整理好了。

于是富察氏便将这件事揭过,笑着引几人去看那些内务府打造的头面。

有些必备的东西是不必挑选的,富察氏说要婉襄给意见,其实婉襄能给意见的范围也很小。

她对一只金累丝五凤钿口很感兴趣,将它拿起来把玩了片刻。

钿口是清代后妃女眷所用钿子口沿之上的装饰品,侧福晋用五凤,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等则用九凤。

这只钿口大约是新婚时所用的,每一只凤凰都由红色的碧玺雕琢而成,凤凰坠下,其上则以珍珠装饰。

这珍珠虽不是此时最为人推崇的东珠,但也光彩照人,圆润美丽。

永琏和永璜忙碌,嘉祥便无趣,跟在婉襄身旁,垫着脚尖拿起了桌上的一只金嵌宝石圆花。

这也是装饰,可以安置在钿子上,也可以直接插进头发里,上面的花纹精致繁复,红宝石与绿翡翠交错镶嵌。

正中间是一颗巨大的祖母绿宝石,晶莹剔透,碧如新柳。

这也不算难得,难得的是这圆花本是一对,两块宝石并列,便觉得是稀世奇珍了。

“这还是当年儿臣的额娘给儿臣的陪嫁,一对红宝石,一对祖母绿。红宝石给禾晏做了首饰,祖母绿这一对便给那拉氏。”

“若是她不喜欢这圆花,让匠人将这对宝石拆下来,重新打造首饰,也是可以的。”

婉襄在心中叹气,富察氏待人当真是好,也不知这两人究竟能不能对得起她这般好。

这东西贵重,婉襄哄着嘉祥把它放回到锦匣中去,而后又挑了一些东西,储存了一些信息,便觉得眼花缭乱,实在再不能分辨,便到一旁坐着休息喝茶。

高禾晏借口有事离开,苏存芳便也趁此机会告退,在莲花馆中折腾了大半日,总算等到她们可以独处的时候。

婉襄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抱怨道:“在她们面前装娘娘装得累死了。”

她与富察氏相熟,平素都不以宫中称谓相称,到高禾晏和苏存芳面前既是长辈又是妃嫔,不得不端出一宫之主的模样,实在是累人的很。

莲花馆中宫人们准备的点心是藕粉,中间撒上莲子、葡萄干、榛仁、核桃等一些蜜饯坚果。

七月已经要开始准备养生,不能随便吃冰了。

兰牙迭似乎很喜欢吃藕粉,但仍然轻嚼慢咽,吃得很斯文,一看就是很有教养的好孩子。

再看一看嘉祥,她吃东西要比兰牙迭快得多,同“淑女”两个字根本就不沾边。

嘉祥与兰牙迭一般大,看起来年岁也略微有所差距,嘉祥要更高一些。

就算是嘉祥的吃相以宫中人的眼光来看并不算美观,但宫中本来就有很多臭规矩。

婉襄觉得自己的孩子很好,比起“淑女”,她更希望她是“生猛”的。

身体健康,性情平和,不会过分软弱。

即便没有父母为她遮风挡雨,她也能在逆境之中迎风而上。

永璜和永琏还在读书习字,并没有到他们能休息的时候。

中间隔了屏风,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能被他们听到,“自从见到高侧福晋,永璜似乎就沉默下去,全然没有玩乐的心思了,这是怎么了?”

嘉祥和兰牙迭一边吃,一边都抬头好奇地看着自己的额娘。

婉襄一手把嘉祥的头按下去,让她继续吃藕粉,不要听这些话。

富察氏微笑着看了兰牙迭一眼,她很快也和嘉祥一样乖乖地低下头去,继续细嚼慢咽了。

“兰哈玳身体一直不好,因为从前禾晏照顾过永璜,如今永璜起居之事,许多便仍是禾晏过问。”

“禾晏的阿玛饱读诗书,永璜开始读书,难免她对永璜的要求也高了些,时常拿些她父亲作的文章给永璜看。”

这是什么拔苗助长的教法?永璜还是个孩子,连书都没有念几本,如何能看懂那些?

从另一方面来说,永璜上有阿玛与嫡母,生母亦还在世,如何就轮到她来教养永璜了?

婉襄不觉皱了眉,富察氏又惋惜道:“兰哈玳大约是不成了。王爷的意思,也是要将永璜交给禾晏的,所以也算不得太过……”

“总要问一问孩子自己的意思,还有兰哈玳的意思。”

永璜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不希望永璜那么不幸,未来要用一生来治愈这些年的伤痛,可是她又能为此做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正月初一开心~